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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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四百零七章 無他,唯手熟爾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7

  北疆軍出發了。
  赫連燕站在城頭上,捷隆說道:“城中多家眼線都出動了,可要抓幾個?”
  “不必!”
  赫連燕說道:“殿下正想有人把消息傳遍天下,這些人在,正好。”
  “殿下來了。”
  秦王被人簇擁著策馬而來。
  兩側的百姓開始歡呼。
  “殿下千歲!”
  秦王微笑著舉起手回應。
  壹個少年喊道:“殿下,這壹戰可能贏嗎?”
  這話問的!
  少年的母親作勢要抽他,秦王卻點頭,“必勝無疑!”
  赫連燕說道:“殿下雄姿英發,令人心折。”
  捷隆說道:“當初我也見過陛下,和秦王比起來,陛下看著多了神秘,不過,卻少了秦王的從容自信。”
  他說的陛下是北遼皇帝赫連峰。
  “赫連峰是承襲了帝位,而秦王卻是篳路藍縷,自己打下的江山。壹個是太平帝王,壹個是從廝殺中走出來的王者,這如何能比?”
  “我今日看著殿下,總覺得多了些什麽。”捷隆撓頭。
  “那股子氣息……”赫連燕不知該如何形容。
  直至秦王策馬出城,城外的大軍開始歡呼時,她才想到了壹個詞。
  “雄偉!”
  您確定是這個詞?捷隆:“……”
  “萬勝!”
  “萬勝!”
  “萬勝!”
  歡呼聲中,大軍朝著南方開進。
  陽光明媚的灑滿了大地,也灑在了這支大軍的身上。
  玄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看著威嚴不凡。
  不斷有斥候在傳遞消息。
  “殿下,叛軍出動了。”
  “好!”
  秦王從容的道:“兩翼要小心,務必要遮蔽敵軍的耳目,提防敵軍偷襲。”
  “是!”
  梁靖也跟在軍中,此刻看著秦王從容自信的指揮,不禁為之心潮澎湃。
  包冬和他在壹起,問道:“老梁,妳可恨偽帝?”
  梁靖想了想,“壹時間,竟然很難說清。”
  偽帝奪走了他的阿妹,自家成了扒灰老賊,連帶著貴妃也跟著被人詬病。
  可整個梁氏卻因此得了十余年的富貴。
  他腦海中突然閃過壹個念頭:若當初阿妹跟著的是秦王呢?
  我想什麽呢?
  阿妹比秦王可大了不少。
  可這個念頭卻格外的深刻,令梁靖抽了自己壹巴掌。
  “妳這……”包冬指指梁靖發紅的臉,“果然還是恨啊!”
  梁靖突然丟開了那個念頭,“若非偽帝,我依舊還在蜀地快活,就算是太子被廢,阿妹也能在道觀裏安生度日。等殿下入了長安,多半會把她放出來……”
  那樣的日子也不錯。
  但梁靖卻無法對偽帝生出恨意。
  秦王在前方緩緩回頭,看著麾下大軍源源不斷的在開進。目光轉到梁靖這裏時,微微頷首。
  姿態從容,且不乏親切。
  偽帝呢?
  梁靖想了想,若此刻是偽帝在,他定然會在琢磨如何用權術來操控臣子。
  梁靖嘆道:“我不恨他。”
  “老梁果然寬宏大量。”包冬有些意外。
  “我只是瞧不起他!”
  ……
  “北疆軍開拔了。”
  壹望無際的大軍在行進。
  賀尊面色紅潤,精神頗好。
  “他迫不及待想出手,想壹統天下。可這個大唐啊!太久了。”
  披甲的石忠唐看著多了些威嚴,“老賀,陳國國祚多少?”
  “五百三十六年。”
  賀尊的博學不是吹噓,隨口就來。
  “是啊!五百三十六年,大唐也差不多了。”
  石忠唐信手指著前方,“秦王說過壹番話,本王很是贊同。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在本王看來,這個大唐,該亡了。這個天下,也該四分五裂了。”
  魏明在後面壹些,低聲道:“這話是秦王說的?”
  身邊的心腹說道:“是。據聞是秦王哄自家兒子入睡時說的故事。”
  秦王那番話令人不禁陷入沈思,想去探索王朝興衰的規律。
  可竟然只是秦王隨口忽悠自家孩子的故事。
  兩軍不斷在相對開進。
  當相聚十余裏時,天色不早了,雙方紮營。
  剛進入南周地界的使團壹行也得了消息。
  “石忠唐大軍出動了。”
  王舉看著夕陽下的大唐南疆,感慨道:“可惜了。”
  張菁問道:“可惜什麽?”
  “可惜不能壹睹此戰。”王舉有些遺憾,“當年大唐立國壹戰延綿三年,當下這壹戰,少說也得壹年吧!大周,來得及!”
  夕陽很美。
  無數霞光四射,看著格外的壯麗。
  張菁問道;“會死許多人吧?”
  “屍山血海!”
  ……
  秦王也在看著同壹片晚霞。
  晚霞壯美,若是沒有王老二在邊上轉來轉去的話,他的心情會更好些。
  壹股子煙氣襲來,秦王被嗆到了,回頭壹看,姜鶴兒蹲在地上生火,火苗子沒起來,煙霧倒是不少。
  這是等孤去做飯呢?
  秦王搖頭。
  “中間搭空。”他指點了壹番,順帶質疑道:“鶴兒妳當初不是跟著師父行走江湖嗎?怎地生火這般困難?”
  姜鶴兒擡頭,臉上有幾道黑色痕跡,眼淚汪汪的道:“這柴火濕透了。”
  雖然春雨停了,可收集來的柴火卻濕漉漉的。
  “弄些油。”
  李玄指點她。
  火燒起來了,秦王親自指點姜鶴兒做了油餅,外加壹條烤羊腿。
  吃完飯,天也差不多黑了。
  “掌教。”
  李玄令人請了寧雅韻來。
  “今夜不會消停,還請掌教出手,震懾對手。”
  為了打擊對手的士氣,雙方此刻會無所不用其極。
  夜晚襲擾是免不了的。
  夜襲就算了,秦王不覺得石忠唐的素養會出簍子,而夜襲北疆軍這個選項壓根就不在石忠唐的考慮範圍之內。
  “好!”
  老帥鍋這壹路幾乎就沒出過手,很是清閑。
  “明日就要大戰,妳就不緊張?”寧雅韻問道。
  “為何要緊張呢?”秦王笑道:“孤從太平起家,這壹路走來,殺人盈野。到了這個境界,說實話,廝殺對於孤而言,就如同是……掌教可見過孤的舅父賣油?”
  寧雅韻搖頭,“不過老夫見過賣油郎。”
  “那些賣油郎能把油穿過銅錢的孔洞,精準的倒進客人的瓷瓶中,令人驚嘆。”
  “是啊!”寧雅韻覺自己也能做到,但做不到賣油郎那等從容自信。
  秦王指著自己,“對於孤而言,廝殺,便如同賣油郎倒油。”
  “無他,唯手熟爾!”
  雲山掌教郭雲海也來了。
  “還請郭掌教出手。”
  “殿下放心。”郭雲海自信的道:“老夫知曉對面有些好手,不過,他們的好日子到頭了。”
  玄學和雲山修士齊齊出動。
  夜色深沈,十余黑影悄然接近大營。
  大營外,鼓聲寂寥。
  十余黑影止步,為首的男子目光轉動,深吸壹口氣。
  “老夫嗅到了寧雅韻的氣息!”
  嗅到氣息自然是扯淡,但這話卻帶著陰森之意。
  “老夫,雲山郭雲海!”
  郭雲海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身後是二十余雲山修士。
  “寧雅韻呢?”
  為首的男子冷笑,:“他做了縮頭烏龜嗎?”
  寧雅韻在大營後面,雙手在虛空中緩緩撫動,仿佛那裏有壹架古琴。
  十指帶起縷縷細風,隨即融入夜色之中。
  包冬在後面隱蔽的打了個哈欠。
  身邊鐘華說道:“來了。”
  包冬瞪大眼睛,卻什麽都看不到。
  前方的寧雅韻突然屈指壹彈,有尖銳的破空聲傳來。
  前方的黑暗中突然起來壹人,伸手不知如何,就聽呯的壹聲。
  接著,黑暗中湧出數十人來。
  “上!”
  玄學修士蜂擁而上。
  寧雅韻手持麈尾,輕松的沖在最前方,壹麈尾就抽的前方的黑影倒飛出去。
  “小心他的……”黑影在半空中準備提醒同伴,可隨即就被胸口裏湧出來的鮮血給噎著了。
  寧雅韻的手壹震,馬尾毛密集飛了出去。
  對面傳來了數聲慘叫,寧雅韻看著光禿禿的木柄,嘆道:“這是第幾次了?”
  前後都在廝殺。
  消息只到了楊略那裏,他吩咐道:“除非失利,否則無需驚擾殿下。”
  “是!”
  唯有楊略才能代替秦王做出這等決斷。
  韓紀不敢。
  裴儉不能。
  李玄睡的很香。
  在夢中,他回到了自己剛到北疆的歲月。
  馬賊欺淩,三大部虎視眈眈……
  皇叔在茍且偷生,和他達成了默契。
  日子仿佛不會走動。
  但終究還是動了。
  他走向了陳州,走向了桃縣。
  皇叔走向了寧興,走向了帝位。
  帝位!
  李玄緩緩睜開眼睛。
  壹種說不出的陌生感襲來。
  他仿佛回到了剛到長安的那段日子。
  很忐忑,但也很興奮。
  這可是長安啊!
  他就像是壹個土包子般的期待著每壹天。
  現在他也是如此。
  腦海裏的睡意迅速被興奮驅散。
  這是他企盼已久的壹天。
  視線內依舊昏暗,外面隱約有腳步聲在往復來回。
  秦王突然問道:“誰在外面?”
  “臣!”
  是楊略的聲音。
  秦王幾下穿好衣裳出去,天依舊沒亮,楊略的身上能看到壹層露水。
  為何不睡這樣的問題他不會問。
  楊略也不會說。
  火頭軍們開始生火了,炊煙裊裊。
  秦王指著炊煙對楊略說道:“當年孤曾在長安城頭與人說,當守護這萬家煙火。今日之後,孤也算是實踐了諾言。”
  石忠唐謀反,帝王遁逃。
  整個天下混亂到了極致。
  是孤,把這個天下從血腥中拯救了出來。
  是孤,令那些異族人喪膽。
  現在,是時候用壹場酣暢淋漓的大勝,來昭告天下。
  孤,來了!
  ……
  同壹時刻,石忠唐也醒了。
  “大王!”
  從長安帶到南疆,又帶到軍中的內侍們進來。
  “本王很是興奮!”
  石忠唐走出大帳。
  最後壹顆星宿在天上慘淡的閃爍著。
  炊煙縷縷隨風而來。
  周圍開始傳來將領呵斥麾下的聲音。
  “生機勃勃!”
  石忠唐微笑道。
  早飯時,石忠唐親自去巡查。
  他走到壹個軍士的身邊,軍士被人捅了壹下,才發現身邊是石忠唐,他趕緊站起來。
  “不必多禮。”石忠唐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可有信心擊敗北疆軍?”
  “有!”軍士說道。
  “為何?”石忠唐很是滿意。
  軍士打個嗝,“小人想去長安……搶幾個美人。”
  ……
  同壹時刻,秦王端著碗走到了壹個軍士的身側。
  “見過殿下。”
  軍士起身。
  “對此戰可有信心?”秦王問道。
  “有!”軍士很是自信。
  “為何?”
  秦王問道。
  軍士指著身後,“小人的身後,便是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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