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禍根和禍水

　　“女人是禍水。”朱雀篤定的道。
　　楊玄輕聲道：“那男人是什麽？”
　　“男人是禍根。”朱雀說道。
　　“主人！”山洞的另壹頭，烏達不放心，順著攀爬了下來。
　　“我無事。”
　　洞穴中堆著不少木箱子，有些都朽爛了。
　　“打開看看。”
　　烏達想出手，老賊搖搖頭，“老夫來。”
　　開箱子他是專家。
　　帶來的撬棍輕輕撬動朽爛的蓋子，竟然能整體掀開，可見老賊對力道的控制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是銀子！”
　　壹箱銀子看著顏色不大對。
　　“回頭重新回爐。”老賊再打開壹個箱子。
　　這壹箱是金子。
　　箱子陸陸續續被打開。
　　不是金銀便是珠寶。
　　楊玄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老汗搜刮下面的牧民，把那些牛羊販賣出去，兌換金銀。他們劫掠四方，獲取珠寶財物……
　　這些財物都帶著血腥味。
　　“有血跡。”王老二拿起壹串珠寶。
　　黑色的血斑很明顯。
　　老賊嘆道：“當年的老汗大概想著把這些財物留給子孫吧，沒想到自己卻被華卓殺了。華卓大概也想著留給子孫，沒想到卻被咱們得了。”
　　王老二說道：“郎君有德。”
　　有德者居之。
　　這話何其太雅？
　　眾人詫異的看著王老二。
　　“我最近讀書很用功。”王老二得意不已，隨即壹句話暴露了本性，“怡娘說有德者才能吃肉。”
　　這還是那個吃貨。
　　眾人不禁大笑。
　　大笑聲在洞穴內回蕩著，老賊悻悻的道：“不知洞穴另壹頭通往何處，否則拿住那壹對賤人千刀萬剮。”
　　“她用這些錢財來贖命，我答應過她。”楊玄說道。
　　“就怕她四處亂說。”老賊提醒老板，討逆大業不可外泄。若是被人知曉他私吞了這筆巨財，天知道會引發什麽不測的後果。
　　“那石門為何打不開？”楊玄問道。
　　“多半是有東西頂在背面。”老賊有些赧然。
　　“看看。”
　　趁著搬運財物的空閑，楊玄研究了壹下石門。
　　王老二和老賊鼓足內息猛推也無濟於事，石門只是顫動幾下。
　　“太牢固了。”老賊頹然。
　　楊玄拍拍石門，不厚。
　　“這是最為堅硬的石頭，看似不厚，可卻牢不可破。”老賊嘆道：“也就當年在壹位皇子的墓穴中見識過。”
　　“我有個法子。”楊玄說道。
　　“郎君，鑿也無濟於事。”老賊覺得這是白費力氣。
　　“誰說我要鑿？去，弄些柴火來。”
　　木柴被堆積在石門的後面，隨即點燃。
　　大火熊熊，因為石門的縫隙很大，所以不缺氧氣。
　　更妙的是，風向竟然是往石門之外，就如同是煙囪般的助長著火勢。
　　“加柴火！”
　　楊玄蹲在邊上，手中拿著壹條半風幹的羊腿在烤，王老二蹲邊上流口水。
　　財物被搬運的差不多了，石門也被燒的滾燙。
　　但烏達等人不明白主人為何讓他們吊運水下來。
　　“澆水！”
　　楊玄把羊腿丟給王老二，“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
　　水猛地潑灑在石門上，滋滋滋的聲音不絕於耳，水汽蒸騰。
　　吱呀！
　　壹條裂縫竟然出現在了石門上。
　　老賊：“……”
　　王老二也忘記了啃羊腿，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壹幕。
　　烏達跪下，“主人神通。”
　　護衛們看向楊玄的眼神就像是看著神靈……原本他們就認為主人是火神，在見證了主人壹把火就令誰也無法撼動的石門裂開時，那崇拜越發的根深蒂固了。
　　這是熱脹冷縮……我真不是火神啊！
　　楊玄覺得封建迷信真心不好，但為了討逆大業，他只能違心裝神弄鬼。
　　……
　　慧娜和瓦紮沿著壹條小徑走了兩日，這才離開了山脈。
　　“紮瓦，我們去尋個小部族。”慧娜看著心上人，滿腦子都是對未來的憧憬，“殺了他們的頭領，隨後帶著他們遠遁。”
　　沒有部族，兩個人在草原上太危險了。
　　“好。”瓦紮牽著她的手，憧憬的道：“慧娜，妳真美。以後我們生許多孩子，我狩獵放牧，妳在家帶孩子。”
　　還有什麽比心上人的誇贊更令人心動的嗎？慧娜微微低頭，心中驕傲之極。
　　這壹路哪怕是步行，可慧娜依舊覺得幸福。
　　第三日，慧娜出手，襲擊了壹個小部族，獲取了戰馬和食物。不過小部族的人很剛烈，竟然悍不畏死，前赴後繼，令慧娜也只能放棄收攏他們的念頭。
　　羊肉在火堆上滋滋冒油，慧娜拿出壹袋子酒，喜滋滋的道：“這酒水的味道有些熟悉，像是阿耶喝過的來自大唐的美酒，晚些妳喝。”
　　“壹起。”瓦紮輕輕撫摸著她的長發，嘴裏唱著歌謠。
　　壹口肉，壹口酒，慧娜的心醉了。
　　當她醒來時，發現渾身上下都被綁著。她用力掙紮……
　　“那是牛筋，妳修為再高也無濟於事。”
　　聲音來自於側面。
　　篝火熊熊，瓦紮坐在火堆邊上烤火，壹口酒，壹口肉。
　　“瓦紮！”慧娜怒吼，“妳在幹什麽？”
　　“妳有修為。”
　　“對！”
　　“可妳從未告訴過我。”
　　“阿耶說女子要有保護自己的手段，要壹直瞞著她的男人，若是遇到了負心人就……”
　　“就用修為殺了他？”
　　“我並未想騙妳，我只是不想讓妳覺著我太好，怕妳擔心配不上我。”
　　“可汗的女兒，壹身修為，這樣的女子……”
　　“瓦紮，放開我，我發誓不會用修為來對付妳。”
　　“妳有些蠢。”
　　“妳說什麽？”
　　“瓦謝滅了。”
　　“我不在乎，只要有妳在，哪怕是浪跡草原我也心甘情願。”
　　“可我不願意！”
　　“瓦紮，妳說過喜歡我勝過壹切。”
　　“我喜歡駿馬，喜歡美酒，喜歡女人……可這壹切都沒了。若是瓦謝還在，為了富貴我便娶了妳。只要可汗威勢還在，我便忍氣吞聲。可如今這壹切都不在了。”
　　“瓦紮，妳……”
　　“不過妳很值錢。馭虎部的可汗章茁最喜人妻和貴女，把妳送給章茁，至少能換取壹個小部族。慧娜……”
　　紮瓦摸著她的臉頰，深情的道：“壹個女人再美，可當妳每日都見到那張臉時，什麽美都沒了。在和妳相遇之前，我有過不少女人，王庭中的貴婦們大多和我鬼混過。那些看似華麗的女人，看多了就覺著惡心，所以……妳高看了自己。”
　　慧娜躺在那裏，絕望的道：“是我帶著妳逃了出來。”
　　紮瓦罵道：“若是沒有妳，楊狗的人如何會註意我？”
　　“妳竟然這般想嗎？”
　　“沒錯，妳這個賤人！”
　　紮瓦拿著小刀子起身過來，“這壹路太遠，若是妳突然掙脫怎麽辦？”
　　慧娜絕望的看著他，“妳要做什麽？”
　　“挑斷妳的手筋和腳筋。章茁只在乎女人的身份，至於女人能否掙紮他應當不在乎。”
　　紮瓦獰笑著跪在慧娜的身邊，“別恨我。”
　　“咳咳！”
　　有人在幹咳。
　　紮瓦的動作凝固住了。
　　“好壹出大戲啊！”
　　紮瓦緩緩舉起手，“過路人，我願意把這個身份尊貴的女人獻給妳們。”
　　“這小子是個狠人。”
　　“不，老賊，這是怡娘說的那等什麽……油頭粉面，沒有擔當的男人，沒半點出息。郎君，妳說可對？”
　　“錯。”
　　“那是什麽？”
　　“渣男！”
　　黑暗中走出來三人，再遠些的地方，黑麻麻的壹群人，還有不少大車。
　　“楊玄。”慧娜的淚水不斷滑落。
　　“楊司馬！”紮瓦回身跪下，諂媚的道：“小人在瓦謝就聽聞過楊司馬的大名，華卓壹家子對司馬恨之入骨，可小人卻做夢都想做司馬的奴隸。”
　　他指著慧娜說道：“小人想做司馬的奴隸也得功勞，這女人壹路帶著小人逃到了這裏，今夜終於讓小人覓得良機，用酒灌醉了她。司馬，小人獻上這個女人……小人願為司馬把風。”
　　楊玄默然。
　　紮瓦膝行到慧娜的身邊，捏著她的臉蛋說道：“司馬，小人還沒碰過她，保證她幹幹凈凈的。”
　　“無恥到了這等境地，我也算是開眼界了。”楊玄唏噓著。
　　紮瓦突然把小刀擱在慧娜的脖頸上，獰笑道：“去太平的路不在這邊，能讓司馬帶著人壹路追來，可見慧娜對司馬很是要緊。小人不求別的，只求司馬放過小人。”
　　楊玄嘆息，“妳自信能逃過我的追殺？”
　　紮瓦笑了起來，“草原部族繁多，小人隨便混進某個部族中，難道司馬還能壹個個去尋找？”
　　“好計謀，不過據我所知，草原部族對外來人很是警惕，妳如何讓那些部族接納妳？”
　　紮瓦漂亮的臉上全是得意，“那些貴妃喜歡小人的臉蛋。”
　　“可再漂亮的臉蛋終究會使人厭倦。”
　　“是啊！不過那些貴婦大多寂寞空虛冷，小人最擅長的便是察言觀色，曲意奉承。壹番話下來，就能讓她們心滿意足。”
　　“人才！”
　　“只求司馬放開壹條路。”
　　“妳回頭看看。”
　　“司馬想哄我回頭，隨即救慧娜嗎？”
　　“妳回頭看看。”
　　紮瓦覺得脖頸有些冷嗖嗖的，像是有人在吹氣。
　　他緩緩回頭。
　　烏達那張黝黑的臉沖著他笑了笑，隨即壹棍子。
　　呯！
　　楊玄走了過來。
　　“我用藏寶交換了自己。”慧娜冷靜的道。
　　“沒錯，而且我是個信守承諾的人。”楊玄坐在她的身邊，“可妳又欠了我壹條命，妳說該如何還？”
　　慧娜平靜的道：“我只是想說，我並未欠妳的。求妳殺了我吧。”
　　“何必肥土不肥人。”王老二脫口而出。
　　楊玄楞住了，“這特麽和誰學的？”
　　老賊舉手，“小人發誓，這話不是小人教的。”
　　楊玄殺氣騰騰盯著王老二，“誰？”
　　這麽壹個淳樸的娃，就這麽被人壹點點帶壞了。
　　王老二說道：“是郎君啊！”
　　楊玄：“……”
　　“上次郎君看小說，說了這句話。”
　　瑪德！
　　楊玄幹咳壹聲，“我有些頭疼如何處置妳。”
　　慧娜平靜的道：“壹刀殺了便是。若是妳想淩辱我，請便。”
　　老賊說道：“郎君，這女人沒了親人，喜歡的男人是個賤人……渣男，怕是心如死灰了。”
　　楊玄看著慧娜，想著是殺了還是怎麽弄。
　　殺對頭不論男女，哪怕是美女，他也不會有絲毫負罪感。
　　“如此，我成全妳。”
　　此次收獲了壹百多箱財物，老賊這壹路都在計算，最後得出壹個結論：最少五百萬錢。
　　“老二。”老賊把王老二叫來，嘀咕道：“越美的女人越危險，可老夫發現妳經常見到美色就走不動道，這很危險。今日便是個好機會，去殺了慧娜，斬斷心魔。”
　　王老二看了慧娜壹眼，“壹條羊腿。”
　　曰！
　　老賊氣得想打人，“老夫在教導妳，速去！”
　　“半條也成。”
　　“沒有。”
　　“那……妳常說什麽美腿，好吃不？”
　　“快去！”老賊抽了他壹巴掌。
　　王老二走過去。
　　“哎！”
　　“嗯！”
　　“我殺了妳。”
　　“殺吧！”
　　“我真下手了。”
　　“妳好啰嗦。”
　　“那妳什麽意思？沒遺言？”
　　“妳太啰嗦了。”
　　……
　　“我是不是太狠心了？”楊玄獨自站在夜風中。
　　綠燈緩緩轉動，“對頭還分男女？”
　　“是啊！”
　　“小玄子，妳以後要做皇帝，壹個吩咐下去會死許多人，有男人有女人，興許還會有絕世美女。其實最該去動手的是妳，否則妳以後下不去手。”
　　“妳錯了。”
　　“為何？”
　　“君子遠庖廚。”
　　“看不見就不心疼？是了，所以妳讓他們去殺。狗曰的，小玄子，妳越來越狡猾了。”
　　“不是我狡猾，是這個世間逼著我狡猾。”
　　“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確有其事。”
　　“這只是瓦謝，以後還會有許多……我必須硬起心腸來，否則便是對追隨者們的辜負。”
　　“沒錯，當年也有壹位豪傑和妳壹樣的想法。”
　　“誰？”
　　“曹孟德！”
　　“艹！”
　　王老二過來了，看著有些沮喪。
　　“老二，可是不舒服？”老賊安慰道：“以後咱們的對頭會越來越多，妳得殺許多人，什麽皇帝皇子，什麽皇後公主。今日妳下不去手，以後怎麽得了？”
　　“我下得去手的。”
　　“那妳為何這般模樣？”
　　“我沒殺她！”
　　“人呢！？”
　　“死了！”
　　“她說我好啰嗦，有些不耐煩，壹擡起上半身，就撞上了我的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