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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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四章 楊副使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4

  “開門!”
  楊玄站在太子的寢宮外。
  幾個看守的侍衛緩緩打開殿門。
  太子就坐在床榻上,伸手擋著臉。
  地面很幹凈,楊玄看到了壹枚珠子在墻邊。
  “殿下。”
  太子緩緩放下手,瞇著眼,適應著光線。
  “妳又來了。”
  “又這個字用的極妙。”楊玄笑了笑。
  太子端坐著,搓搓臉,覺得肌膚有些不自在,“阿耶讓妳來,這是想做什麽?廢太子?”
  “臣不知。”楊玄站在床榻邊上。
  他來這裏,就帶著耳朵。
  太子笑了笑,伸手捋捋打結的頭發,“老二去了北疆,據聞和妳在壹起?”
  “大王如今在長安。”楊玄答非所問。
  但,太子畢竟是太子,“那麽,阿耶讓妳來此,便是想告知孤,孤這個太子,該滾蛋了!”
  “臣不知。”楊玄覺得太子也算是個可憐人,但怡娘說得好,偽帝的狗崽子,死的再多也不心疼。
  大侄子呢……楊玄突然壹怔。
  “哈哈哈哈!”
  太子突然捧腹大笑。
  這娃,瘋了!
  楊玄不露聲色的退後壹步。
  “楊使君無需擔心。”
  身後有侍衛低聲道;“殿下的壹只腳被捆住了。”
  楊玄仔細壹看,太子的右腳竟然被繩索綁住了。
  他幹笑道:“我只是擔心殿下失儀。”
  偽帝竟然令人把太子的腳捆住,這是擔心什麽?
  擔心他自盡?
  不會,對於偽帝來說,太子自盡不是壞事兒。
  反而能讓他得個好名聲……太子謀逆,朕依舊寬恕了他,誰知曉他自知罪孽深重,自我了斷了。
  那麽就是……擔心太子動手!
  楊玄覺得自己壹根手指頭就能按死太子,且偽帝也沒那麽好的心思為他準備這個。
  偽帝會來。
  太子狂笑壹陣,喘息道:“老二還是那般喜歡裝憨實嗎?”
  楊玄默然。
  這個瓜貨,若非是在宮中,衛王能壹巴掌拍死他!
  “老三還是這般陰險嗎?”
  這話,楊玄感興趣,“大概吧!”
  “看來,妳果然是對老二忠心耿耿。”
  太子笑的很是不屑,但他隨口壹句話就能試探出楊玄的態度,可見心機了得。
  “哎!”楊玄沖著內侍問道:“我還得待多久?”
  內侍默然。
  繼續!
  楊玄很是無趣的問道:“殿下可還有什麽話想說?”
  說完趕緊走人。
  他想妻兒了。
  太子揉揉小腹,撩開遮住臉的頭發,壹張泛著油光的臉蛋上,盡是譏誚之色,“他讓妳來,便是想聽聽孤想說些什麽。那麽……”
  太子今日會說壹些騷話,這個楊玄知曉。
  他看到內侍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帶著同情,看到侍衛們的眼神中帶著惋惜。
  太子笑的很是得意。
  楊玄慢條斯理的摸出兩小塊布,捏成團,堵住耳朵,開口,“殿下,只管說!”
  太子:“……”
  他嘆息,“妳去吧!”
  “臣,告退!”
  楊玄拱手,最後看了太子壹眼,無聲的道:“走好!”
  太子壹怔,“他盡然能聽到?”
  艹!
  內侍和侍衛們壹臉見鬼的模樣。
  壹群人都被楊玄給騙了,這貨壓根就沒堵住耳朵。
  “關我屁事!”
  外面的楊玄丟下這麽壹句話,大喇喇的走了。
  咳咳!
  側面傳來了幹咳聲,侍衛們就像是見到貓的老鼠,趕緊避開。
  內侍沒法避,神色絕望。
  皇帝從側面出來了,身後跟著韓石頭。
  “逆子!”
  太子擡頭,“阿耶,許久未見。”
  皇帝進了寢宮,韓石頭回身擺手。
  內侍目露感激之色,趕緊閃人。
  韓少監,好人吶!
  皇帝負手站在床榻之前,“朕問妳,那個藥方,可想起來了?”
  太子問道:“可有酒水?”
  “給他!”
  韓石頭親自去弄了壹壇子酒水來。
  太子喝了幾口,突然嘆息,“壹直想喝,可等喝到的時候,卻發現沒了興趣。這人便是如此,渴望什麽東西,就會焦慮不安,等到手後,卻意趣索然。”
  他笑了笑,“父親如今也老了,還想生子嗎?”
  皇帝淡淡的道:“莫要挑釁朕的耐性。”
  “孤,壹直想挑釁。”太子看著他,“妳想廢掉孤的太子之位,隨後弄死孤。
  只是孤有壹點不明。阿耶年歲不小了,就算是妳如今能生子,阿耶確定自己能活到那個孩子成人?
  等阿耶去了,那個孩子年幼,主少國疑,阿耶就不怕江山被人奪了?
  哦!孤倒是忘記了,在阿耶的心中,江山算的了什麽,不過是阿耶的玩物罷了。
  那麽,阿耶何不如和臣子們說,朕乃天神下凡,永生不老,如此,便能少了群臣的呱噪。
  只是孤想說,阿耶妳吃喝拉撒與常人無異,放的屁比誰都臭,身邊的內侍還得大口的吸,小口的呼,否則便是嫌棄妳的屁臭。
  妳就這麽壹個比凡人還惡心的人,怎有臉說自己是天子?!
  天子,那是老天之子,阿耶妳摸摸自己的老臉,那皺褶多的讓人惡心……
  老天知曉自己有這麽壹個兒子,還是個爬灰的狗兒子,他會壹巴掌拍死妳這個老不死的老畜生……
  “封嘴!”韓石頭喝道。
  “不必了!”
  皇帝擺擺手,韓石頭躬身告退。
  殿內只剩下了這對父子。
  太子冷笑,“怎地,要動手?孤等著妳。來,殺了自己的兒子,回頭,妳就能安心享用自己的兒媳婦。
  不,孤倒是忘記了,沒了孤在,妳和那個賤人在壹起時可會愉悅?怕是會厭惡吧!
  哈哈哈哈!妳這個爬灰的老畜生,妳可知曉,長安如今多少人在看妳的笑話,看妳和自己的兒媳婦的笑話。
  可笑的是,妳還以為自己在百姓心中高大無比。
  呸!若非百姓懼怕,妳早已成了天下人茶余飯後的談資了。哈哈哈哈!”
  “那壹年,妳出生,朕很是歡喜!”
  皇帝沒有動怒,“朕對妳抱有厚望,從小就教導妳,可還記得?”
  太子點頭,冷笑。
  “那時候,朕與妳阿翁在謀劃太子之職。”
  “也就是想害死孤的那位伯祖。”
  “朕與妳阿翁出手,把孝敬皇帝拉了下來,妳阿翁成為太子。後來武皇年老臥床不起,朕領軍入宮,逼迫她退位。”
  太子笑道:“阿耶果然是了得,先是害死了自己的伯父,接著又逼迫自己的祖母,再後來,又逼迫自己的生父退位,接著,收了自己的兒媳……
  阿耶,妳死後可敢去地底下見這些人嗎?”
  皇帝依舊自顧自的說道:“朕做成這些,離不開楊氏的幫襯,朕答應繼位後,會給出豐厚的報酬。
  朕願意敞開讓楊氏兼並田地。
  可妳那位外祖,卻貪心不足,想要入朝為官。
  國丈入朝,皇後在後宮,太子在東宮,朕這個帝王在楊氏的圍困中,每晚睡覺都得睜只眼閉只眼!”
  太子:“……”
  這是誰也不知曉的秘辛。
  韓石頭站在寢宮外面,微笑著。
  陛下!
  您,聽聽!
  “朕好言以對,可楊松成卻威脅朕,若朕不答應,楊氏便會支持別的皇子。”
  “為何不肯支持孝敬皇帝?”太子問道。
  皇帝淡淡的道:“孝敬皇帝對世家門閥不滿,支持他,便是支持自己的死對頭。楊氏不傻,自然不肯。”
  他幹咳壹聲,“朕讓妳的母親去勸說楊氏,可妳母親開口便是楊氏如何艱難,朕如何吝嗇。
  這便是朕的結發妻子,朕的皇後,妳的母親。她是楊氏的好女兒,朕屈服了。”
  太子面色慘白,“原來……原來……”
  “楊氏聯手其它世家門閥,勢力龐大,朕,也不能制。可那股子氣卻散不去。”
  太子近乎於尖叫般的喊道:“於是妳便奪了孤的妻子,壹直在逼迫孤。”
  皇帝微笑,眼神冷漠,“對。朕便要讓皇後那個賤人看看自己的兒子在地獄中煎熬,讓楊松成壹邊惱火,壹邊卻只能想辦法幫襯妳。每當看到這個場景,朕,不勝歡喜!”
  太子用力拍了自己壹巴掌,“可孤是妳的兒子,妳的兒子!不是楊氏的子孫!”
  皇帝冷冷的道:“逆子,說出藥方,朕會讓妳得了善終。妳不是壹直仰慕孝敬皇帝?朕送妳去為他守陵!”
  太子看著他。
  寢宮內很安靜。
  “孤,哪都不去!”
  太子猛地蹦起來,撲向皇帝,可腳腕卻被繩索緊緊的束縛著,重重的跌倒在床榻邊緣,就在皇帝的眼前。
  皇帝眼神冷漠,“看來,妳是想死了。”
  “對!”太子仰頭看著他,“殺了孤!”
  皇帝從袖口裏掏出壹截繩子,“逆子,最後的機會!”
  太子笑道:“妳說和那個賤人在壹起只是為了報復楊氏,可看看妳,大把年紀了還想和她生子,可見是早已喜歡上了她。老狗,老狗!妳不得好死!”
  韓石頭站在外面,低頭,無聲說著。
  ——陛下,老狗正在殺自己的兒子,殺的氣喘籲籲,殺的……酣暢淋漓。奴婢歡喜不勝。
  ——郎君即將為節度副使,當郎君返回北疆時,已然成了大唐重臣。奴婢在等著,等著郎君的大軍南下,兵臨長安,君臨天下!
  裏面有東西在劇烈掙紮,床榻上傳來咚咚咚的聲音。
  漸漸的,聲音微弱,直至湮滅。
  皇帝氣喘籲籲的出來,“太子病重!”
  韓石頭欠身,“是。”
  皇帝回到了他的梨園。
  “二郎!”
  貴妃喜滋滋的來迎,“我剛排好了壹支舞。”
  “哦!”皇帝笑道:“鴻雁的舞姿配上那曲子,朕期盼已久了。”
  壹個舞蹈,壹個打鼓,其樂融融。
  晚些,太子病重的消息傳來。
  韓石頭站在梨園外,腦海裏是太子最後的模樣。
  ——舌頭微微伸出來,面色鐵青,唯壹意外的是他竟然在笑。
  嘲諷的笑!
  “二郎!”
  貴妃壹個下腰,倒著給皇帝壹個媚笑。
  皇帝上前扶起貴妃,二人相擁。
  壹個宮女在邊上贊道:“真美!”
  ……
  太子病重!
  楊玄知曉,自己該走了。
  老丈人的動作也很快,隨即上疏,再次舉薦楊玄為北疆節度副使。
  朝堂上再度商議。
  羅才再度舌戰群雄。
  大勢已去,鄭琦等人也不過是出來說了壹番不看好楊玄之類的話,隨後,皇帝拍板。
  楊玄!
  北疆節度副使!
  當宣旨的人來到陳曲時,整個巷子都轟動了。
  “節度副使啊!”
  街坊們紛紛出來恭賀。
  “客氣了。”
  楊玄出來冒個泡,隨後韓紀接待。
  不是他矯情,而是事兒太多。
  丈人那邊說了,來日方長,周氏那邊就不給他慶賀了,也是低調之意。
  可羅才等人是否要謝?
  必須的!
  楊玄帶著禮物壹壹走到了。
  接著便是魏靈兒等人設宴為他慶賀。
  大腿還得去抱抱。
  楊玄專程去了壹趟魏家。
  右武衛大將軍魏忠專門告假在家等他。
  “見過楊副使!”
  當魏忠鄭重行禮時,楊玄有些時空顛倒的感慨。
  當初他為了抱大腿,和魏靈兒虛以委蛇,到了今日,魏忠見到他,也得鄭重行禮。
  這人生際遇,讓人不禁感慨萬千。
  二人互相套了個近乎,楊玄婉拒了留飯,等他走後,魏靈兒來問。
  “阿耶,子泰和妳說了什麽?”
  “那些話是妳能問的?”
  魏靈兒癟嘴,“有什麽不能問的?哪日我請他去青樓。”
  魏忠指著她,“若妳是兒子,此刻鞭子已然臨身了。”
  “阿耶說說嘛!”
  魏忠負手看著門外,“這個人,以後怕是不得了!”
  “這我早就知曉,可是阿耶,他會如何不得了?”
  “大概,位極人臣吧!”
  “做宰相!”
  “嗯!”
  “阿耶,那子泰以後可能和妳相比?”
  “來人!”
  “郎君。”
  “從今日起,靈兒禁足五日!”
  ……
  送別的人群中沒有魏靈兒,楊玄還有些好奇,問了其他人,說是被禁足了。
  張冬青那壹日沒來赴宴,今日卻來送行,還作詩壹首,壹看便是憋了幾日的結果。
  而且,張冬青看楊玄的眼神也變了。
  若說原先是坦然,現在則是多了些恭謹,以及……試探。
  女人啊!
  楊玄卻不再多看她壹眼。
  “諸位,山高水遠,後會有期。”楊玄拱手。
  噠噠噠!
  壹個官員策馬趕到:“楊副使,陛下有吩咐。”
  楊玄下馬。
  官員說道:“鄧州民亂,朝中令妳前去鎮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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