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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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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死的不是自家人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3

  人類修煉的起源很難去追溯,最早的典籍裏記載了不少來歷,譬如說老祖宗們當年周圍全是兇獸,為了生存,他們在和兇獸的搏殺中領悟了修煉的奧秘。
  但修煉不是大白菜,還得看悟性。
  有悟性的是塊寶,每個勢力都爭搶著要。
  楊略當年教授功法時曾說過:若是沒有悟性,那便強身健體。
  那個所謂最安全的功法確實是很安全,楊玄隨心所欲的修煉到如今,也沒出過壹次偏差。
  但進境也很感人,每次看到王老二的實力又躥升了壹截後,楊玄總是百感交集,覺得自己是被功法給拖累了。
  所以他拼命的想尋幾個好手充當自己的護衛。
  屠裳不錯,但太過硬橋硬馬。
  直至虬龍衛的出現。
  那寬厚的身板,雄厚的令人絕望的氣血,以及粗獷的兵器,都深深的打動了楊玄。
  這,不就是天生的護衛嗎?
  銀星子壹閃而至。
  少女壹臉興奮的看著楊玄。
  弄死大唐左路軍主將,這份成就足以讓她和壹家子成為南周英雄。
  至於後果,她沒想過。
  可那個唐狗竟然含笑看著自己,壓根沒動壹下的意思。
  這是什麽意思?
  楊玄身側的林飛豹伸出寬厚的手掌,壹抓!
  銀星子被包在了他的手中。
  少女落地,剛想動彈,身後傳來了王老二的聲音,“妳再動試試,我穿了妳的琵琶骨!”
  “鶴兒!”
  姜閣惶然道:“使君,小女無知,求使君贖罪!”
  “妳閨女?”楊玄伸手,林飛豹把銀星子丟在他的手心中。
  “正是小人的女兒。”
  楊玄低頭看了壹眼,竟然是壹枚銀針。
  “挺有錢的。”楊玄笑了笑。
  姜鶴兒昂首道;“要殺就殺,我若是皺壹下眉頭,就不是姜氏女!”
  姜閣說道:“再不跪下,老夫便把妳逐出姜氏!”
  “父親!”姜鶴兒不敢置信的看著老爹。
  姜閣怒吼,“跪下!”
  姜鶴兒委委屈屈的跪下。
  “這個……咋回事?”楊玄不在乎弄死壹個中二少女,當初瓦謝可汗的女兒就是如此。
  但他需要知曉黃州的更多情況。
  錢南的姻親,這有助於他了解那位黃州知州。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嘛!
  姜閣苦笑,“小女跟隨師父修煉七年,才將歸家。有些不諳世事……”
  姜鶴兒不解的道:“父親,我跟著師父行走江湖多年……”
  許多人在江湖上廝混了壹輩子,依舊中二。
  “這還是個老江湖?”楊玄笑了笑。
  老賊笑而不語。
  論江湖,他才是老江湖。
  “閉嘴!”姜閣怒喝,然後又賠笑道:“使君,小女無知,小人惶恐……”
  韓紀看了楊玄壹眼,“無知?老夫看這是蓄謀!”
  老韓配合的不錯!
  而老賊還沈浸在老江湖的自矜中。
  林飛豹說道:“刺殺郎君,當全家吊死在城門外,以儆效尤!”
  姜閣叩首,“小人願意為奴!”
  壹家子嚎哭了起來,幾個孩子扯著嗓子喊爹娘,壹時間亂糟糟的。
  頭痛!
  楊玄捂著額頭,“消停了!”
  “消停了!”
  沒作用。
  幾個孩子哭的越發的淒慘了。
  呯!
  張栩壹巴掌拍在案幾上,幾個孩子楞住了。
  好了,世界安靜了。
  案幾變成了碎塊倒塌。
  老子這是招誰惹誰了?
  楊玄滿頭黑線。
  姜閣擡頭,嚇得魂不附體,“小人願意赴死,只求饒過小人的兒孫。”
  韓紀微笑,“妳這女兒刺殺使君,大罪也!”
  姜閣看了依舊倔強的姜鶴兒壹眼,心痛的道:“小人的女兒力氣大,可做使君的侍女。”
  姜鶴兒愕然,“父親,我……”
  “閉嘴!”身後傳來了王老二的聲音。
  姜閣看似惶然心痛,可楊玄卻看到了狡黠之意。
  他和韓紀相對壹視。
  都知曉了姜閣的算盤。
  女兒歸了妳,大家就成了壹夥兒的。
  如此,壹家子的命就保住了。
  “錢南此人如何?”楊玄問道。
  姜閣面露難色。
  “覺著這是背叛?”韓紀微笑問道。
  姜閣艱難的道:“畢竟是姻親。”
  韓紀淡淡的道:“當然,妳可以選擇悲壯。”
  錚!
  邊上的護衛按動卡簧,橫刀探出來壹截,寒光刺痛了姜閣的眼睛。
  “錢南是個文人……”
  楊玄和韓紀相對壹視,都笑了笑。
  所謂的忠誠,不過是因為威脅不夠罷了。
  開了口後,姜閣越說越流利。
  “錢南最看不起武人,開口賊配軍,閉口壹群畜生……”
  姜閣交代了許多,閉嘴時壹臉解脫的茫然。
  楊玄點頭,“這壹家子就安置在邊上,優待。”
  “是。”
  壹個護衛進來,“都跟我來。”
  姜閣卻跪著不起來,叩首道:“懇請使君收了小女為侍女。”
  楊玄玩味的道:“妳這是擔心我過河拆橋,回頭把妳壹家子丟在南周?”
  姜閣坦然的道:“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小人說了錢南的底細,想瞞是瞞不住的。若是不能離開南周,回頭壹家子都會成為南周兵敗泄憤的靶子。”
  有些意思。
  “讀過書?”楊玄問道。
  姜閣笑道:“是啊!當初差點就過了科舉。”
  “讀書人,好!”楊玄頷首,“去吧!回頭跟著去大唐。”
  “多謝使君。”姜閣叩首,喜滋滋的起身,招呼壹家子出去。
  唯獨留下了女兒姜鶴兒。
  “父親!”姜鶴兒有些茫然。
  姜閣回頭,“好生伺候使君,有妳的造化。”
  “父親!”壹種被拋棄的難過讓姜鶴兒落淚了。
  姜閣走出了大堂,帶路的護衛回頭見他雙目含淚,就問道:“既然不舍女兒,為何又要送給使君?”
  姜閣抹了壹把淚,笑道:“小人算是背叛了大周,去了大唐還得從頭來過。
  人離鄉賤,到了大唐,那些人壹聽口音就會各種鄙夷欺淩,這等苦楚小人受了就是,可小人的女兒從小就離家修煉,沒享過幾日福氣,小人不忍吶!”
  “可妳等好歹是百姓,侍女的生死榮辱都在郎君手中。”
  但凡是人,就喜歡自由。那等天生想做奴才的,少之又少。
  姜閣嘆息,“小人在南周也算是有些人脈,見識了各等大才。年紀輕輕的就為高官,有,但多是權貴子弟,靠的是人脈,靠的是帝王寵信。能靠著自己,年紀輕輕就能執掌壹方攻伐的,沒有!”
  護衛心中暗爽,“妳怎地知曉我家郎君靠的是自己?”
  姜閣笑道:“那等世家子出征,身邊少說得有七八個幕僚,管輜重的,管行軍的,管……”
  “軍中不是都配了嗎?”護衛被他說暈了。
  “但主將得知曉啊!”姜閣笑的很古怪,說是鄙夷也不對,更多是壹種羨慕,“看看楊使君,身邊就壹個幕僚。此次兩日破城,那手段……剛開始小人還聽那些人說松城能堅守壹年,沒多久就聽到城破的喊聲。”
  “這等年輕人,前程遠大。”
  “可妳女兒終究是侍女。”護衛譏諷道。
  “是嘍!”姜閣笑道:“是侍女,可小女有修為,且性子單純,最是好用。”
  上位者最喜歡用有本事,且心思單純的人。
  中二,在這等時候就是優點。
  護衛楞了許久,跺腳道:“特娘的!讀書人就是雞賊!”
  破城後,左路軍歇息了兩日。
  有人建言挾勢立即進攻上南,被楊玄拒絕了。
  “不著急。”
  楊玄在院子裏燒烤。
  粗大的柴火燒成了木炭,把羊腿架上去,不時翻動幾下。
  滋滋滋!
  油脂被炙烤的迸裂出來,香味四溢。
  “是不該著急。”韓紀坐在斜對面,很是期待這條羊腿。
  楊玄伸手,沒動靜,擡頭,“刷子。”
  “哦!”站在邊上,手中拿著刷子和裝了調料的瓷瓶的姜鶴兒壹怔,趕緊把毛刷遞過去。
  “調料。”
  姜鶴兒把調料瓷瓶遞過來。
  “要主動,不要抽壹下動壹下。”楊玄用毛刷蘸取了調料汁,輕輕刷在羊腿上。
  香味越發的濃郁了。
  “美!”韓紀咽喉湧動了壹下,“此時此刻,豈能無酒?”
  楊玄笑了笑,反手從身後拿出壹壇酒,“南周美酒。”
  這是我家的美酒……姜鶴兒微微昂首,壓著心中的難過。
  “雷琦就在黃州,得知松城陷落,他會如何應對?”韓紀說道:“老夫以為,目前他還只能哨探……可錢南會如何應對,這就有趣了。”
  “是啊!”楊玄看了姜鶴兒壹眼。
  正是因為有了姜閣的交代,楊玄才做出了暫時不進攻的決定。
  “先讓他們內部鬧壹鬧。”
  楊玄拿著小刀子,輕輕壹割,那羊腿的肉就裂開了。
  “美!”
  ……
  “松城破了,我軍當進攻!”
  黃州州衙,錢南咆哮道:“老夫身為黃州知州,守土有責。雷刺史妳還在等什麽?”
  雷琦在看斥候送來的消息。
  神色平靜。
  “唐軍八千,五千步卒,三千鐵騎,領軍的乃是北疆名將楊玄。”
  “那又如何?”錢南輕蔑的道:“我黃州兩萬大軍,淹都能淹死了他!”
  雷琦看了他壹眼,放下手中的紙,“老夫不忌憚那五千步卒,那三千鐵騎出自於北疆,能與北遼鐵騎相抗衡的精銳,我黃州騎兵……不敵。”
  “我大周步卒壹旦列陣,山嶽難摧!”
  南周有錢,故而把自己的軍隊武裝到了牙齒。
  “唐軍初戰告捷,士氣如虹,此刻不出擊,便是挫其銳氣。”
  錢南看著他,眼中多了鄙夷之色,“武人不敢戰,懦夫!”
  嚴格意義上來說,雷琦的官階比錢南還高。
  但此刻錢南肆意譏諷羞辱他,他卻只能憋著。
  錢南盯著他,“老夫會上書二位相公,提及此事。”
  主持此次戰事的是彭靖和方崇。
  二人都是反對新政的舊黨,錢南也反對新政,算是自己人。
  雷琦默然。
  ……
  在立國之後,南周太祖皇帝便把都城定在了汴京。
  當時許多人反對,反對最多的理由就壹條……汴京距離大唐太近。
  葉州,永州之後,就是汴梁。
  也就是說,壹旦大唐勢如破竹,擊破了葉州和永州後,眼前就是汴京。
  但幸好汴京之前有穎水。
  穎水寬闊,水流湍急。
  “這便是汴京的天然屏障。”
  彭靖站在穎水岸邊,看著滔滔水流,感慨道。
  “是啊!”另壹位主帥方崇笑道:“唐軍就算是勢如破竹,在穎水之前也得望而興嘆。”
  十余騎在前方出現。
  “是信使。”
  信使從橋上過來,近前行禮。
  “說!”彭靖負手站著,眉間有些輕愁。
  “唐軍大舉進攻,分為三路,左路破松城,中路張煥統軍破霍城,右路石忠唐破井澤。”
  “預料中事。”方崇從容的道。
  彭靖招手,壹個身材敦厚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見過二位相公。”
  “老白,妳看看如何。”
  男子白雄,南周三大名將之壹。作為將門,從白雄這壹代開始,白家就和舊黨攪和在了壹起,仕途順風順水,有成為三大將門之首的趨勢。
  “相公,下官以為,開戰之初唐軍士氣如虹,而我軍多年未曾大戰,有些惶恐,以至於被唐軍壹戰擊破。”
  “那妳以為當如何?”方崇問道。
  白雄說道:“下官以為,此刻要的是……拼命!”
  “何意?”彭靖對前方出現的壹個內侍搖搖頭,示意他晚些再過來。
  能對宮中內侍如此的,也就是有數的幾個重臣。
  白雄說道:“唐軍六萬,分為三路,中路大軍四萬余,都是和南疆叛軍廝殺數年的勁旅。我大周將士卻疏於戰陣,戰局壹開,必然會受挫。唯壹的法子便是……填!”
  他看著彭靖,“用人命去填!”
  “人,大周不缺,可死傷太多,士氣難以為續。”方崇這陣子惡補了不少兵法常識。
  “相公高見。”白雄贊道,“當初太祖為大將時,南疆異族反復侵襲。太祖麾下的將士大多是剛放下鋤頭的農戶,剛開始死傷慘重,可這麽壹次次的死傷慘重,剩下的,就成了精銳。”
  彭靖回身,“妳是說,精銳,就是這麽出來的?”
  白雄點頭,“何為精銳?經歷多番大戰後,死剩下的人,便是精銳。”
  彭靖和方崇相對壹視。
  “善!”
  方崇心中壹松,笑著問道:“老夫聽聞大將當愛兵如子,為何有這等血腥之言?”
  白雄沈默了壹會兒,說道:“死的不是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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