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2章 血跡（下）

　　孫南期期艾艾的走上前來，笑問道：“靈姑，這些時日沒見著妳，可是在餐霞師太這裏，等會我……”
　　齊靈雲心裏復雜，看了壹眼孫南，把眼睛偏向壹旁，勉強笑了笑打斷孫南的話頭道：“我還有事待辦，正要急於離開，下回再跟妳們敘舊啊。金蟬，妳來找朱梅可以，但千萬別靠近五雲步，尤其是不能挑釁那江少遊，聽到了沒有？”
　　“知道了，妳還是管好自己的事吧。”齊金蟬嘴唇微撇，看向壹旁小聲嘀咕：“孫師兄這麽好，妳不理會，反而掛念著那個邪魔歪道，哼！”
　　“妳說什麽？”
　　齊靈雲柳眉壹豎，喝道。
　　齊金蟬頭頸壹縮，隨即硬頂道：“難道不是嗎？那次妳還偷偷跑去五雲步見那江少遊，別以為我不知道。身上那件煙雲羅衣送給那小子了吧，我只是為孫師兄抱不平而已，就知道訓我，想想自己做得對不對？”
　　齊金蟬被喝斥，怒火沖冠，嚷嚷道。
　　“胡說八道，懶得理妳。”齊靈雲也不強辯，只是冷哼壹聲就轉身離開，想了想，還不忘回頭叮囑：“妳們千萬記住了，不得去招惹五雲步，否則，再要被人打成豬頭，可沒人管妳。”
　　說完，就是壹道金光閃過，已是沖上半空。
　　看她飛行方向，卻不是去往九華山，也不知去往哪裏？
　　孫南在壹旁聽著，突然胸口壹痛，踉蹌退了兩步，面色變得煞白，壹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眼睛裏隱隱燃燒著火焰，轉頭望向五雲步的方向，有些森冷。
　　齊金蟬走向前去，拍了拍他的胳膊，笑道：“孫師兄別想太多了，女人都是如此，慢慢來不就好了。”
　　邊上笑和尚不耐煩道：“我道是怎麽回事，原來還是落在了那小子身上了。到時壹劍兩段，不就結了。孫師兄也不用太過操心，長輩們都說了妳跟齊師姐是三世情緣，她再怎麽躲也是躲不過的，現在只是外魔來襲，斬掉魔頭就行。”
　　“笑和尚說得很有道理。”齊金蟬這次也是點頭贊同。
　　他踮腳望了望天都峰後院，催促道：“走吧，也有壹些日子沒見到朱梅，正好尋她打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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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靈雲雖然告誡著自家弟弟，別去招惹五雲步，其實心裏也不覺得那家夥真的敢跑去自找沒趣。
　　這個弟弟她是明白的，別看平日裏牛氣轟轟的，但最會見機行事。
　　他頭腦聰明得很，又有著很高的心氣，上次被人揍了，雖然嘴裏叫嚷得兇狠，卻是壹次都沒有靠近過五雲步，甚至也沒有求長輩幫他報仇。
　　顯然是想著早日修成厲害劍法，異日親手報仇。
　　五雲步江大師兄斬殺曉月禪師和對戰哈哈大師血脈分身的事情，已經在內部壓了下來，只有長輩知曉，並沒有告知壹眾小輩弟子。
　　壹個是不想再替五臺派傳揚名聲，再壹個不想讓後輩弟子失了進取心誌。
　　人比人會氣死人的。
　　齊金蟬和孫南這段時間跑了出去，對黃山左近發生的事情壹概不。
　　也不會有人跟他說起這事，反正，也沒誰指望他能幹出什麽正事來。
　　說白了，在眾人眼裏，齊金蟬還是壹個小孩，得時時防備他胡鬧，更得時時管著。
　　就連朱梅，有些話都不會跟他說。
　　劍光按落。
　　齊靈雲落在白雪皚皚的山峰之上，感受著浸人骨髓的涼意，長長吸了壹口氣。
　　她默默感應了壹下山峰之上留下的劍痕，體悟其中真義，眼中精光閃動，手中劍光壹亮。
　　劍光如遊蛇，在空地之上劃出奇異弧線，奔騰著扭曲著，無聲無息的割裂空間。
　　她身形左右搖晃著向前壹撲，就撲出了九道紫色幻影。
　　手中長劍肘後壹振，就幻出九道劍芒如孔雀開屏，隱隱又發出雷鳴聲。
　　“還是不行，我只能用出劍光分化，劍氣雷音也有了壹些眉目了，全神貫註能用出來，可煉劍成絲，卻還差了很大火候。那家夥到底是怎麽做到的？能把這些劍術融為壹體。”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呢？那日壹戰，我記得他曾經用出了許多種劍術，不單是力氣大那般簡單，這些劍痕之中必然有著深意。”
　　練了壹會劍，齊靈雲只覺得腦海裏靈光閃過，漸漸的就又有了壹些心得。
　　她也顧不得形象，停下手中劍勢，就這麽蹲趴在地上，伸出纖纖玉指，輕輕撫摸長條石上那光滑的刃痕。
　　微閉雙目感應著，順著心靈的指引……
　　她時而眉花眼笑，時而皺眉苦思。
　　時不時的還會提起寶劍，舞上壹會。
　　如果有人見著，就會覺得以往的仙姑靈雲此時跟個瘋子差不太多，簡直是練劍成癡了。
　　是的，她在此處已經有些日子了。
　　蘇辰那日哈哈老祖的壓力之下，出手之時再也沒有往日裏那種輕松自在，而是用出了全力，劍氣勃發之下，倒是泄漏了自身的壹些劍術真髓。
　　換做其他人來觀看，當然什麽也看不出來，但齊靈雲與眾不同。
　　她從小就對物性天然有著獨特感應，心靈力量極為敏銳。
　　拿到壹把陌生長劍，她甚至能感應到劍主人曾經的過往，那些悲歡離合。
　　這種天賦，讓她在劍術之上的進步很快，自詡同輩之中，難尋敵手。
　　但是，兩次與蘇辰對劍，她是壹次比壹次輸得慘。
　　尤其是第二次，更是沒有太多還手之力。
　　這對她的打擊是巨大的，就連劍術觀念都隱隱起了變化。
　　三人行，必有我師。
　　劍不如人不要緊，那就承認不足，急起而追。
　　學習對手的優點，化為自身底蘊。
　　不得不說，這種心態，的確是為學的正確方法。
　　齊靈雲在蓮花峰這些天，也真的感覺到自己的進步，至少，她已民經鞏固了劍光分化九劍水平，甚至還摸索到了九九歸壹的圓滿道路。
　　更值得開心的是，她已經突破了劍氣雷音的門檻。
　　如今壹劍刺出，隱隱有了雷鳴之音，只待花壹段時間鞏固，就能劍術大進。
　　這壹切，還得歸功於那位大師兄留在蓮花峰上的劍痕。
　　裏面每壹絲劍氣，都有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真意。
　　“可惜，我不能當面向他請教，若是能跟那家夥好好的比壹次劍，就象在五雲步教授弟子壹般，我的劍術壹定會進入另壹片天地……”
　　想起那日無意間偷窺到的江大師兄授徒情形，齊靈雲不由嘆了壹口氣。
　　“咦，那是……”
　　正在遺憾間，齊靈雲眼角掠過壹線金光。
　　壹絲絲壹縷縷強大劍氣，直透心田，與蓮花峰上的劍痕遙相呼應著。
　　她神情壹震，擡頭望去，就見到流光曳影已經消失在天邊。
　　“是那家夥！如此匆匆趕路，到了五雲步都不停下來，是要去哪裏？”
　　齊靈雲心裏好奇，想也不想劍光劃出壹道光芒，無聲無息直沖半空，遙遙跟在後面。
　　她感覺到，這壹次壹定是有什麽事情發生。
　　雖然只是有過寥寥幾次交鋒，她已經對那位大師兄有了深刻的了解。
　　別看對方性格鐵血，殺伐無忌，其性子卻是沖和淡然，做事不急不緩，謀而後動。
　　如這種性格的人，應該不會有著火燒屁股壹般的急躁，此時當是有大事發生。
　　“難道跟我峨眉派有關？”
　　感應到心靈傳來的奇怪情緒，齊靈雲微微抿了抿嘴，急催元神。
　　劍光越過重山，貼地疾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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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辰劍光直劃長空，壹路向西。
　　只感覺人煙越來越少，四處崇山峻嶺，山民稀稀落落的散居各處，與江南水網密布的景色完全不同。
　　“這裏已是極西邊陲之地，朱洪很會躲嘛……聽法元說，師父就是在四門山附近被嚴師母打傷的。”
　　他禦劍飛天，視野極其遼闊，倒也不懼迷路。
　　雙目金光閃爍著，壹路飛行壹路觀瞧。
　　突然，蘇辰劍光就停了下來，遠處只見四座高峰，恍如門戶壹般，各立壹方，圍成壹圈。
　　從高空望下，中間乃是空出壹塊盆地，隱隱然可見山間煞氣匯聚。
　　“就是這裏了。”蘇辰心裏壹喜，按落劍光。
　　四門山很好認的，壹眼就能看得出來。
　　只不過，雖然找到了地頭，但想要找到許飛娘，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首先，他必須尋覓當日戰鬥現場。
　　凡經過必有痕跡，蘇辰壹直相信這點。
　　在他的天眼之下，那些蛛絲螞跡是怎麽也無法隱藏的。
　　緩緩行走，默默感應。
　　眼前怪石嶙峋，樹木層層聳立。
　　谷地壹片荒蕪，有著碎石枯草。
　　過不多時，蘇辰就轉首看向壹側。
　　那裏樹木摧折，草枝狼藉……
　　他身形壹動，電射而至，眼眸壹掃，面色就是壹沈。
　　“是這裏沒錯了，有人從天而降，壹掌壓下，把這方圓數十丈，打得凹陷下來。”
　　他撿起壹塊木屑，感受到其中的絲絲縹緲之意，有著詭譎莫測之感。
　　“這是師父的天魔誅仙劍氣造成的，劍氣外泄成縷，切斷了無數樹木，已是全力出手。嗯，果然是受了傷，還殘留血跡。”
　　蘇辰緩緩蹲下，伸出兩根手指，撚動草葉上的暗紅印痕，放到鼻端聞了聞。
　　元神如絲線般纏繞了上去，面色卻越發陰沈下來。
　　血液裏可以透出很多信息，他能感知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