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沒有願望的人

　　空之女王模式下，伊卡洛斯的速度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哈比姐妹根本不是對手，眼看偷襲沒有得逞，她們撒丫子就跑。
　　但伊卡洛斯哪裏會讓她們輕易逃走？
　　先前的話語已經是最後通告。
　　而且，這也是為了確保主人的安全……
　　“我們分頭行動！”哈比姐姐對妹妹喊道。
　　兩人壹起的話，絕對會被抓住。
　　只可惜想法很美好，現實是殘酷的。
　　就在她話音剛落之時，伊卡洛斯已經來到了她們上方，掄起壹腳砸在姐妹倆的背部。
　　哈比姐妹頓時被擊落，在地面上砸出了兩個大坑。
　　看著天空中的伊卡洛斯，以及那雙沒有感情的紅色眼眸，兩姐妹的眼裏流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這便是機能的絕對壓制。
　　日常狀態下的伊卡洛斯，與進入了“空之女王”模式的她，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伊卡洛斯振動羽翼，來到了哈比姐妹的面前。
　　展開的巨大羽翼之上浮現出眾多光點，永久追蹤導彈再度就緒。
　　哈比姐妹知道這次算是死定了。
　　她們目前的身體收到了嚴重的損害，連行動都很困難，更別說去躲避伊卡洛斯的攻擊了。
　　“為什麽……妳們要攻擊妮姆芙？”
　　伊卡洛斯沒有急著展開攻擊，而是向哈比姐妹提出了問題。
　　她需要明白發生了什麽。
　　“因為妳啊，空之女王……”
　　“……我？”
　　“主人的命令，是讓我們把妳帶回去，至於妮姆芙……不過是不聽話，所以打算給她壹個懲罰罷了。”哈比姐姐擦了擦嘴角的血漬，“妳自己應該也知道吧，妳究竟屬於哪裏，地面根本就不是妳的歸宿，西那普斯才是！為什麽妳要違背主人？妳的存在和力量……不都是主人……不都是西那普斯人所給予的嗎？”
　　“我不要……”
　　面對哈比姐姐的指責，伊卡洛斯開口了。
　　不要？
　　不要什麽？
　　不回去的話，妳難道打算在地面做壹輩子的、蟲子的仆人嗎？！
　　但這些話沒有說出口，哽在了喉中。
　　哈比姐姐楞住了，因為她從伊卡洛斯的眼中，看到了壹道晶瑩的光澤。
　　那是……眼淚？
　　伊卡洛斯……那個空之女王……居然會流眼淚？
　　伊卡洛斯的雙眼恢復了碧綠色。
　　同時背部的那對羽翼上的光點黯淡了下去，導彈最終沒有發射。
　　“兵器的存在和殺人的力量……我才不想要……我想按照主人的話，找自己喜歡的東西，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不會跟妳們走的，我不會離開主人身邊，我不想再殺人了。”
　　伊卡洛斯收起了翅膀。
　　“妳們回去吧……回到妳們的主人身邊，但是，如果下次再讓我們看見妳們的話……我壹定會把妳們倆都拆掉的。”
　　“真是傲慢的說辭啊……那妳難道就這麽壹直呆在蟲子的身邊嗎，蟲子死了之後呢？妳又怎麽辦？”
　　“沒有區別的……那些西那普斯人……也不過是長著翅膀的……人類罷了。”
　　“高貴的主人，怎麽能與地面的蟲子相比？！”
　　“因為妳們接觸的就只有天空上的人類而已。”
　　“嘖，不管是妳，還是妮姆芙……都是那麽頑固啊！”哈比姐姐嘖了壹聲。
　　“真想知道地上的蟲子究竟用了什麽方法……把妳們倆都給洗腦了！”哈比妹妹也同樣不解。
　　不過撿回了壹條命，兩人也沒有多做停留，爬起來振動羽翼飛走了。
　　看來自我修復的程度已經足夠支撐她們飛起來了。
　　伊卡洛斯也往回飛去。
　　她的心裏有壹些不安。
　　雖說遵從內心的想法，沒有殺掉哈比姐妹。
　　但是她們萬壹下次再來怎麽辦？
　　自己的做法是不是會讓主人身處危險之中呢？
　　復雜的問題縈繞著她的思緒。
　　她甩了甩頭，將這些東西壹掃而空。
　　現在重要的是妮姆芙，她的傷勢嚴重，必須得處理壹下才行。
　　但當她回到原地時，妮姆芙早已不見蹤影。
　　地面還殘留著被哈比姐妹破壞的部分翅膀和盔甲，但四周沒有腳印。
　　看來是飛走了。
　　不過伊卡洛斯有種感覺，她覺得自己可能再也看不到妮姆芙了。
　　回到路葉那邊之後，果然同樣不見妮姆芙的蹤影。
　　“看來是走了呢……”路葉松了口氣，“不過沒事就好。”
　　就在數分鐘前，妮姆芙的幹擾裝置生效的時候，路葉奔向了祭典的場地。
　　他猜到這可能是妮姆芙的手法。
　　因為祭典的電力裝置和電源並沒有被破壞，而且妮姆芙本人也並不在祭典上。
　　那有沒有壹種可能，就是妮姆芙用了某種設施對祭典進行了幹擾？
　　人造天使有不同種類的型號。
　　妮姆芙並不擅長家務，也不像伊卡洛斯那樣有著超強的機能。
　　那她被創造出來的目的是為了什麽？
　　她有什麽作用？
　　這些天來，這個疑問壹直在路葉心中圍繞。
　　不過直接詢問的話，多半也是得不到答案的，相反還可能加重妮姆芙的懷疑。
　　但就在昨晚，他看見了。
　　妮姆芙並不需要用遙控器，就能操縱電視機。
　　就在半夜因為薇爾莉特和伊卡洛斯在廚房搞出的動靜而醒來的時候，他睜開眼，看見妮姆芙坐在沙發上，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電視的臺正壹個壹個地在換，而妮姆芙的手中卻並沒有遙控器。
　　操縱電子設施……
　　路葉立刻想到了妮姆芙的能力。
　　為了證實這壹點，他今早特意早起去了壹趟櫻井智樹的家。
　　果不其然，手機壹進入那裏，就花屏了。
　　就跟他遭遇人造天使狙擊的那天出現的情況壹樣。
　　這麽壹來，當時他還真是冤枉了手機的制作廠商。
　　不過這也怪不得妮姆芙不謹慎，畢竟身為人造天使的她，也沒有想到人類在睡覺的時候有時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醒來。
　　通過排除法，路葉找到那個裝置所在的大致位置……真的是非常“大致”的位置，因為EMP手雷的生效範圍就只有50米左右。
　　妮姆芙壹路上都是跟著薇爾莉特她們壹起走的，沒有出現單獨離開視線的情況。
　　路葉想得到的，就只有在中心的那壹帶，妮姆芙自己去買了東西，以及玩了壹些娛樂項目。
　　所以大概瞄準這壹帶的話，就能使妮姆芙的裝置失效。
　　值得壹提的是，當時路葉壹路上用槍打“死”了不少為了壹千萬而想要努力存活到最後的鎮民們。
　　畢竟軟木塞上有麻醉藥，被打到就GG了。
　　至於妮姆芙會在祭典上安放這種裝置的理由也非常簡單。
　　當然，肯定不是為了惡作劇什麽的。
　　既然確定了她就是當初狙擊自己的那個人，路葉也就明白了她是有同夥的。
　　因為妮姆芙的翅膀，與他在櫻井智樹房間的窗戶上找到的羽毛並不壹樣。
　　祭典上人數眾多，伊卡洛斯無法在短時間通過生命探測裝置來防範來襲的人造天使。
　　而伊卡洛斯帶回來的有關兩名人造天使的事情，也證明事情的確如他所想。
　　只不過妮姆芙為什麽會被襲擊這點還尚不得知。
　　“妮姆芙……還會回來嗎？”薇爾莉特問道。
　　“我看，暫時應該不會回來了……”
　　路葉望著夜空說道。
　　妮姆芙走了……
　　這樣壹來，目的就達成了。
　　是時候該前往西那普斯，將櫻井智樹救出來了。
　　……
　　無人的、夜晚的高空之中。
　　妮姆芙靜靜地懸浮著，身後的翅膀稍顯殘破，不過還好沒有被連根拔起。
　　不然的話，她的傷勢就算是修復好幾個月也沒法好起來的。
　　“任務……失敗了啊。”
　　她輕輕地說著，臉上的表情有些落寞。
　　將α帶回去的行動又失敗了，看來西那普斯那邊是暫時回去不了了。
　　而地面上的那個，三層樓的小公寓也是回去不了。
　　伊卡洛斯恢復了記憶，知道自己是電子戰用人造天使，只要稍微想壹想，就能知道祭典上的電力出問題是怎麽回事了。
　　就算伊卡洛斯註意不到這些，但只要她將這些跟路葉他們說了，也壹樣瞞不住。
　　與其像條喪家之犬壹樣被趕出去，還不如自己主動走掉來得好壹點。
　　說實在的，自己還真是蠢呢……妮姆芙自嘲地笑了笑。
　　明明只要對哈比姐妹使用光學迷彩就好了，哪裏還用得著這麽多破事？
　　說不定伊卡洛斯還沒有趕到，就會被哈比姐妹解決掉呢？
　　不，或許自己並不蠢，只是不願細想罷了。
　　哈比姐妹的說辭……
　　自己的主人……
　　不管怎麽看，都像是小醜與馬戲團裏的動物們合理表演的壹出鬧劇，只要哄得只知道流鼻涕吃糖的小孩笑就好了。
　　總之……就這樣吧。
　　妮姆芙看向四周。
　　那麽接下來要去哪裏呢？
　　大海邊嗎？
　　或者去深山裏窩著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可以專心來修復哈比姐妹造成的傷勢。
　　突然，妮姆芙脖子上的項圈輕輕地動了壹下。
　　隨機，壹條散發著淡藍光澤的鎖鏈自項圈上延伸出來。
　　在妮姆芙驚訝的同時，它慢慢地擡起，逐漸向上，直逼不可見底的夜空之中。
　　……
　　風帶來原野的氣息。
　　路葉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高大的石碑，以及……像是鳥類呆在樹上時所收起來的、雪白的翅膀。
　　“我們又見面了。”柔軟的聲音響起。
　　身穿質樸的白色長裙，長發遮住了雙眼的天使正看著躺在地面的路葉。
　　“妳好……又是進入到夢境裏的遊戲？”路葉坐了起來。
　　“是的，淺夢遊戲，謝謝妳還記得。”
　　“這又什麽可謝的……這次又什麽新的發現嗎？”
　　“是的，我已經找到了……小智所在的位置。”
　　“櫻井智樹嗎？”路葉壹楞，“他在哪裏？”
　　前往西那普斯的方法他現在已經知曉了。
　　如果知道櫻井智樹所在地點，那就事半功倍了。
　　“從這裏看不到，我帶妳去吧……雖然是在夢中，但妳也應該能記住方位。”
　　說罷，代達羅斯張開了羽翼。
　　路葉楞住了。
　　因為與壹般的人造天使不同，她的翅膀並不是雙翼，而是驚人的六翼！
　　那六翼完全舒展之時，其美麗和壯觀程度根本是人造天使難以比擬的。
　　“來吧。”
　　代達羅斯抱著路葉，飛向了天空之中。
　　隨著高度的逐漸提升，路葉看清了西那普斯的全貌。
　　並不是壹整塊陸地，而是許多像是圓形半島壹樣的陸地漂浮在空中，相互之間用像是橋壹樣的東西連接著。
　　而在這之中尤為顯眼的，就是位於中間的島嶼，那上面修建著巨大的神殿，其宏偉和壯觀是世界上任何建築都無法與之比擬的。
　　不過，代達羅斯的目標卻不是那裏。
　　她指向了神殿後方的那塊區域中的其中壹個美麗的島嶼。
　　“看到了嗎，那個島……”
　　“有山有水，環境不錯。”
　　“小智就在那個地方，”代達羅斯說，“不會有錯的，我已經確認好多次了……因為這裏只是復制過來的夢境場所，所以並不能帶妳去那邊壹探究竟，因為那邊太遠了，實際的場景並沒有搭建起來……不過只是位置的話，妳應該能記住吧？”
　　“記住了……不過，說起來妳為什麽會對櫻井智樹這麽上心啊？”
　　代達羅斯沈默了。
　　“抱歉，算是我的個人好奇心，不用回答也沒關系。”路葉趕緊解釋，“只是覺得按照常理來講的話，妳們之間本來應該沒有什麽關聯才對。”
　　“不……也算不得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代達羅斯說，“妳說得沒錯，我們西那普斯人，按照壹般邏輯的話，是不會與地面的人類有交集的，因為……人類原本就是我們為了娛樂而創造出來，並投放到下界的產物。”
　　路葉聽到這句話，緩緩在腦袋上打出壹個問號。
　　人類……是妳們創造的？
　　似乎是看出了路葉的驚訝程度，代達羅斯解釋道：“妳還記得，我們第壹次見面的時候，我問了妳壹個問題嗎？”
　　“記得。”
　　由於那個問題十分奇怪，所以給路葉的印象比較深刻。
　　沒記錯的話，那個問題是“妳有願望嗎？”
　　“當時妳已經給出了答案。”代達羅斯說著，嘴角泛起了苦笑，“什麽都能做到的話，就等同於沒有願望，而我們西那普斯人……就是這樣壹群沒有願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