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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月

歷史軍事

  重回大唐,爭霸天下   天寶五載,大唐建國已過百年,經歷的近數十年的治國,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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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六章 驚弓之鳥

天下 by 高月

2018-6-25 18:18

  隨著趙王妃母子和三百余名大臣及家眷撤離,長安城的局勢開始驟然緊張起來,長安縣和萬年縣都先後實行了宵禁,天剛壹擦黑,長安城隆隆的鼓聲便開始敲響了,這是關閉坊門的鼓聲,三百下鼓聲敲過後,長安各個坊門都將關閉,軍隊開始上街清理,不準民眾出門。
  長安的緊張氣氛也影響到了每壹戶人家,幾乎所有的長安人都意識到了,李慶安的歸來將使大唐變天,他們都感受到了局勢的緊張,天色剛剛昏暗,家家戶戶都關門閉戶,東市西市的商人也關閉了商鋪,酒樓客棧,以及青樓、樂坊等各種娛樂場所也停止接客。
  大街小巷都冷冷清清,只有壹條條的野狗在黑暗中悄悄出沒,大街上不時可以聽見騎兵奔過的馬蹄聲,可以聽見士兵跑過的步靴聲。
  亥時剛過,長安縣出現異動,大量的軍隊在長安縣太平坊集結,此時的太平坊內已經擠滿了黑壓壓的軍隊,騎兵、步兵、弓弩兵,個個全副武裝,殺氣騰騰,太平坊內所有的消息出口都被封死了,民眾不準出家門壹步,甚至連鴿子也不準放飛,不僅有專人獵殺,而且誰家膽敢放飛鴿子,立刻會有軍隊砸門沖入抓人。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宵禁了,這種緊張的氣氛是戰爭的前兆,壹場戰爭確實要在這裏爆發了。
  太平坊內已經部署了壹萬五千軍隊,壹萬千牛衛和五千羽林軍,由大將南霽雲和長孫全緒率領,他們今晚將攻占皇城。
  皇城是大唐王朝的政務機構集中地,尚書六部,儲放各種物資的各大倉庫都在皇城內,儲存原料的將作監、保管兵器盔甲的軍器監、儲放財物金錢的左藏庫、囤積糧草的太倉和司農寺大倉庫等等等等,可以說皇城內集中了天下近壹半的國家庫藏,尤其太倉和司農寺大倉庫內的糧食更有三百萬石之多,具有極其重要的戰略價值。
  目前皇城由效忠李亨的羽林軍控制,兵力並不多,只有三千人,但根據李慶安和李亨達成的協議,國家庫藏雙方軍隊都不得動用,否則朱雀大街分治條約將立即作廢。
  正是被這個條約限制,李亨登基以來,他也並不敢輕舉妄動,將國庫物資私給關中軍,每天上午都會有千牛衛的士兵前來檢查物資庫存情況,每壹筆物資領用都會有清晰記錄,並由千牛衛抽查復核。
  盡管李亨對千牛衛的這種審核頗為惱火,但他也無可奈何,為了爭取李慶安的支持,千牛衛的這種嚴格的監查,他也盡量容忍了。
  但隨著時局的驟然緊張,李慶安和李亨將隨時翻臉,當初兩人簽訂的分治條約也將隨時作廢,為了防止李亨將皇城內的物資搬走,李慶安在兩天前便下達了命令,提前動手,搶占皇城,這也是他繼撤走家屬百官、占領潼關後的第三個重要行動。
  行動由南霽雲全權負責指揮,之所以將進攻點放在太平坊,是因為太平坊的東北角正對皇城的含光門。
  軍隊已經漸漸集結完畢了,此刻南霽雲騎在馬上,單手挽弓,等待著探子的消息,他在今天下午又壹次率領士兵檢查了皇城各大倉庫,暫時還沒有發現李亨搬走物資的跡象,但今天下午,關中軍有大規模調動的跡象,李亨應該會有所行動了,如果不是在今天晚上,那就是在明天白天,關中軍壹定會將皇城內的各種物資搬走。
  時間壹點點過去了,南霽雲的嘴唇漸漸咬緊,腰中的橫刀也被他捏出了汗,就在這時,皇城上空出現了壹個亮點,‘啪!’地炸開了,這是潛入皇城的斥候發出的動手信號。
  南霽雲立刻下令道:“毀墻!”
  在太平坊東北角已有數千千牛衛士兵準備就緒了,當南霽雲的命令傳來,數千千牛衛士兵便沖至坊墻之下,開始壹齊用勁推墻。
  坊墻約高三丈,基本上都是用泥土和磚石砌成,坊墻已有壹百多年的歷史,很有些破敗老舊了,在千牛衛士兵們的奮力推動下,坊墻開始搖搖欲倒。
  “壹、二、三!”
  隨著士兵們最後壹聲大喊,壹段百余丈的坊墻終於轟然倒塌,塵土飛揚,壹萬五千大軍如決堤的洪水,向皇城洶湧沖去。
  沈悶的倒塌聲和地面的輕微顫抖將整個太平坊的民眾都驚醒了,也驚動了二十幾丈外的含光門守軍,含光門有兩百余名守軍,大部分都住在高高的門樓上,這時,很多守軍都已經睡了,但坊墻的倒塌聲驚動了他們,士兵們紛紛跑到城樓邊向下察看,眼前的情形將他們驚呆了,只見鋪天蓋地的軍隊已經沖到城樓下,黑壓壓地擠滿了整條街道,數百名士兵抱著粗大的木槌正向城門沖擊而來。
  “轟隆!”壹聲悶響,如平地壹聲悶雷,寂靜的夜晚被這撞門聲驚破了,整個皇城內的士兵紛紛從夢中驚醒,他們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朱紅色的含光大門高約三丈,皆用鐵皮包裹,大門十分厚重,但大門並沒有特別防護,只用壹根八尺長,兩寸厚的木條閂門,這根木條經受不住千鈞壹擊,壹下子便斷裂了,大門轟然洞開,壹萬五千大軍如潮水般湧進了皇城。
  ……
  含光門的撞擊聲並沒有傳到大明宮,李亨是被壹陣急促的拍門聲驚醒,有宦官驚惶稟報道:“陛下,出事了!”
  此時,李亨已經有壹點草木皆兵了,他嚇得從床榻上翻身坐起,顫抖著聲音問道:“出什麽……事了?”
  “南霽雲和長孫全緒率壹萬五千軍隊占領了皇城。”
  李亨嚇得呆住了,他第壹個反應便是宮廷政變了,他跳了起來,在地上打轉,慌如熱鍋上的螞蟻,口中急惶惶念道:“朕的衣服呢?朕的靴子呢?快給朕穿上!”
  和他同帳共寢的張皇後卻還冷靜,她連忙低聲道:“陛下別急,不是大明宮,是皇城!”
  “皇城?”
  李亨壹下子冷靜下來了,他又急問道:“千牛衛沒有進攻太極宮或者大明宮嗎?”
  “沒有,他們只占領了皇城,沒有進攻宮城。”
  李亨松了壹口氣,壹屁股坐在床榻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對張皇後道:“嚇死朕了,多虧皇後冷靜。”
  張皇後也披上衣服起身了,她命宮女點亮了燈,對李亨道:“陛下,臣妾猜李慶安是要搶占庫稟,所以他們才占領皇城。”
  李亨倒吸壹口冷氣,他這才反應過來,對啊!肯定是這樣,其實李慶安還高估了他,他今天下午才剛剛命令李系率六萬軍入漢中,他身邊只剩兩萬金吾衛了,根本沒有能力搬走國庫。
  “速去召王珙覲見!”
  李亨想到國庫被李慶安搶占了,他也不由慌了手腳,這時,李輔國也接到消息匆匆跑來了,他在門口道:“陛下,是老奴。”
  “進來吧!”
  李輔國進了內寢室,對李亨急道:“陛下,千萬不可召王珙來!”
  李亨壹怔,問道:“為什麽?”
  “現在時局對陛下非常不利,我們只有兩萬金吾衛了,對這些大臣應盡量少讓他們知道,否則引起恐慌,如果他們泄露了消息,千牛衛便會立即對我們動手。”
  “可是我知道庫房的存量情況。”
  “陛下,老奴知道,快去召回宣旨宦官。”
  李亨壹下子醒悟過來,連忙道:“快把人叫回來,不用召王珙覲見了。”
  李輔國從身邊取出壹份折子給李亨道:“這是我剛剛接到的庫報,請陛下過目。”
  這其實是戶部三天前上奏的折子,關於庫存的清點情況,奏折被李輔國扣下來了,他不想讓李亨知道實情,但現在他知道隱瞞不住了。
  此時,李亨心慌意亂,沒有註意這份奏折的日期已被塗改了,他匆匆瀏覽壹遍,糧食三百五十萬石,錢五百三十萬貫,絹壹千二百萬匹,安西銀元壹百七十萬枚,還有其他金銀財物無數,這只是戶部的錢糧奏折,還有其他軍器物資,這裏就沒有了。
  李亨看得心中直滴血,這麽多錢糧都被千牛衛搶占了,他忽然眉頭壹皺,問道:“朕記得前幾天,妳不是告訴我庫稟中沒有多少錢糧嗎?怎麽會有這麽多?”
  李輔國為了讓自己的侄子出任度支使壹職,才故意對李亨隱瞞了庫稟錢糧真相,此時他早有對策,他壹跺腳道:“陛下,老奴是聽房琯所言,老奴也是被他騙了。”
  房琯在今天下午已經被李亨秘密賜毒酒而亡,死無對證,李亨聽信了李輔國的話,他不再追究,便憂心忡忡道:“現在李慶安已處處動手,朕很擔心他明天就會知道系兒率軍南下的消息,從而知道我們兵力空虛,會對大明宮下手,朕想連夜離開長安。”
  按照李亨的原計劃,是先派兒子率軍去漢中,然後等河南道和河東道的軍隊返回關中,他再隨大隊南下,但他萬萬沒想到,王思禮竟然在最關鍵時候背叛了他,占領潼關,截斷了中原軍隊的撤回,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
  而上午令狐飛的意思是分兩步走,壹邊派人去和李慶安談判,然後他們悄悄在三天內南撤,但今天晚上千牛衛占領皇城,又讓李亨惶恐起來,他覺得自己壹刻都呆不下去了。
  不等李輔國回答,旁邊的張皇後忽然插口了,她聽懂了李亨的意思,竟是拋下大臣悄悄逃跑,這可不行,很多大臣都是她辛辛苦苦說服的。
  “陛下是不是忘記了壹件最重要的事情。”
  李亨詫異地回頭看了她壹樣,“什麽事情?”
  “陛下丟下王珙這些大臣,將來去成都,如果那邊的大臣不支持陛下怎麽辦?陛下不就變成孤家寡人了嗎?”
  張皇後的話壹下子提醒了李亨,很有這個可能,如果那邊大臣支持榮王,或者支持十六郎、十八郎,那他可就麻煩了。
  “那依皇後之意,朕該怎麽辦?”
  “臣妾的意思是通知大夥兒壹起走。”
  “不行!”
  李輔國當場否決了張皇後的提議,“如果有人生了異心,向安西軍告密,那我們就全完了。”
  李亨沈思不語,他輕輕捏著額頭,考慮著萬全之策,過了半晌,他對李輔國道:“這樣吧!朕和皇後先走,我們在漢中等待,妳天亮時替朕去通知百官,如果願意隨朕壹起走,就趕緊來漢中會合,朕會帶他們同赴成都。”
  ……
  鳳翔府雍縣,李慶安的十萬安西大軍已陳兵關中,兵指李亨的關中軍,但是李慶安並不急著發兵進攻,他需要等待時機成熟。
  清晨,李慶安早早起床,等待長安的消息,昨天他接到情報,他的妻兒和三百余名大臣已經退到了武功縣,而王思禮不負他的眾望,占領潼關,攔截住了李亨河南道和河東道的十萬大軍西撤,現在關中地區只有李亨的八萬大軍,時機已經成熟了。
  盡管時機已漸漸成熟,但李慶安還是沒有出兵的打算,幹掉壹個李亨對他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但想再樹壹個殺子殺孫,被天下人所抵制,被天下人所詬病的皇帝,那就很難了,李慶安考慮了很久,他覺得留下這個李亨,要比殺了他更有用。
  如果李亨是像李豫那樣勵精圖治,為扭轉土地兼並而勇於向宗室開刀,那這樣的人他李慶安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而李亨則不同,他德行有虧,被百官抵制,被天下州縣抵制,而且此人重用宦官,默許土地兼並,他就像壹顆毒瘤,這樣的毒瘤不拿去禍害李隆基的南唐,卻要把他殺了,自己是不是太愚蠢了壹點。
  殺了他,天下人就沒有了憎恨的對象,那麽天下州縣是會效忠自己,還是會效忠李隆基立的新帝呢?
  政治其實也很簡單,說白了也就是為了利益最大化,政治家和政客的區別就是他們眼光的長短不同,眼光長壹點就叫政治家,眼光短壹點則叫政客。
  李慶安正是在反復的考慮和權衡之下,他終於做出了決定,下令子午谷的安西守軍撤離,給李亨南撤讓出壹條路,同時命令南霽雲占領皇城。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壹陣急促的奔跑聲,有親兵來稟報:“大將軍,長安急件!”
  “拿進來!”
  親兵進帳,將壹管紅色的鴿信遞上,這表示情況緊急,李慶安掰開信筒,從裏面抖出了壹卷紙,只見上面寫著壹句話:‘李亨昨夜已南逃漢中,長安局勢混亂。’
  “傳我的命令,大軍起拔,立刻開往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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