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自古傷別

　　山崖上李慶安又重新包紮了傷口，便沿著山麓向突騎施人的營地摸去，這時，谷口那邊火光沖天，濃煙滾滾，唐軍點燃了樹木和突騎施人的屍體，幾十名突騎施人在附近探望，看樣子是來察看情況，觀望了壹陣，又紛紛調頭向營地奔去。
　　突騎施人營地離谷口約三裏，紮下了三十幾個帳篷，他們的戰馬則被壹個巨大的木欄圍住，由十幾名士兵照看著，防守得並不嚴密。
　　李慶安躲在河邊的壹塊大石後觀察了壹陣，正在想如何靠近馬欄，他忽然發現壹名突騎施人拎著幾個皮囊向他這邊走來，嘴裏罵罵咧咧。
　　李慶安通突厥語，他聽對方在說，眼看到羊羔下崽的時候了，什麽時候才能回去？
　　李慶安從石後出來，彎腰慢慢向他靠近，他忽然如豹子般撲上去，刀光壹閃，對方死屍倒地，李慶安換了他的衣服，迅速向馬欄奔去，周圍靜悄悄的，沒有壹個人。
　　李慶安壹躍翻進了馬欄裏，馬欄裏圍著幾千匹戰馬，他閃騰移動，迅若貍貓，片刻到了餵馬之處，只見這裏堆著大量幹草，兩名士兵正靠在草垛上聊天，李慶安慢慢摸到他們身後，輕輕吹了聲口哨，兩名士兵同時回頭，只見壹道寒光閃過，兩顆血淋淋的人頭同時落地。
　　“兩個兄弟，抱歉了！”
　　李慶安笑了壹聲，他立刻取出火石和火鐮，‘嚓！嚓！’兩聲，壹團火在他手中燃起，旁邊的幾匹馬嚇得調頭離開。
　　瞬間火光沖天，火勢越來越大，馬欄裏的戰馬開始受驚了，焦躁不安向四處湧動，嘶鳴聲此起彼伏，李慶安揪住壹匹雄壯的戰馬，翻身上馬，扯動著韁繩向護欄奔去，沖到護欄前，他揮刀便砍，刀光閃動，護欄被劈開了壹個五丈寬的大缺口，戰馬開始從這個缺口洶湧奔出，李慶安掉轉馬頭向營帳方向疾奔而去，這時突騎施人被沖天的火光驚動了，無數人向這邊奔來。
　　李慶安壹路大喊，“失火了，快來救火啊！”
　　就在這時，他忽然看見數十名突騎施人迎面騎馬奔來，其他突騎施人都是徒步奔來，唯獨這群人是騎在馬上，最前面壹人正是去年從他手中逃脫的都羅仙。
　　李慶安迅速張弓搭箭，並將弓箭藏在馬頭後，他迎面奔上去大喊道：“都羅仙將軍！”
　　都羅仙立刻勒住馬，厲聲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唐軍主力殺來了，看！就在妳們身後。”
　　都羅仙以及其他人都大吃壹驚，壹齊扭頭望去，就在這電光石火的剎那間，李慶安拉弓放箭，箭勢強勁，壹箭從都羅仙後腦射入，貫穿了頭顱，都羅仙壹聲悶哼，從馬上栽落下地。
　　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李慶安已經奔遠了，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戰馬逃逸，主將被殺，突騎施人壹片大亂，他們本來就是由紀律渙散的牧民臨時拼湊而成，都羅仙這壹死，大家再沒有約束力，紛紛借口追馬開溜了，到天亮時，營地裏只剩下二百名都羅仙的親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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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漸漸地亮了，谷口靜悄悄的，唐軍點燃的火已經熄滅了，但焚燒物上仍然裊裊冒著青煙，數十名唐軍皆緊張地註視著谷口，張弓搭箭，雖然山頂哨兵報信突騎施人的軍營已經空了，但在沒有得到確切消息之前，眾人仍不敢有半點松懈。
　　這時，遠方傳來了壹陣馬蹄聲，眾人頓時緊張起來，片刻，壹匹戰馬繞過了障礙石，馬上出現了李慶安高大而筆直的身影，他揮了揮手，遠遠地喊道：“都過來吧！突騎施人已經撤退了。”
　　在片刻驚訝後，唐軍頓時歡聲雷動，大家激動得擁抱在壹起，將頭盔和弓弩高高拋向天空，瞬間，消息傳到了胡商隊，胡商們激動得熱淚盈眶，他們跪在地上，壹次又壹次向朝陽匍匐叩頭，感謝光明神的護佑。
　　石俱蘭仿佛風壹般奔來，大聲喊道：“妳們將軍呢！他平安嗎？”
　　“我們將軍在那裏。”壹名士兵向谷口指去。
　　石俱蘭看見了李慶安，她激動地向他奔去，跑了幾步，她又停住了，湛藍的眼睛裏充滿了喜悅的淚光，深情地凝望著她心中的英雄，朝陽沐浴在她的身上，這壹刻，她顯得格外的美麗。
　　李慶安也看見了她，他笑了，彎腰向她伸出了手，石俱蘭飛奔上去，任他把自己抱上戰馬，金黃色的朝陽中，他們向無邊無際的戈壁灘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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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壹座高高的山頂，壹只蒼鷹飛掠而過，在它身下平整的大石上，他們忘情地糾纏著，初春的朝陽將石俱蘭雪白的肌膚映照成了紫紅色。
　　在天地間她徹底敞露出了純潔無暇的身軀，她那傲人的雙峰在陽光中顫動，壹頭黑瀑般的長發在風中飄揚，她那湛藍色雙眸中彌漫著少女初情的迷醉，仿佛這片廣闊的天地只屬於兩人，燃燒的激情和男人的力量將徹底她征服。
　　在處女的疼痛和極度的快樂中，她情不自禁地激情嬌呼：“光明主神啊！妳燃燒吧！把我的貞潔和生命都獻給我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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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經過十五天的行程，唐軍護衛著胡商隊來到了龜茲，李慶安已經事先派人回來傳送消息了，但作為這次遭遇戰的主將，他仍須立即向副帥高仙芝匯報具體詳情。
　　分手的時候到了，唐軍和胡商們壹壹道別，彼此將祝福留給對方，幾十名胡姬少女更是含著淚水，和唐軍相擁告別。
　　李慶安走到石俱蘭面前，微笑地望著她，淚花在石俱蘭的眼中閃爍，盡管她知道這壹刻不可避免地到來，但離別的傷感還是令她情難自抑。
　　“李將軍，以後……還能見到妳嗎？”她的聲音已經哽咽了。
　　“會的，回程之時妳就能遇到我，到時我會護送妳離開大唐邊境。”
　　李慶安心中也有些傷感，但軍人職責和個人情感間他不得不做出壹個選擇。
　　石俱蘭再也克制不住內心的悲傷，她撲進李慶安懷中哀哀痛哭起來，愛情或許只是壹朵煙花，在綻放的剎那，它璀璨驚艷，但芳華易老，在展現絕美姿態後，它卻又黯然逝去，將思念留在彼此的心中。
　　李慶安輕輕托起石俱蘭的下巴，溫柔地替她擦去臉頰上的淚水，“去長安吧！看壹看大唐的天寶物華，如果妳流連忘返，妳可以選擇它作為妳的歸宿。”
　　“我會的。”淚眼朦朧中，石俱蘭癡癡地望著李慶安，“如果長安也有妳的影子，我會愛上它。”
　　馬蹄聲急，壹名騎兵飛奔前來催促，“將軍，副帥命妳立刻前去稟報！”
　　李慶安放開了石俱蘭，微微笑道：“我要走了，妳壹路保重，笑壹笑！期待我們的重逢之日。”
　　石俱蘭含著淚笑了，李慶安忽然調轉馬頭而走，再也不看石俱蘭壹眼，騎兵們也紛紛催馬，跟隨著主將而去，風沙驟起，石俱蘭呆呆地望著李慶安高大挺拔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彌漫的沙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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