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以身為餌

　　“我不許妳去！”
　　張淑慧握住方醒的手，說什麽都不放開。
　　方醒苦笑著說道：“殊惠，難道妳就想我們坐在家裏等死嗎？”
　　張淑慧咬著下唇，眼中水光盈盈：“不！”
　　“那不就結了嗎？”
　　方醒把弓弩裝進了布袋裏，就準備起身，可卻被張淑慧被抱住了。
　　耳邊的話語帶著絕望和遲疑，可最終還是轉為了堅定。
　　“夫君，要不我……我就回去，找……我的嫂子。”
　　自從方醒來到這裏之後，由於不想去觸碰張淑慧被除族的傷疤，所以他從未問過她的娘家。
　　可今天的張淑慧突然就提到了她的嫂子，看來……
　　感覺到方醒的身體有些僵硬，張淑慧急忙說道：“夫君，不是妳想的那樣，當時是我大哥不在北平，而我嫂子攝於皇上的威嚴，這才不許我……”
　　方醒的身體壹松，轉身抱住張淑慧，輕笑道：“殊惠，我是妳的丈夫，壹丈之內，我就要負責妳的生活和安危，而且妳想看著自己的丈夫從此變成壹個懦弱的家夥嗎？”
　　方醒走了，小白被他身上的氣勢震住了，急忙就沖進了臥室，結果卻看到張淑慧正失魂落魄的坐在床上，而她的手中還捏著壹把剪刀。
　　看到小白進來，張淑慧的眼神活動了壹下，然後淡淡的道：“小白，今天妳也準備壹下吧。”
　　小白傻傻地問道：“準備什麽？”
　　“剪刀還是刀子，隨便妳，要繩子也行。”
　　“我們就在這裏等著，等到天亮。”
　　走到大院裏，方醒看到了管家，也看到了辛老七。最讓他意外的是，馬蘇居然也在，而且手裏還拿著壹把砍柴刀。
　　“妳們這是幹什麽？”
　　方醒看著方傑倫手中的木制長矛，有些哭笑不得的問道。
　　方傑倫的表情有些猙獰，他揮舞了壹下長矛，惡狠狠地說道：“少爺，誰要想動妳，就得先問問我的長矛！”
　　而馬蘇沒說話，只是握著柴刀的手青筋畢露。
　　“都回去吧，有我和辛老七就夠了。”
　　這兩人壹個是四十五歲，可在這個年代已經算是老朽了；而另壹個則是未成年，武力值低下到令人感動。
　　馬蘇不為所動，這孩子眼中的堅定讓方醒的心中壹顫，最後他只得對方傑倫說道：“管家，家裏需要妳坐鎮，必要時還得靠妳護住那些婦孺，妳，留下！”
　　最後方醒用為他脫籍相威脅，這才擺脫了方傑倫。
　　沈默的上了馬車，馬蘇看著方醒正把壹個小巧的，圓圓的東西綁在弓弩的上方，和那個同樣是圓圓的東西並在壹起，就打破了沈默。
　　“老師，您為何不報官？”
　　這個問題讓方醒有些愕然，他用力的紮緊細繩，對著車裏打開了那個小電筒。
　　壹道白光就從手電筒裏聚光出來，把馬蘇嚇了壹跳。
　　“別說出去。”
　　方醒調整了幾次手電筒的位置，最後才滿意的拿出了弩箭。
　　看到方醒不回答自己的問題，馬蘇倔強的繼續問道：“老師，您為何不報官？”
　　“嘿！妳這個單純的小子！”
　　方醒又氣又笑地說道：“那人是順天府推官常耀的走狗，推官是幹什麽的，難道妳不知道？”
　　馬蘇壹楞，旋即就漲紅著臉說道：“可是老師，就算是常耀不法，可不是還有他的上官嗎？”
　　哎喲！這個牛心古怪的小子，真是讓人頭痛啊！
　　方醒先拿出紅外望遠鏡查看了壹下四周，這才擺出壹副布道者的姿態說道：“馬蘇，這個世界不是妳所想象的那麽美好，我們假設壹下，如果報官，肯定首先會在常耀的手裏，對不對？”
　　馬蘇點頭，因為方家莊離府衙近，就算是報到順義縣衙去，憑著常耀的手眼，最終肯定會被返回到順天府。
　　看到馬蘇點頭，方醒才說道：“落到常耀的手裏，妳肯定以為他不敢下黑手是吧？”
　　馬蘇看來這幾天沒少去查看這方面的資料，所以他篤定地說道：“是的，老師，推官的上面還有幾層，壹旦常耀枉法，我們還可以往上告，我就不信順天府的官員都是壹丘之貉！”
　　方醒被氣得差點就想打人了，最後還是沒忍住，拍了馬蘇壹巴掌，然後才低喝道：“官場上人是什麽樣的，妳知道嗎？”
　　馬蘇點頭又搖頭，對於這個從小就被自己的母親保護的很好的大孩子，他真是不知道啊！
　　方醒也想到了這壹點，所以他放緩了語氣說道：“官場上講究的是壹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只要對方沒有侵犯自己的利益，那麽什麽上官都會對某些事情視而不見，而且還會把這些事情記在心裏，等到需要的時候，就拿出來，或是威脅，或是利益交換……”
　　說到這裏，方醒語重心長的說道“而在所有的可能中，唯獨沒有義憤填膺，也沒有嫉惡如仇。”
　　看到馬蘇垂下了腦袋，方醒嘆道：“因為那種人不適合官場，還沒等他們升官，就已經被排斥了。”
　　方醒此刻想到了海瑞，這位號稱是大明神劍的家夥，如果不是那道著名的、痛罵嘉靖皇帝的奏疏讓他聲名大噪的話，那麽這家夥早就不知道被埋在哪了。
　　海瑞在下層民眾中的名聲很好，連嘉靖皇帝都不敢動他。而且那些利益集團更樂意留下海瑞，有他在，就活生生的證明了皇帝是廢物，皇帝是累贅，大家還是讓皇帝洗洗睡吧。
　　至於大明的江山，當然是只有我等眾正盈朝的“君子”們才能掌控。
　　馬車裏又沈默下來，馬蘇在想著剛才方醒的話。漸漸的，他覺得熱血在奔湧，他想呼喊，想去京城問問皇帝。
　　為什麽會這樣？！
　　“哢嚓！”
　　輕微的響聲讓馬蘇的熱血冷了下來，他這才想起，自己和老師此刻正準備幹壹樁違法的大事。
　　馬蘇看到方醒拿出來壹個手電筒，可這個手電筒看著有些邪惡。
　　“這是防身用的，遇到危險的時候，妳直接打開這個開關。”
　　方醒手把手的教著馬蘇，他可不想自己的學生今晚死在外面。
　　“記住，壹定要抵在敵人的身上，不許松開！”
　　方醒把電棍交給馬蘇，接著用紅外望遠鏡看了看外面，臉上就有些發緊。
　　“辛老七，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