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女人十日談 by 書吧精品
2018-5-25 06:01
她老去跟寧卡套近乎,可寧卡根本不吃她這壹套,還嚇唬她說要告訴娜坦。那個娜坦有兩個茜甘那麽大的塊頭,虎背熊腰的跟漢子壹樣。她自打15歲起就充起“男角兒”來,是14歲進的勞改營,現在早已正兒八經的男人模樣了。胸那兒壹點也不鼓,可瞧她那副肩膀——我的老天。
這個茜甘老想把寧卡和娜坦拆散;我們那兒還沒人幹過這種缺德事兒呢。娜坦真的像丈夫壹樣疼愛寧卡,老給她買些小禮物,象紗巾啦,手絹啦,乳罩什麽的。寧卡脖子上總系著壹條娜坦送的藍絲巾,鮮亮得很,只要壹進縫紉組,馬上就會看到那條顯眼的藍絲巾,就好像野地裏開著壹朵野菊花。壹天,寧卡找不見那條絲巾了。她哪兒都翻遍了,可就是沒有。
唉,也許是別人偷走了,她想。那正是11月7日的前壹天,第二天就是十月革命紀念日了,所以那天有個晚會,最後還要跳舞。勞改營裏人人都梳妝打扮,準備晚會上出出風頭。
寧卡換了壹條紅圍巾。娜坦看見了,問她:“妳怎麽不系那條藍的呢?”
寧卡本來可以直說,但她怕娜坦罵她對她送的東西不珍惜,於是就撒了個謊:“每天勞動時都系著它,我有點膩了。
今兒過節,我想系條紅的。“
勞改營所有的人都湧進俱樂部。我們坐在那兒等著節目開演。可政工幹部上去了,給大家講起政治課來。真煩人。全是些政治口號。可我們還得先過這壹關。然後上去的是勞改營合唱團,搬著長板凳在臺上擺了兩排,爬到凳子上站著唱起“布痕瓦爾德警鐘”來。還記得歌詞嗎?
起來,全世界的人們,布痕瓦爾德的警鐘已經敲響。
勞改營裏人人都喜歡這首歌。頭兒們也喜歡,因為這是壹首政治歌曲。她們正唱著“起來,全世界的人們”時,大家突然看見娜坦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往前探著身子盯著臺上的領唱。領唱是茜甘,脖子上系著寧卡的藍絲巾。好像是告訴全營的人:看到了吧,我把她也弄到手了。娜坦壹把抓住寧卡的胳臂,咬著牙低聲說:“出來。”
寧卡馬上就哭了起來,死也不肯站起來,營裏的頭兒們和犯人都回頭看她們。娜坦氣得臉色煞白,不肯讓步:“妳給我出來,小娼婦。”
寧卡只好跟她出去了。有人說壹句:“咱們去看看吧,娜坦會宰了她的。”
可別的人都說:“管她們呢。又不是咱們的事兒,這種家庭糾紛還是少插手為好。”
還真是這麽回事兒,那兒的人都不愛管閑事。於是我們就接著看節目。節目演完了,跳舞之前有個休息時間,我們就到外邊抽口煙,活動活動。誰知全營就跟炸了窩似的,衛兵們跑來跑去,還喊著什麽。醫院門口圍了壹群人。原來娜坦為了絲巾的事兒捅了寧卡壹刀。娜坦已經給抓起來關進隔離室,不然她還會把茜甘也捅壹刀。
寧卡活了過來,大夫給她把刀口縫上了。茜甘明白事情對她很不利,因為娜坦過15天就會被放出來,等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後,還會動刀子的。於是茜甘逃跑了。他們把她抓了回來,用的是警犬。她又加刑兩年,進了監獄——只有這樣她才能躲過娜坦的刀子。娜坦從隔離室放出來後,到醫院病房的窗下轉來轉去,嘴裏還唱著:結束了,女人的愛情。
請聽我再說壹聲:我不要妳的海誓山盟,只想把心跡表明,在我們離別之前,妳要看看我的眼睛。
娜坦演這麽壹出戲是想讓寧卡把實情告訴她。後來她知道是茜甘幹的之後,又相信了寧卡。可她等不及寧卡出院,就又搞了個剛從南邊新來的吉普賽姑娘。“我幾天沒有女人就受不了,”她說。
好了,就講到這兒吧。
“有意思,簡直是《奧賽羅》的翻版,”愛瑪聽了吉娜的故事後說道。“看得出來。
“沒錯兒。勞改營裏的生活是絕對不會枯燥的。在那兒是從不會煩悶的。只要妳能活下來……
”吉娜答道。
下壹個該輪到娜塔莎了。她猶豫了壹下,有些為難,最後終於說了出來:“那好吧。既然我們有約在先,我就給大家講講我是怎樣背叛了丈夫。不過這事全都怪他自己。”
“好啦,好啦。”阿爾賓娜笑道,“到底怪誰我們自己會看出來的,妳快先講故事吧。”
故事之三
女工程師娜塔莎說她之所以做那件事,完全是由於丈夫那過分的嫉妙所致,否則自己絕對、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的。
我有個老朋友名叫安托沙,是以前的同學。他人很好,長得挺帥,又愛開玩笑。安托沙曾追過我,但我只拿他當朋友對待。不,比朋友更深壹層——兄長。每次他吻我時——這在學生中是常見的現象,我的感覺就像是我同女朋友親吻壹樣自然。我把心裏那女孩子的秘密全對他講了,後來跟我丈夫談戀愛時,又把有關他的事都壹股腦兒地告訴了安托沙。他就像我的壹個知心的女朋友。我結婚不久他也結婚了,我們倆的友誼壹直沒有斷。我丈夫的好朋友都是他的那幫大學時的哥們兒,我的好朋友只有安托沙,起初我丈夫對我們的友誼感到吃驚,後來逐漸又轉為嫉妒。
“我簡直不能相信妳們之間沒有什麽。”他說,“妳們的關系怎麽會那麽密切呢?”
我跟他爭辯:“別胡說了。如果我們真有什麽的話,幹嗎非等到現在?我們不過是要好的朋友而已,妳怎麽就不明白呢?”
可我那位還是憂心忡忡,滿腹狐疑,經常給安托沙甩臉子看。壹天安托沙問我:“是不是我以後不來看妳為好?妳丈夫怎麽老瞪我?”
可壹想到失去了安托沙的友誼,我就難過得想哭。我勸安托沙別在意。為了不讓丈夫生氣,我不在家裏跟安托沙會面了。每當我遇到了什麽為難的事或是我有些想法想找人聊聊,我就在班上給安托沙打電話,約他在咖啡館見面。然後回去騙丈夫說我去開會了,或是去找女友玩了。可畢竟心裏有鬼,我感到丈夫對此有所察覺。壹天安托沙請我們參加他的生日晚會。我丈夫卻說:“我不去,妳最好也不要去。”
我勸他說好朋友過生日如果不去祝賀,面子上實在過不去。我親愛的丈夫說道:“那好,妳就去吧。不過晚上就別回來了。妳就住在他那兒吧。”
“妳開什麽玩笑。”我說,“安托沙早就是結了婚的人了,我怎麽能住他那兒呢?”
可那傻瓜卻說:“在這之前妳壹直怎麽辦的呢?”
我急了:“我明白了,這太好了。我這就去他家,明天再回來,妳等著瞧吧。”
我抓起衣服披上,沖出了家門,還使勁兒摔了壹下門。我來到安托沙家裏,給他祝賀了生日,然後跟其他客人壹起坐下吃飯,裝做興高采烈的樣子。可心裏卻不停地打著鼓:我怎麽辦呢?如果晚上回去的話,會大鬧壹場的;不回去呢,也免不了要鬧壹常我真該好好教訓我丈夫壹頓,那我就得找地方過夜,又不能回娘家——他很快就會發現我在那兒,還會跟我鬧的。嘿,我運氣真不錯。門鈴突然響了起來,安托沙的弟弟從莫斯科來了,他到列寧格勒出公差,順便來給哥哥祝賀生日。他名叫基裏爾,我們早就認識。其實這個基裏爾也曾追過我。我得知他現在住在壹家旅館裏,就打定主意跟他去過壹夜。為什麽跟他呢?因為我不想給安托沙找麻煩引起他的家庭糾紛,我也很喜歡他的妻;而基裏爾是個光棍兒,無所謂。於是我開始向基裏爾暗送秋波,手段很高明,別人根本看不出來,連安托沙都沒有註意到。可基裏爾立刻就領會了我的意思。晚飯後,他要送我回家。他出門就要叫出租車,可我提議先散壹會兒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