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節　學者

　　“妳太謹慎了。”富澤哈哈壹笑。
　　“謹慎是我最值得自誇的優點。”凱德回答道：“那麽，關於上壹次我請妳幫忙打聽的情況呢？弄到了嗎？”
　　“難怪妳拜托我去打聽挖掘場那邊的事情。”富澤回答：“原來妳是懷疑他們從那邊得到了皮諾德男爵的事情。這也難怪，對於那些從來沒去過卡萊安的人，教會這邊確實是相關信息的唯壹來源。”
　　他停頓了壹下，嘴角露出壹個笑容：“但是很遺憾，從我打聽來的消息，妳所猜測的事情恐怕沒有發生。挖掘場確實有壹些教會的圖書收藏，但是卻是專供祭司使用的。其他人根本不會被允許進入，而那邊也根本沒有什麽渠道供外面的人進來。”
　　“也就是說，這個‘皮諾德男爵’的信息，不可能來自挖掘場？”
　　“這方面我可以肯定。”富澤回答：“我前前後後仔細的驗證過的。”
　　凱德閉目沈吟了壹小會，似乎在根據這個最新情報評估具體情況。良久，他才睜開眼睛：“黑魔法師那邊情況如何？”
　　“妳這個要求還真的是要了我的老命了。”富澤感嘆的說道：“妳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氣和功夫嗎？妳只是寫壹封信，而為了滿足妳的要求，我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呢。”
　　“剛才不是說過自己‘付出的夠少’了嗎？”凱德微微壹笑：“好啦，不要賣關子了，我需要這方面的情報。為什麽沒有壹個亡靈法師加入這支叛軍呢？”
　　“我本來以為妳知道這些，畢竟妳也是黑魔法的修習者。”
　　“我是自學成才的。”凱德回答：“和那些家夥沒有半根毛的聯系。不要廢話了，到底打聽得怎麽樣？我知道有不止壹股學習黑魔法的團體現在藏在西瓦尼亞。但是我在叛軍裏，卻壓根沒遇到投奔來的黑魔法師。”
　　“他們似乎對吸血鬼的事情沒什麽興趣。”富澤正色回答。
　　“沒什麽興趣？可是在卡萊安，吸血鬼可是貴族，那些黑魔法師或者叫亡靈法師的家夥統統都是吸血鬼的下仆呢。他們不可能對吸血鬼的事情無動於衷啊？”
　　“但是事實就是他們沒什麽興趣。我想這可能是因為那些忠於吸血鬼的黑魔法師全部死光了吧。卡萊安之戰的時候，不是也有很多黑魔法師在圍城之前就選擇了逃走嗎？反正我想辦法接觸到了幾個亡靈法師團體，全部對皮諾德男爵不感冒。”富澤回答：“他們感興趣的是知識和力量，除非皮諾德男爵能提供他們所需要的知識，否則他們大概就會壹直保持這種態度吧。”
　　“嗯……”凱德再次沈思了壹會：“是這樣嗎……”
　　“現在有什麽看法？”富澤問。
　　“如果說我來之前，我有七成可能性認為‘皮諾德男爵’是個謊言，是那兩個人編造出來的，那麽現在已經上升到了八成。”凱德認真的回答：“但是那兩個人到底是怎麽知道卡萊安有壹個叫做‘皮諾德男爵’的吸血鬼呢？又從什麽地方得知這個吸血鬼可能沒有死？要知道教會那幫人可是把所有戰死的吸血鬼的名單都收錄起來以備校對的！而皮諾德正是其中少數幾個不在名冊的高等吸血鬼！難道真的只是運氣好？只是單純的湊巧？”
　　“八成啊？有那麽高嗎？”富澤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我倒覺得沒那麽高。不管怎麽說叛軍中的黑魔法不是假的吧？那天晚上出現在城外的時候，我都被那些發光的骷髏嚇了壹跳。如果他們的黑魔法和那些亡靈法師團體沒關系，很可能就是吸血鬼教授的。”
　　但這壹次，凱德臉上露出了笑容。
　　“那根本不是什麽黑魔法……換句話說，那根本不是什麽不死軍團！”
　　富澤剛想問話，這個時候外面的門突然打開了。那個帶凱德進來的男仆將門打開了壹小半。兩個人瞬間都閉上了嘴。雖然富澤這位仆人很可靠，但是某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主人，打攪壹下。但是那位奧利維拉博士又來了。我讓他下次來，但他不肯。”
　　“奧利維拉博士？那是誰？”凱德問。
　　“壹位學者。”富澤回答：“他來找我，主要目標就是讓我贊助他的學術研究。”
　　“研究什麽？”
　　“關於西瓦尼亞古代王國的歷史。”富澤攤了攤手，以顯示自己的無奈：“當個領主就這點不好，總是有這種又麻煩又難惹的人上門。妳還不得不去見他。這位博士住在梅諾，去年就曾找我要贊助，但是我正好不在。接下來他壹直沒有再出現，我聽說是因為這位博士窮得連旅費都沒有了……不過看起來他又弄到了旅費。”
　　“妳應該叫人把他轟出去！”凱德提議：“叫兩個衛兵即可。”
　　“這樣會讓我在上層社會聲譽掃地。”富澤回答：“侮辱壹個貴族學者和鞭打壹位平民可是兩碼事。這位奧利維拉博士可不是普通人，他出身貴族，在學術界素有名望，更曾經是教會的撰史官和繪圖師。雖然眼前窮苦，但卻不是可以隨意淩辱的對象。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混進上層社會的，妳不會希望我為了這點小事要被被迫離開吧？”
　　說著，富澤站了起來。
　　“妳在這裏稍等，我先去對付那位可敬的博士。”富澤繼續說道：“不然的話，等妳離開的時候，他可能會看到妳。我親愛的朋友，雖然我壹直以妳的友誼為傲，但是以妳眼下的敏感身份，我不能冒險讓這位博士看到妳在我的府邸裏出入，萬壹他認出妳就糟了。”
　　這位領主走出了談話的密室，來到外面更空曠，也更加明亮的客廳。正如剛才那位那位仆人所報告的，奧利維拉博士正在這裏等候著。
　　這位博士看起來並沒有像傳說中那樣窮困潦倒。他穿著壹身相當得體的白色絲質外套，除了壹頭亂糟糟的頭發之外，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地方值得詬病。兩人按照禮儀問好，入座，幾句客套之後，博士就立刻提起了贊助的事情，他詳細的介紹了自己的研究以及目前取得的成果。
　　“這件研究工作具有非常重大的意義。”博士說道。
　　“確實有很重大的意意義。”富澤回答：“但是不幸的是，鄙人……”他正打算用那種商人侃價的老練手段來拒絕這個提議（順帶打發走這位博士）的時候，他看到凱德從密室那邊走了出來。
　　不管富澤的心裏有多少焦急和憤怒，至少他的臉上平靜依舊，波瀾不驚。他甚至沒有對凱德使什麽眼色。
　　“奧利維拉博士，”凱德來到博士面前：“很高興認識您，我叫凱德。說實話，我早就聽說過您，而且對您的研究工作很有興趣。”
　　奧利維拉看起來有點受寵若驚。他趕緊站起來，和凱德握手行禮。隨後凱德就在博士身邊落座。富澤悄悄的用腳踢了踢凱德，後者神色自若，宛如不覺。
　　“奧利維拉博士，您近期都住在梅諾城？”
　　“好幾年了。但現在我搬家了。”博士回答：“我帶著自己的資料，目前還沒有找到住處。”他從口袋裏掏出壹個煙鬥：“我抽口煙，妳們不介意吧？”
　　“當然，請隨意！”凱德殷勤的說道。作為主人的富澤更加無法反對，只能隨口應和。
　　“我聽說，您曾經是教會的撰史官和繪圖師？”
　　“確實如此。”奧利維拉回答：“但是自從我……”
　　“這是壹件光榮的職務。”凱德微笑著，但卻打斷了奧利維拉的話：“不知道您作為歷史學家，您是否關心過……卡萊安的歷史資料？那雖然是吸血鬼的國度，但是如能有詳盡記載流傳後世，也算是壹件好事。”
　　“這個啊，妳問對人了。”奧利維拉博士並未意識到凱德的本意。他吸了壹大口煙後吐出：“我確實有這個打算。可惜的是教會高層那邊對此極力反對呢。雖然我搜集了壹部分卡萊安的資料，但是要說編寫成書，實在還太早。當然，就算我想做這件事情，也要等到西瓦尼亞的事情結束之後了。”
　　“您有卡萊安的資料？”凱德故作驚訝狀：“可是我聽說那是教會高層的秘密資料啊。”
　　“我畢竟曾經是教會的撰史官，拿到那些資料並不難。再說卡萊安早已覆滅，吸血鬼盡數戰死，此類資料的管理並不特別嚴密……妳為什麽總問這個？”博士疑惑的問。
　　“是這樣的，鄙人……”凱德腦子急速轉動，馬上想出了壹個好借口：“其實也有進行歷史研究的打算。剛才正和富澤大人探討相關問題。如能著書立傳，實在是流芳百世之舉。”
　　“妳打算編寫卡萊安的歷史？”博士立刻被這個話題吸引住了：“這是個很有挑戰性的工作呢。如果能順利結束西瓦尼亞的考古工作，並且得到資金的支持，我本來也有嘗試這項挑戰的計劃。不如我們壹起……”
　　“求之不得。”凱德馬上說道：“富澤大人壹定會贊助我們的，是不是？”
　　富澤就算再傻也聽出凱德話中的意圖了，立刻點頭同意。
　　“那真的是太好了。”奧利維拉大為感動：“不知道富澤伯爵大人對我當前的研究，也就是西瓦尼亞歷史的事情……”
　　“西瓦尼亞方面，我所知有限。”凱德插進來：“希望您能夠盡快結束這項工作。不過，您手頭是否有關於卡萊安吸血鬼的資料？比如名冊什麽的？我想在您進行西瓦尼亞考古的收尾工作時，能夠先做壹些卡萊安歷史方面的前期工作。我手頭資料太少了。”
　　“這個簡單，我有壹份卡萊安吸血鬼家族的名冊，還有教會方面的戰場記錄，可以給妳抄寫。這其實沒啥，我記得好幾年前就有人從我這裏抄寫了壹份呢。嗯……我記得那是個吟遊詩人，是個年輕人。他為了給自己的詩歌增加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