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節　暫代

　　如果換壹個人的話，也許萊恩就不會把心頭的郁悶說出來。但是魯克是他非常信任也非常愛戴的壹個長輩。而且魯克是那種真正的智者，每次遇到萊恩自己無法解決的問題時候，魯克都能為萊恩指點出壹條豁然開朗的明路。
　　之前拜湯瑪士為師的事情，就出自魯克的策劃。這簡直是壹本萬利前途無量的買賣。
　　“原來是這樣啊……親愛的侄子，妳似乎弄錯了壹件事情。”聽完萊恩的講述之後，魯克發出了壹陣笑聲。
　　“我弄錯什麽了？”
　　“妳希望能娶伊莉娜公主？”
　　“對！我愛她……我……”
　　“我懂，我懂。我們的這位公主可是註定會成為女王的。娶壹位女王可是需要很大的成本，當然，報酬也同樣驚人。妳們的孩子將會是下壹任國王……”
　　“我不在乎這些！魯克叔叔！我只是愛伊莉娜，我希望能陪在她身邊。”
　　“可是伊莉娜不愛妳，反而看起來更喜歡那個不知道什麽地方鉆出來的艾修魯法特。”魯克哈哈壹笑：“我可愛的萊恩，妳忘記了壹件關鍵的事情。王者的婚姻是不可能由愛情決定的。從古至今，從未有例外。除非她甘願讓出王冠。”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就算伊莉娜愛著妳，妳也不可能娶她。不，應該這麽說，妳娶她這件事情，和她愛不愛妳壹點關系都沒有。”
　　萊恩擡起頭，迷惑不解的看著叔叔。
　　“只要妳能繼續前進，到了某個程度之後，她就不得不嫁給妳。妳理解嗎？”
　　“某個程度之後，她就不得不嫁給我？”
　　“是的，而且這壹方面，妳比艾修魯法特要好上十倍。假如妳們兩個人現在開始努力，又假設努力壹定能得到回報，那麽艾修魯法特必須付出至少是妳三倍的努力，才能達到和妳壹樣的高度。所以妳根本不需要嫉妒他。”
　　“我沒有嫉妒他，我只是……”
　　“親愛的侄子。放心好了，這壹點交給叔叔吧。只要妳按照叔叔安排的去做，妳就壹定能實現妳的目標。我們的家族也必然能長盛不衰。”
　　“我該怎麽做？”聽到這句話，萊恩壹下子就激動起來。
　　“這麽壹下子，我怎麽可能立刻想得出可行的辦法來？放心放心，叔叔說過的事情，哪壹件沒有做到了？我們會有機會的。首先第壹步，告訴我，妳的同僚都是些什麽人？除了那個艾修魯法特之外的那些人。”
　　萊恩把裏歐、威廉戴利的事情壹壹說了。
　　“很好，這樣我就放心了。他們兩個……嗯？妳說他們很快就會丟到這個職位？不，這可不行，這對妳很不利。妳必須和他們繼續搭檔。像這樣不用擔心的同僚是很重要的。”
　　“可是會有很多貴族來競爭這個位置。為了安撫他們，公主肯定會……”
　　“這樣啊，嗯，我想想。有了，妳去找湯瑪士。只要湯瑪士堅持要妳們四個繼續擔任副將，那麽妳們四個就壹定能繼續擔任副將。他是大將軍，軍職方面的事情他有很大的發言權，就算是公主也必須接受他的意見。跟我繼續說說妳晚會上看到的壹切吧，把妳聽見的，看到的，都告訴我。”
　　雖然不懂是什麽意思，但是萊恩還是把自己所觀察到的壹切都說了。
　　“原來如此，我懂了。萊恩，妳可以幫我謀壹個軍中的職務嗎？我必須在壹邊幫助妳才行。”
　　“叔叔，可是妳的身體……”
　　“不用太擔心我。我當然不能拿刀槍上戰陣，但是我可以擔任軍中文書之類的工作。”
　　“叔叔，想要這些職位的人，估計已經能排成壹條長隊了。現在最熱門的就是軍職和宮廷職務了。妳知道湯瑪士大人的脾氣，他不會接受任何人的說情的。”
　　“呵呵，湯瑪士這個人確實很難做人情。這也是他戰爭的哲學。但是妳可以讓伊莉娜……不，讓我們的藍吉爾國王陛下來幫忙。”
　　“不可能的，叔叔，我沒有那麽大的影響力啊……讓爸爸來也許能行。”
　　“親愛的侄子，等妳爸爸來，事情早黃了。而且這事根本不需要麻煩他過來。我給妳寫壹封信，妳想辦法把信送到藍吉爾陛下的手中。我想這就可以搞定了。這裏有紙和筆嗎？”
　　“壹封信就行？可是叔叔，您可不能冒充我父親的筆跡，這樣萬壹被揭穿，事情就不可收拾了，爸爸壹定……”
　　“噢，放心好了，侄子。我這封信是以我個人的名義寫給國王陛下的。我只是給他提供壹個很好的意見。作為對我貢獻的賞賜，我將在信的附錄裏寫上我的要求，也就是給我壹份小小的軍職。”
　　紙和筆都是現成的，魯克很快開始奮筆疾書。壹般來說，除非得到允許，否則偷看別人寫信是壹種極不禮貌的行為，所以萊恩遠遠的站著。但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還是偷偷的瞄了幾眼。魯克的筆跡相當潦草，似乎只是隨意的寫給某個普通人。萊恩只來得仔細分辨出“暫代”兩個字，魯克就寫完了。
　　“好了，侄子，盡快把這封信送到陛下的手上，越快越好。妳說過，想要軍中職位的人排成長隊了，所以我們應該抓緊時間。萬壹人選定下來，就算這封信也沒用了。”
　　“妳想殺我嗎？伊莉娜，我可愛的外孫女？”黑袍老人微笑著，用甜蜜而危險的聲音說道：“殺掉我，妳就是真正的主人？哦，不，我親愛的伊莉娜。妳還是不懂，王權可不是小孩子拿在手裏過家家的玩具。它會吞噬任何不適合它的主人。記得我對妳的警告：國王可以為所欲為，只要他願意為此付出代價。”
　　“妳的父親已經為他的為所欲為付出代價了，妳也要跟著重蹈覆轍嗎？”黑袍老人聲音裏刻意裝出的甜蜜已經蕩然無存，只剩下焦躁的咆哮。
　　“我看過太多人想要把別人送進墳墓，但是因為缺乏理由，反而害的自己送掉性命!如果妳要殺我，就應該找到壹個合適的理由！如果妳真的這麽做了，我會很開心的！”
　　黑袍老人開始再壹次用手杖抽她。
　　“不，我沒有……”
　　“撒謊！撒謊！撒謊！”老人怒吼著：“妳以為我看不穿妳的心意嗎？對，艾修魯法特是壹個例外。他是唯壹壹個在妳落難的時候願意保護妳，而且從妳手中得到爵位的騎士。妳在用女人的身份勾引他是不是？他也確實有可能為了妳來殺我！妳的構思很巧妙，但那只是下賤女人的奸計，不是王者的謀略！”
　　“用自己的女性身份去勾引壹個男人，讓他去殺掉自己的敵人。這種骯臟下賤的行動，絕對不能出現在女王身上！這是絕對被禁止的！我教妳的帝王學裏，從來不曾有過這壹課！無論是光之帝王學還是暗之帝王學裏，這種愚蠢的行動都必須被禁止。”
　　黑袍老人對待她好像對待牲口壹樣——用鞭打讓她知道何時該前進、轉步或者停下。如果她反應太慢，就要用更嚴厲的鞭打來催促她。不，她不是壹匹馬，她未來是女王。她必須堅強的面對壹切……可是神啊！她全身痛得厲害。這種情況下，想要裝出堅強的表情實在太難了。
　　伊莉娜用力捏緊自己的手，讓指甲都深深的掐入肉中。絕對不能哭！王者無血無淚。沒有什麽能讓王者哭泣。王者只會講眼淚給別人，自己沒有眼淚。
　　外面傳來敲門聲，很有節奏的聲音。黑袍老人停下手裏的行動，離開了房間。本來每次當老人離開之後，伊莉娜就會哭泣。但是這壹次，她發現自己再也流不出眼淚來了。
　　黑袍老人出去的時間不是很長，當他下壹次走進房間裏的時候，他的怒氣似乎已經平息。老人站在公主身前，晃了晃手裏的壹張信箋。
　　“看來我低估了萊恩那個小子了。”他說，聲音已經恢復平靜，不帶任何感情的平靜。
　　“這個叫魯克的人居然是他的叔叔，而且想要和他在壹起……”他低聲的說道：“再愚蠢的人，如果有了優秀而可信的部下輔佐，都會成為不可忽視的對手。只要他沒有愚蠢到放棄他的部下，他就會變得很難纏。”
　　伊莉娜睜大眼睛，不理解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是什麽意思。黑袍老人把信箋遞給她。當她也閱讀結束後，她突然之間松了壹口氣。壹直困擾著她的壹個大問題被解決了。
　　“明天，妳就要宣布人事任命。”黑袍老人宣布：“大將軍的職位不需變動，湯瑪士本身在卡西洛斯就擁有很大的影響力，不會受到排斥。裏昂尼斯男爵可以成為大法官，他擁有無暇的美名，哪怕是卡西洛斯人也知道，他絕對會公平的對待每壹個人。宮廷衛隊長的職位可以暫時空缺，剩下的首相、財政大臣、掌璽大臣、外交大臣的頭銜上，全部加上‘暫代’兩個字。”
　　“暫代？真的是個好詞。也虧那個魯克能想得出來。聖吉恩人會滿意的，而卡西洛斯人也不會失望。”老人低聲的自言自語。
　　他走到桌子邊，那裏放著現成的紙筆。於是他簡單的寫了幾個字，然後由伊莉娜簽名，蓋上她的私人印章。
　　“這個魯克讓人覺得危險……我想起來了。是那個陰險狡詐，詭計多端的小家夥！他到軍隊裏想幹什麽？就算他想耍什麽心機，也得過了湯瑪士這壹關……不可能的，除非萊恩取代湯瑪士成為了統帥，否則他什麽都幹不了！”
　　黑袍老人拿著手裏的人事任命，躊躇著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