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九十七節　賭徒

　　巷子裏確實發生了超過壹次簡單盜竊案的事情。那個失主向前追了壹小段路，然後突然發現自己已經處於五六個陌生人的包圍之下。
　　剛才還在逃跑的小賊掉過頭來，臉上充滿了不懷好意的笑容。小賊確實是赤手空拳，但是這些埋伏在這裏的人，可壹個個都是手持武器的。
　　“妳……妳們想幹嘛……”在明白落入陷阱之後，失主的臉上壹下就白了。他追的太遠了，深入小巷，現在哪怕大喊大叫也來不及。這幫人完全可以在有人來之前捅他幾刀然後從容離開。甚至根本不會有人過來。
　　“我們沒想幹什麽！”領頭的那個流氓向同伴做了個暗示，於是那個剛才將獵物引入陷阱的小賊將剛才偷到的錢包丟給頭領，向外跑去，擔任警戒：“其實兄弟們只是想混口飯吃，所以希望大老板賞臉。”
　　看情況也能知道，這幫人埋伏在這裏並不是打算單純的洗劫獵物，因為獵物的錢包已經落在他們手裏了。
　　“我們聽說大人最近在賭場裏風光的很，連續賭贏了好多錢啊。”首領說話的時候，掂量了壹下手中的錢包。很明顯錢包的分量不合他的意，所以他連將其打開的興趣都沒有：“想來壹個人花這麽多錢未免有點麻煩，不如分兄弟們壹點零頭？”
　　這個倒黴的失主向後退了幾步，後背靠上了墻壁。他的三方面都被對方包圍住了，想逃都沒處逃。
　　“我……我身上……”
　　“妳身上就這麽壹點，我知道。”頭領晃了晃手中的錢包：“妳的客店房間裏也沒啥油水，兄弟們都去看過了。所以，我覺得妳可能把錢存到某個商會裏了。我們這裏有很多商會的分部呢。”
　　“我……”這個落入陷阱的倒黴蛋絕望的左右環顧，試圖找到壹條路逃走。他已經明白對方可能是賭場雇來的了——這種事情不算常見，但是也絕不稀罕——並且已經把他的情況摸得壹清二楚。
　　四周壹共有六個人，每壹個都是那種五大三粗，滿臉橫肉，壹看就知道很兇暴的家夥。除了那個首領空手之外，其余五個人都拿著刀子、斧頭之類的利器“妳們找錯人了……我沒有錢……”倒黴蛋在作出最後的努力。但是說實話，以他此刻的那種神態表情，只要腦子正常的人就能看出他在說謊。
　　“開什麽玩笑！”頭領的面色猛的壹變，剛才那種嬉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暴戾：“把老子當傻瓜嗎？我知道妳昨天在那邊贏了至少壹百金幣以上！餵。”他最後壹個字是對同伴喊的，同時做出了壹個“廢掉他幾個零件”的手勢。
　　小巷裏傳出壹聲尖叫。
　　六個強盜吃驚的看著聲音的來源。在他們側面，之前去望風的那個小賊正被人丟在地上。剛才那聲尖叫正是小賊喊出來的。
　　在小賊的旁邊，站著壹個陌生人。這個陌生人壹身常見的旅行者打扮，也就是說，穿著壹件皮質長袖上衣和同質地的長褲，內襯亞麻內衣，外掛壹件披風，腰挎長劍。除了那件披風看起來光潔整齊外，其他的都是很普通的路邊小店裏的貨色。此時此刻，這個陌生人神色冷峻的看著他們，卻沒有主動說話。
　　首領馬上做出了行動。他向同伴急速的做了幾個手勢，三個同伴繼續看著獵物，其余兩個則跟在首領的身後，正面迎向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
　　“妳想幹什麽？”因為陌生人看起來並不打算主動開口，所以首領首先發話。
　　“偷了別人東西倒也罷了，但是要傷人的話，”陌生人終於開口了：“未免太過分了。”
　　“知道不知道，這年頭，行俠仗義的人都活不長。”
　　“真遺憾，雖然我不是什麽俠客，但是我也是壹個不信邪的人。”
　　雖然對方如此冷靜讓人感覺有些不妥，但是首領此時已經箭在弦上了。他從背後抽出壹把貼身短劍，帶著兩個部下沖上去。
　　其余四個人看著這場戰鬥。與其說這是壹場戰鬥，不如說這是壹場表演。陌生人用令人眩目的速度捏住了首領的手腕，以強大的力量直接把他手腕扭得變了形。首領慘嚎著踉蹌後退，他的短劍已經被陌生人奪下了。另外壹個拿著鐵頭木棒的強盜從側面沖上去，但是在他的鐵頭木棒揮出之前，陌生人直接用短劍刺穿了他的胳膊。然後陌生人奪過他脫手的鐵頭木棒，壹擊就把第三個擊倒在地。
　　大概只有十秒鐘左右，三個強盜就完全喪失了戰鬥力。陌生人若無其事的丟下鐵頭木棒，看著剩下三個目瞪口呆的強盜，以及捧著斷腕，因為痛苦和恐懼而發抖的強盜首領。
　　“妳們如果還想繼續，我歡迎。”
　　“走！”首領總算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他們帶上受傷昏迷的同伴，急匆匆的從巷子另外壹邊撤走了。甚至連那個錢包都被丟在地上沒帶走。
　　艾修魯法特看著他們遠去，直到完全看不見了才轉過身想離開。
　　“等壹下，大人！”倒黴蛋從後面追上來，壹番熱情得簡直過分的道謝之辭早已經脫口而出。
　　“妳不用這麽感謝，我只是……”艾修魯法特想說話，但是卻發現自己根本插不上話。這個人說話速度很快，而且詞匯豐富，變化多端。事實上，艾修魯法特站在那裏等了半天（差不多就在他耐心耗盡前）才終於等到對方把感謝詞說完。如果他早知道對方是這麽壹個啰嗦的人，也許他根本不會參合上壹腳。
　　“大人，雖然說大恩不言謝（說出這個詞的時候，艾修魯法特露出苦笑），但是如果大人不嫌棄，我倒有壹個好事情要告訴大人。”
　　“好事情？”
　　“是這樣的……”倒黴蛋（或者現在可以改名叫幸運兒）看了看艾修魯法特身上普普通通毫無特色的衣服，提議道：“如果大人願意和我合作，我們可以賺壹大筆錢。”
　　“主人，我建議您好好聽聽他的話。”腦海裏，嘉莉突然插上壹句：“您身上的錢……如果是旅費的話那是很充足，但是如果是活動經費的話，恐怕就是不值壹提了。如果按我們所計劃的，盡可能不引起註意的接近那個吸血鬼，您會需要活動經費的。”
　　艾修魯法特的錢幾乎全部來自他的腰帶——那條湯瑪士送給他的腰帶，當時湯瑪士以“護身符”的名義送給他——內部巧妙的嵌著上百枚金幣。雖然說他花費很少，但是依然已經用掉了相當壹部分了。只有湯瑪士另外留給他的四份存單，他還剩下三份。但是說實話，這存單數額太大，除非迫不得已，否則最好不要拿出去兌換。
　　“不要叫我大人大人的，我叫艾修魯法特，妳叫我艾修魯法特就可以。”艾修魯法特回答：“說說看。”
　　“我叫科斯博迪。”那個人看到艾修魯法特有興趣，臉上立刻變得眉飛色舞：“也許您沒有聽說過我，在我們這壹行裏，我可是被人稱為‘多手科斯博迪’。”
　　很快的，艾修魯法特終於明白這個叫科斯博迪的人是壹個職業賭徒，更具體的說，是壹個四處浪蕩，流連各地賭場，以賭博為業的賭博高手。他今天遇到這檔倒黴事就是因為前兩天他在賭場裏著實的贏了壹把。他當時利令智昏，贏得過了頭變得很顯眼，終於招來了今天的危險。對賭徒來說，不僅有賭輸的危險，還有賭贏的危險——太多雙眼睛看著妳贏錢了，而金幣總是能激發起人們的貪婪之心。
　　而科斯博迪剛才所說的“好機會”就是附近的壹家大賭場。其實在職業賭徒這壹行當裏面，有壹些公開的禁忌，哪怕賭術再高也不能輕易冒犯。比如說其中之壹就是不能在壹家賭場贏太多。因為這樣的話，賭場肯定會發狠報復。
　　但是科斯博迪這個人卻是壹個例外，因為他無親無故，而且是外地人，所以他本來就做好了這方面的準備。他特別留下壹家最大的賭場不去，就是打算在走之前，狠狠的撈上壹筆然後遠走高飛。
　　算盤是這麽打，但是科斯博迪也有顧忌。畢竟他只有壹個人，萬壹對方輸急了當場翻臉，那他恐怕就要雞飛蛋打，甚至可能成為街頭那種無人認領的遺屍。
　　現在有了艾修魯法特的幫忙，他的把握就大了五分。
　　賭場啊……湯瑪士的日記裏，也曾經有過關於賭場的記載。根據湯瑪士自己寫的，他在賭場裏輸了個幹凈，但是卻感悟良多，特別是感悟到“人心難測”這壹點。從此之後，他壹生不管是官場還是戰場，都力求穩健，從不輕易冒險。但是偏偏這樣壹來，他每次冒險的時候，都能做到出其不意，讓敵人措手不及。
　　“所謂的賭術，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出老千？”艾修魯法特和科斯博迪壹起走出小巷的時候，無意的問道。
　　“只要事關大額的金錢，當然是能作弊的時候就壹定要作弊。”科斯博迪毫不臉紅的說道：“但是，世界上也有很多無法作弊的賭博方式，這個時候，就要真正考驗本事了。”
　　他們走出小巷，咪咪嚕還有夢魘馬在那裏等候著。看到主人出現的時候，夢魘馬甚至打了個響嚏，那樣子簡直就和活馬壹模壹樣。
　　“我住在‘王子’旅館，城裏最好的旅館。”科斯博迪熱心的建議：“作為合夥人，我們最好住在壹起，彼此有個照應。”
　　本來艾修魯法特並不打算在城裏過夜，不過既然有邀請，他也不好拒絕，再說科斯博迪壹口承諾幫助艾修魯法特承擔旅館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