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六十六節　重逢

　　“教會想幹什麽？”王太後的話也很直接的問。這裏只有兩個人，隨便他們說什麽都沒關系。
　　“開誠布公的講，什麽都不想幹——除了幫助舍姆打退綠皮之外。舍姆王室和教會彼此之間曾經有過很多誤解，現在正是用實際行動解除這些誤會的時候了。”柯默回答。
　　“這真的是像神聖騎士說的話……總那麽無私。”王太後的口吻裏帶上壹絲嘲諷。
　　“殿下。”柯默絲毫也不動容：“我們這次確實是為了幫助舍姆而來。”
　　“我不相信世界上有‘無私’這種事情，除非是壹個母親對她的孩子。”
　　“那麽您認為我有什麽企圖？”
　　“也許妳會讓舍姆忠誠的將士在戰場上白白流血。”
　　“如果我們什麽都不做，不也有同樣的結果嗎？為何還要多此壹舉呢？”柯默反問：“我帶來了奧倫城幾乎所有的部隊，如此大張旗鼓只為了壹個什麽都不用做就會自然發生的結果？”
　　“而且，”柯默繼續說道：“我得到指揮權並不會對您造成任何損害。我無法命令他們去反對您……因為他們都是舍姆的士兵。我也不可能將軍權轉交給壹位對您有威脅的什麽人，因為您可以優先對各級軍官下達相關命令。我想要做的只有壹件事情……打敗綠皮！”
　　“就算您說的是真的，但為什麽我我要答應？這損壞了我的名譽！”
　　“因為殿下是個聰明人。您懂得靠自己的力量已經無法驅逐綠皮了。當然，如果您鐵了心，那我也只能掉頭離去，帶著我的軍隊回奧倫。不過如果別人問起這件事情，我會本著神聖騎士的操守而原原本本的回答他們，當您的人民知道這件事情後，會怎麽看待您呢？”
　　“這是威脅嗎？”
　　“不是，這只是壹個事實。”柯默進壹步加大壓力，他清楚的感覺到王太後的動搖了。
　　這個女人比預想的難纏，但是也只不過是壹個女人而已！更重要的是，在經歷了壹系列失敗之後，這個女人已經沒有信心靠自己力量解決這個問題了。聰明人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如果這樣還不足以讓您放心的話，您也可以繼續留在軍隊裏。但是，我懇求您不要再對軍事方針發表見解。”柯默這句話說得很肆無忌憚。但是他知道，優勢在他這邊，他越是肆無忌憚就越能讓對方做出讓步。
　　根據舍姆的習俗，未亡人需要用面紗遮蔽自己的臉以表示自己對亡夫的哀悼，王太後的面紗掩蓋住了她大部分的表情，但是她眼睛中已經出現了柯默希望看到的神色。
　　“我可以問問，您有什麽作戰計劃嗎？”雙方在沈默中過了壹小段時間後，王太後終於問道。
　　“目前還沒有。”柯默回答：“我是冒雨趕過來的，我的軍隊還在後方。等到我們全軍會合，並且做好戰鬥準備之後，我們將有七萬大軍甚至更多。到時候完全可以依靠優勢兵力和綠皮正面決戰。”
　　王太後凝神看著面前的神聖騎士，但是柯默的臉異常堅定。最後她認輸壹樣的低聲嘆了口氣，垂下目光。柯默知道自己已經勝利了。
　　“好吧，團長閣下，我接受妳的意見。”王太後用疲憊的語調說道：“我暫時委任您指揮軍隊的全權，而且我也答應您暫時不參加軍事會議。”
　　“我會讓您親自指定的書記官參加會議，並讓他把會上的內容壹點不漏的轉達給您。”柯默挺直胸膛。王太後已經做出了足夠的讓步，這就夠了。
　　“至於目前……”他的目光轉向窗外，窗外雨聲正濃：“我們就在這裏慢慢的等待著雨季過去吧。今年的秋雨還真是少見……我估計至少還能持續壹個月。壹個月以後，雨雖然停了，但是到處積水、河流泛濫等等情況必然持續，這會讓雙方無法行動的時間再推延壹個月……也許到秋末冬至之時，才是決戰之時……”
　　他低聲的自言自語，同時在心裏構思著未來的情況。他相信，艾修魯法特也同樣如此。
　　柯默猜測得完全正確，在綠皮的大營裏，也就是之前人類的防禦陣地裏，血旗老大正在焦躁的走來走去。看到老大這副樣子，除了那些最受老大信賴的幾個小頭目之外，其他綠皮全部躲得遠遠的。
　　血旗老大確實很不爽。他的幾次嘗試趁大雨之間空隙發動的進攻全部失敗了。有兩三次，趁著天晴了半天的良機，他下令整隊出發。但是等到亂哄哄的綠皮隊伍集合起來要走的時候，天空又已經烏雲密布了。他最遠壹次就是走了壹個裏格，然後在大雨下被迫返回。
　　換句話說，現在除了在這個營地裏呆著，他什麽也做不了。
　　但是血旗老大知道時間並不在他這壹邊。大雨的影響範圍是有限的，不可能整個世界都同時下雨。在其他的國度，綠皮入侵的消息壹定正在傳播。他知道，在對付綠皮方面，人類總歸還是能團結壹致的。只要舍姆人出去求援，只要他們肯花費代價，那麽他們壹定能獲得援軍。
　　當然，也許根本不需要這麽麻煩，只要舍姆王國將駐守各地的部隊召集起來，也許就足夠阻擋他了。至少可以讓他南下奧倫城的計劃變成泡影——他要攻打奧倫的話，就不可能任由壹支強大的敵軍在身後虎視眈眈。
　　血旗老大很清楚，他目前取得優勢是不穩定的，宛如沙雕壹樣，隨時可能崩塌。特別是奧倫城——那座城市依靠先天的條件和後天的建設，堪稱易守難攻。只要有三四萬左右的守備軍，哪怕沒有外援都足以讓血旗老大在城墻下止步。
　　然後，其他國家的援軍將會源源不絕的開來，直到把綠皮耗死為止。
　　這該死的雨……血旗老大看了看天空。他的計劃差不多已經徹底的被這場豪雨所打斷了——如果他曾經有過計劃的話。此時不用想也知道，附近壹帶壹定是河流上漲、積水泛濫。如果這種雨天再持續個十來天，哪怕天放晴了他也無法行動。因為到處都將被水淹沒，綠皮大軍只能耐心等待洪水退去。
　　“主人，三個小時的時間到了呢！”嘉莉悄聲提醒。
　　“俺出去走走！”血旗老大吼了壹聲，悶聲不響的走進雨幕中。綠皮頭目們當然不敢在這個時候去觸老大的黴頭。兩天前壹個不識好歹沒大沒小的地精就是多了壹句廢話，被老大當場砍翻。
　　因為下大雨的緣故，所以他並不需要走出多遠。血旗老大來到城堡附近的壹處空地就停下了腳步。滂沱大雨澆在他的身上，把他全身淋得濕透。
　　“今天在這裏就可以了吧。”血旗老大在腦海裏告訴嘉莉。
　　“主人，有生物反應！”嘉莉警告：“雨太大，我無法確認數量和距離，只能初步判斷大致方向。對方就在附近！”
　　血旗老大悚然轉身，上壹次被教會壹幫人襲擊的事情讓他記憶猶新。雖然說上壹次他大獲全勝，但是那場勝利足足有壹半因素是因為神聖騎士自身的配合。要是神聖騎士們（特別是那個名字叫羅爾的最強騎士）壹開始就全力以赴，彼此配合，那麽勝負還很難說。就算他贏了，也不可能贏得這麽徹底。誰能說清楚下壹次呢？特別是做好充足準備的偷襲，“在哪邊？”血旗老大在腦海裏問。
　　“您的左邊……不……對方正在移動，到您的前方了……又到右方了！”
　　血旗老大凝神閉氣，但是此時籠罩著整個天地的的大雨極大的影響了他的視線和聽力，讓他無法判斷對方到底在哪裏。但是以嘉莉的感知為基礎，可以知道這是壹個極其敏捷的對手，這種運動能力絕非地精或者獸人能做到的。
　　“誰！”他用人類的語言大喊了壹聲。他要讓對方知道，自己已經發現了對方的蹤跡。
　　“主人，他來了！”嘉莉提醒。
　　雨水嘩啦啦的下著，血旗老大手持長劍，凝神戒備。壹個身影慢慢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那是壹個半人半貓的生物，身材大概有人類十來歲小孩那麽大，在人類的語言裏，這種生物被稱為“半獸”。此刻，這個奇怪的生物全身上下的毛發都被雨水澆得濕透，緊緊的貼在身上，但是卻對血旗老大怒目而視，齜著牙，壹副隨時可能撲上來的樣子。
　　“妳……妳身上怎麽會有他的氣味？！”半獸喉嚨裏發出威脅的低沈咆哮，同時問道。
　　“呼……”血旗老大泄氣壹樣松下了警戒的姿勢：“咪咪嚕，是我。”他用最通常的口吻說道。
　　“主人？”咪咪嚕依然保持警覺，但是神態之中的敵意倒是降低了。
　　“是我。”血旗老大在腦海裏對著嘉莉下令。接著，他身上的偽裝褪去，恢復了艾修魯法特的本來面目。
　　“主人？！”咪咪嚕撲上來，壹直撲到艾修魯法特身上，用她毛茸茸的頭在艾修魯法特的胸口猛蹭：“主人，我終於找到妳了。這裏綠皮太多了……但是妳的氣味壹直在這裏……”
　　咪咪嚕滿臉分不清是雨水還是鼻涕眼淚，想必是花費了很大的力氣和風險才找到這裏的吧。而且在這種大雨天，哪怕是半獸的鼻子也很難尋找氣味。
　　“咪咪嚕，妳怎麽到這裏來了？”等到咪咪嚕停下來，艾修魯法特才問道。
　　“主人，這裏到處都是綠皮，我都擔心死了。我生怕妳……”
　　“他們都是我的部下。”艾修魯法特回答：“我現在是綠皮的老大，或者說我裝成是綠皮的老大。現在所有的綠皮都聽我的。”
　　咪咪嚕呆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可是……綠皮是……我們的敵人！”
　　“對不起，咪咪嚕。可是我沒其他的選擇。我現在只能借助綠皮的力量……妳會討厭我嗎？”
　　咪咪嚕用力的搖了搖頭：“不，我相信主人！”
　　“妳是怎麽來到這裏的？”艾修魯法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