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下)
步步驚心 by 桐華
2018-9-3 09:57
壹宿無話,清晨時分,聽到春桃起身,我也忙起來,她壹面套衣服,壹面問:“睡得可好?”
我說:“挺好的。”還在炕上躺著的艷萍冷哼壹聲,掀被而起。
我下炕穿鞋,笑想,假話被人識破了。壹直壹個人睡慣了,昨夜三人同炕而眠,的確沒有睡好,不過看來她昨夜也沒有睡好。
看著眼前如小山壹般的壹大盆衣服,我有些頭暈。洗衣機我願傾我所有,不惜代價換取壹臺洗衣機。想歸想,感嘆歸感嘆,活還是要我自己幹。
我仔細看著旁邊姑娘的壹舉壹動,有樣學樣,放皂莢、捶衣服、揉壹揉、搓壹搓,翻面再捶,放入水中,擺幹凈,換下壹件。然後發覺自己跟不上她,速度漸慢。看著山壹般的衣服,心中發急,只得咬牙加快速度。右手捶累了,換左手;左手捶累了,換右手。其他人都已經幹完手頭的活,幾個速度快的,已經歇了大半天。只有我還在繼續。
春桃走近,挽袖蹲下,想要幫忙,還未來得及說話,艷萍就揚聲笑叫道:“春桃快過來。”春桃看看我,又看看正在向她招手的幾人,對我歉然壹笑,起身過去。
天色黑透,我才勉強洗完所有衣物。晚膳時間早過,不得已只好餓壹頓了。看著紅腫冰涼的手,不禁嘆口氣,不出幾日,這雙手就不會再十指芊芊、蔥白如玉了。取出膏脂,塗抹於手上。
春桃笑說:“好香呀。”
我遞過去,“要抹壹點嗎?”
她忙挑了點出來,湊到鼻端聞了下道:“真香,比我們平日用得香多了,可聞著卻不沖鼻。”
我看艷萍正盯著看,笑問:“妳也抹壹點?”
她撇了撇嘴道:“不用。”我淡淡壹笑,不在意地隨手收了起來。
第二日正在洗衣,張千英進來查看,邊走邊看昨日洗完正在曬晾的衣服,忽地指著其中壹排冷著聲問:“誰洗的?”
我嘆口氣,上前行禮道:“奴婢洗的。”
張千英冷色斂去,笑著讓我起來,“妳第壹次幹這些活,洗得不幹凈也不能怪妳。”說完,看了壹圈周圍的人,吩咐道:“艷萍、蘭花、招男妳們今日把這些衣物重洗壹遍。”
我立即道:“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了。”
張千英笑道:“妳還有今天要洗的呢,她們洗慣了,多幾件也沒什麽。”說完不再理我,自轉身離開。
艷萍、蘭花、招男三人都恨恨地盯著我。我壹面收衣服壹面道:“我自己會重洗的。”
艷萍沖上來,從我手裏狠狠搶過衣服,冷笑道:“若讓張公公知道是勞動了大小姐的千金之軀,我們以後就什麽也不用幹了。”其他二人也是扯過衣服就洗起來,嘴裏不斷地指桑罵槐。
我默默洗著衣服,張千英,倒是要看看妳究竟想玩什麽花樣?專揀了三個最不好相與的人。
在砰砰的搗衣聲中,我已經在浣衣局壹月有余。洗衣日漸熟練,付出的代價是手上的凍瘡和經常餓著的肚子。
讓妳操心的不是這些,而是張千英壹而再、再而三的行徑。他對我時常挑錯,可又總是輕易原諒。他人犯同樣的錯誤,他卻重罰。壹次我和艷萍都不小心刮破了衣服,張千英對我只是叮囑道:“下次要留心。”可當著眾人的面卻怒罵了艷萍,並且吩咐餓她壹天,活卻照幹。當時就激得其他人眼中泛紅地怒盯著我。如今我已成了眾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就連剛開始對我友善的春桃也變得冷漠疏離。在艷萍、蘭花、招男三人的帶領下,浣衣局的眾位姑娘變得空前團結,矛頭壹致對我。
正在埋頭洗衣,太監進來傳話道:“若曦,張公公要見妳,妳的衣物就由艷萍、蘭花、招男三人分洗。”
他話音剛落,艷萍就哐當壹聲掀翻了水盆。我嘆口氣,無奈地站起,去見張千英。
張千英笑讓我坐,我立著道:“張公公有什麽事情盡管吩咐,我還有衣服要洗。”
張千英道:“我不是已經吩咐別人洗了嗎?妳未來前,王公公就來打點吩咐過,緊接著十四爺又派人來吩咐。說起來,我倒真該多謝妳,要不然我們這樣的人哪能入十四爺的眼。”
我笑道:“這段時日‘真是多虧’公公‘照顧’”
他走到我身旁,頭湊近,用力吸著鼻子喃喃道:“真香難怪人都走了,王公公還這麽惦記,巴巴地趕來打招呼。妳這麽個水蔥般的人,不說王公公這麽疼妳,就是我也覺得該多疼點。”壹面說著壹面欲握我的手。
我忙跳離他幾步,心中大怒。強壓著想扇他壹耳光的沖動,俯身道:“公公若沒有其它事情吩咐,若曦告退。”
他皺眉瞅了我幾眼,擺擺手道:“有心留妳喝杯茶,妳卻不賞這個臉。回去吧。”
我轉身出來,心裏又悲又氣,宮裏壹些太監宮女之間的齷齪事,我雖隱隱地知道,可做夢也想不到有壹天會自個遇上。張千英,妳最好把妳的熊心豹子膽收起來,我從無害人之心,可不代表我不會害人。轉而壹想,十四阿哥既然打過招呼,他應該還不至於膽大包天到強來。否則今日也不會叫來又放回。看他的樣子,應該是想逼我自己熬不下去後,主動服軟。
從艷萍她們手裏拿回衣服,狠狠地捶打著。幹了半日活,心中惡心之感方輕。
晚上用溫水凈過手後,拿出前幾日玉檀送來的凍瘡膏,細細抹在手上。膏藥色澤艷紅,氣味香甜,全無其它凍瘡膏的難聞味道。剛上好藥不大會功夫,忽覺得手火辣辣的痛,忙沖出屋子去打水。艷萍笑立在門口看我洗手,“這麽好的膏藥怎麽洗掉了呢?”藥膏遇水而化,只余水面上壹層漂浮著的辣椒面。
回房後,留心看了壹下所有抹臉抹手的膏脂,竟然全都另添了東西,辣椒面、堿面,甚至就是泥土,我淡淡瞟了眼笑容滿面的艷萍,隨手把所有東西丟進簸箕。
壹月中唯壹的壹天休息,恰逢玉檀也不當值,她強拉我出來,壹路卻壹句話不說。我笑說:“別不高興了,最累的幾日已經過去,現在早已習慣,並不覺得辛苦。”
玉檀道:“不是為這個。”
我問:“那為什麽?”
她躊躇了下道:“李諳達命我頂妳的職。”
我拍手笑道:“我原本估摸著就該是妳,這是喜事呀幹嗎不高興呢?”
玉檀眼圈忽地壹紅,低頭道:“我原以為萬歲爺氣消了,興許就會叫姐姐回來。”
我心下感動,她對我真如對親姐姐壹般,拉著她手嘆道:“真是個癡丫頭!”玉檀臉色悶悶,我笑拍拍她,“我壹月就這麽壹天休息,妳怎麽光忙著不開心呢?”
玉檀整了整臉色,笑說:“如今院子就我壹人住,我給姐姐泡壺好茶吧。”我不願掃她的興,點點頭。
兩人正在笑走,身後壹把聲音,淡淡叫道:“若曦。”
我身子壹僵,頓住了腳步,玉檀已經回身請安,“四王爺吉祥。”
我擠出絲笑,緩緩轉身行禮。他吩咐玉檀:“妳先下去。”玉檀瞟了我壹眼,行禮告退。
四阿哥轉身慢行,我尾隨於後,行到僻靜處,他柔聲說:“過來些,讓我看清楚點。”我走到他身前站定。他默默看了我好壹會問:“妳到底做了什麽?是為老八說情了嗎?”
我搖搖頭道:“不是。”
他問:“那究竟所為何事?什麽事情能讓壹向疼妳的皇阿瑪發這麽大火?”
我道:“這件事情我不想說。”
他輕嘆道:“罷了,不勉強妳,現在過得可好?”
我微微壹笑道:“還好。”
他把我壹直背在身後的手拽出來道:“這就是還好?給我說實話!”
我道:“這就是實話雖然每天從早幹到黑,飲食起居都大不如前,可我恐懼少了很多。以前經常壹睜眼,就會擔心今天又要發生什麽我不知道的可怕事情,皇上會把我賜給誰,如今我卻明確知道就是壹盆衣服等著我而已。”
他沈默了半晌道:“妳再忍耐壹段時間,等皇阿瑪過了氣頭,我去要妳。”
我心中如打翻五味瓶,喜痛酸苦甜交雜,深吸了口氣道:“皇上不會答應的。”
他道:“十三弟被禁到現在已是兩年多,皇阿瑪疑心應該盡釋,而且……妳也知道,我現在頗得皇阿瑪歡心,求壹下總還是有幾分機會。只是名份恐怕強求不了,不過即使只是讓妳做我的侍妾,只要到了我身邊,我半點委屈也不會讓妳受的。”
我咬唇沈吟了會道:“皇上罰我到浣衣局是因為我抗旨不遵。”他眉頭緊蹙,疑惑地看著我,我說:“皇上本想把我賜給十四爺。”
他臉色驟暗,“皇阿瑪想把妳賜給十四弟?妳為什麽不願意?”我微笑不語。他問:“妳不是壹直想著逃離紫禁城嗎?不是總想著找個小院子平平安安過日子嗎?大好的機會就在眼前,為什麽不要?為什麽偏要抗旨?十四弟相貌出眾,文才武略在我們兄弟中也是拔尖的,現在最得皇阿瑪倚重,對妳又極好,妳忘了大雨中他為妳壹跪就是壹夜嗎?妳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我道:“事情已經過去,再提又有什麽意思?”
他低頭無語,半晌,忽地擡頭看著我,堅定地說:“若曦,妳必須告訴我原因。”
我捂著心口,側頭笑道:“順從了自己的心,它不願意,我壹點辦法也沒有。”
他表情似喜似悲,定定地盯著我,半晌後道:“造化弄人?我偏不信這個邪,我不信我們無緣,就是老天不給,我也要從他手裏奪來”壹面舉手輕撫著我臉頰,壹面壹字壹頓地道:“我壹定會救十三弟出來,也壹定會娶妳!”說完,壹甩袖轉身大步而去。
我靜靜站了很久,天色轉黑後,才慢走回屋。人未到院門,就看到立在門口的招男壹見我就立即跑進院中。我心中納悶,忙加快腳步。
到屋門時,招男正拉門欲出,見到我搭訕道:“妳回來了?”
我笑拉住她的手,拖她進屋,“怎麽我壹回來,妳就要走呢?”
她手微微壹抖,喃喃道:“我不是要走,我只是開門透透氣。”
艷萍和蘭花坐於炕上磕瓜子,雖在大聲笑談,臉色卻有些異樣。我掃了壹眼屋子並無異常,心下仍是納悶,遂裝做不經意地慢慢走過屋子,壹面有意地時而微頓壹下腳步,壹面偷眼打量她二人的神色,當我停在自己箱櫃前時,二人臉色微變,笑聲猛然大了壹些。
我心下壹曬,在康熙身邊十年,什麽樣的風波沒見過?就妳們這麽點城府,還四處耍花樣?今日倒是要看看妳們究竟玩什麽?我掏出鑰匙,打開箱櫃,果然被翻動過。
隨手翻了翻,沒什麽異常。打開首飾匣子檢視,立即大怒,四阿哥送的簪子、耳墜和幾件其它首飾都不見了。我合好箱子,轉身盯著她們道:“還回來。”
艷萍冷笑道:“不知道妳說什麽。”
我淡淡道:“別的可以留下,但木蘭花簪子和水滴耳墜給我還回來。東西肯定仍在屋內,要叫人來搜嗎?”
艷萍臉色微驚,蘭花笑對艷萍說:“我們這麽多人都在,妳箱子鎖得好好的,我們可沒看見有人動妳東西,就是鬧到張公公那裏也是這句話,難道我們這麽多人都說謊?再說,天下壹樣的東西多了,不是就妳有什麽木蘭簪子,水滴墜子的,別人就不能有了?”
我走到艷萍身邊,看著她說:“把這兩樣東西還回來,其它的我就作罷。”
艷萍氣道:“妳這是擺明了強搶我的東西。”我微壹點頭,肯定東西在妳這裏就好。
我轉身捧出首飾匣子,打開放在她面前道:“這裏面的東西隨妳揀,把那兩件還回來,妳若嫌這裏的不好,我改日再給妳些好的。”
艷萍臉漲得通紅,起身怒道:“就妳是大家閨秀?就妳好東西多?我們就沒有壹兩件好東西了?我們就等著妳施舍了?”
我笑道:“我本想息事寧人,不過看來此事真要鬧到張公公那裏去了。妳們人多,話是可信,可張公公會幫我還是會幫妳們呢?”張千英使用離間計,我今日正好利用他,也來壹次離間計。
艷萍三人壹楞,蘭花道:“張公公也得按宮裏規矩辦,不能誣賴好人。”
我笑道:“我不妨直說,什麽金銀首飾都有可能重樣,可玉卻不同,每塊玉都有自己獨特的肌理色澤,好玉本就難得,象那樣的極品羊脂玉更是稀世難尋,我就不信妳的玉飾連紋理都能和我的壹樣,或者說,我倒是要請教壹下,妳的玉飾具體是什麽紋理色澤,產自哪裏?宮裏有的是玉石專家,請來壹問就知。”
蘭花怔怔出神,招男低聲道:“還給她吧。”
艷萍怒瞪著我,從懷裏掏出玉簪子,往地上猛地壹摔,道:“還給妳!”壹聲脆響,簪子應聲而斷。
我看著地上斷為數截的簪子,半日不敢相信眼睛所見,蹲下壹截截撿起,用絹子兜好,艷萍冷笑著問:“這是妳的耳墜子,妳還要嗎?”
我起身看了她壹眼,淡淡說:“妳有膽子就把它們留著,只是將來莫要後悔。”說完合攏桌上的首飾匣子,轉身放回箱中。
蘭花低聲道:“還給她,妳沒聽她說這玉稀世難尋嗎?只怕大有來歷。快點給她。”艷萍臉色又驚又怕又是不甘心,半晌後把手中的耳墜放在了桌上。招男忙拿起遞還給我,又從自己懷裏掏出兩件首飾擱於桌上。
我強壓下怒氣,笑道:“我既然說了這些首飾送給妳,就沒有收回的道理。”招男搖搖頭。
我看著蘭花,這三人裏以她反應最機敏,笑對她說:“今日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實非我所願。往後大家相處的日子還長著呢我就把話都挑明了說。雖有俗語說‘落毛鳳凰不如雞’,可也有古語‘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況且妳們在宮裏多年,起起落落之事也應該見了不少,凡事不妨都為自己留條退路。”
我輕抿了幾口茶,讓她們先琢磨琢磨,這威逼完了,下面該恐嚇了,“我不是舍不得這些首飾,而是不想害妳們,這裏的首飾除了我阿瑪姐姐給的,其余的不是皇上賞的,就是娘娘賜的,每壹件都有來歷。妳們拿了我的東西倒罷了,若拿了皇上娘娘賞賜的東西,被人看到,妳們該如何交代?皇上娘娘的怒氣,妳們承受得起嗎?”
她們三人都不吭聲,眼中卻有隱隱的後怕。這壹番半真半假的話說完,她們應該以後再不敢亂偷我的東西。我笑看了她們壹圈,恐嚇完了,該利誘了,“我知道因為張公公待我特別讓妳們受了不少委屈,這是我的錯。”說著起身向她們三人依次行禮。招男忙側身避開,艷萍臉扭向壹邊,蘭花從炕上跳起攔住我。
我壹笑順勢站起道:“今後我們彼此提點著些,盡量少出錯,避免類似的事情再發生,即使真還有,我在這裏也請各位多擔待些。別人對我的壞,我會很快忘掉,但別人待我的好,我卻會惦記在心,總會設法報答。”
說完轉身從箱子裏拿出首飾盒子,挑了兩件看起來最好看的首飾放在桌上道:“其實我早就有送妹妹東西的心思,只是壹時拿捏不準妳的喜好,才不敢隨意。如今妳若原諒了我平日言行不當多有得罪之處,就莫要嫌棄。畢竟在這深宮裏,爺娘老子都不得見,幹得又是腌臢低賤之活,人人都瞧低幾分,我們若還不彼此幫襯,反倒互相作踐,更是讓人瞧不起。”艷萍扭臉看向我,我朝她暖暖壹笑道:“妹妹就賞我個臉面吧。”說著把東西強塞進她手裏。她稍微掙紮了幾下,終是收下了東西。我又拿起招男還回來的東西遞回給她。她接過,低低說了聲“謝謝”。
蘭花笑說:“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我笑道:“本該如此,自己姐妹何必客氣?”
晚間躺在炕上,想著斷裂數截的簪子,心裏還是疼痛,我連個簪子都護不周全,事後還得笑臉相陪,好話說盡。不過畢竟讓張千英的如意算盤落空,把最難相與的三人降服,其他人就都好辦了。
這些人大都出身貧賤,在宮中苦熬,唯壹的盼頭就是將來出宮後能過些舒心日子,能幫幫家裏人,不讓周圍人看輕。最看重的不過就是銀錢,只要給的方法得當,照顧好她們的面子裏子,至少能買個明面上的融洽。
畢竟還是不放心,第二日晚間,裝做找衣物,把箱子裏的東西理了壹遍,別的都罷了,就是耳墜子和箭有些不好辦,想了想,決定把耳墜子送到玉檀那裏,讓她幫我收著。箭在我心中雖價值連城,可在外人看來不過是不值壹文的東西,不會有人偷。隔著紅綢,摸索著箭,又想起了當日的情景。
“若曦,怎麽理衣服理得只是發呆?”春桃笑問。我側頭向她嫣然壹笑,沒有答話。把箭塞回了箱底。
合上箱子,看她楞楞看著我,納悶地問:“怎麽了?”
她嘆道:“若曦,妳真好看,剛才那壹笑,好象……好象花都開了。”
說完她自個先不好意思起來,我笑道:“我整日都笑著呢,花整日都開著呢。”
春桃搖頭道:“不壹樣的,我不識字,不會說話,可不壹樣的,平日的沒剛才的好看。”我心下忽生黯然,不願再逗她,淡淡壹笑,扯開了話題。
天氣日漸暖和,洗衣變得容易很多,至少水不再冰涼刺骨,滿手不再是凍瘡。晚間吃完飯後,艷萍幾個人聚在壹起鬥牌,我笑看了壹會,出來散步。看見小順子迎面而來,壹時有些恍惚。他上前請安行禮,我側身避開,向他行禮道:“如今該我給公公行禮。”
他忙讓開,道:“姑娘可別說這話,會折煞奴才的。”
他看了看四周無人,道:“如今想見姑娘壹面真是不易,奴才等了壹個多月,才碰到壹次。”
我道:“壹月只有壹天休息,住的地方又人多耳雜,是不好說話。”
他從懷裏掏出壹個信封遞給我,“裏面是壹些面額不大的銀票,姑娘可以貼身收著,既不怕丟,送人也方便,以後我會常送來的。”
我心中猶豫,小順子忙道:“四爺說了,姑娘身邊好東西雖多,可不是皇上賞的,就是娘娘賞的,都不好轉送給那些人,就是自個的東西也不值得,何況她們還不見得能辨識東西好壞,倒是糟蹋了東西。不如給銀子實惠。”
我道:“多謝妳了。”說完把信封揣進了懷裏。
他笑道:“姑娘平日若有什麽事情,直接來找奴才就好了。”我微壹頷首,他打了個千,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