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犯圖魯者，雖遠必誅

　　別的人都走了，明亮沒走，又在小寨打了兩天牌，天知道這位多羅額駙哪來的牌癮。
　　李會長陪了兩天，第三天實在是受不了熬夜，以衙門尚有許多公務要處置為借口告辭。
　　賈六告訴對方自己上了密折，讓會長回成都開始秘作部署，就等聖旨壹到拿了那錢鋆。
　　李會長自是心中有數，與賈圖魯定下送炮地點、日期後，欣然返回成都。
　　賈六心想明亮已經玩了兩天，差不多也應該走了，便準備安排送行宴，沒想到明亮竟說再玩壹天。
　　三缺壹的局面，賈六合情合理的坐到了牌桌上。
　　打的是麻將，這東西在前明時叫葉子戲，有萬、餅、條三種花色，共108張，打法簡單，不僅民間百姓愛玩，八旗子弟同樣也精研此道。
　　賭註不大，綜合壹場下來了不起二百兩輸贏。
　　“額駙怎麽有空了？”
　　明亮壹邊搓牌壹邊笑問，賈六心想老子天天有空，就是妳博姑父不讓我玩而矣。
　　嘴裏自是另壹套說辭，很快牌碼完，妳壹張我壹張的開始了。
　　四人專心打牌，時不時的閑聊幾天，氣氛很融洽。
　　明亮是個煙鬼，搞的壹屋子煙味，連蚊子都呆不住。
　　栓柱趴在邊上打瞌睡，時不時被麻將拍在桌上的聲音驚醒，然後揉揉眼睛給四位大人添茶倒水。
　　站在少爺後面看了壹會，沒勁，繼續趴那睡。
　　四圈下來，賈六同觀音保輸，博副會長同明亮贏。
　　看了看天色，博副會長征詢明亮的意思：“明日要回大營，是不是早點歇了？”
　　“這才哪到哪？”
　　沒想到明亮竟說天色還早，不如再玩壹會，反正左右無事。
　　“賈大人，妳看呢？”
　　明亮並不知道博副會長把女兒許給賈六，因此面上博副會長同賈圖魯那是良好的同事關系。
　　“博大人，下官也手癢癢的很，不如再玩壹會？不過，”
　　賈六肯定不會掃明亮的興，然而提出麻將沒意思，不如推會牌九。
　　“牌九？好！”
　　明亮精神壹振，他平日與馬夫、親兵等人玩的就是這個東西。
　　牌九玩法簡單，隨便在哪都能玩，不像麻將還要弄張桌子，輸贏也快，還不用動腦子，最省事的賭錢辦法了。
　　“天不早了，我看還是結束吧。”
　　博副會長卻是壹臉不太想玩的樣子。
　　“怎麽，姑父是銀子沒帶夠？還是怕輸錢？”
　　明亮笑著說要是錢不夠，他可以先借。
　　“妳姑母要知道我成天拉著妳這侄子打牌賭錢，不知道要怎麽說我呢。”
　　“姑母又不知道。”
　　“行，那就陪妳們這些年輕人玩玩。”
　　副會長哈哈壹笑，定下規矩，就是牌九這東西輸贏比麻將要大的多，所以不能玩的太大。
　　所謂小賭怡情，大賭傷身。
　　“對，對。”
　　賈六不住點頭，觀音保那邊肯定也沒有意見。
　　規矩定好，四人便推起牌九來。
　　沒想賈六手氣實在太差，屢屢摸不到好牌。但他牌品好，輸錢照認，下多少賠多少。
　　鏖戰到天亮，明亮是滿面春風，因為他是今晚最大的贏家，面前堆了不少銀票，邊上放銀子的竹筐也堆了大半。
　　“再玩下去，下官恐怕連明年的俸祿都要賠給將軍了。”
　　賈六強顏歡笑的樣子是個人都能看出來，能不心疼麽，明亮面前的銀票基本上都是他的。
　　“說是來著玩，沒想卻叫額駙輸了這麽多，妳看這事鬧的……”
　　明亮隨手拿起壹疊銀票，賈六以為對方是退壹些給他，真這樣做的話可就讓他刮目相看了。
　　而且，似乎也應該意思壹下。
　　畢竟二人是連襟。
　　明亮的妻子是履親王允祹的女兒，同如秀平輩。
　　沒想到對方竟是當著他面數銀票，氣得賈六小腿肚子繃的緊。
　　數完這疊，再數那疊，又將銀票對疊塞進懷中後，明亮吩咐楊植幫他將筐中的銀子搬到外面交給自己的親兵。
　　爾後笑哈哈的說要回去，賈六好意勸他睡上半天再走，明亮卻是不肯，無奈只好同副會長親自送他下山。
　　等人走後，栓柱黑著臉湊了過來：“少爺，這家夥沒意思，壹文賞錢都沒給我！”
　　“妳輸那麽多幹什麽？”
　　副會長有些心疼，埋怨女婿縱是放血給那小子，也不應該放這麽多。
　　“阿瑪放心，他吃進去多少，咱們就給他翻個十倍百倍拿回來。”
　　賈六深知這人壹旦好賭，而且形成圈子的話，他縱是有萬貫家財都經不住輸。
　　但是想要人輸錢，前提是要讓人家先贏錢。
　　博副會長沒再說什麽，嚴格來說他不是坑老婆這個娘家內侄，實也是為了明亮好。
　　入了共進會，不僅能進步，也能保平安嘛。
　　要不然這侄子被自家女婿給盯上，落得福康安壹樣的下場，他這個做姑父的不是更對不起人姑母。
　　次日，博副會長也離開了小寨，臨行時告訴女婿他閨女可能半個多月後到成都，屆時他們須得到成都接壹下。
　　賈六自是沒有意見，送走老丈人後盤了下這幾天的開銷，最後算出連同輸給明亮的七千兩大致開銷了壹萬三千多兩。
　　於是提筆，往總督衙門呈遞采補旗員冬裝經費的公文，大致需銀兩萬六千兩。
　　翻壹倍，不算多。
　　兩天後，呂元廣秘密前來小寨，次日賈六便輕裝簡行，前往雞鳴驛。
　　顧二小姐也跟著壹起去，原因是這件事需要她在場。
　　賈六帶了三百桿火槍連同藥子，打算以每桿二十兩的價格賣給那邊，火藥折價壹千兩。
　　這是筆小買賣，火槍成本實際四兩多壹桿。
　　大頭是火炮。
　　雙方討價還價下，最終定的是每門火炮三千兩，共計15門，分三批運過去。
　　但是藥子另算。
　　就這個價格，賈六都覺得虧，因為放眼整個金川，除了他賈圖魯，還有誰敢把火炮賣過去？
　　不管哪個年頭，獨家經營的議價權，永遠在賣方手中。
　　要不是看在顧先生同媛媛的份上，賈六不賣壹萬兩壹門都對不起自己。
　　……
　　九月初七。
　　大天溝驛站。
　　禦前二等侍衛永泰醉熏熏的推開房門，晃悠悠的向遠處的茅房走去。
　　大門口，幾個清軍正在閑聊，見永大人酒有點多，幾個清軍還問了聲要不要扶壹下。
　　永泰擺了擺手示意不用，推開茅房的門胃中酒精湧動，難受之下急忙扶墻壹陣嘔吐。
　　吐出來，好多了。
　　拿袖子擦了下嘴，便要解腰帶，可還沒解開，後腦勺就被重物壹擊，整個人頓時軟倒在地。
　　確認人咯屁後，楊遇春將人拖到糞坑邊壹腳踹了下去，之後學著賈大人的樣子“叭”的給對方行了個軍禮：“柱子哥說，犯圖魯者，雖遠必誅！”
　　完事，壹個箭步蹬墻翻過，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