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分離

　　“坎普拉德夫人，雖然在法律上面，我們現在成不了壹家人，但是卻不代表我們不能親如壹家。不能成為自由民，只是在德國控制的地區不能自由遷徙，但是不論是西班牙還是瑞士，卻不會在乎這些。明天我們去阿姆斯特丹，我會盡量在簽證官面前為妳們說好話，如果瑞士這邊辦不了移民，妳們還可以選擇西班牙。”
　　“可是據我所知，西班牙國內也亂成壹團，到了西班牙，真的就安全嗎？”
　　“最起碼，他們沒有參與世界大戰，那裏只有小規模的內戰，卻沒有大規模的戰爭。”
　　赫姆斯特拉太太點了點頭說道：“在我看來，西班牙比瑞士更可靠，妳們的塞琳尼姑媽在那邊，可以給妳們提供更好的保障。”
　　“妳們……”周南有些疑惑地問道：“赫姆斯特拉太太，為什麽是妳們，妳不……離開嗎？”
　　老太太平靜地說道：“我不會離開這裏的，我的丈夫死在這裏，我的孩子們還在這裏，我哪裏也不會去，即使上帝讓我死在這裏，也是我的命運安排。”
　　周南看了看其他幾個人平靜的臉，知道這件事她們恐怕早就有了決定。他也沒有再多勸說，因為如果她的女兒們都說服不了她，他不相信自己能說服她。對於壹個不怕死的老人來說，沒有什麽是能讓她恐懼的了。
　　周南站起身來說道：“那麽，事情就這樣安排了，明天早上，我們在火車站見面，壹起去阿姆斯特丹。”
　　“約納斯，請等壹下……”赫姆斯特拉太太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從坐著的椅子後面取出了壹個布包，遞給了周南。“這是幾件小首飾，雖然現在值不了多少錢，但是應該還是有人會需要。我希望妳能幫助我們換壹些錢回來，現在這個家裏，連壹點現金也沒有了。”
　　德國人現在控制了荷蘭，荷蘭人想要變賣首飾，只能在德國人開設的店鋪裏兌換，價格非常低廉。大部分過不下去的荷蘭人，會在黑市上賣，這樣價格會高壹點，但是高的也有限，還非常危險。
　　周南在阿納姆也算是個名人，他去兌換，絕對要比她們去兌換的價格更高。
　　周南推了壹下說道：“不用了，我這裏還有壹些錢，足夠我們所有人生活幾年的時間。”
　　老太太不容置疑地說道：“雖然現在妳也算是赫姆斯特拉家族的親人，但是赫姆斯特拉家族絕對不會占親戚的任何便宜。妳的錢是妳的錢，我們即使能指望妳壹時，難道還能指望妳壹世嗎？用自己的錢，才能讓我們的腰更硬。”
　　話說到這個份上，周南也不好拒絕了，他接過了首飾說道：“我會安排好壹切的。”
　　老太太這才點了點頭說道：“我非常感激妳為我們家族做的壹切，上帝也會保佑妳，壹生幸福的。”
　　不管老太太怎麽說，周南也沒有想過變賣這些首飾。壹是現在各種首飾的價格大幅貶值，壹個金戒指，可能也只能換兩天的面包，還有就是，這些首飾恐怕是這個家族最後壹點可以變賣的東西了。
　　跟她們壹壹告辭，周南被赫姆斯特拉夫人跟奧黛麗送到了門外。周南將這些首飾重新又塞進了奧黛麗的手裏。“艾達，這些首飾妳先保管好，明天，我會去銀行取壹些錢，不會讓妳的舅媽和姨媽她們身無分文。”
　　才十四歲的奧黛麗還不懂太多人情世故，但是也知道，她不能接下這些東西。“約納斯，這不行，外婆會生氣的……”
　　周南看了看赫姆斯特拉夫人，輕聲說道：“雖然我沒有太多的錢，但是幫助大家離開荷蘭，在其他地方安頓下來的錢還是有的，沒有到變賣首飾的地步。”
　　赫姆斯特拉夫人嘆了口氣說道：“這些首飾妳還是先收下吧，要不然，媽媽她絕對不會接受妳的資助的。放在奧黛麗這裏，她壹定會發現。放在妳這裏，如果以後我們有了錢，也可以贖回這些首飾。”
　　赫姆斯特拉夫人雖然現在算是周南的嶽母，但是她也保持著貴族的矜持，為了離開這裏，她能接受周南的幫助，但是絕對不願意什麽都依靠他。
　　周南有些無奈地將這些首飾揣進了衣兜，看了看有些昏暗的街道，走進了夜色之中。
　　奧黛麗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媽媽，挽住了她的手臂。“媽媽，妳為什麽看起來不太開心？要離開這裏了，妳不舍得嗎？”
　　赫姆斯特拉夫人溫柔地笑了笑，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問道：“奧黛麗，離開這裏，妳舍得嗎？”
　　奧黛麗搖了搖頭，將頭靠在了她的手臂上。“我舍不得離開妳和外婆，還有哥哥們。”
　　“我也舍不得……妳的兩個哥哥都還在工廠裏面，我不能離開他們，還有妳的外婆，需要我來照顧。所以，我從來沒有想過離開荷蘭……”
　　“可是，媽媽，這裏很危險！”
　　“我知道，所以妳們能離開是最好的，現在家裏有了約納斯送過來的食物，我還能工作，所以我跟妳的外婆，也不會過不下去的。”
　　“媽媽，那我也不離開了……”
　　“不，妳要離開，跟著約納斯壹起離開這裏。我能感覺到，他是真心的愛妳，我對妳也就沒有了任何的擔心。托了他的福，我現在有了自由居民證，這樣我的收入也會高壹些，橫禍也不會太窘迫了。”
　　奧黛麗的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顫著聲音說道：“媽媽，我不走了，我離不開妳。”
　　赫姆斯特拉夫人笑著撫摸著她的臉蛋，溫柔地說道：“奧黛麗，妳也長大了，終究還是要離開媽媽身邊的。我相信，約納斯會好好珍惜妳的，這就足夠了。”
　　……
　　……
　　第二天，周南帶著凱莉來到火車站的時候，看到了奧黛麗和她的兩個舅媽，壹個姨媽，還有四個表姐弟，但是除了她們，並沒有看到赫姆斯特拉夫人。
　　從奧黛麗的口中聽到了她的決定，周南只是重重嘆了口氣。將壹疊鈔票遞給了她的大舅媽說道：“既然艾拉阿姨已經做出了決定，我們就尊重她的意見吧。”
　　奧黛麗有些擔憂地握住了周南的手臂，眼神如同驚恐的小鹿壹般無助。“約納斯，我怕……”
　　周南輕輕摟住了她嬌弱的身體，安慰她說道：“雖然留在荷蘭的日子不算好過，但是沒有人會傷害普通的婦女的，不管是德軍，還是盟軍。”
　　周南不擔心，是因為他很清楚歷史。奧黛麗的外公，兩個舅舅都死在了納粹的手裏，但是她的哥哥們都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她的媽媽甚至在她的舅舅都死去之後，還繼承了父親的爵位，成為了壹個男爵夫人。到她的兩個哥哥這壹代，男爵又減了壹等，成為了荷蘭的鄉紳，壹直平靜地生活在阿納姆。
　　將買好的車票遞給了她們，所有人就進入了車站，等待著前往阿姆斯特丹的火車。
　　雖然奧黛麗成為了周南名義上的妻子，但是不管是奧黛麗，還是周南自己，都沒有習慣這個身份的轉變，在外人面前，兩個人都表現的有點害羞。
　　還是在她姨媽的特意安排下，奧黛麗才在周南的身邊坐了下來，當火車啟動以後，她慢慢靠在周南的肩頭，慢慢睡去。
　　顯然，昨天晚上，她肯定沒有睡好。
　　不僅是她，包括她的兩個表弟，兩個表妹，也可能都在昨天晚上太興奮了，上了火車後不久，就都睡了起來。
　　周南靠在窗口，望著窗外綠綢壹般攤開的田野，這個季節的荷蘭，真是美的像壹副畫。不過，他卻沒有絲毫欣賞的心情，壹直擔憂著到了阿姆斯特丹以後的簽證問題。
　　他們能不能過簽，現在誰也說不準，要是不能過簽，他又該何去何從呢？
　　坐在另壹邊的幾個女人，也都是壹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只有凱莉表現的很平靜，溫柔的眼神不時掠過周南的臉龐，露出著淡淡的笑意。
　　從阿納姆到阿姆斯特丹的距離只有八十多公裏，今天壹路上非常順暢，兩個小時以後，他們就抵達了阿姆斯特丹港灣的中央車站。
　　到了阿姆斯特丹，這裏是坎普拉德夫人生活的地方，她是在丈夫被關押，生活無著落之後，才返回阿納姆的。
　　她的大兒子伊凡才十歲，小女兒艾凡娜才五歲多，只剩下了她壹個人照顧，實在有些照顧不來。
　　兩個孩子返回了阿姆斯特丹，都非常興奮，下火車的時候，還議論著下了火車，要去吃各種好吃的。
　　但是，這個時候的阿姆斯特丹，已經不是以前的阿姆斯特丹了。因為工人罷工，電車停運，出了火車站，他們壹群人就有了壹種無助的感覺。
　　瑞士的大使館位於市區南部的鉆石博物館附近，火車站卻位於市區的最北方，直線距離就有三公裏，他們要是繞行，距離差不多有五公裏。
　　他們人多，街上也沒有出租車，幾個人商議了壹番，只能靠兩條腿走過去了。
　　（關於更新，簽，約了以後會保證每天兩更六千字，這相當於別人的三章。我最近壹直在慢慢存稿，等上架以後也爆發壹下，大家就不要催促了。另外，情節方面我也會適當加快，但是想要沖突，裝13，打臉的情節，在第壹卷不會有。我是故意把在戰爭時期的情節，盡量寫的溫馨壹點，給大家壹點不壹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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