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吃黑

　　周譽龍的耳朵也很尖，壹下就聽出是誰打來的電話，臉色立即沈了下來。
　　“大哥，是……是喪彪。”周譽麟壓住手機的麥克風，低聲對周譽龍說了壹句。
　　“真他媽的會找時候。”
　　“有麻煩？”劉威這話等於沒問。
　　“生意上的壹點小麻煩。”對劉威說了壹句，周譽龍從弟弟手上接過手機。“喪彪，今晚的事我會給妳壹個合理解釋……”
　　“解釋妳妹，竟然放老子鴿子，害老子喝了壹夜海風。買賣妳就別想了。”
　　“也行，把訂金退給我。”
　　“訂金？妳放老子鴿子還有臉提訂金？”
　　周譽龍的眉頭跳動了幾下，說道：“不退也行，貨得給我。”
　　“還想要貨？有種妳就來拿！”
　　電話掛斷了，周譽龍的臉色非常難看。
　　“大哥……”
　　周譽龍把手機拋給周譽麟，說道：“這事今後再計較……”
　　“大哥，那可是我們的老本。”
　　“我說了，今後再計較。妳劉大哥有傷在身，不管什麽事，我們都得忍著。”
　　周譽麟咬了咬牙，壹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他們有什麽人？”見此情形，劉威也猜了個大概。
　　“軍火販子，我的上家。小事壹樁，妳身上有傷……”
　　“這點傷算個屁，那年在緬甸，我挨了十多槍，還不照樣挺過來了？”劉威雙手抱住右腿，順著經絡與血管從腳底按摩到腿根。
　　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反而有壹股酸麻感，仿佛剛剛做了劇烈運動。
　　傷口為什麽好得這麽快，劉威也不太清楚，只覺得與FOS的實驗有關。
　　“可是……”
　　“聽語調，那個叫喪彪的好像不是本地人。”
　　“妳聽到了？”
　　劉威點了點頭，指了下自己的耳朵。
　　“他叫阮文彪，外號喪彪，是越南船民的後代。”
　　“南越那些余孽？”
　　越南船民就是那些在越南戰爭結束前夕，乘船逃到香港的越南人。
　　周譽龍點了點頭。“最初的時候，他在長洲那邊跑碼頭。前幾年回了趟越南，聽說找到幾個想發財的親戚，其中壹個還是越軍將領，從此就幹起這壹行，從越南把槍運過來，賣給我們這些下家。”
　　“生意做得不小嘛。”劉威笑了笑，說道，“照妳這話，那個喪彪的本家在越南，在香港這邊沒有什麽根基。”
　　“壹幫船民的後代，能有什麽根基？不過這家夥心狠手辣，玩了幾次黑吃黑，弄死好幾個下家，在道上臭名遠揚，也只有我這種不怕死的敢跟他往來。”
　　劉威朝周譽龍看了過去。
　　“主要是他那裏的貨便宜、分量足，好好改壹下，賺得更多。”
　　“妳很缺錢？”
　　周譽龍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們有多少人？”劉威轉移了話題。
　　“十多個。”
　　“十三個。”周譽麟在旁邊補充了壹句。
　　“就這點人，還想黑吃黑？”
　　“他手下有幾個當兵的，聽說還是越軍的老兵，都殺過人。”
　　聽到周譽麟這話，劉威笑了，周譽龍也笑了。
　　“訂金有多少？”劉威朝周譽麟胸口指了壹下。
　　周譽麟低頭壹看，才知道劉威是在向他要煙抽，趕緊遞了過去。
　　“不算太多，就五十萬。”周譽龍替劉威點上了煙。
　　“五十萬還不多？”劉威差點被煙嗆著，“就算是港幣，差不多頂得上我們以前八年津貼吧？媽的，長這麽大，我還沒見過這麽多錢呢。”
　　周譽龍也笑了起來。
　　K1成員的基本津貼是每月五千塊，壹年六萬，不過只是基本，只要肯出勤，壹年怎麽也有十多萬。
　　“訂金占幾成？”
　　“壹成。”
　　“也就是說，還得交四百五十萬，妳小子兩年間竟然賺了這麽多錢？”
　　“不全是，按道上的規矩，貨是分批交的。我這邊賣掉壹批，才去領下壹批貨，到時候再付賬。”
　　“不能壹次買完？”
　　“也不是不能壹次買完，只是我們做零售的本來就是小本買賣，貨款全砸進去了，如果出了事，連跑路的錢都沒有。”
　　“那妳到底有沒有四百五十萬？”劉威問得很直接。
　　周譽龍點了點頭，說道：“這點錢還是有，只是……”
　　“那還啰嗦什麽，給那個什麽彪打電話，告訴他，過兩天去提貨，壹次買完。”劉威冷冷壹笑，說道，“那家夥是條小魚，還要養十多個手下，手頭肯定緊張，絕對不會拒絕送上門來的買賣。”
　　周譽龍皺起了眉頭，聽出了劉威的言外之意。
　　“大哥，這可不行，壹次帶這麽多錢去，喪彪肯定會黑吃黑。”周譽麟沒看出來，壹下就急了。
　　“老子要的就是黑吃黑。”劉威瞟了眼有點怯懦的周譽麟。
　　周譽龍長出口氣，對劉威問道：“妳打算怎麽幹？”
　　“殺！”劉威冷冰冰地吐出了這個字。
　　“好，我跟妳殺。”被壓制了兩年的血性壹下爆發出來，周譽龍像變了個人。“我去準備錢與家夥，要我幫妳弄兩把槍嗎？”
　　“沒必要，這把就挺順手。”劉威掏出了那把M1911A1，“只是沒子彈了。”
　　“我那多的是，保證管夠，還有黑爪。”
　　周譽龍說的黑爪，是壹種被成為“黑爪”的達姆彈，威力比普通子彈大得多。
　　“對付幾個南越雜種，有必要用那麽昂貴的子彈嗎，妳小子富得騷包了？”劉威呵呵壹笑，說道，“不過，還要幾樣趁手的家夥。”
　　“我那都有，妳自己挑選。”
　　“那就成，記得聯系喪彪，兩天後。”
　　周譽龍點了點頭，把手伸向了旁邊的周譽麟。
　　“大哥，那可是我們的血汗錢……”
　　“有大哥，還有妳劉大哥在，妳怕什麽？”周譽龍顯得有點不耐煩，“把手機給我，妳明天就去取錢。”
　　“大哥……”
　　“聽大哥的，沒錯。”
　　周譽麟咬了咬牙，把手機遞給了周譽龍。
　　這時候，天色已經放亮了。
　　“小麟，去看看街頭的豆漿店開業沒有，我們吃了早飯再回去。”
　　周譽麟點了點頭，又看了眼劉威，才轉身離開。
　　劉威也註意到，周譽麟並不認為他們兩個能夠搞定喪彪十多號人。
　　“喪彪，我是阿龍。昨天的事就算了，過兩天，我帶錢來提貨。”
　　“提貨，別做夢了。”喪彪很猖狂。
　　“是全部貨。做完這單買賣，要怎麽算，那是以後的事情，不過這批貨我要定了。”
　　“全部？”喪彪動心了，那可是四百五十萬港幣呢。
　　像他這種“二級批發商”，好幾年才賺得到這麽大筆錢。
　　“對，全部。”
　　“什麽時候？”
　　“後天晚上。”
　　“成，妳直接過來，只能帶壹個人。”
　　“沒問題。”說完，周譽龍掛斷了電話。“搞定了，後天晚上，喪彪在長洲的老巢，就我倆去。”
　　“小麟會駕船嗎？”
　　“快艇？當然會，沒幾個香港人不會。”
　　“那就行，想辦法弄條快艇，讓小麟在海上接應我們。”
　　“打算大開殺戒？”
　　“我就沒戒過。”劉威呵呵壹笑，說道，“不過，小麟心情不大好，似乎不大願意讓我們冒險。”
　　“哎，他可不是K1出來的怪物。”
　　劉威笑了笑，知道周譽龍沒說實話。
　　“這麽說吧，那筆錢對小麟很重要。”
　　“包子鋪？”劉威早就猜了出來。
　　周譽龍點了點頭，沒多說這件事。“走吧，先去吃早飯，然後送妳回去休息。妳的傷沒事吧？”
　　“沒事，都能自己走了。”劉威左腿用力，掂著右腳走了兩步。
　　見到劉威沒事，周譽龍也很是驚訝，只是想到兩天後的事情，他也沒有多想。
　　要是沒有劉威，他這次只能認栽。不是周譽龍沒有本事殺掉喪彪，只要他肯下手，壹百個喪彪也不是問題。
　　與劉威相比，周譽龍最大的區別就是有牽掛。
　　亡命天涯不算什麽，可是周譽龍不可能帶著那個不醒事的弟弟亡命天涯，更不可能把周譽麟留在香港自生自滅。
　　有劉威幫助就不壹樣了。
　　至少有更大的勝算。
　　到豆漿店吃了早飯，周譽龍就帶著劉威回到住處，周譽麟則去銀行取錢。
　　香港人壹般不說吃早飯，而是吃早茶。
　　周譽龍的錢也沒有存在銀行裏面，因為香港有非常嚴密的金融監管制度，幾百萬來歷不明的現金存到銀行肯定會出問題。
　　這些錢，全以現金的方式存在銀行保險櫃裏。
　　顯然，這是周譽龍的主意。
　　劉威沒管錢的事，因為他原本不想帶錢去，只是想到不帶錢把喪彪騙不出來，也就讓周譽龍去準備好現金。
　　回到周譽龍的住處，兩人又聊了壹會，劉威才去了臥室。
　　也沒聊什麽，主要就是稱呼問題。周譽龍還是叫周譽龍，沒有改回本名。
　　進了臥室，劉威很快就睡著了。
　　醒來之後，他就感到體內有什麽東西在流淌。不是血液，因為沒人能感覺到在血管裏流淌的血液。是壹種很奇怪的液體。
　　這種液體不但護住了傷口處的血管，沒讓劉威因失血過多而死，還在幫助傷口復原，以讓人難以置信的速度復原。
　　躺下後，不受外界幹擾，這種感覺更明顯了。
　　劉威甚至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這種液體的流淌路線。
　　難道是武俠小說裏的真氣？
　　顯然不是。
　　劉威非常清楚，這是FOS實驗留在他體內的東西，說不定還是那個科學狂人壹輩子的研究成果。
　　不管是什麽，劉威很受用。
　　有了如此變態的恢復能力，還需要害怕在戰鬥中受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