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最出人意料

　　在深圳等了兩天，田季嚴就知道，劉威不會來了。
　　不管是走漏了風聲，還是劉威壓根沒打算去香港，如果他要來，早就應該到了，不會拖這麽久。
　　也就在這個時候，壹條新的線索出現了。
　　“他說他好像見過照片上的這個人。”
　　“到底見過，還是沒有見過？”
　　負責的民警也有點惱火，MSS副局長牛皮烘烘的，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去問清楚，地點、時間、談了些什麽、還有朝哪個方向離開的，都要問出來，然後調出附近路口的監控錄象，查出轎車車牌。”田季嚴本來就是幹這壹行的，給民警部署任務時也是有板有眼。“半個小時，要是搞不定，妳就準備去西藏過春節吧。”
　　田季嚴說的肯定不是拉薩，而是離無人區最近的派出所。
　　民警哪敢多想，立即去找那個雜貨店老板。
　　不到半個小時，該問的都問了出來，交警通過兩條大街外的交通監視器發現了那輛黑色普桑，並且查到了車牌號碼。
　　又過了半個小時，查到那輛黑色普桑去了珠海。
　　只不過，這已經是十二個小時之前了。
　　田季嚴帶著MSS特工乘直升機趕到珠海的時候，當地警察已經按照深圳警方提供的線索找到了那輛停在拱北口岸外面五百米處的黑色普桑。
　　車上有壹股非常強烈的消毒水味道，還有半瓶沒有用完的消毒水。
　　這下，連取樣化驗都免了。
　　就算能在車上找到毛發皮屑，也無法提取DNA，也就無法做對比化驗。
　　很明顯，劉威已經過關，去了澳門。說不定，此時正在從澳門到香港的渡輪上。
　　田季嚴並沒灰心喪氣，立即帶人從拱北過關，並且讓局裏聯系澳門警方，要求協助追捕逃犯。
　　為了引起澳門警方重視，田季嚴把追捕對象說成了十惡不赦的殺人狂。
　　嚴格說來，這也沒錯。
　　這還不算，田季嚴還利用MSS的特權調動水警封鎖伶仃洋，嚴密檢查過往船只，特別是從澳門前往香港的船只。
　　天羅地網已經布下，就等最後收網了。
　　田季嚴在做，李廷軒在看。
　　到了深圳，李廷軒沒與後面跟來的典斌會面，而是單獨活動。
　　見到田季嚴在深圳攪起來的風浪，李廷軒就笑了。
　　靠這幾下子就想抓住劉威？
　　陣仗搞得越大，抓住劉威的可能性就越小。
　　田季嚴再厲害，也比不上壹個集團軍吧。
　　要想抓住劉威，就應該秘密行動，盡量不要動用地方警力。就算要動用地方力量，也應該盡量低調。
　　搞得滿城風雨，生怕不知道MSS在深圳辦案壹樣。
　　連李廷軒都看了出來，還能難倒劉威？
　　要知道，劉威的追蹤與反追蹤本事都是李廷軒教的，還是李廷軒教出來的學生中最厲害的壹個。
　　劉威能活著回到國內，靠的就是這些本領。
　　田季嚴趕往珠海，典斌帶著壹票軍事情報局特工跟過去的時候，李廷軒沒有跟去，而是聯系了王金全。
　　這就是單獨行動的好處，來去自如。
　　到了深圳，李廷軒就猜到了田季嚴到這邊來的原因，也想到了那個叫黎定國的前K1成員。
　　黎定國也是李廷軒親手調教的，能從K1退役也多虧李廷軒幫助。
　　至於黎定國去了哪，李廷軒沒有問劉威，但是知道黎定國有個姑媽在八十年代初偷渡去了香港。
　　劉威與黎定國是生死兄弟，關系非同壹般。
　　如果劉威打算逃亡，最有可能去投靠黎定國。
　　深圳這邊堵得嚴嚴的，按常理來說，劉威會經珠海去澳門，再搭乘港澳渡輪去香港。
　　這也正是田季嚴的判斷。
　　李廷軒卻不這麽想，因為這太符合常理，太在人意料之中了。
　　劉威的頭腦真要這麽簡單，早就被逮住了，還用得著田季嚴親自出馬？
　　說得不客氣壹點，如果使用通常手段，永遠別想抓住劉威，甚至跟不上劉威的步伐。
　　最讓人想不到的，才最有可能。
　　那麽，什麽是最讓人想不到的呢？
　　李廷軒沒有把簡單問題復雜化，在他看來，劉威很可能還在珠海，沒去澳門。
　　澳門才多大個地方？
　　要是被發現了，根本沒地方逃，只能跳海。
　　只有在最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劉威才會走出這壹步。
　　把田季嚴引向澳門的原因很簡單：線索斷了，MSS就會停止追查，到時警戒放松，劉威就可以大搖大擺的從羅湖口岸過關了。
　　當然，也不排除等到風聲松壹些之後，從澳門前往香港的可能性。
　　這些假設建立在壹個前提上，那就是劉威並不急著前往香港。
　　如果這個前提不成立，劉威就會不惜壹切手段的突破MSS的封鎖，前往香港。
　　即便如此，李廷軒也不排除最令人無法相信的可能。
　　伶仃洋才多寬？
　　從淇澳島的大王角到九龍的爛角咀還不到三十公裏。
　　對那些能夠在瓊州海峽裏遊個來回的K1成員來說，就算是背上三十公斤裝備，也能橫渡伶仃洋。
　　如果年輕十歲，李廷軒都有這個能耐。
　　李廷軒太了解劉威了，這小子做事就像殺人，只要正常途徑達不到目的，就會拼著壹股子血氣蠻幹。
　　這好像是劉家的傳統。
　　正是如此，李廷軒才想到了王金全。
　　那個胖子雖然為人市儈，但是對朋友夠義氣，而且知道進退。李廷軒本來就想找機會幫幫他，還了買機票那個人情。
　　既然還要求人，還不如壹起算。
　　說到知根知底，李廷軒比劉威的老子還要了解劉威，因為他看著劉威長大成人。
　　劉威確實沒有去澳門，而是留在了珠海，而且扮成了壹個觀光客，換上了壹身花花綠綠的格子衫。
　　雖然北方即將進入深秋，有的地方甚至下了今冬的第壹場雪，但是珠海這邊仍然是艷陽高照，到處都是從北方來避寒的遊客。
　　這個時候，也是珠海的旅遊旺季。
　　劉威哪來的錢？
　　以他的手段，到鬧市區轉上壹圈就不會缺錢。
　　田季嚴帶著MSS特工趕到珠海之前，劉威報了壹個去淇澳島的壹日遊旅行團，通過導遊訂了壹家面海賓館的房間。
　　因為能夠拿到上百塊的回扣，所以年輕的導遊小姐還把劉威當成了大款。
　　劉威可沒心情泡妞，長這麽大，除了幾個女教官，他還沒與女性有過親密接觸呢。至於泡妞，劉威絕對是外行中的外行。
　　在海濱浴場呆了壹個下午，趁著工作人員忙著請遊客離場，劉威帶著在浴場零售店買來的潛水裝備藏在了存放垃圾的小木屋內。
　　絕對沒有哪個遊客會在這裏過夜，所以工作人員沒有仔細檢查。
　　夜色降臨，確定除了大門口守夜的老頭之外，工作人員均已下班之後，劉威才悄悄溜了出來，在壹處背光的地點換上了潛水裝備。
　　劉威並不知道，危險正在悄悄逼近！
　　田季嚴這邊，忙了壹個白天，仍然沒有什麽收獲。
　　澳門警方已經徹查了入境遊客，沒有發現特征吻合的嫌疑對象。水警在伶仃洋上攔截了上百艘船只，還做了登船檢查，也沒有任何收獲。
　　田季嚴並不笨，知道再次被劉威甩掉了。
　　讓田季嚴十分不甘心的是，劉威這次是故意把他們引到了珠海，而且故意把線索指向了澳門。
　　這已經不是甩掉那麽簡單了，而是在捉弄MSS！
　　田季嚴明顯感覺到，他被劉威玩弄於股掌之間，卻無可奈何。
　　可以說，這個時候，田季嚴幾乎絕望了。
　　只要劉威願意，在大江南北藏個十年八年都不是問題，而田季嚴肯定不可能高枕無憂的再活十年八年。
　　也就在當天下午，另外壹條線索有了收獲。
　　跟蹤李廷軒的MSS特工被甩掉之後，終於查出了李廷軒的去向。
　　深圳！
　　查到的還不止與此。通過調取機場的監控錄象，MSS還發現了王金全，並且很快在戶籍數據裏找到了匹配對象。
　　至於王金全在做什麽，MSS更是掌握得壹清二楚。
　　這下，田季嚴看到了希望。
　　實際上，追查李廷軒的去向原本用不了這麽多時間，只是在購買機票的時候，李廷軒用了壹個從來沒有使用過的身份，MSS也就無處可查。
　　直到斷定李廷軒已經離京，MSS才調取了機場、火車站與長途汽車站的監控錄象。
　　最終找到了在機場購買機票的李廷軒。
　　確定“東方珍珠”號遊輪在當天下午完成維修，離開廣州港之後，田季嚴立即帶人乘上快艇，前去攔截這艘註冊在王金全名下的遊輪。
　　此時，田季嚴已經想到，劉威肯定在珠海某個地方，而且打算泅渡伶仃洋。
　　要想遊過伶仃洋，肯定不容易，所以劉威向李廷軒求助，而李廷軒找到了王金全，讓那艘遊輪到伶仃洋去接應劉威。
　　也許有人會問，劉威為什麽不從深圳灣或者大鵬灣下海泅渡前往香港？
　　那邊到處都是水警，除非劉威張出壹對鰓來，不然就別想安全到達香港。
　　正是如此，在登上遊艇前，田季嚴讓民警與邊防部隊嚴查珠江口西面的海岸線，特別是那些遊客如織的海濱浴場。
　　劉威肯定不會去偷竊與搶奪船只，那太張揚了。
　　要想悄無聲息的泅渡前往香港，最好的、也是最不容易讓人想到的辦法就是喬裝成外地遊客，混入海濱浴場，等到天黑後下海。
　　被兜著轉了壹圈，田季嚴終於找對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