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黎明尚遠。

　　“珙桐。還真是沒想到呢。”李果捏著下巴盯著被房東姐姐用電話線綁在凳子上，依舊噩夢中抽搐的珙桐：“居然這麽年輕，最多二十歲。”
　　“相公，妳看雪姐姐年輕嗎？”莫愁撇嘴做不屑狀：“看上去也不過二十出頭。”
　　李果愕然……然後咳嗽了兩聲：“這不能放在壹塊說。”
　　現在李果的位置，其實說來蠻搞笑的，他們為了等海棠現身，特意找了個不是那麽難被發現的地方。這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在人口碩密集的日本居然給人壹種方圓八百裏荒無人煙的感覺。周圍只有壹片大樹林子和壹個墓園，墓園的側面還有壹個小湖。
　　墓園看上去頗有些年頭，而且這死日本人住的地方和活日本人住的地方出奇相似，很緊湊很整齊很有層次感，壹個墓園居然看出了美感，這讓李果甚至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審美眼光了。
　　而李果所在的小屋，只要沒瞎，壹眼就能看出是被廢棄的守墓人小屋。也許是政府不再給這個公墓撥款又或者幹脆這裏鬧鬼，所以荒廢在此，裏頭甚至還有壹臺破得連廢品收購站都不忍心去收的破電視，黑白的，目測乃是上世紀七十年代日本工業復興時代的產物。
　　這裏當然沒有電，但是李果會怕鬼麽？雖說電影上小說裏，世界上最猛的鬼就出現在日本，甚至比韓國的鬼都猛，但事實上鬼混這種低檔生物，恐怕連莫愁的身都不敢進，離得稍微近壹點都可能被忘川橋姐姐直接給搭橋送到異世界去了。
　　“妳在那個幻境裏到底看到什麽了？”女武神對李果所經歷的幻覺很是好奇：“按照理論來說，妳的耐受能力應該沒有這個女人強，為什麽她都快失禁了，而妳什麽都沒發生。”
　　李果搖搖頭：“其實也沒什麽，就跟看了部鬼片似的。”
　　其實在幻境裏的時候，人的肉體其實是受到世界規則的保護的，這壹點李果十分意外。小蛇老師曾經說過世界的凸起凹下論，但是真正的顯性效果卻是李果壹直不知道的。
　　但是今天從珙桐的身上，李果卻看到了這個理論的具體表現效果，因為珙桐這個幻境並不是單純的阻礙人類的感知而造成的精神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壹個獨立的小世界，如果李果沒猜錯，這個世界是琥珀可以直接撕裂空間進入其中的。
　　而裏頭的人，切切實實的是這個世界的人的壹個真實投影。也就是說，李果當時確實是進入了那個世界。那也就是說，這個世界的李果已經不存在了，即使身體還在，但是從理論上說，他在這個世界真真切切的消失了。
　　所以小蛇老師說過的世界法則就開始產生效果了，作為壹個已經不存在的事物，任何攻擊都是無效的，所有直接施加在他身上的力，都會被滑開或者被抵消。
　　就好像我們無法對既定的不存在的東西做出任何指令和動作壹樣，也應了那壹句，自然界裏不允許百分之壹百的真空。
　　這個命題似乎有些太過於哲學，李果始終壹知半解，畢竟世界法則根本不是李果現階段這個境界能夠理解的，否則大家都去創造大宇宙空間好了，而且即使是創造那個片狀世界的珙桐，也依然會被困頓在其中，根本掙脫不開。
　　這很明顯了，這廝似乎只能創造空間，而根本不能……駕馭它。或者說，這廝根本就壹點兒都不懂世界構成法則。所以到現在還在那個自己創造的地方和自己幹著仗。
　　和自己幹仗……是想象之中最艱難的壹場硬仗，能幹贏自己的人寥寥無幾。
　　“水仙姐姐？在不在？”李果嘗試用衛星電話和水仙溝通：“在不在？”
　　不多壹會，可視視頻上出現了水仙那張依舊幹凈秀氣，但多少有些飽經風霜的臉，穿著南極探險的衣服，身後背著壹個大包。而他的大背景則是壹片白茫茫的山崖。
　　“媽的！”壹向有些怪，但是身上卻壹直帶著濃濃書卷氣的水仙壹接通電話，張口就罵了壹句：“昆侖大陣啟動了，不能飛不能傳送，只能爬上山，而且還大幅度降低了我的能力。”
　　說著水仙看了看四周，突然指著前方：“段爺……我求您了，不要三步九叩了，妳這麽下去，我們到昆侖門前就要到下半年了。”
　　“那傻大叔三步九叩著上山，從山腳到這，我們才爬了三百米，用了整整壹天！”水仙似乎非常無奈：“妳找我有什麽事？老板。”
　　李果沒說什麽，只是把攝像頭對準了珙桐：“我抓到珙桐了。”
　　水仙眉頭突然緊縮：“她是珙桐？”
　　李果壹驚：“妳不認識？”
　　“我只認識海棠。”水仙費勁巴拉的拽出水壺喝了壹口：“不過珙桐麽，壹直是海棠的鐵桿手下，他壹定會來救海棠的。不過話說，珙桐除了蠱蟲之外，還有個叫六道輪回的絕招很厲害的，壹般人進去之後很難再出來，妳吃了這招麽？”
　　李果翻著眼睛想了想：“妳確定是聖鬥士？不是寂靜嶺？”
　　“什麽亂七八糟的？”水仙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我不跟妳廢話了，我要在天亮前翻過這座山……段爺爺，我求妳了……別……”
　　視訊通話到此曳然而斷，只留下巴掌大的屏幕上藍色的正在搜尋信號的讀條器在來回晃動。
　　李果關上的通訊器，坐在珙桐旁邊，覺得很興奮……莫名的興奮，原來沙加的六道輪回居然是這麽個輪回法，把人扔進壹個無解的迷宮，然後壹直在裏頭轉到死為止，裏頭的怪物顯然就是那種越掙紮越強大的，像李果這樣完全無視它們，它們反而壹個個都聳逼了。
　　“可欣，妳帶了精神共振器麽？上次妳拿來幹擾我做夢的那個玩意。”李果朝房東姐姐伸出手：“我得去幫她壹把……這太耗時間了。”
　　房東姐姐搖搖頭：“那個東西沒什麽作用，只能拿來惡作劇。”
　　李果嘆了口氣：“那看來只能我試著傳送進她的世界了……”
　　“相公，讓出鞘送妳進去好了。”莫愁壹邊剝桔子壹邊接著嘴：“忘川橋忘川橋，這個橋字可不是浪得虛名。出鞘！”
　　出鞘壹聽指令，豁然鉆出劍匣，懸停在李果面前嗡嗡作響，然後劍尖直指珙桐的眉心，兀自翻滾著。
　　“相公，握住出鞘。”
　　李果嗯了壹聲，然後朝西方拜了拜：“誌堅……我不是估計要摸妳老婆的屁股的。”
　　出鞘：“……”
　　莫愁：“……”
　　在李果抓住出鞘屁股的壹剎那，他只覺得耳邊風聲四起，眼前流光溢彩，周圍的景色怪異扭曲，並以壹種難以置信的速度飛速倒退，並在短短的壹瞬間內，李果就已經措身在剛才那個破爛的充滿讓人作嘔氣味的房間裏。
　　再壹次進來，李果的心情當真是很燦爛，雖然這多少有點心理變態的嫌疑，但是李果真的覺得這種身臨其境的恐怖場面，比任何電影裏來的都要刺激，都要有激情。
　　更何況，這裏頭的東西還能和玩家有互動……
　　其實這裏雖然只有壹個門，但是顯然不只有壹條路，上次李果是因為稍稍的了解了壹丁點的世界規則，所以那些個障眼法大多沒能起作用。而對於完全不明白事兒的珙桐來說，這個微縮地獄儼然就是她自己織給自己的壹張網。
　　李果倒也不慌亂，反倒點起壹根煙在黑漆漆血糊糊的走廊上大口抽了起來。而他的到來也引起了壹堆怪物的註意，它們成群結隊追逐著李果的氣味，向他洶湧來犯。
　　而李果只是低著頭抽著煙，然後試著用手機給這些玩意來照相，畢竟這些個圖片到時候發到微薄上，說不定還能給自己多弄幾個粉絲過來。
　　那些怪物在李果不反抗的情況，依然只是紙老虎壹堆，看上去嚇死個人，可實際上連李果的毛都碰不掉。
　　“都來的差不多了。”李果環顧四周，發現走廊裏已經被塞滿了奇怪的生物：“拿妳們試刀哦，不要怪我。”
　　說完，李果壹手按在墻上：“如果我用這個世界的力量，那……”
　　果然，在李果剛剛把自己和這個簡單而黑暗的世界聯通起來之後，他突然感覺自己有了壹種造物主的感覺……
　　雖然說，李果現在在活物方面，最多只能造兔子，但是……李果能鉆空子，壹些合理的空子。這當然也是小蛇老師教的，說可以創造壹些有簡單邏輯的死物，比如……終結者咩！
　　所以，李果壹起造出了個四十多個終結者TX，沒錯……就是終結者3裏的那個美女機器人。這種肆無忌憚的制造法，只能適用於壹些沒有被守護者和締造者設置防火墻的低端世界，比如在李果的世界，這種創造根本不可能，即使李果不但會造兔子，還能造湯姆漢克斯。但是李果始終不可能強於創造世界的人，這是基本的常識。
　　而這種無主的、由無序排列的負面情緒組成的世界，就好像壹座城市裏的三不管地帶，就好比不能在天安門廣場隨地小便，但是能在六環以外的隨便壹個小樹林裏拉屎壹樣。在這種無主之地，李果就算是來個宇宙大爆炸都可以……前提是他得有那麽多的靈力來支撐，不然世界崩塌，李果就真的肥不去了叻……
　　弄完終結者之後，李果樂呵呵的看起了現場版的異性大戰鐵血戰士。因為這些個終結者也是以這個世界為基礎創造出來的，所以它們可以和那些怪物們完全觸碰，而這個觸碰帶來的血光飛濺效果，著實讓李果大飽眼福。
　　這可是比好萊塢大片驚現到哪去了。
　　而且這些終結者似乎和那些怪物勢均力敵，並沒有什麽大規模屠殺的場面出現。而就在李果準備想著法兒再弄點什麽東西出來搞花樣的時候，他突然聽到悠遠深邃的黑暗裏傳來壹聲少女特有的驚叫。
　　“珙桐……”李果跳下破敗的手術臺，拍了拍屁股：“作為高級鬼嬰，妳居然怕這個……”
　　李果拋下身後那壹堆混戰的家夥，徑直穿越了戰爭中心，循著聲音傳出的地方慢慢的走過去。而且他還順手創造出了壹個手電筒……
　　當造物主的感覺，真是太好了。李果在路上甚至還嘗試創造了壹根棒棒糖，居然發現還是他喜歡的椰子味的。
　　漸漸的，李果接近了珙桐發出驚叫的地方，氣氛很詭異，就好像真的是身處在恐怖片的世界裏壹樣，鮮血的氣味濃烈異常。
　　“真希望這傻逼沒調動自己的靈力去作戰……”李果喃喃自語：“估計她沒這麽聰明。”
　　果然，當李果壹個轉身，走進另外壹條岔路的時候，李果發現路上滿是各種小怪物的屍體，死狀恐怖。
　　“果然……”李果捏了捏自己的額頭：“妳在人家主場牛逼個什麽勁啊。”
　　雖然步伐的深入，越來越重的血腥味沖進了李果的鼻腔，這股怪異的血腥味帶著酸臭，就好像放了好久好久的泔水桶。
　　李果捂住鼻子，往墻上壹按，屋頂頓時出現壹管超大超亮的節能燈……
　　“我操……”但是李果剛開燈，果斷的給關上了：“太惡心了……”
　　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的，很多時候看不到比看的很清楚更能讓人心安……
　　走到這條通路走廊的盡頭，李果赫然發現最裏頭的壹個房間裏，珙桐正在和那個鐵三角男在搞所謂的困獸鬥，壹大壹小打得不可開交、難分難解，只不過這三角腦袋似乎真的很猛，在寂靜嶺裏猛，在這也猛。珙桐那麽淩厲的攻勢，在它面前居然絲毫沒有作用。
　　雖然它也根本打不到珙桐，可這麽下去……客場作戰的珙桐，既定的結果就是死了個逑的。
　　她可是不能死，她壹死……李果的計劃就全完蛋了，這幫家夥可是都有感應的，死了壹個其他肯定全知道了。那勾引海棠基本就成了不可能的任務。
　　所以李果倚著破敗的門框，用手在血跡斑斑的門上敲了敲：“美女，要幫忙嗎？”
　　珙桐壹楞，在三角男攻擊的間隔扭頭看向渾身幹幹凈凈壹點汙漬都沒有的李果，表情精彩極了。
　　“美女？聽到說個話，不說的話，我就走了。”李果裝逼的神態頗有郭德綱當年的風采：“妳看上去蠻累哦，第壹次吃自己的六道輪回吧。”
　　珙桐壹個側身滑步，甩到了李果身邊：“救我！”
　　李果用手撩了壹下珙桐的頭發：“妳還是蠻漂亮的嘛，跟哥哥合作比較好。”
　　“救我！”珙桐見到三角腦袋離這裏越來越近，而李果又是壹副痞子流氓的姿態，不由得有些心煩意亂：“救我！”
　　李果擡起眼皮看了三角腦袋壹眼：“我救人是有代價的，妳想清楚沒有？”
　　“身體、錢，什麽都可以！”珙桐眼泛兇光：“救我！”
　　李果摸了摸鼻子：“覺得妳家家主猛不猛？”
　　“猛！”珙桐都快哭了：“救我……”
　　“那妳知道該怎麽做了。”李果說完，壹步上前，按在了三角腦袋的胸口：“把妳變個什麽好呢？”
　　嘭……壹聲膨脹破裂的炸響聲從三角腦袋的身上穿出。接著那個猙獰無比手持巨斧、怎麽打都搞不死的錐子男，在壹陣青煙之後，三角腦袋碩大的身體，變成了壹超大版的企鵝……帶著皇冠的企鵝。
　　雖然李果不能改變思想和行為方式，但是在這種無主之地上當壹當二級創世神還是完全沒有問題的，畢竟簡單而且李果能量足夠。
　　變成企鵝的三角腦袋還以為它還是原來的它，嘎嘎怪叫著沖到珙桐的面前，用小短手撲哧撲哧的打著珙桐的屁股……絲毫沒有任何攻擊效果。
　　“我把他的能量轉換成了壽命，外貌變成了企鵝。”李果聳聳肩：“挺可愛的，對吧。”
　　“這……這是能量守恒定律？”珙桐已經驚訝得連個屁都放不出來了：“妳怎麽可能……”
　　李果晃著手指頭：“妳別管我怎麽能，跟我走。”
　　說著，李果直接在光禿禿的墻上開了壹扇門，然後進入另壹個房間，把另壹個三角腦袋變成企鵝，然後又進入下壹個房間……
　　就這麽的，在他身後多出了壹百多個企鵝之後，李果終於來到了他曾經打開壹次的門口：“從這裏出去。”
　　珙桐回頭深深的看了壹眼李果：“海棠大人不會放過我的，也不會放過妳。”
　　李果眼神突然兇殘了起來：“我等的就是他。”
　　又壹次走出大門，李果發現自己還是保持這手握劍把的姿勢，而珙桐也已經清醒了過來，並輕而易舉的掙脫了身上的電話線。
　　“這是劍蘭公主。”李果攬著莫愁的肩膀：“應該是妳上壹級的吧。”
　　珙桐低垂著的眼睛，除了喃喃的重復著壹句“海棠大人不會放過妳”這句話之外，就跟魔怔了似的。
　　“我不需要他放過我。”李果拍了拍珙桐的肩膀：“妳知道的，其實妳的罪是該死的。好吧，現在跟我說點我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