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舊事重提

　　好在這樣有點尷尬的氣氛沒有維持多長時間。五分鐘後，小雨和小梅回來了，說好不買什麽東西，可是她們還是買了很多，有魚有肉還有很多蔬菜。
　　壹進門，就聽見小梅在喊熱，她把手裏的袋子交給我，就坐到沙發上不動了。
　　“哇，買這麽多啊，吃不完的。”我感慨。
　　“什麽多啊，今天和明天的，我們還怕不夠呢……”小梅在那裏叫著。
　　今天？明天？我想這三個妮子是鐵了心要在我這裏度過周末了。
　　我跟小雨進了廚房，看著小雨穿著被汗水浸濕的襯衫，我有些心疼。
　　“小雨，去洗把臉，這裏我來弄吧。”
　　“哦。”小雨把襯衫脫下來交給我，“妳幫我把這個拿出去，剩下的我來做好了。對了，把小梅叫進來。”
　　每次只要小雨和小梅都在，那麽壹定是小雨和小梅壹起在廚房忙，這已經成了習慣，而我，就算在旁邊也幫不上什麽忙。
　　如果中午吃過美美的壹頓，最想做的其實是睡覺。在小雨收拾桌子的時候小梅已經哈欠連連了，而我，抽著煙，想著前面小昕話。
　　雖然每個人的想法是不壹樣的，但是在很多問題上，人們的基本想法還是壹樣的，只是在程度方面不同。小昕的想法告訴我，小雨知道這件事情後壹定會傷心難過的。那我是否要告訴小雨呢？事情已經過了快壹年了，又或許壹年的時間已經可以讓小雨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了。
　　“不行了，我先要睡覺了。”小梅宣布向瞌睡蟲投降。
　　“等等我。”小昕跟著小梅進去了。
　　“啊，妳們都睡覺了，那我怎麽辦……”小雨在廚房裏面抗議。
　　“妳就和老男人睡吧。”小梅喜歡亂說話。
　　小雨收拾好後陪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我把遙控器交給她，因為我看的是新聞，我知道她不喜歡。
　　“不了，今天上午去買菜出了很多汗，又在廚房忙，身上都是油煙味，我先洗個澡。”小雨比小梅愛幹凈多了。
　　看著小雨拿著睡衣進了衛生間，我又點了支煙。小雨，壹個多好的女孩子，卻為什麽要承受她不能承受的痛呢？
　　小雨的長發帶著水珠，睡裙讓她看上去是如此的慵懶，那個時候我覺得小雨美極了，美到可以讓人產生幻想的地步。小雨用毛巾壹邊擦頭發壹邊走到空調邊。不知道大家是否體驗過，女孩子洗過澡後，身上會有壹種很自然的味道，說不出來的味道，但是足以謀殺壹個人的理智。我聞著小雨身上的味道，心臟不爭氣地霍然猛跳了幾下。
　　“沒什麽節目，要不妳也去睡會吧。可以睡我房間。”我對小雨說。
　　“頭發還沒有幹，沒得睡……”小雨沖著我扁扁嘴。
　　“小雨，我看小昕的身體好像很差。妳看她中午都吃得很少。”
　　“是啊，聽說她很容易生病，三天兩頭感冒。到了夏天就容易中暑，這不，昨天我和小梅都沒有事，就她到了晚上說不舒服。”
　　“妳還說人家，妳也好不到哪裏，呵呵。”我想尋找壹個突破口。
　　“和小昕比起來可好多了，應該說我是比較正常的。”小雨毫無察覺。
　　“妳……”我遲疑了五秒鐘，“後來妳還有碰到過鋒嗎？”
　　我盡量用平淡的語氣，我想我能控制得很好。
　　“哦，他啊。看到過，那是在後來的壹天傍晚，他們那壹屆的人在學校裏搞畢業後的聚會。”小雨平淡的語氣讓我放心。
　　“打招呼了？”我盡量用聊天的方式和她說這件事情。
　　“沒有，他們都在壹起聊天，還是我同學發現了他，然後我才看到的。看到他就讓我想到壹些不開心的事情，所以沒必要打招呼。”小雨嘆了口氣。
　　其實那件事情以後的壹年裏，我明顯感覺到小雨成熟了不少。以前我帶她去楓葉齋，老板說感覺是爸爸帶女兒，最近老板總是戲稱我帶了女秘書。但是我想不管怎麽變化，小雨始終還是壹個學生，事情到現在也只不過隔了壹年。不可能讓她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或許小雨壹輩子都會記得。
　　如果我繼續說，那我是否應該告訴她壹些真相？她能承受得了嗎？我問自己。尤其是在壹年以後，才壹年，而且小雨的心境已經逐漸平復。我選擇在這樣的時機告訴她，是否太殘忍了？如果我現在不說，那我應該在什麽時候告訴她呢？其實無論在什麽時候告訴她，都會對她產生傷害……
　　激烈的思想鬥爭讓我忘記了和小雨說話，而當我轉過頭去看小雨的時候，發現她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睡裙的壹根肩帶掉了下來，光潔的皮膚讓我感覺她如同女神壹樣。我進房間拿了條毯子給她蓋上，卻不小心把她弄醒了。
　　“哦，我實在太困了，睡了……”小雨夢囈般喃喃。
　　“睡吧。”我把她本來蜷縮的腿放平，好讓她舒服地躺在沙發裏。
　　睡著的小雨是那麽的安詳，均勻的呼吸讓我感覺她像壹個嬰兒壹樣無邪。壹年前，我也是這樣看著小雨，只是當時她是在醫院的病床上。壹年前的痛是顯性的，而現在，如果我告訴她了真相，那是否就表示這樣的痛從隱性變成了顯性？在說和不說之間我徘徊了很久，直到感覺疲憊，也就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小雨，妳知道嗎，妳可能已經不能生孩子了。”我面無表情地對小雨說。
　　原本激蕩著青春的小雨的臉龐壹下子僵硬了，然後慢慢變成了灰白。大滴的眼淚從她的眼睛裏面流出來，眼淚淌過的地方開始龜裂。小雨開始無奈地想說什麽，可是發不出聲音。
　　小雨！我心頭壹震，感覺自己在掙紮。突然電話響了。
　　原來只是夢……
　　“餵，有什麽事情？”是四眼。
　　“出來釣魚？”四眼是瘋子。
　　“這麽熱，妳還想不想活著回去了？”我拒絕了。
　　“那喝茶？”他可真是能糾纏。
　　“不了，小雨和她同學在我這裏。”我不喜歡在這樣的天氣出去。
　　“哦，那就算了。我們出去了，如果壹會路過，就來騷擾壹下妳們。”說著四眼掛掉了電話。
　　“是誰啊？”四眼的電話把小雨吵醒了。
　　“哦，是我那個同學，四眼。”小雨知道他。
　　“找妳有事情嗎？”小雨捋了壹下已經幹了的頭發。
　　“他有什麽好事情，讓我們出去烤太陽，呵呵，我可不去遭這份罪。”我想到剛才的夢，本來想笑著和小雨說，可是怎麽也笑不出來，“小雨，妳不再睡了？”
　　“不睡了，睡多了晚上睡不著了。”小雨換了個頻道，開始看偶像劇。
　　“小雨，那次復查後醫生有沒有讓妳再復查？”我想有些事情遲早她還是要知道的。
　　“有啊，他讓我隔半年再去檢查。後來我覺得身體很正常了，也就沒去了。”小雨往我身邊挪了挪，壓低了聲音和我說。我想她是不想讓小梅或者小昕聽到。
　　小雨身上的味道又飄了過來，但是我已經沒有享受的心情了。我想可能小昕並不知道壹年前發生在小雨身上的事情，我甚至想可能小梅都不知道這件事。
　　“哦，她們不知道？”我指了指小梅和小昕睡的客房，也很小聲地問小雨。
　　“小昕不知道，小梅知道壹點。也就知道我去動手術了。”
　　“那第壹次復查醫生怎麽和妳說的呢？”我還是先問問醫生是否已經和她說了不能生育的事情。
　　“哦，很長時間了，我記得我電話裏和妳說了吧？”顯然小雨沒有想到我還會問這件事，“怎麽突然和我說這個啊？”
　　“呵呵，突然間想起來，就問問妳。上次我出差，沒有陪妳去，妳後來在電話裏面也就和我說了復查結果很好，今天想起來，就問問妳。”
　　“那次我吃藥完全聽醫生的，所以復查的時候都很正常了。後來又配了些藥，醫生告訴我半年後再復查壹次。”小雨突然湊到我耳邊，“醫生說那挺傷身體的。”
　　我想醫生沒有告訴她可能不能生育。
　　“那後來為什麽不去復查呢？藥都吃了嗎？”我問。
　　“挺好的，就不去查了。藥都按照醫生囑咐的吃了。”小雨顯然還不明白我為什麽要說這個。
　　我點了支煙，思路逐漸清晰，已經打算好怎麽說了。其實很多人說抽煙能提神，我覺得只是說對了壹部分，抽煙還能營造壹種氣氛，給思維安裝壹個緩沖。
　　“怎麽了，哥？”小雨對我突然說這件事情感到突兀的同時又開始有點不安。
　　“唉……”我嘆了口氣，“我和妳先說個事。”
　　原本面朝著電視的小雨轉過來，壹臉疑惑。
　　“我們公司壹個女同事前段時間也流產了。”本來想把這個女同事說成四眼的老婆，後來發現有點不道德，所以還是用了不指定的同事，“這事也是在吃飯的時候，他們部門的主任和我說的。妳知道四十歲的婦女同誌就愛到處亂說，呵呵，她和我們部門比較熟，就和我說起這件事。”
　　我盡量想讓小雨感覺自然壹點，但是小雨的表情告訴我她想知道後面的事情。
　　“本來那個女孩子的事情她也是不知道的，後來女孩子找她請假，她才知道原來女孩子要去把孩子做掉。工作沒幾年的女孩子，都還沒有結婚，所以主任就找了比較好的理由給她放了壹個禮拜的假。後來她去看那個女孩子的時候，才知道原來那個女孩子手術做得不是很好，有點炎癥。然後她告訴我說女孩子體質不是很好，做流產手術可能有不少後遺癥，嚴重的可能都沒有辦法生孩子。”說到這裏我停頓了壹下，吸了口煙，“她這樣說就讓我想到妳上次的手術。那女孩子還是前不久的事情，今天想到了就問問妳詳細的復查情況。”
　　小雨在旁邊沈默了。
　　“復查那天醫生倒是沒有說得這樣嚴重，只是強調要我好好保養壹兩年。”過了良久，小雨才出聲。
　　小雨是個聰明的女孩子，盡管我已經繞了很大的壹個圈子來說，但是我覺得小雨可能已經感覺到什麽了，只是她還不能確定。我想以我比她多吃的這麽幾年飯，應該能夠應付。
　　“哥……那天醫生和妳怎麽說的？”果然，小雨開始反問我。
　　“醫生那天說妳體質不是很好，也說了可能有炎癥之類的話。當然，最嚴重的後果他肯定也是要說的，就是不能生育。但是後來醫生也沒有特別強調什麽，主要還是告訴我小心炎癥和今後的保養，和妳復查的時候醫生跟妳說的差不多。”我想這樣的回答不算欺騙小雨，“不過妳復查的時候醫生覺得妳身體沒有什麽問題，那我想應該沒有什麽吧。”
　　“妳說萬壹……”小雨蹙著眉頭，“那怎麽辦啊？”
　　小雨的思維已經進入了我的預定軌道，“是啊，我現在也是擔心這個。妳後來也沒有去檢查，本來去檢查壹下可能就有結果了。”
　　“那怎麽辦啊？去檢查嗎？”小雨略微有點無措。
　　其實我覺得這是小雨自己的事情，沒有理由不告訴她，只是我壹直在想怎麽告訴她才是最好的。最後我覺得還是由醫生來說好點，因為我不忍心。
　　“我建議妳去檢查壹下，妳覺得可以，那我陪妳去好了。”我想她的這次檢查最好我能陪她，因為我不知道她知道結果後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那什麽時候？”小雨沒有反對的意思。
　　“明天吧，因為本來醫生就是要妳半年後去檢查的，妳都沒有去。況且早點去妳心頭的石頭也能早點落下。”明天是禮拜天，剛好有時間。
　　“可是小梅她們……”小雨不想讓小梅和小昕知道。
　　“哦，這個我會有辦法的。”我想到了四眼。
　　小雨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客房的門打開了。
　　“剛才誰電話啊，這麽吵！”小梅揉著眼睛抱怨。
　　“餵餵，衣衫完整點出來好嗎？”我實在受不了小梅的隨意。小梅的身材很好，屬於豐滿類型。本來我看過她穿緊身的衣服就足以把身材勾勒得讓人噴血，現在好了，她的睡衣完全可以用勾引兩個字來形容。黑色吊帶的睡裙薄如蟬翼，可以看到裏面黑色的內衣……
　　“怎麽，受不了啊？”小梅根本不在乎。
　　“這家夥平時在寢室裏面也是這樣的？”我轉過頭去問小雨。
　　“她啊，哈哈……”小雨搖了搖頭，“穿得更少在寢室裏晃悠都有。”
　　我壹臉詫異，現在的女孩子……
　　“剛才誰的電話？這麽吵！”小梅又問。
　　“我的四眼兄弟非常誠懇地邀請妳們去遊玩，不知道諸位漂亮的小姐意下如何？”我狠狠地盯著小梅的身體，“趕快去穿點東西，很多罪犯就是像妳們這樣的女人制造出來的。”
　　“啊哈，可以考慮哦！”小梅轉身進了房間。裏面傳來小昕的聲音，估計在問小梅怎麽回事。
　　“哥，妳……”小雨很驚訝我會說四眼約她們出去玩。
　　“噓，放心。”我沖著她眨眨眼。
　　小雨會意地笑了笑，明白我是找四眼帶小梅和小昕出去玩，然後好和她壹起去醫院檢查。


第五卷 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