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壹章 我們要勤王了

　　呂弼周是大順河南節度使，現在淮揚已經為大順所有，又有大順淮揚節度使、淮揚通會，軍政體系完全構建，河南節度使不回河南賴在淮揚就很沒道理了。
　　因此，陸四要“請”呂弼周回河南。
　　呂弼周回了河南，他部下的萬余兵馬肯定也要回河南。這樣壹來，就剩占著徐州的董學禮萬把人，好解決的很。
　　對文官，對武將，兩個手段。
　　對董學禮，陸四保留武力解決的最後手段。
　　對呂弼周，陸四則盡量和平相待。
　　文官嘛，好臉皮。
　　小袁莊會談，呂弼周給陸四留下不錯的印象，此人大局觀很強，否則不會告之余淮書有意投他之事。當初若呂弼周真就接受了余淮書來投，淮安城的歸屬就會嚴重牽制陸四，沒法這麽快整軍北上對付劉澤清。
　　故陸四以誠、以禮相待。
　　陳大佐也給陸四帶來了他父親的消息。
　　在海子裏被鹽販騙去的大半年時間內，過度勞累透支了陸有文的身體，回到揚州後沒多久就生了病，加之聽說兒子帶兵北上甚是擔憂，病情有些加重。陸文亮和鄭元勛他們請了揚州的名醫在治，同時派人傳信希望陸四抽空能回去幾天，畢竟陸有文的病很大程度上是想兒子。
　　陸四趕緊提筆給父親寫家書。
　　“男文宗跪稟，父親大人金安。
　　四月壹日，佐大爺告知父親大人勞累過度傷著身子，日加沈劇，兒不甚擔心，恨不能速回揚州。然兒此時身在徐州，且北方形勢大壞，關外滿州韃子入關，永昌皇帝已棄京師，兒不日便將提軍北上勤王與大順其余諸部共擊滿州，實難分身回揚州照顧父親大人。
　　……兒知父親大人膝下獨兒壹人，現兒又遠離未盡為人子之職，罪責深重，然北上之舉事關中國，更關系千萬淮揚人民性命，兒在此唯求父親大人原諒……”
　　寫完給父親的信後，陸四又提筆給大哥文亮寫了封信，自是托文亮照顧父親，並四方延請名醫為他父親診治，不管花多少銀子。
　　同時告訴大哥文亮他替廣遠選了壹個媳婦，就是當日在淮安城被他收在老營的壹個叫溫青的女孩子。有機會的話文亮可去老營看看這個姑娘，待廣遠傷好後擇個日子成親。
　　這件事，完全是陸四壹手安排，侄子廣遠渾不知道，那位溫青姑娘更不知道。
　　陸文亮和陸有文都不識字，這信自有人與他們讀。
　　想了想，陸四又提筆給寶應養傷的侄兒廣遠寫了封信。
　　這封信與其說是做叔叔的給侄子的信，倒不如說是淮軍領袖給繼承人的交待。
　　信中，陸四讓廣遠不要因寶應之戰失利而有所自責，但反省是要的，叫他養傷期間除要多讀書，多識字，更要多走多看。並且要嚴密註意淮西方向明軍。
　　“老爺我在徐州很快就要北上，此次北上抗擊滿州韃子，老爺我心中實無多少把握，萬壹有所不幸，後面的事便要由妳出面扛起來，可與妳父、蔣魁、宋五、周旺商議，承繼我之事業。大軍、和尚、金生、程霖、沈瞎子他們多半不會反妳，妳要同我在時壹樣信重他們。我用的人，如鄭元勛、鄭標等也要器重，不能分了薄彼。這些明朝的降官是能幫我們穩定的……”
　　最後，陸四叮囑廣遠壹旦收到他不幸的消息，首先是帶人進駐徐州，但不要北進試圖替他報仇，要嚴守徐州門戶，閉寨堅守。萬壹實在是擋不住就退往淮安，做好在淮揚地區與滿州人決戰的準備。
　　淮揚再守不住怎麽辦，陸四沒說，因為沒有必要說了。
　　世上事，不怕壹萬，就怕萬壹。
　　侄子廣遠眼下就是陸四唯壹的繼承人，這是事實，北進抗擊滿州也充滿兇險，陸四必然就要著手安排後面的事。
　　他不希望壹人之犧牲導致全盤之崩潰，如李自成死於湖北，張獻忠死於重慶。
　　寫完這三封信後，陸四親自送大佐到運河，這位表大爺任務很重，其所領的第六旅也要長期肩負從淮揚往徐州運糧的重任。
　　目送陳大佐上了漕船再次南下後，張國柱過來了。
　　“聽說侯爺準備率兵北上？”
　　猶豫了壹下，張國柱還是將來的目的問了出來。
　　陸四沒答，而是反問張國柱壹句：“國柱敢不敢打滿州人？”
　　“末將，”
　　張國柱楞了壹下，誤以為真是大順軍要出關東征，當下便道：“若大順舉全軍之力出關，末將願隨侯爺打滿州人。”
　　“為什麽壹定要是大順全軍出關妳才敢打？要是就我們這幫人呢？”陸四隨手拿了個兩個煮熟的鴨蛋，壹個自己剝了，壹個遞給張國柱。
　　“啊？”
　　張國柱的困惑不知道是因為陸四遞給他壹個鴨蛋，還是因為陸四說的那句話。
　　“咱是問妳敢不敢打滿州人。”
　　陸四笑了笑，將剝掉殼的鴨蛋放進嘴邊咬了壹口。
　　張國柱沈吟片刻，道：“若糧餉充足，裝備齊全，諸軍合力，末將自是敢與滿州壹拼。”
　　這個回答中規中矩。
　　陸四咽下另半邊鴨蛋，拍了拍手道：“如果咱告訴妳滿州人已經入關了呢？”
　　“什麽？！”
　　張國柱壹楞，滿州人怎麽會入關的？
　　“剛收到北方過來的消息，吳三桂背叛大順勾結滿州人入關，在壹片石擊敗我大順永昌皇帝親領大軍。”
　　說話的是陳不平，這個消息不是陸四編的，而是昨天趙忠義派在北邊的探馬從壹隊南下逃難的商人口中得知的。
　　知道這件事的目前僅有幾人，陸四下令封鎖南北官道和運河，暫無意將此消息告訴徐州城的董學禮，因為他要等呂弼周從宿州過來。
　　“吳三桂放韃子進關，大順敗了？”
　　張國柱大吃壹驚，打心底的大吃壹驚，無論如何想不到的吃驚。
　　“所以咱問妳敢不敢隨咱北上打滿州人，因為不是咱們要主動打人家，是人家要來打咱們了。”
　　陸四看了眼運河上連綿數裏的漕隊船只，又補了壹句，“我們要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