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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流寇

傲骨鐵心

歷史軍事

明崇禎十六年,淮安府鹽城縣上岡鎮。
上岡此地東臨黃海,秦漢時已興漁鹽之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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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造反三要素

大流寇 by 傲骨鐵心

2022-4-15 22:02

  自古以來,造反者至少具備三個條件。
  壹是有錢有勢,此類人只能是官紳。
  原因很簡單,官紳本就是地方的權力階層,長期以來“體制”對百姓形成的影響,使得官紳在百姓眼中就是有威望、有能力的人,因而註定官紳就是百姓最好的領頭人。
  所以,官紳要是帶頭造反,響應者是眾多的,成事的機率也是很高。
  比如剛剛從北邊逃回來的吳老爺,憑他的功名和在鄉間的威望,要振臂壹呼的話鄉民們肯定能響應。
  二是有勇有膽,此類人多是地方土豪,如鹽城縣歷史上出過的大人物——私鹽販子張士誠。
  換句話就是平時身邊得有幫狐朋狗友,這樣妳造反的時候有人幫著妳壹起幹。
  當年開創漢朝的高祖劉邦就是這類人,本朝洪武皇帝雖說不是什麽土豪,也窮得要命,比陸四現在這境況還慘,但架不住人洪武皇帝打小壹起玩的小夥伴多。
  而這幫小夥伴裏偏偏就有能在中國歷史排上號的名將徐達和湯和,這就叫人沒處說理去了。
  小小的鳳陽,臥虎藏龍,天意啊!
  三是宗族。
  這便最容易理解了,相當於打虎親兄弟,父子齊上陣。
  封建社會,宗族裏的人造反,妳宗親們不壹起上,將來朝廷追究要搞誅三族、五族什麽的,壹個也跑不了。
  所以,宗族造反屬於常態,硬著頭皮也得上,尤其是血親們。
  如此,好歹也有幫人。
  簡而言之,也就是人、錢、勢。
  發達靠這個,造反也得靠這個。說難聽點,要飯花子還曉得成群結隊呢。
  陸四有什麽?
  三樣他哪樣都靠不上!
  首先,他陸四壹個憨憨屁都不是,就別指望振臂壹呼左鄰右舍們就扛起鋤頭跟妳舉大事了。
  其次,他壹個普通的農家子弟哪來的狐朋狗友?論威望,上岡那些販私鹽的或者開賭局的流氓都比他有影響力。
  最後,陸家不是大宗族,陸四他爺爺是個單枝,雖有三個兒子,但三家子孫連老的加起來男丁也不過才八個。
  八個人,想幹嗎?
  莫說攻打縣衙了,就是村裏的裏長鄉老妳都沒辦法解決。更可能的是,陸四剛說要造反,他大伯陸有才就能壹巴掌把他呼掉半口牙,然後把小四子綁了送官,省得禍害了陸家滿門。
  嚴酷的現實迫使陸四必須承認他現在什麽都做不了,而且在相當長的時間內甚至是這壹輩子,他都有可能只是壹個隨風飄動,被歷史車輪滾動木然而活的壹個鄉野小民。
  不是每壹個穿越者都有煽動蝴蝶能力的。
  至於活下來,卻是沒有問題。
  起碼陸四知道哪些地方危險,去不得。
  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好,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亂世之中,小地方的好卻遠甚大城市若幹。
  罷了揭桿而起,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念頭,怎麽才能弄頓肉來解解饞才是陸四現在生活的正道。
  於是,陸四到隔壁村閑逛了三次,終於摸準了吳老爺家那條黑狗的活動規律。
  昨天夜裏,月黑風高,適合偷雞摸狗。
  他爹陸有文不在家,跟他二伯陸有富去海子裏給人燒竈煮鹽了,因此倒不擔心深更半夜的動靜把他爹給驚著。
  陸四有同夥,那個比他大壹歲的侄兒,也就是他大伯陸有才的孫子陸廣遠。
  廣遠這孩子雖說比小叔大壹歲,但兩人打小在壹塊長大,所以叔侄倆特親。
  壹聽小叔說去弄條狗,廣遠這孩子腦子壹熱也跟著來了。當然,主要是因為廣遠也想吃肉。
  就這麽著叔侄倆小心翼翼的摸黑出了村直奔隔壁村,因為沒月亮看不見路,又不敢弄個火把,兩人路上還摔了跟頭。
  起初壹切還順利,跟陸四的設想差不多,他們也的確等到了吳老爺家那條黑狗打院子裏出來,並且順利跟蹤到了村口。
  可惜的是,叔侄倆正準備拿棍子去敲狗頭時,黑狗卻提前發現了他們,然後汪汪叫喚著竟是先朝陸四撲了過來。
  黑狗叫聲驚天動地,把不知是村子裏其他人家養的狗,還是野狗給驚動壹塊叫了起來。
  陸四叔侄倆也是頭次做賊心虛的很,直接叫這架勢給嚇得連滾帶爬溜了,躲在不遠處壹條小河邊的蘆葦叢中生怕叫人給發現。
  狗是沒打成,幸運的是也沒叫狗咬到,要不然誰知那黑狗有沒有狂犬病,真要是有的話,陸四也就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了。
  等壹切又恢復平靜後,叔侄倆這才敢從藏身地出來,然後垂頭喪氣壹路互相拉幫著跌跌撞撞摸回家。
  別提多泄氣了。
  到家後,叔侄倆衣服都沒脫就往那木板床上壹癱,好壹陣心跳才平復下去。
  先前那壹幕,也忒是嚇人了,不是怕狗,是怕人。
  這真要叫人家村子裏給逮住,雖說十裏八鄉的都認識,不會鬧出人命,可臉就是丟人丟到家了。
  陸廣遠躺了壹會,想著不安心,便坐了起來推了推旁邊跟死狗似的小叔,嘟囔壹聲:“老爺,我先回家去了。”
  陸四沒力氣動,只朝侄子擺了擺手,悶聲道:“別回去了,這麽晚再叫妳老子知道,問起來麻煩。”
  “嗯哪。”
  陸廣遠壹想也是,應了壹聲便和小叔團了個被窩。這壹覺就是天亮,然後就被陸廣遠他爹,也就是陸四他堂哥陸文亮叫醒了。
  陸文亮這名字是請社學的先生給起的,聽大伯說他們其實是有族譜的,他們那壹代是有字輩,下壹代是文字輩,再下壹代是廣、義,合起來就是“有文廣義”,再後面是什麽大伯也不知道了,畢竟陸四他爺爺曉得也不多。
  因為長房同長子長孫緣故,大伯這才特地花錢給兒子和孫子起了名字,至於陸四按理也應該是陸文什麽的,但他爹舍不得孝敬先生,便就小四子小四子的叫了。
  對於窮人而言,名字不名字的其實不那麽重要,反正陸四、陸小四也是個叫法,知道是哪個就行,又不是上學堂要先生點名。
  “太陽曬到屁股了,妳們兩個還睡嗎?……妳說妳個老爺,壹天到晚帶著侄子也不曉得做呢……昨個夜裏妳們幹什麽去了?”
  陸文亮推門進來直接把叔侄倆的被子掀了,可看著比自已小了近二十歲的堂弟,他也不知道是應該說他幾句還是不應該說他。
  打心眼裏,陸文亮其實是把這個弟弟當兒子看的,誰讓他們年紀差了那麽多。
  說起來,也是他爺爺厲害,五十多歲了還能老來得子。
  “大哥,我能帶廣遠做什麽?瞧妳話說的,廣遠就不能在我這邊睡啊?”
  陸四吱唔過去,鹽城這片說的話是淮揚話,叫爹為爺,大伯叫大爺,小叔叫老爺,爺爺叫爹爹,和其它地方不同。壹開始他也沒習慣,時間久了也就那麽回事了。
  “行了,不和妳說多少了……爬起來去我家吃早飯,對了,妳大爺找人想把妳和廣遠弄外去跟人家學徒……”
  陸文亮壹邊說著壹邊把門都拉了開來,陽光壹下曬到了床板上。昏暗的房間也壹下變得明亮起來。
  不過這屋子裏從內到外透著寒酸,赤貧那種。除了睡覺的木床,就是張都有“包漿”的八仙桌,也不知是哪代的太爺留下的,另外就是兩條板凳,除此之外,真的是什麽都沒有了。
  並且由於屋子是用土塊壘起的緣故,墻壁看著凹凹凸凸的,不少地方都有壹個個手指大小的洞,那是蜂洞。
  壹開春,這房子就熱鬧了。
  “學徒啊?”
  陸四揉了揉迷糊的眼睛,心裏想著自己現在這狀況窩在這破地方也不是回事,不如出去看看有沒有改變命運的機會。
  再怎麽著,自己都是兩世為人,見識還是有的,缺的不過是機會。念及於此,便問他大哥文亮道:“大爺叫我們到哪學啊?”
  “揚州,跟人家學木匠,這個交易不醜呢,學外來的話來錢快呢。”
  陸文亮也是打心眼裏想堂弟和自家兒子能有個出息的,這兩個壹個19,壹個20,偏都沒討上媳婦,要是再晃個兩三年下去,到時哪裏還好討媳婦。
  就上岡這壹片,家裏但使能湊點錢出來的,哪家小子不是十六七歲就成婚了的?
  眼面前想要為這兩小子討上媳婦,要麽就是家裏能湊得出彩禮錢,要麽就是這兩小子能夠自已學門手藝出來,這樣人家女方就不太看重彩禮了。
  畢竟,甭管什麽年頭有門手藝就餓不死人,人家嫁閨女的也看長遠的。
  所以,陸文亮是非常支持他爹讓兩小子出去學手藝的。
  “揚州好啊,大地方,爺,我去,我去!聽說揚州瘦西湖可美了,城裏人可多了!”
  陸廣遠長這麽大最遠就去過百裏外的縣城,壹下聽說能去大地方揚州城,那精神頭子很是興奮。
  “讓妳們去學手藝的,不是讓妳們去玩的。”
  陸文亮沒好氣的瞪了眼兒子,轉過頭卻見堂弟壹點高興勁頭也沒有,反而繃著個臉,然後竟對他搖了搖頭,悶聲說了句:“大哥,我不去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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