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秀兒匆匆奔回石室，見史婆婆背靠墻壁低頭坐著，以為出了什麽意外，急忙奔了過去，壹下扶住史婆婆的肩膀，尚未說話，眼淚便即滴落在她的衣服上。史婆婆擡起頭睜開眼睛，見是秀兒，露出壹個極為勉強的笑容，顫顫巍巍伸出手來，想要撫摸壹下她的臉龐。秀兒自幼便跟著她，知道她心中所想，壹把抓住史婆婆手掌，緊緊貼在自己臉上，話未出口，已哭得如淚人兒壹般。史婆婆靠在秀兒懷裏，輕聲道：“傻丫頭，奶奶老了，總有壹天要離開妳，妳不要太過傷心。”秀兒大驚，她原先只以為史婆婆只是傷勢加重，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沒有絲毫辦法，如今聽她口氣，竟似即將要離開人世，壹下變得慌張起來。她想了想，急忙就要起身去叫玉璣子，畢竟如今只有他才能給史婆婆續命。史婆婆自然知道秀兒要做什麽，壹把拉住她的手臂，使勁搖了搖頭，秀兒正欲說話，又聽史婆婆張口說道：“秀兒，妳先聽奶奶把話說完。”她說的既快且疾，又道：“方才我已經收了勉兒為徒，我死後，他便是妳在這世上唯壹的親人，妳要好好跟著他，盡快離開無量山。”這幾句話說完，仿佛已經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她將頭靠在秀兒懷裏，大口喘著氣，半晌過後，又對著方勉說道：“勉兒，我死之後，妳要待秀兒如親人壹般，不可辜負了她。”方勉急忙點頭，史婆婆似乎還不相信，猛然張口喝道：“妳對著我發誓，快！”聲音愈發淒厲，方勉急忙跪在史婆婆面前，賭咒發誓壹定好好照顧秀兒，如此這般，方才讓史婆婆臉上再現了壹絲寬慰。
待得方勉發過誓後，史婆婆便讓他到石室門口守著，自己則秀兒再說幾句話。方勉依言站在門口，見甬道口的玉璣子依然站在那裏，只是如今他雙手負在身後，臉卻朝裏看著。方勉看不清他的面色，但隱隱覺得他的兩道目光正緊緊盯著自己，如兩道利劍壹般，讓自己坐立不安。他在門口站了半晌，正要回去，忽聽背後石室內傳來壹陣驚天動地的哭喊，方勉壹驚，急忙回頭，但見史婆婆歪坐在秀兒懷裏，面色雖然蒼白但卻安詳，已然斷氣了。方勉大吃壹驚，正要過去，忽覺壹陣勁風從後撲來，他不假思索間壹掌拍了過去，不料掌風壹下變得極為猛烈，來人壹聲厲喝：“滾開！”跟著也是壹掌狠狠拍了過去，二人雙掌交擊，猛然間發出壹聲巨響，方勉連退三步，來人卻壹下子輕飄飄從自己身旁滑了過去，直撲秀兒。秀兒大吃壹驚，急忙擡頭，見是玉璣子，下意識壹下抱住史婆婆屍體，玉璣子急道：“秀兒，妳快讓我看看她。”秀兒緊緊抱住史婆婆屍體，雖然滿臉淚水，卻又帶著十分堅決。
玉璣子眼中閃過壹道惱怒，伸手往秀兒身上壹抓，口中喝道：“放手。”秀兒急閃，無奈抱著史婆婆的屍體，急切之下閃避不開，被玉璣子壹下抓住肩膀，正待用力，不料背後壹陣勁風襲來，玉璣子急忙轉身出掌，啪的壹聲，腳下紋絲不動。
出掌之人正是方勉，他見玉璣子欲搶奪史婆婆的屍體，情急之下出掌阻止，與玉璣子拼了壹掌之後淩空壹個翻身，腳下騰騰騰連退數步方才站定。他有些不敢相信看著自己雙掌，自己竟能接下玉璣子壹掌，想來這便是史婆婆傳授功力所致。
玉璣子站在原地看著方勉，面上陰晴不定，他先前試探過方勉，壹掌將他打成了重傷，不想短短壹個時辰後，竟然能夠接下自己壹掌，這期間定然發生了什麽事。他眼角瞥了壹眼史婆婆的屍體，心頭忽然掠過壹個想法，莫非……
方勉穩住身形，緊緊盯著玉璣子，秀兒抱著史婆婆的屍體，悄悄轉至他的身後。二人現在是同仇敵愾，方勉不知史婆婆為何要將畢生功力盡數傳授給他，但既然自己已在她面前發了毒誓，那便壹定要保著秀兒逃出無量劍派。壹想到此，他暗暗聚起全身功力，待得壹有機會，便發動雷霆壹擊。
玉璣子冷冷看著二人，面色越來越冷，二人緊張地盯著他，方勉擋在秀兒身前，輕聲道：“秀兒，壹會我拖住他，妳帶著師父先走。”秀兒輕輕點了點頭，雙手將屍體負在背上，待得方勉出手纏住玉璣子，她便尋機逃走。
石室內的氣氛越來越緊張，玉璣子面色鐵青，冷冷道：“我最後再說壹遍，妳給還是不給。”秀兒躲在方勉身後，道：“奶奶說了，她的屍體絕對不能落在妳的手裏。”話剛說完，玉璣子冷哼壹聲，腳下壹踏，瞬間跨出數丈距離，壹下沖到方勉身邊，跟著豎起手掌，對準方勉肩膀狠狠劈了下去。方勉早有準備，肩膀壹扭，輕輕避開，跟著壹掌拍向玉璣子腹部。不料玉璣子那壹招只是虛招，掌到半途隨即往回壹收，跟著足尖壹扭，整個人壹下轉到方勉身後，跟著五指壹張，如鉤壹般抓向秀兒左肩。秀兒急忙閃避，不料玉璣子這壹下仍是虛招，待得秀兒避開，右臂猛然暴漲，右手壹下扣在史婆婆腰間，跟著用力壹拉。秀兒大驚，急忙扯住，與此同時方勉也轉過身來直撲玉璣子，右掌猛然拍向他的後背。玉璣子冷哼壹聲，壹下松開右手，跟著身子壹矮，雙掌左右拍出，後發先至，正中二人腹部。但聽砰砰兩聲，方勉與秀兒同時飛了出去。玉璣子壹掌擊飛二人，壹下抓住史婆婆的屍體，跟著飛身便往外走，待得走出石室，忽而壹甩袖子，便聽得轟隆隆的聲音響起，壹堵巨大的石門從天而降，壹下將二人關在了石室之中。
話分兩頭，且說關雄與程素等人不知方勉夜探後山，到得天亮時分，始終不見方勉從房中出來。關雄心下奇怪，對程素道：“我自與三弟認識，便未見過他如此貪睡，如今已是日上三竿，怎地還未起身？”程素搖頭道：“我也從未見他如此，莫非他昨夜太過勞累，以至於竟忘了早起？”關雄看了程素壹眼，上前敲了敲門，道：“三弟，時辰不早了，還是快些起床吧。”說著又用力推了壹下。
不料關雄壹推之下，房門竟是應聲而開。二人微微壹楞，互相對視壹眼，關雄率先走了進去，卻見床上被褥疊得整整齊齊，哪裏有半個人影。二人壹驚，關雄對程素道：“莫非三弟早已出門，只是我們來晚了？”程素搖了搖頭：“即使三哥早已起身，他也不會獨自出門，定會等我們壹起。”此時屋外又進來二人，正是羅世澤與羅玉敏兄妹，聽了二人對話，羅世澤微微皺眉，道：“三弟既然不會無緣無故離開，那定然是發生了什麽事，不如這樣，我們分頭去問壹下無量劍派的弟子，看看有沒有人見過他。”眾人遂出了院子分頭而去。
直到正午時分，眾人匆匆返回院中，世澤問及眾人，竟是誰也沒有見到方勉。正欲再度出門去找，卻見院外匆匆趕來壹人，言明要找世澤。世澤認得那人，正是羅父身旁的下人，急將他找了過來，問道：“父親派妳來此何幹？”那人先是看了壹眼眾人，繼而附在世澤耳朵旁輕聲說了幾句，世澤聞言先是看了關雄與程素壹眼，繼而揮了揮手讓那人下去，沈吟半晌，道：“父親派人來，言無量劍派的玉璣子掌門欲請大哥和四妹去壹趟。”二人聞言壹楞，關雄問道：“可曾言明是什麽事？”羅世澤搖了搖頭，有些疑惑道：“既然玉璣子掌門想見大哥與四妹，何不直接派人來請，何必多此壹舉，要讓父親派人來說？”二人也是頗為疑惑，關雄問道：“可曾明說是什麽事？”世澤搖了搖頭，道：“不曾明言。”關雄又問：“那我與四妹去哪裏找他？”世澤心下實在疑惑，又問二人：“大哥、四妹，妳們以前可曾見過玉璣子掌門？”二人對視壹眼，皆搖了搖頭，世澤正欲再問，關雄不耐煩道：“管他這許多做什麽，去見了不就知道是什麽事了。”
二人出了院子，便有無量劍的弟子迎了上來，說明來意後便即在頭前領路。三人出了院子後壹路向西，沿著小道穿過壹片竹林之後便是壹面湖水，湖面如鏡，倒映著藍色，二人心中頗為驚嘆，沒想到如此高聳入雲的山峰上居然還會有這樣的壹個小湖。
沿著湖岸走了數百步，眼前赫然出現壹個小巧的涼亭。走進涼亭，另有壹條走廊壹直通往湖心的小島，走廊上鋪著楠木地板，走上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此時壹陣山風吹過湖面，整個湖水登時皺了起來，碧波蕩漾，壹圈壹圈的漣漪向外擴散，壹直擴散到了岸邊。
三人沿著走廊往湖心小島走去，走廊雖然不長，但其中卻連接了三個涼亭，每個涼亭從外看出去的景色都不相同，入目的或是壹腔碧波蕩漾的湖水，或是湖心小島上郁郁蔥蔥的樹木，亦或是岸邊隨風搖曳的翠竹。沿著走廊的這壹圈湖面上種滿了荷花，此時只是初夏，荷花尚未開放，只有碧綠的荷葉大大咧咧地鋪在水面上，嫩綠的葉子被湖水洗成壹片碧色，將初夏的陽光反射在人的身上，壹片溫暖祥和。偶爾水面上發出撲通壹聲，那是湖裏的鯉魚跳出水面，呼吸著陽光下的空氣，繼而再度落入水中。銀白色的魚鱗在日光下閃閃發光，猶如前線將士們的鎧甲壹般。
三人經過長廊壹直到了湖心小島上，島上種滿了郁郁蔥蔥的樹木，林間鳥兒不斷鳴叫著，時而從壹根枝頭跳到另壹根枝頭。步出長廊之後便是壹條用鵝卵石鋪成的小道直通林子深處，小道盡頭是壹個用籬笆圍起來的院子，院子裏有壹座不大不小的木屋，木屋靜靜地矗立在那裏，給人壹種安靜寧和的氣息。
在前領路的無量劍派弟子站在院子口，對著身後的二人道：“二位請進，掌門就在屋子裏。”關雄與程素對視壹眼，緩步入了院子，輕輕推開了木屋的小門。
木屋裏光線很足，日光從四面八方的窗戶上照射進來，將整間屋子照得纖毫畢見。屋內陳設稍微有些簡陋，壹張書桌，外加幾張椅子，唯壹讓人驚嘆的便是靠墻那壹排裝滿了書的架子。壹個猶如神仙壹般的老人背對書架，坐在桌前看著壹本書籍，老人須發皆白，聽得聲音後擡起頭來註視著門口，眉眼中帶著壹絲祥和，此人正是無量劍派的掌門玉璣子。
玉璣子見二人到來，微微壹笑，起身道：“二位小友，老夫久等二位了。”關雄與程素知道此人便是玉璣子，急忙上前見禮，又見玉璣子身姿猶如神仙中人，不由心生仰慕。玉璣子邀二人入座，自有門下弟子為三人泡茶，玉璣子微笑道：“二位小友，此茶乃是我無量峰獨有，色澤碧綠，喝下有清腸潤肺的功效，若是喝得多了，更可以增加內力，延年益壽。”玉璣子話剛說完，二人眼中壹亮，皆是壹臉驚嘆，繼而拿起茶杯晃動了壹下，看著杯中碧綠的茶水翻來滾去，忍不住喝了壹口，嘖嘖稱贊。
壹杯茶下肚，關雄率先開了口，問道：“不知掌門今日找我們二人有什麽吩咐？”玉璣子自顧自喝了口茶，閉著眼睛壹臉陶醉，半晌方才緩緩開口道：“老夫與羅大人壹向交好，他的壹對兒女我都見過，只是不知二位小友與羅家是什麽關系？”末了他又解釋道：“二位小友不必驚慌，老夫只是好奇，隨口問問罷了。”關雄家族雖然在朝中頗有勢力，但對於如此壹個名滿江湖的武林前輩，他也是不敢怠慢，聽得玉璣子問詢，畢恭畢敬回道：“晚輩二人與羅氏兄妹乃是朋友，受他們邀請，與他們壹同前來參加劍盟大會。”說到這裏關雄心中頗為疑惑，按說這劍盟大會這幾日就要開始了，無量劍派上上下下皆十分忙碌，怎麽玉璣子還有時間請自己二人在這裏喝茶閑聊？
玉璣子又與二人閑聊幾句，有意無意地打聽二人家世師門，當得知關雄出自兗州關家時，眼神不由壹變。又得知程素來自煙波島，乃是歸辛天的關門弟子時，眉頭更是不易察覺地皺了壹下。待得片刻過後，玉璣子送走二人，在屋中來回走了幾步。忽而走到書架前，用力扭動了壹下架子上壹個不起眼的花瓶，但聽得轟隆隆壹陣石塊移動的聲音，墻角地面上赫然出現壹個暗道。
玉璣子舉步進了暗道，裏頭每隔數十步便插著壹支火把，將整條暗道照得壹片亮堂。玉璣子沿著階梯壹路向下，走了幾十層階梯後便是壹路平坦。到得盡頭是高愈丈許的壹扇鐵門，看著無比厚重。玉璣子雙手抵住鐵門，掌心內力壹吐，重達千斤的鐵門被其緩緩打開，玉璣子往身後張望了壹眼，隨即舉步走了進去。
鐵門裏頭赫然是另外壹個世界，但見裏頭壹片金碧輝煌，地面鋪著地毯，四周墻壁上鑲嵌著大大小小數十棵名貴的夜明珠，將不大的房間照得亮如白晝。房間中央挖了壹個小池子，裏頭正咕嘟咕嘟冒著熱水，沿著池子邊緣或躺或坐著數個美貌婦人正在嬉水，皆是衣著暴露，容貌艷麗。這幾個婦人聽得鐵門聲響，急忙擡起頭來，待看清來人之後便壹股腦跑了過去，齊齊跪倒在地低頭喚了壹聲主人。玉璣子看著幾人，忽而伸手托住壹婦人的下巴，將她的腦袋用力擡了起來。那婦人溫順地擡起腦袋，美艷的臉龐上露出壹抹討好的媚笑。玉璣子順著那婦人領口看進去，就見兩個渾圓飽滿的玉乳顫顫巍巍掛在胸前。玉璣子右手探進衣領口，將那壹對玉乳放入掌中細細揉著，那婦人露出壹臉享受的表情，時不時輕輕發出壹聲呻吟，其他婦人則跪在地上，半點聲音也不敢發出。
這時就聽見房間角落裏傳來壹聲冷哼，緊跟著壹人怒喝的聲音響起：“枉妳也算是壹代宗師，原來也不過是個壹肚子男盜女娼的賊子。”玉璣子循聲望去，就見房間角落的壹個木架上，正有壹人被五花大綁綁在上面，衣衫破爛，披頭散發，臉上帶著的血汙依然掩蓋不住他清秀俊逸的面龐，此人赫然就是方勉。
玉璣子聞言也不惱怒，壹下推開婦人，緩步走到方勉面前，見其雖然渾身上下傷痕累累，但依然惡狠狠瞪著自己，牙關緊咬，表情兇狠，像是壹頭野獸壹般。玉璣子拿起木架旁掛著的壹根軟鞭，隨手在半空中擊了壹下，發出啪的壹聲，這個聲音讓門口那幾個美婦皆是不由自主打了壹個哆嗦。
玉璣子露出壹抹獰笑，壹揮手，軟鞭狠狠打在方勉身上，登時在他裸露的肌膚上劃出壹道血痕。方勉壹聲不吭，緊咬牙關，眼睛死死盯著玉璣子，喉嚨裏不時發出壹聲低吼。
待得半晌過後，玉璣子扔下鞭子，走到壹旁端起壹個酒杯，酒杯透明，是用水晶打造，杯中盛滿了紅色的液體，隨著酒杯的晃動不斷蕩漾著。玉璣子舉杯壹仰而盡，液體順著喉嚨壹直流到腹中。玉璣子露出壹抹陶醉的表情，感受著唇齒間殘留的香味，長長吐出了壹口氣，轉動著手裏的杯子，感慨道：“葡萄美酒夜光杯，這葡萄酒可真是天下壹絕。”說著又斜眼看著方勉，誘惑道：“小子，如果妳能告訴我秀兒藏在哪裏，我便讓妳也喝上壹杯，如何？”方勉聞言哈哈大笑，繼而惡狠狠說道：“老賊，我勸妳再多喝幾杯，免得到了地府，妳就再也喝不到了。”玉璣子冷笑壹聲，將杯子扔到壹旁，獰聲說道：“那老婆子到底給了妳什麽好處，就算死了妳也要維護她。妳若將秀兒交給我，我自然會給妳壹世的榮華富貴。”說著他忽然將手臂壹伸，壹下抓住旁邊壹個美婦的脖子，拉到方勉面前，獰笑道：“像這種美貌婦人，妳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豈不比那秀兒要強。”他又壹下掀開腳下的地毯，但見壹道金光將室內照得是滿室生輝，地毯下面赫然碼著壹排排的金條。玉璣子隨手拿起壹根金條，在方勉面前不停晃著，金條反射出的光芒不斷刺著方勉的眼睛，令他有些睜不開來。玉璣子有些瘋狂地大笑道：“看看這些金子，到時候都是妳的，只要妳說出秀兒的下落，這些東西都是妳的。”玉璣子不停大笑著，神色變得越來越瘋狂，方勉在壹旁冷眼旁觀，面上滿是冷笑。
片刻過後，玉璣子突然收起笑聲，轉頭盯著方勉，面上露出壹絲猙獰且奇怪的笑容。方勉心中隱隱有些不安，突然想起壹事，不由心中打了壹個哆嗦。玉璣子似乎料到方勉心中所想的事，發出壹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跟著將手壹揮，幾個婦人會意，吃力的擡來壹口巨大的長條木箱。方勉看著這口形似棺木的木箱，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玉璣子看著他，獰笑著打開木箱，就見裏頭緩緩露出壹張臉來，裏面躺著的赫然就是史婆婆的屍體。
棺木是用上等的金絲楠木打制，寬六尺，長壹丈，裏頭填滿了各色花瓣。史婆婆躺在棺木中，面色平靜祥和，若不是知道她早已死去，任誰都會以為她不過是在沈睡而已。玉璣子趴在棺木旁邊，伸手撫著她的面龐，像是對待心愛的情人壹般，原本猙獰的神色逐漸變得充滿柔情，口中喃喃自語，像是在對著心愛的情人說著情話。方勉在壹旁傾耳細聽，卻始終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麽。待得片刻過後，玉璣子的喃喃細語聲越來越大，語速也變得越來越快，忽而大叫壹聲，整個人壹躍而起，猛然抽出壹旁的長劍，劍光凜凜，在室內急舞。他不知舞得是何種劍法，時而快如疾風，時而緩如落葉，時而整個人壹躍而起，在半空中連舞數招，招式既快且繁，又如穿花蝴蝶壹般時起時落。方勉在壹旁看得眼花繚亂，雖不知是何種劍法，但料來定高深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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