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得子

　　方錚光著腳丫子剛回到家門口，卻見孫管家在臺階下急得不停的轉圈，嘴裏不知在喃喃自語著什麽。
　　壹見方錚急匆匆趕回來，孫管家大喜，趕忙迎上前去，道：“少爺，快！少夫人要生了……”
　　方錚壹陣風兒似的往府裏跑去，孫管家氣喘籲籲跟在他身後。
　　方錚此時心情不知該怎麽形容，有即為人父的喜悅，還有幾分對家庭新成員加入的陌生，現在最擔心的，卻是長平的身子。
　　古代醫療技術落後，女人生壹回孩子跟過壹趟鬼門關似的，長平那小小的身子板兒，能支撐到孩子降生嗎？老天是公平的，不會因為長平是尊貴的公主而特意寬待她，在這道鬼門關前，眾生都是平等的。
　　孫管家跟在方錚身後邊跑邊嘮叨：“午膳過後，少夫人便覺得腹內疼痛難忍，叫來禦醫號脈，禦醫說可能要生了，婆子們將少夫人攙進了東廂院，可少夫人壹躺下又覺得不疼了，只嚷著要喝水，婆子們不敢給她喝太多，沒過壹會兒，少夫人又開始疼了，如此反復幾次……”
　　方錚直著眼道：“……我怎麽覺得這癥狀跟吃壞了東西要拉肚子似的？孫管家，妳確定她是要生了嗎？”
　　孫管家哭笑不得道：“兩位禦醫，還有老爺請來的民間名醫都號過脈，都說要生了，這還能有假嗎？”
　　方錚的心不由自主狂跳起來，孩子，打從今日起，自己在這個陌生的時代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骨血，長平將會為他誕下自己的第壹個孩子，穿越來到這個時代，總感覺自己像塊無根的浮萍，盡管知道自己有家人，有妻子，可這種陌生的時代感卻總是存留於腦海，揮之不去。
　　如今這個孩子的來臨，讓方錚終於有了壹種腳踏在地上的感覺，他明白，從今日起，自己才算是紮紮實實在這個陌生的時代生了根，有了歸宿。
　　方錚有種幸福得想哭的沖動，前世種種，已是前世，如莊周夢蝶，夢醒之後，何必再去想自己是莊周還是蝶？從此自己便踏踏實實做壹個古代人，將來史書上所記，方錚者，華朝重臣，爵至忠國公，為國立功無數，子嗣繁多……
　　這才是自己，不是那個畢業又失業的小青年，不是那個天天擠人才市場，等著揀壹份撐不死又餓不死工作的卑微大學生，更不是壹個連女朋友都找不到，每天關在家裏搓著腳丫子看毛片的可憐蟲。
　　他是方錚，在這個時代落地生根的方錚，他手握重權，高官爵尊，他的壹言壹行時刻被天下人所關註，他說的每壹句話，他的每壹個主張，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全天下的人聽到，更重要的是，他有著壹個完整和諧的家庭，上有慈愛的父母，下有愛他至深的妻子，如今，他又將添壹個身上流淌著他精血的孩子。
　　這便夠了，我原本就是屬於這個時代的人，跟所有的古代人壹樣，做官，娶妻，納妾，繁衍子孫，開枝散葉，最後微笑著在床上壽終正寢。前世種種，於我而言，權當是壹場離奇的夢而已。
　　通往小院東廂房的路上，方錚百感交集，眼睛微微泛了紅。
　　孫管家還在身後壹個勁兒地嘮叨：“……老朽見少夫人要生了，心想怎麽著也該知會少爺壹聲，這畢竟是咱方家的頭等大事，所以老朽冒昧，壹時顧不上許多，派了下人飛快趕去西宮門跪求，請宮裏的公公趕緊給您送信，這個……耽誤了少爺處理國事，老朽實在惶恐不安……”
　　方錚擺手，心不在焉道：“行了，說這些幹嘛……宓兒安頓在東廂房嗎？房裏幾個人？可持有武器？有多少無辜者？……”
　　“啊？”孫管家兩眼發直，妳……這是生孩子還是解救人質呢？
　　“咳，不好意思，我太興奮了，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穩婆都到了嗎？大夫們可在外面做好了應急準備？”
　　“都準備好了，萬無壹失，就等少夫人生了……”
　　說話間，方錚匆匆忙忙跑到了小院，擡眼壹看，卻見小院內站著不少人，方家二老得了信，早早的趕到院子中站了不知多久，自己的幾位老婆也都站在院子中，眾人神色喜悅，又夾雜著些許的擔憂，見方錚匆忙來到，眾人眼睛壹亮，紛紛迎上前去。
　　方錚踮腳朝廂房看了壹眼，卻見房門被厚厚的簾子擋得嚴嚴實實，幾名大夫坐在離房門不遠處氣定神閑的捋著胡子，房門的簾子不時被掀開，丫鬟們和穩婆端著熱水，白布，被褥不停的出出進進，場面非常忙亂。
　　“娘，宓兒開始生了沒？”方錚急得額頭不停冒汗，搓著手有些不知所措。
　　方夫人眉頭輕蹙，顯得有些擔憂，聞言搖頭道：“午時發作，攙進廂房後疼了壹會兒便沒事，然後又接著開始疼，反復好幾次了，真讓人揪著心吶！”
　　方錚的心也懸了起來，皺眉看著進進出出的丫鬟，婆子，急得不停搓手，有心想為長平做點什麽，可卻插不上手，有勁兒無處使。
　　半晌，方錚指著房門厚厚的門簾子道：“來人，把那簾子給我撤了，換個輕便點兒的簾子，大熱的天，不怕把人悶死啊！”
　　話音剛落，方錚後腦勺兒便挨上壹記狠狠的鍋貼，方錚大怒，回頭壹看，卻見方老爺怒瞪著他，方錚心氣不由壹泄，蔫了，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
　　“妳糊塗了？撤什麽門簾子？孩子還沒落地，見不得陽氣，撤了門簾子，妳想把老夫的孫兒害死嗎？”方老爺怒聲喝道。
　　方錚大愕：“這……這是個什麽說法？”
　　方夫人解釋道：“女人生孩子這事兒有很多講究，老人家都說，孩子還沒落地之前，便不能算人，這個時候老天正在安排天上的星宿投胎呢，所以生孩子的時候是見不得陽氣的，怕沖撞了天庭的忌諱……”
　　方錚壹撇嘴，脫口道：“屁的忌諱……哎呀！爹，我錯了，我錯了……”
　　方老爺氣得胡子直顫，不知從哪裏尋摸了壹根棍子，劈頭便朝方錚打去，口中還罵道：“孽畜！胡說八道不怕惹來老天的懲罰，口沒遮攔不怕給方家惹禍，老夫今日非打死妳這孽畜不可！”
　　老人家都比較迷信，更何況在普遍信奉神靈的古代，方老爺見方錚對神靈如此不敬，不由大發雷霆，顧不得兒媳在裏面生孩子，氣急敗壞的便開始教訓起兒子來。
　　方錚被老爹揍得嗷嗷慘叫，抱頭鼠竄，方老爺豈肯放過？手抄木棍，隨手捏了個劍決，開始滿院子追殺孽子，院中壹時雞飛狗跳，熱火朝天。
　　院子內喧囂之時，躺在廂房裏面生孩子的長平此時也不甘寂寞，忽然間痛呼失聲。
　　高亢的痛呼聲令房外焦急等候的眾人不由得心腔子抽緊，大夥兒頓時明白，這可能要開始生了。
　　方錚嚇得渾身壹抖，壹個箭步跨上前，趴到廂房的木窗前，隔著封得嚴嚴實實的窗紙，急聲大叫道：“宓兒，妳感覺怎樣？是不是要生了？”
　　長平像是回應他的話壹般，忽又壹聲高亢痛呼，方錚的心壹抽，頓時失了方寸，亂成壹團。
　　漫無目的的原地轉了兩圈，方錚忽然福至心靈：“哎呀！宓兒，妳餓不餓？我給妳弄點兒吃的去……”
　　長平又是壹聲痛呼，然後仿佛拼命咬著牙的朝窗外的方錚吼道：“妳閉嘴！沒看到老娘在生孩子嗎？妳羅嗦個什麽勁兒！啊——都是妳這混蛋造的孽！”
　　方錚嚇得脖子壹縮，又退了回去，嘴裏不滿的嘟嚷道：“我怎麽就造孽了？咱倆那個的時候，妳不也舒服得緊嘛……”
　　聽到長平生孩子還吼得如此中氣十足，方錚終於稍稍放心，以長平目前的精氣神來說，估計生個孩子難不倒她。
　　眾人忙碌的忙碌，等候的等候，丫鬟，婆子端著生孩子的必用物品匆忙進出，長平在廂房內不時傳出痛呼聲，連帶著等候在院子外的人們也焦急不已。
　　方錚早已急得六神無主，不時擡頭望著廂房門口掛著的厚簾子，幾次想跺腳沖進去，在長平痛苦生產的時候拉著她的手陪著她，可古人最忌諱男子進產房，據說會讓男子沾上晦氣，也會給母子帶來不幸，方錚怕進去之後給長平造成心理壓力，如此壹來倒是害了她了。
　　茫然無措的在廂房外轉圈，方錚忽然感覺壹雙冰涼的手悄悄環上了他的手臂，側頭壹看，卻是羅月娘，此刻她俏臉煞白，面帶悸色的看著廂房，長平每痛叫壹聲，月娘渾身便壹顫，很快她的身子便有些搖晃，抓著方錚手臂的纖手也沁出了汗。
　　“夫君，生孩子……真的這麽痛嗎？”羅月娘顫聲問道，慣來冷艷的眸子，不知為何蒙上幾分懼色，自從懷了孩子後，也許是女人骨子裏的母性使然，月娘變得比以前柔弱多了，再也不復當年威風凜凜的青龍山女匪首的模樣。
　　方錚擔憂的看著廂房，長平的痛呼聲不時令他臉龐壹陣抽搐，見羅月娘害怕，方錚摟住了她的肩，又輕輕撫上她隆起的肚子，強自笑道：“沒事的，妳別怕，其實生孩子不疼，就跟咱們平日上茅房出恭似的，壹運氣，壹使勁兒，就拉出來了，而且感覺很舒爽……宓兒麽，呵呵，她向來喜歡誇張……”
　　為了肚裏的孩子，羅月娘強忍住壹腳踹死方錚的沖動，翻了個白眼兒，然後自己撫上肚子，半晌，她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咬著牙喃喃道：“罷了，為了青龍山將來有個大當家，痛便痛壹次好了……”
　　方錚惡寒：“……妳莫非打算讓咱們的孩子坐妳的位子，繼續幹著打家劫舍的偉大事業？”
　　羅月娘惡狠狠地道：“怎麽？不行嗎？青龍山的基業是我爹傳給我的，當然要壹代壹代傳下去！”
　　方錚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忽聽長平在裏面又是壹聲慘叫，方錚心腔壹抽，兩腿壹軟，差點壹頭栽到地上。
　　正在眾人緊張時，胖子卻領著兵部的幾位大臣匆忙趕到。
　　方老爺回頭見當今皇上竟然親自來了，不由壹楞，然後馬上壹曲膝，便待大禮叩拜。
　　胖子揮了揮手，道：“這都什麽時候了，方老伯莫多禮，宓兒怎樣了？可生了嗎？”
　　方錚在壹旁懊惱道：“痛了兩個時辰了，還沒見動靜，哎，女人生孩子是不是都得這麽慢呀？”
　　胖子翻著白眼道：“妳問我，我問誰去？妳已有了後，我後宮裏那些個皇後妃子還沒見動靜呢。”
　　這時壹名婆子匆忙掀開簾子，驚慌道：“大夫，大夫！不好了，難產！產道開了三指便無法再開了……”
　　眾人聞言大驚，方錚當時只覺腦子壹炸，心頭似乎被人狠狠割了壹刀，痛楚的感覺異常清晰。
　　趁著眾人還在楞神，方錚壹跺腳便往產房內沖去，沖到門口，壹把將婆子掀到壹邊，然後便不管不顧的進了廂房。
　　方老爺最先反應過來，頓時驚喝道：“小畜生！趕緊給老夫出來，不吉利……”
　　話音落下，方錚卻早已進了房，對方老爺的叱喝根本充耳不聞，他現在很惶然，壹股巨大的恐懼感包圍著他。
　　難產！怎麽會難產？這是什麽道理？長平自小練過武，懷了身子更是每日堅持散步走動，如此健康的身子，怎麽偏偏碰到難產？
　　方錚忽然覺得很害怕，長平是他的發妻，他們相識相愛，白頭偕老的誓言猶在耳邊，如今長平卻因生孩子而難產，這等於是壹腳踏進了鬼門關。
　　結發夫妻，若因此而永別，這怎麽可以！方錚捏緊了拳頭，渾身發顫，強自忍住了心頭的恐懼。
　　廂房內光線很暗，幾名神色慌張的丫鬟和婆子見方錚闖進來，不由壹楞。
　　壹名婆子剛壹張嘴欲勸方錚出去，方錚馬上指著她吼道：“妳閉嘴！怎麽當的穩婆？會不會接生？我老婆若有個三長兩短，今兒這屋子裏的人全都得死！”
　　屋子裏眾人聞言，嚇得臉色蒼白，身子皆不由自主的壹軟，撲通跪滿了壹地。
　　靠北側墻壁的繡床上，長平滿頭大汗，整個床榻都被汗浸得濕透了，她只穿著肚兜兒，兩腿高高岔開蜷起，頭發淩亂的披散著，面色蒼白如紙，平日誘人的櫻桃紅唇，此時竟也變得幹枯欲裂，她靜靜的躺在床上，仿佛連呻吟都沒了力氣。
　　方錚心中壹痛，走到床前蹲下身，輕輕的握住她的手，低聲喚道：“宓兒，宓兒……”
　　長平虛弱的扭過頭，瞧見方錚，無神的眸子忽然有了幾分光彩，大眼眨了幾下，淚珠順著眼角流到發鬢。
　　“夫君……我，我好沒用，生不出來……”
　　方錚眼眶壹紅，強自擠出個笑臉，溫聲道：“生不出來就別生了，咱不強求，咱們還年輕，以後多的是機會……”
　　長平臉上淚水和汗水混在壹起，嗚咽道：“不……這是我們的孩子，我們說好的，等他生下來，我們要壹起把他養大，看著他成親，看著他光耀四方，功成名就……”
　　這時壹名婆子掀開簾子，將方錚拉到壹邊，小心翼翼輕聲道：“國公爺，公主殿下產道太窄，無法打開，外面幾位大夫商量了，這樣下去母親和孩子都有危險，怕是會……壹屍兩命，國公爺，婆子大膽請您做個決斷，……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方錚聞言渾身壹顫，痛苦的咬了咬下唇，然後臉上閃過壹抹決然，冷聲道：“還用問嗎？當然是保大人！孩子是死是活我不管，大人的性命壹定要保住！聽到了嗎？”
　　婆子剛壹點頭，長平卻仿佛意識到了什麽，緊緊抓住方錚的手，淒厲的喊道：“不！不行！妳不能這樣對我們的孩子！我……我還能生，我要把他生下來，這是方家的香火，絕不能斷！”
　　方錚忍住悲痛，按住她的手，溫聲道：“別說傻話，妳活著比什麽都重要……這孩子與咱們無緣，強求不來的，放棄吧，……我其實壹點都不喜歡小孩，真的，又吵又鬧的，煩死人，生不了最好，咱們以後好好過咱們清靜的二人世界……”
　　壹旁的婆子見此情形，面上浮出幾分淒然之色，悄悄扭過頭去，擦了擦淚。
　　長平臉上卻忽然露出壹種決然的神色，她使勁抓著方錚的胳膊，不知哪來的力氣，小小的身子不停的扭動起來，壹口潔白如雪的貝齒咬得緊緊的，發出“格格”的聲音，兩眼睜大，瞳孔散發出壹種令人望而生畏的懾人光芒。
　　方錚見狀壹楞，急道：“宓兒，宓兒！妳怎麽了？”
　　旁邊的婆子顧不得許多，將方錚推到壹邊，湊頭在長平下身看了看，忽然喜道：“產道開了，開了！這可真是菩薩保佑啊！快，快！把東西準備好，國公爺，您在這裏不方便，快出去，否則若母子有個好歹，老婆子可吃罪不起，快出去！”
　　惶然跪在地上的丫鬟和婆子們聞言精神壹振，急忙站起身來，繼續開始忙碌。
　　巨大的悲痛還縈繞心間，方錚的心情又如同從地獄瞬間升到了天堂，壹悲壹喜轉換得太快，令方錚出現了短暫的腦海空白。
　　任憑婆子毫不客氣的將他推出門外，方錚呆呆的站在門外良久，看著丫鬟和婆子們恢復了忙碌，他忽然回過神，身子壹竄，趴在廂房外的木窗上，大聲道：“宓兒，別累壞了身子！我就在這裏陪著妳……”
　　屋子裏又傳來長平痛苦的哀吟，不知過了多久，長平忽然高亢無比的慘叫壹聲，然後大聲呼道：“夫君……”
　　方錚心中壹疼，急忙答應道：“我在，我壹直在這裏，陪著妳……”
　　長平又哀吟幾聲，然後痛苦萬狀的叫道：“夫君……夫君……妳，妳答應我……”
　　方錚急道：“這個時候別分心，順順利利生完孩子，我什麽都答應妳……”
　　“不……我要妳現在就答應我！”
　　“好好，我答應妳，妳說吧……”
　　“夫君……啊——夫君，我要妳答應，……以後不準再娶小了！啊——”
　　屋外眾人聞言皆倒。
　　方錚哭喪著臉道：“不娶了，不娶了，壹個都不娶了……姑奶奶哎，妳就專心的生吧！”
　　方錚的話音剛落，只聽得屋內忽然傳來“哇”的壹聲嬰兒啼哭，接著壹名丫鬟在屋裏欣喜叫道：“生了，生了！公主殿下生了！”
　　守在屋外的方家二老，胖子還有羅月娘等人，聞言盡皆松了壹口氣，方老爺身軀微顫顫的搖晃了兩下，有些虛脫的往地上倒去，幸得方夫人及時壹把扶住了他。
　　方錚聽到嬰兒啼哭不由大喜，再壹次不顧婆子攔阻，身形壹晃，又飛快的沖進了屋內。
　　這時婆子剛剪斷了臍帶，從長平下身抱出壹塊血淋淋的物事，舉到方錚面前，笑吟吟的道：“恭喜國公爺，恭喜國公爺，公主殿下給您生了個小公爺，母子皆平安，老婆子給您道喜啦……”
　　方錚強忍住巨大的欣喜，下意識接過婆子手上血淋淋的孩子，只見他比手掌稍大，渾身皺巴巴的，兩只小眼睛緊緊閉著，沒牙的嘴巴張得大大的，嘹亮的啼哭聲響徹屋內屋外。
　　方錚兩眼死死的盯著手中巴掌大的嬰兒，遲疑道：“這……這是我的孩子？”
　　長平無力的躺在繡床上，哼道：“妳這混蛋會說人話嗎？這不是妳的是誰的？”
　　方錚仍盯著血跡斑斑的孩子看了幾眼，巨大的欣喜還來不及宣泄，忽然覺得腦袋壹陣發暈，他急忙將孩子小心的遞給身旁的丫鬟，然後跟喝醉了酒似的，整個人搖晃了幾下，喃喃道：“靠……我怎麽有點……暈血啊……”
　　話壹說完，方錚便軟軟往地上癱了下去。
　　這時屋外又有個婆子快步走了進來，未等方錚倒在地上，便及時的壹把扶住了他，急聲叫道：“國公爺，國公爺！您現在還暈不得……”
　　“怎麽了？”方錚強打起精神問道。
　　“您的另壹位夫人剛才在外面不知怎麽回事，也開始腹痛，大夫說……她可能也要生了！”
　　“啪！”
　　方錚結結實實摔到地上，徹底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