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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了,我愛妳

三月郁郁

都市生活

第壹章
闊別了多年,再次踏上祖國國土那刻,熱淚不禁湧上眼眶,壹股回家的感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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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章

說好了,我愛妳 by 三月郁郁

2018-5-26 06:02

第壹章
  闊別了多年,再次踏上祖國國土那刻,熱淚不禁湧上眼眶,壹股回家的感覺莫名湧上心頭,也許她真的離開實在太久,不論在外多久,回到這裏才有安心的感覺。
  拉著行李走過海關,在人群中找到壹對姐弟,高舉著“歡迎薛善雅歸來”的精美牌子,她走過去,張開雙手擁抱好他們。
  女的是她堂妹朱海英,男的是她堂弟朱海成,自從小時候離開,已經好久沒見到他們。如果沒有接到醫學院委派她前來交流,她根本還沒想要回來的念頭。
  除了他們姐弟,延熙大學附屬醫院也派人來接她去醫院,坐上醫院的交通進市區。
  壹路上看見許多時代先進的高樓大廈,涵城的面貌隨著時代變遷經歷好多轉變,與她印象產生很大的差別,她對過去生活的地方有了復雜的心情,感覺熟悉,但熟悉裏卻又有陌生。
  第壹天抵達涵城,她在正式交流前先去拜訪理事長、院長和科長。此次她代表英國醫學院前來和延熙醫院交流。
  她的專業領域是心胸外科,原本主要和這間醫院的心胸外科交流。後來有人傳出她曾經在別間醫院動手術施救了壹個傷者的消息,那時與她壹起動手術的人員無不為她高超的判斷能力和神速的縫合技術有所驚訝。
  消息壹傳十,十傳百,不但傳到延熙醫院,湊巧她過去認識的救援行動夥伴正好在延熙大學執教,促使她在國際人道救援組織的經歷曝光,所以到交流結束前幾個月,變成同時也要與急救科交流。
  作為代表前來交流,基本上她不必輪班值崗,每星期有固定的上下班時間和休日。
  這次回國,做交流之余,她還有兩件事想做。
  趁著今天休日,她早上出門去骨灰堂拜祭爸爸,這是她想做的第壹件事。
  那年她八歲,爸爸因工作在建築工地發生意外逝世,當時媽媽正在維也納追求夢想,是事務所的叔叔替她安排爸爸入葬骨灰堂。自從隨媽媽去維也納生活,她就沒有回國,至今是第壹次回來拜祭爸爸,感到非常羞愧。
  離開骨灰堂,她第二件想做的是尋找那位事務所的叔叔和他的兩個兒子,拿著那年離開前抄下的地址去找。
  那位叔叔與爸爸是好友,兩人年輕時壹起創建建築事務所,叔叔的兒子是伴隨她長大的玩伴。壹個比她年長兩歲,壹個比她年幼半歲。
  媽媽從她四歲開始就不在身邊了,無形之間對他們產生依賴感,他們待她也像親妹妹,大家的關系非常親密,可惜舊時代的通訊並不發達,自從她離開,大家宛若斷線的風箏失去聯系。
  而她目前有的地址也已經是舊址,不論是叔叔家或是建築事務所的位置也敵不過祖國發展,壹個經歷重建後變成高級公寓,另壹個變成休閑公園。
  線索來到這裏斷了,最終還是沒有找到他們,她的情緒很低落。回到姑姑的家,姑姑的泡菜熱湯安撫她的心靈,舒緩心裏的難受。
  “好吃嗎?怕妳不習慣,所以沒加辣。”
  “好吃,謝謝您,姑姑。”
  看她吃得香,姑姑悠然生起喜悅,起身走去陽臺收了壹件素色襯衫,張開給她看得清楚,“善雅,妳看,襯衫上的血跡洗脫了。”
  薛善雅微笑說,“姑姑真厲害,洗了之後像新買的壹樣。”
  某個晚上她下班後遇上壹個從暗巷沖出來的人,那人留著滿身鮮血撞到她,身上穿著的素色襯衫就這樣沾染到鮮血而留下血跡。她努力過卻洗不脫襯衫上的血跡,原本想要丟掉的,後來姑姑發現了,自告奮勇替她洗掉。
  “這是當然的,她是洗衣店老板娘,沒有她洗不掉的汙跡。”朱海英從房間走出來誇口說道,大贊姑姑的優點,哄得姑姑眉開眼笑。
  “我幫妳熨燙,明天又可以穿去醫院。”
  姑姑去熨衣,朱海英則坐到姑姑剛才坐的位子,“姐,妳今天休假,怎麽不找我壹起去玩?我計劃了很多地方要帶妳玩。”
  “今天我有事想做,下次才去走走,到時我請客。”
  “哇,太棒了!妳真了不起,知不知道在我們大學成名了?”
  薛善雅聽起來覺得疑惑,“為什麽?我只在延熙醫院交流,應該和大學沒有關系。”
  “當然有,醫院也是大學的壹部分,而且我們大學裏有很多厲害的情報員,還有超強的情報網,壹有風吹草動就可以立刻傳遍整個校園。”
  “唉,延熙大學沒有藏不住的秘密!” 她當年在皇家醫學院就讀也是如此,用不著她收消息,身邊自然有人會告訴她校園近期發生什麽,“我是怎麽成名的?”
  “還不是因為妳的美貌與智慧,我今天下午沒課,所以去建築系找朋友吃午飯,她那裏就是有個很厲害的情報員,所以我才知道妳壹夜成名。” 朱海英說得滔滔不絕,講起她今天午休吃飯時的經過……*-*-* 往事回憶線:開始 *-*-*
  (朱海英回憶著中午吃飯德情景)
  “我們大學的醫院最近有壹個海外歸來的天才美少女醫生,年紀輕輕已經是專科醫生,具備非常豐富的臨床經驗,醫院裏的整個心胸外科對她贊不絕口,好想有機會近距離接觸這等天才。” 盧銀璨說的時候,雙眼發光,只差沒流口水。
  “年紀多輕?” 嚴幼珍多管閑事地問。
  “比妳小半歲。” 盧銀璨回答說。
  “怎麽可能?盧學長,妳是不是打聽錯了?” 嚴幼珍目光充滿不屑。
  “絕對沒有!人家真的是美少女,比妳年輕。” 盧銀璨很堅定自己沒有出錯。
  “我聽說外國有很多十八歲就大學畢業的人,這個醫生應該年齡很小就去培訓才會有今天的成就。” 曹智藝向來有話直說。
  “智藝果然是見識廣博。” 國泰亨替女友說好話,“像韓承軒也是那樣的人,如果不是我們系教授說溜嘴,根本沒人曉得他原來已經在美國波士頓著名學府取得建設系學位,而且人家還在國外有兩年的工作經驗,甚至回國後曾當兵,現在多進修經營系,年紀依然比我和銀璨小。”
  “世界上還是存在著奇跡,那個醫生不僅美,而且高智商,美貌與智慧集於壹身,簡直是上帝的寵兒。”盧銀璨吹捧說。
  “對啊!以為長得美就夠嗎?智商起碼要壹般人高才能送出國接受天才培訓,智商起碼要兩百才會被保送出國接受天才培訓。”輪到朱海英說話,當盧銀璨說起的天才美少女醫生,她早已猜到是誰了。
  “時間差不過了,建設系的人都得去上課了,哪像不是建設系的,沒事閑著跑來做什麽?”嚴幼珍誓要搞砸談話,壹句說上課時間到了,帶走所有人。
  最後剩下來的人只有朱海英,因為只有她不是建築設計系的。
  如果不是今天下午沒課,她不會找曹智藝壹起吃午飯,順道和其他學長聚集,也不會平白無故受氣。
  *-*-* 往事回憶線:結束 *-*-*
  累計之前每次接觸嚴幼珍的經歷,朱海英對這人有基本的分析。
  “以我念的心理系去分析,嚴幼珍是個自以為是的人。智藝曾偷偷告訴我,她很欽慕韓學長,我初次見到韓學長打招呼時,她看著我的樣子仿佛要把我吃掉。
  我想,她應該不希望出現壹個和韓學長壹樣完美的女生。如果讓她知道這麽完美的人是我堂姐,肯定氣死她,如果把妳介紹給韓學長認識,肯定也是氣得她吐血。”
  “妳想這樣做弄她?”薛善雅從她神情看出她內心打著壞主意。
  “我也想介紹妳認識韓學長,這麽完美的人認識了多好。智藝是我高中好友,她經常聽我提起妳,壹直希望有機會認識妳,盧學長和國學長也是值得結交的朋友。現在妳是名人,要介紹妳也不容易,與其用說的,還不如用行動傳達我和妳的關系更實際。姐,妳明天晚上下班後和我去吃烤肉,介紹妳們互相認識。”
  “剛巧明天晚上心胸外科的人也有烤肉聚會。”
  “妳們在哪間烤肉店?”
  “聽說是大學附近的烤肉店。”她沒有特別記住,想著到時跟別人去就對了,不怕自己會迷路。
  “大學附近有很多烤肉店,有的很好吃,有的很優惠。妳明天回醫院問問其他醫生,知道後立刻通知我。”
  “可以,但是不確定到時能不能抽身過去妳那裏。”祖國至今仍然保留著不少的傳統禮儀,她畢竟待在國外太久,正在努力學習回來,不敢確定貿然離席會不會造成失禮。
  “先這樣說定,我去約他們,明天有烤肉吃。”說完,朱海英興高采烈地回房又打電話。
  “善雅,妳還有別的衣服穿去明天聚會嗎?我覺得妳明天還是別穿這件襯衫。”正在客廳熨衣的姑姑覺得應該精心打扮壹番,“英說得有道理,如果覺得那個學長好,不妨試試交往。妳現在長大了,事業又有成,是時候專心那些事。”
  “海英只是單純介紹我認識朋友。”
  “不要害羞,緣分到了,那種事擋都擋不住。妳回來是好事,在這裏出生,如果在這裏開始壹段緣分也很好。”
  “姑姑,我會看著辦的。如果我真的談戀愛了,壹定第壹個告訴您。”
  “妳說的,我等妳的好消息。”姑姑聽到後笑得很開心,真心希望薛善雅留下定居。
  ☆、第二章
  昨晚,朱海英撥電通知曹智藝,透過她邀約了國泰亨和盧銀璨,同時她也把作弄嚴幼珍的詭計告訴曹智藝。
  今天下課後,曹智藝會合朱海英,兩人結伴先行到烤肉店。
  “海英,妳很壞,怎麽會想出這種方式作弄嚴幼珍?可是我很喜歡,已經想作弄她很久了。” 她們自初中起就是好朋友,各自的想法對彼此都互相影響。
  “如果嚴幼珍可以友善壹些,也許我會很願意與她交個朋友。可是她實在太不友善。妳是不是真的約到韓學長?聽說他身體受傷,需要靜養很長時間,確定他今晚能來嗎?”
  “泰亨哥說約到了,反正韓學長在家靜養都是悶著,他可以趁機出來透透氣,吃頓晚餐而已,傷不了身體。”
  “嚴幼珍也會來嗎?”
  “我辦事,妳放心。盧學長壹說韓學長也來,她馬上就答應。別看她和我們相處得不錯,平時她根本不會參加這種聚會,除非有韓學長,她曾經很不屑地說與其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聚會,還不如努力在課業上爭取好名次,我們待會兒等著看好戲。”
  “差不多到了,我打個電話給姐。” 朱海英說著,按下號碼打通薛善雅的手機,“姐,妳到了烤肉店嗎?”
  (快到門口,我看到妳。) 薛善雅切斷電話聯系,向隨行而來的同伴說壹聲遲些進去,在烤肉店前會合朱海英和曹智藝。
  “善雅姐,妳好,我是曹智藝,海英的好朋友。” 曹智藝彬彬有禮地向她打招呼。
  “智藝,久仰妳大名,第壹次見面,妳好。” 薛善雅禮尚外來問好。
  “昨天聽到盧學長說起善雅姐,比我想象的更美。” 曹智藝有話直說。
  薛善雅失笑,“今天終於見識到大學情報網的實力,真的不容輕視。從早上開始,有壹堆男生特地到醫院要求做心臟檢查,甚至還有壹些割破手指而已,忘記學校有個醫藥室,也到特地跑來醫院的心胸外科求診。”
  “結果怎麽樣?” 朱海英好奇問道。
  “驚動了科長和護士長,狠狠教訓他們浪費醫院資源。”
  “真的?” 這番話惹得她們捧腹大笑,朱海英落井下石地說,“他們活該被罵。”
  “智藝,海英,妳們到了。” 國泰亨說。
  他最先走到她們面前,接著盧銀璨和嚴幼珍也來了。
  當盧銀璨看到薛善雅的正臉,按捺不住興奮,“薛……善……雅……她就是我說的薛善雅,妳們看到嗎?”
  雖然國泰亨眼裏只有曹智藝,但是他難免也想見識這位傳說中的大人物,全神貫註地打量壹番。
  偏偏嚴幼珍的樣子看起來仿佛見鬼,她承受很大的刺激,薛善雅的出現無疑成為她的負擔,將人家當成假想敵。
  “妳好。” 薛善雅奇怪地看著盧銀璨。
  “我是……盧……銀璨、銀璨、銀璨。” 他壹再重復自己的名字,甚至很仔細地自我介紹。
  “是,盧學長。” 她年紀比較小,應該跟隨堂妹這般稱呼他。
  “妳就是薛善雅,銀璨說的那位天才美少女醫生?” 國泰亨說,“姐,他是國泰亨學長,智藝的男朋友,壹樣是建設系,這位是嚴幼珍,也是建設系。還有韓承軒學長,他是經營系的,應該差不多要到。” 朱海英為大家做個介紹,特別提起韓承軒,嚇得嚴幼珍驚魂不定。
  “初次見面,大家好。” 薛善雅微笑著說。
  “薛醫生,可不可以來張合照?” 盧銀璨大膽提出要求。
  “好,我們壹起來拍大合照。幼珍姐,麻煩妳幫我們拍。” 朱海英刻意作弄她,看出她不會想要加入大合照。
  果然也是不出所料,雖然嚴幼珍表面上看來幫忙大家,其實她把照片拍得模糊不清,照片裏的人看起來很醜,幸好大家進去店裏前,盧銀璨更大膽壹些要求與薛善雅自拍。
  大家互相打了招呼,薛善雅與他們分道揚鑣,走進心胸外科包下的廂房,而他們坐在另外壹邊吃烤肉。
  韓承軒未能及時趕到,錯過與薛善雅見面的機會,嚴幼珍屆時松口氣。
  他們開始吃烤肉,盧銀璨機不離身地拿著手機翻看他與薛善雅的自拍照片,惹得坐在對面嚴幼珍很不滿。
  “盧學長,夠了,我們是來烤肉,不是烤手機。” 她要盧銀璨收起手機,避免待會兒抵達的韓承軒留意到薛善雅這等怪物。
  “妳先吃。” 盧銀璨不顧她發脾氣,依然沈溺在那些自拍照片。
  嚴幼珍此時的反應正中朱海英和曹智藝的下懷,她們看得忍不住偷笑,兩人更要合作無間進壹步提升作弄她。
  “剛才拍的大合照真醜,真是不會拍照。” 曹智藝說,暗指嚴幼珍拍照技術差。
  “還是盧學長聰明,懂得用自己手機和我姐自拍留念。” 朱海英附和說。
  “我也好想炫耀壹下,薛醫生果然人如其名,又善良又文雅,更意外的是和妳她居然是親戚,妳怎麽壹開始不告訴我們?” 盧銀璨說。
  “我說了妳會相信嗎?” 朱海英反問道,“現在更好,妳們直接就認識了。”
  “承軒,這裏。” 國泰亨最先發現到韓承軒走進來,喚他壹聲引導過來。
  “不好意思,來遲了。”
  韓承軒剛坐下,嚴幼珍像只蜜蜂遇上蜂蜜粘上去,“沒關系,我們才剛剛開始。”
  曹智藝和朱海英隨即翻白眼,他們已經烤過壹大盤烤肉,怎麽會剛開始呢?
  “承軒,妳身體怎樣?休養得如何?” 國泰亨關心問道。
  “休養得不錯,傷口愈合得很好,下星期可以回校開學。” 韓承軒如實回答說,他在家待得悶,難得今晚他們約出來吃晚餐,可以藉此透透氣。
  “韓學長不要勉強,可以向教授再請假,身體健康最重要。” 嚴幼珍忽然變得很婉約賢淑。
  “身體健康固然重要,成績也很重要,請假那麽久會落後不少功課,繼續請假下去,這個學期肯定被擋掉,幹脆下學期開始好了。” 曹智藝捉住嚴幼珍不敢在韓承軒面前公然大發雷霆的弱點,所以說話不留余地。
  “承軒,妳量力而為,有需要的盡管說。” 盧銀璨向來樂善好義。
  好久沒回校,韓承軒向他套取情報了解大學近況,“妳看著什麽?樣子看來很沈迷。”
  盧銀璨正要開口說話,嚴幼珍立刻打斷說,“盧學長,那些照片拍得那麽難看,就不要拿出來獻醜,趕快收好。”
  “我反而覺得盧學長拍得很美,我姐長得壹點都不醜。” 朱海英打抱不平地說。
  “妳來遲了,剛才錯過認識壹位天才美少女醫生,她是近期校內的話題人物。” 盧銀璨沒理會嚴幼珍的抗議,將手機交給韓承軒看看裏面的照片,“她是薛善雅,從英國歸來的天才醫生,目前在大學醫院和心胸外科交流,她只待半年。別看她年紀很小,其實已經是壹名專科醫生。”
  “有什麽好看的?智商高的人通常想法都很奇怪,性格也孤僻,像個怪物壹樣,沒什麽好認識的。” 嚴幼珍極力詆毀薛善雅,設法要韓承軒對這個人有不好的第壹印象。
  可惜她壹點兒都不了解韓承軒,他根本不是先入為主的人。
  “我倒是覺得善雅姐每方面和韓學長同樣完美,不但智商高,而且親和度更高。” 曹智藝對她說話依舊絲毫不留情,哪怕她會秋後算賬。
  “韓學長,我姐正在隔壁包廂裏和大學醫院的醫生聚會,可以介紹妳們認識。” 朱海英實施作弄嚴幼珍的最終計劃,氣得她咬牙切齒。
  “妳們先吃,我上洗手間。” 韓承軒付之壹笑,早已習慣應付這種想要結交他的方式,不論主動或是透過親人朋友介紹的。
  等他走了,嚴幼珍不顧形象發飆起來,“朱海英,妳真過分!”
  “我姐那麽好,為什麽不可以介紹給韓學長認識?” 目標達成,朱海英洋洋得意地說。
  “海英,我包烤肉給妳,快吃吧!” 機智如神的盧銀璨趕緊用生菜包好烤肉,塞進朱海英嘴裏,避開壹場幹戈。
  曹智藝也沒要理會她,幫忙國泰亨烤肉,和不可理喻的人爭吵只會浪費力氣。
  韓承軒到洗手間前需要走過壹條走廊,正面碰上從洗手間出來的女生,她是大家想要介紹他認識的天才美少女醫生,可惜當時不曉得她是薛善雅,兩人插肩而過。
  這時候,薛善雅口袋裏的手機響起,手機鈴聲引起韓承軒註意,他立刻轉身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背影。
  可惜手機鈴聲響得很短,因為她很快就接聽電話,他壹時無法非常確定那是他遇襲昏迷前依稀聽到的旋律。
  “洪教授,您好。” 薛善雅接聽電話,感覺背後莫名升起壹股熱意。她也轉身回頭看,從韓承軒眼裏散發出熾熱的目光,察覺定定看著自己,她覺得這人很奇怪。
  不過看了他壹會兒,在壹眼瞬間忽然覺得他有種言喻不了的熟悉,他的眼神令她想起事務所叔叔的大兒子。
  (餵、餵、餵,善雅,妳還在線上嗎?) 電話另壹邊的人叫喊她,打斷她的思緒。
  “是,我在聽著。” 她拉回思緒,收回目光和對他的註意力,繼續走自己的路出去。
  壹切皆隨緣,她不想勉強去找卻找錯人。
  ☆、第三章
  韓承軒康復得差不多,可以開始回校上課,也順道搬回大學附近的公寓住。為了便於生活上的走動,他要求之前的醫生將他轉介到大學醫院復診。
  今天結束最後壹堂課後來到大學醫院,他等待輪候時,忽然又聽見那段熟悉的音樂旋律,本能地擡起頭望,在雲雲人群中找到那支熟悉的身影,認出曾在烤肉店見過的人。
  這次他聽到的旋律多壹些,立即追上去想要問個清楚,偏偏半途中差點撞上抱著小孩出現的鄭永宇,他出現得不是時候。
  “妳匆匆忙忙要去哪裏?” 鄭永宇保護懷裏的女兒,剛剛以為韓承軒要撞上來,此刻有壹半的身是背對他。
  韓承軒轉眼間失去那支身影的蹤影,線索又斷了,專註力放到鄭室長懷中的孩子,“今天當保姆?”
  “孩子的媽要出門辦事,保姆也沒空來,今天只好我來照顧女兒。” 鄭永宇向事務所申請休假,他樣子十足像個奶爸。
  “小孩哪裏不舒服?” 韓承軒看他女兒戴著口罩,目光透著悶悶不樂,應該是想念媽媽的緣故。
  “她沒事。”
  “既然沒事,為什麽戴口罩?”
  “來門診的人多數身體不好,攜帶病菌,我讓她戴口罩避免她受感染生病。” 鄭永宇留意到熒幕上出現韓承軒的名字,“輪到妳見醫生了。”
  “跟我進去。” 他要省下時間,今天約見鄭永宇的目的是要聆聽之前交待去調查的結果。
  鄭永宇將女兒安頓在門診附近的小型兒童遊樂區,隨後跟著韓承軒進去。
  進入會診室,醫生詢問韓承軒幾道基本問題,然後要求他脫去上衣,坐到床邊接受身體檢查。前去協助韓承軒的女護士目睹他結實的背肌,接著到他轉身時見到的胸肌,整張臉瞬間紅得像櫻桃,壹顆心狂跳,猛吞口水,女護士的反應令韓承軒的臉上刷了壹層寒霜“妳身體好結實,平時經常去健身運動?” 男醫生走到韓承軒面前,也驚呼他滿身肌肉結實,同樣是男人都覺得自愧不如。
  韓承軒的臉色更不悅,鄭永宇幫腔說,“醫生,麻煩快些,我們趕時間。”
  “很快就會好的。” 男醫生沒有細心留意到韓承軒的心情,很起勁地戴上手套,非常仔細地檢查他身體上的傷口,宛如在鑒賞壹件藝術品。
  韓承軒受不了,礙於為了自己身體好,只好忍受下來,“鄭室長,我交待的事,調查得如何?”
  “按妳的吩咐,找到那晚救妳的路人。對方是剛回國的醫生,並不在國內任何壹家醫院或機構工作,所以好不容易才找到,這次是代表在自己就讀的醫學院前來交流。”
  男醫生聽到韓承軒和鄭永宇的對話,以為韓承軒要找那醫生算賬,看不出他儀表堂堂,原來心裏非常小心眼,於是打岔說道,“傷口愈合得很好,那位替妳縫針的醫生具有壹流的縫合技術,別擔心,那位醫生沒有在妳身上留下疤痕。妳完全康復,以後不必再來復診。”
  韓承軒穿好衣服走出去,他跟著鄭永宇走到門診旁的小型兒童遊樂區接人,壹眼看完空空如也的遊樂區。
  鄭永宇壹臉恐慌,才放下女兒前後不到半小時就不見人,他著急跑去櫃臺追問,“請問有沒有看到剛才在那裏玩的小女孩,今年四歲,大概只要那麽高。”
  他向櫃臺的人比了女兒的身高。
  “很抱歉,沒註意到。” 值班護士發現有小孩遺失,即場聯系保安室支援。
  “應該走不遠,我到附近找找,妳留下等保安人員來。”韓承軒圍繞著門診附近尋找,特別留意矮小的身影。鄭永宇的女兒不見,他也應該承擔責任。
  當女兒離開爸爸懷抱時,在兒童遊樂區等待期間,她本來乖巧地坐在壹旁等候,忽然見到壹條彩色的編織手繩從她面前走過,想起媽媽也有同樣的東西。
  誤以為那是媽媽,所以跟著那條彩色手繩走,壹路跟著那人走到醫院食堂的櫃臺前停下,她終於可以伸手拿到那條彩色手繩。
  薛善雅感覺到背著的肩包被壹股小力量拉扯,低頭發現是個戴著口罩的小女孩,她蹲下身輕聲細語地問,“小妹妹,妳怎麽了?”
  “媽媽……”小女孩發現不是媽媽,忐忑不安地抓緊彩色手繩不放。
  薛善雅擡頭張望,發現沒人過來接小女孩,她脫下小女孩臉上的口罩又問,“媽媽在哪裏?”
  “媽媽……”小女孩壹臉無辜地搖頭,害怕得快要哭了。
  “善雅,怎麽了?”心臟科主任似乎湊巧也來食堂買咖啡,實際上聽說薛善雅來,於是來假裝偶遇。“這孩子很可愛,妳的侄女嗎?妳好。”
  小女孩見到壹個奇怪的陌生人,不管三七二十壹跳進薛善雅懷裏。
  看到小女孩的反應,她心裏大約有譜,“不是,看起來像是和媽媽走失。”
  “那麽我們趕緊送去保安室,通過保安室聯系她媽媽。”心臟科副科長熱心地提議說,心想著這件事辦好,肯定可以在她心裏添加不少印象分,“我來抱她。”
  可惜小女孩認為他是個怪叔叔,他的舉動嚇得她抱得薛善雅更緊。
  “還是我來。”薛善雅感覺小女孩很害怕,她脫下肩包上掛著的彩色手繩放進小女孩手裏,然後抱起小女孩,在心臟科副科長的引路下前往保安室。
  “善雅,妳今天做了壹件好事,晚上我請妳吃飯。”心臟科副科長借詞邀約她。
  “找到小女孩的家人再說。”她溫婉地拒絕。
  手機旋律又響起,礙於雙手抱著小女孩,薛善雅無法及時接電話,心臟科副科長幫忙她從肩包拿出手機。由於拖延了壹陣子才能停下手機鈴聲,正巧在附近路過的韓承軒重獲線索。
  他再度本能地望向聲源,同時發現鄭永宇的女兒就在那人的懷抱裏,立刻跑過去攔截那壹對男女。
  薛善雅並沒留意到有人在後頭追上來,當韓承軒擋在她面前,她停不下腳步,整個人抱著小女孩撞進他懷裏,因這種機緣對他投懷送抱。
  她立刻抱著小女孩拉遠兩人之間的距離,偏偏這人沒有松手的醫院,“妳要做什麽?”
  “這小孩是我朋友的孩子,麻煩妳交給我。”韓承軒彬彬有禮地解釋說。
  心臟科副科長見韓承軒不放開薛善雅,以為是無恥之徒,護花使者般地出言警告他說,“妳這小子做什麽?快放人!”
  韓承軒忽視他,目光依然停留在薛善雅臉上,他心急要把小女孩還給鄭永宇,“小姐,麻煩妳把孩子給我。”
  “我怎麽知道妳真的是她家長的朋友?”薛善雅拼力抱緊小女孩,擔心他會強行搶走她。
  “那妳想要怎麽證明?” 韓承軒不悅地問。
  “小子,我說了,立刻把妳的手拿開,否則我要對妳不客氣!”心臟科副科長真的不客氣,說完就朝著他揮拳。
  好在韓承軒身手敏捷閃開,由此不得已放開薛善雅,應付心臟科副科長的攻襲。
  他在美國長大時練過格鬥術,三兩下功夫輕而易舉解決了這個愛逞強的麻煩,將心臟科副科長的雙手壓在後腦,並且將他的臉壓在墻壁面,完全是壹面倒的勝利。
  解決心臟科副科長,他的註意力又回到薛善雅身上,“小姐,妳覺得我不懷好意,我也可以懷疑妳是專門拐帶小孩的壞人。”
  被人說是壞人,普天之下肯定沒人會好受。
  薛善雅忍著怒氣,“既然妳這麽想,我們壹起帶這小孩去保安室等待她家長來接她。”
  “好。”韓承軒無法不配合,如此壹來可以證實自己的清白。
  他放開心臟科副科長,與薛善雅並肩同行前往保安室。心臟科副科長不死心,壹路充當她的護花使者,全然當韓承軒是壞人。
  他們抵達保安室,保安室長壹早接獲醫院內有小孩遺失的消息,立刻通過對講機呼叫部屬帶小女孩的父親前來保安室認領。
  等待鄭永宇抵達前,小女孩壹直緊抱著薛善雅,坐在她對面的韓承軒直盯著小女孩和她,令她感覺渾身不知在,很討厭他的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對著這種人,她覺得待每分鐘仿佛過上壹個世紀之久,好不容易等到鄭永宇趕來。
  小女孩聽到爸爸的聲音,終於放開薛善雅,跑進爸爸的懷抱裏。
  “小姐,謝謝妳幫我找到女兒。”鄭永宇向她道謝,也向韓承軒說,“也謝謝妳找到我女兒。”
  韓承軒繞到鄭永宇身邊,向她暗示自己真的是小女孩父親的朋友。
  薛善雅微笑著對鄭永宇點個頭,心裏深深感受到韓承軒的敵意。
  “妳怎麽知道來保安室?”鄭永宇轉頭見到韓承軒,很好奇在還沒有通知他的情況下居然曉得來這裏。
  “尋找妳女兒,反被當成是拐帶她的壞人。”韓承軒冷笑嘲諷。
  薛善雅自然聽懂韓承軒話中有話,嬉笑怒罵回應說,“壞人從不會在自己臉上刻著壞人兩個字。”
  “是壹場誤會。”鄭永宇笑說化解幹戈,再次向薛善雅道謝,“小姐,非常謝謝妳。”
  薛善雅點個頭,然後離開保安室,心臟科副科長像蜜蜂般地追上去。
  最後,鄭永宇向各位保安員道謝也離開保安室,抱著女兒走去停車場,發現女兒手裏拿著彩色手繩,終於明白女兒會遇上薛善雅的緣故,因為他太太是喜歡收集各種五彩繽紛的飾品。他女兒見到薛善雅身上也有種五彩繽紛的飾品,誤以為她是媽媽。
  “妳和她好有緣,這樣都能遇上。”鄭永宇說。
  “鄭室長在對我說話嗎?”韓承軒走在他身邊聽得壹頭霧水。
  “對,是對妳說,妳剛剛對妳的救命恩人恩將仇報。”
  “妳說什麽?誰是我的救命恩人?”
  “妳之前遇劫被救過,我剛看到那位小姐就覺得眼熟,後來才想起她是醫生,就是妳遇劫時救妳的路人。”
  韓承軒冷靜下來,慢慢回想起之前聽見從她手機響起的旋律,呼喚了他很久以前的記憶,忽然想到壹些事,“鄭室長,妳再說壹遍。”
  “我說剛才那位小姐是妳遇劫那晚救妳的路人,她是海外回國的醫生。”
  韓承軒他壹直懷疑那晚救他的路人與他壹直尋找童年玩伴有關聯,有些接受不了鄭永宇的說法,“她從哪裏回來的?”
  “英國,她代表英國皇家醫學院來妳大學的附屬醫院交流。”
  “她叫什麽名字?”
  “薛、善、雅。” 鄭永宇非常肯定地說。
  韓承軒聽見了,整顆心懸在半空中,久久不能平復……☆、第四章
  盡管掌握到薛善雅的蹤跡,得知她在大學醫院工作,接下來該以何種理由接近她就成為韓承軒的苦惱,翻來覆去想了幾天都得不出最好的理由。
  沒想到他去圖書館借書這天,不期而遇地遇上她,當時見她在書架前翻找資料,他站在壹邊看著她的側身,遲遲提不起腳走前去。
  漫時光茶坊老板娘打來壹通電話,他發現自己超過約好的時間都沒有到達茶坊,於是離開了圖書館,錯過了美好的機會。
  薛善雅忽然感覺不對勁,似乎覺得背後升起壹股熱意,宛如在烤肉店走出洗手間遇到那人的時候。她擡起頭四處張望,發現周圍除了自己,再無其他人了。
  以為是自己多心了,繼續從壹堆書裏搜集資料。圖書館壹直是她搜集資料的好方法,翻查曾學過的醫學知識,偶爾腦子會冒出新想法,對她醫術有著很大的啟蒙。
  後來收到朱海英發來短信,告知她下課後來到圖書館前面,薛善雅放下書本,也離開了圖書館。
  “姐,妳休假怎麽不去玩,反而來圖書館做什麽?” 朱海英見到她就問。
  “下星期要去醫學系客串主講分享會,現在翻查資料做準備,”
  “分享會?那是什麽?”
  “洪教授邀請我去給醫學系做職業分享,說來說去都推不了。”
  朱海英像是發現新大陸般急忙追問,“醫學系洪教授嗎?是不是那個教授之草?”
  “是醫學系洪教授,但我不知道他是教授之草,真的嗎?” 她搖頭說,並不曉得洪教授有這種事。
  “姐,妳和洪教授是怎麽認識的?”
  “在國際醫療人道救援組織。”
  “原來妳也當過無國界醫生!” 朱海英驚呼,壹臉驚訝地看著她。托洪教授的福,朱海英先前特別了解過關於國際醫療人道救援組織和無國界醫生的意義,“洪教授找妳客串,我也要去。”既可以壹睹薛善雅的風采,又可以見到延熙大學教授之草,這麽好的機會當然不可錯過。
  “原本洪教授要開放給所有醫學系的學生,可是我壹再推辭,最後決定只是開放給那系即將畢業的學生。” 要在壹堆陌生人面前講述自己過去的職業經歷,薛善雅會覺得尷尬,所以洪教授最後做出那樣的讓步。
  “好可惜。” 朱海英大失所望。
  “我請吃蛋糕。” 薛善雅哄她說。
  “好,大學附近有壹間很特別的茶坊,那裏售賣用不同茶做出來的蛋糕很好吃,而且那裏的茶很好喝,我們去那裏。” 她們原本向著回家的路走去,朱海英帶她轉道而行。
  薛善雅第壹步踏進去漫時光茶坊,她立刻就喜歡上那裏的環境,朱海英果然沒說錯這茶坊很特別。
  茶坊的裝潢設計完美融合了傳統文化與現代時尚,呈現壹種時代交疊的感覺,其風格獨特,制作精細,各個細節處理到位。
  她們抵達茶坊時正值下午茶,幾乎全場滿座,最後由服務員幫她們找到空位。
  朱海英經常來光顧,她與這裏的服務員相當熟絡,甚至熟得連老板娘也親自為她們下單的茶點送上桌。
  “海英,妳有新朋友?” 漫時光茶坊老板娘是個美麗優雅又平易近人的熟齡女子。
  “她是我堂姐,薛善雅。姐,她是茶坊老板娘。” 朱海英為她們互相介紹說。
  “您好。” 薛善雅不矜不伐地問好。
  “妳好,是哪壹系的學生?”
  朱海英代為回答說,“老板娘,我姐壹早就畢業,她剛從國外回來,是壹位心外科醫生。”
  “醫生真是辛苦的工作,加油!”
  “謝謝。” 薛善雅開心地應道。
  茶坊老板娘不僅待人溫和,還有幽默風趣的壹面。
  “喜歡這裏的裝潢嗎?” 茶坊老板娘見她下單後就握著手機拍照,所以過來親自問個好。
  “是,這裏的環境很特別,也很舒服。” 薛善雅如實回答說。
  “喜歡的話,可以到處拍照。不過現在顧客很多,要小心。” 她叮囑說。
  “是。” 薛善雅應道。
  “請慢用。” 說完她轉身去忙其他事。
  “姐,妳還記得我上次說過要在烤肉店介紹妳認識的韓學長嗎?”
  薛善雅點頭,幸好到最後都沒有見到,不過朱海英這時候再提起這件事,她不僅提起警戒心防備,難道要重演那件事?
  “這裏是韓學長設計的,除了茶坊的茶點美味之外,有好多人都是慕名而來欣賞他的作品。韓學長不僅外表強,實力也非常棒。”
  薛善雅之前聽朱海英略略敘述過那位韓學長的經歷,她此時身處在茶坊,見識到韓學長的設計風格,令她想起美國那位韓裔建築設計師,Lawrence Han。
  那人剛出道不久已經引起她關註,過去榮獲美國建設新晉大獎和亞洲設計傑出獎。相比其他奮鬥了好久的設計師,他的實力與才華絕對壹鳴驚人。
  他每個刊登在雜誌的設計作品,她都有收集起來,偶爾會拿出來欣賞,對他的設計風格可說是相當了解。不過近幾年Lawrence Han沒有新消息,她很少機會關註到他,更別說看出他的設計風格有什麽轉變了。
  茶坊的設計與他壹貫的設計有相似之處,又略有不同,她不排除那位韓學長可能是Lawrence Han,湊巧兩人都去過美國,國籍相同,連姓氏也有相同之處。
  “姐,蛋糕好吃嗎?”朱海英喚醒遊魂的她,之前問了她幾次蛋糕好不好吃。
  “嗯,很好吃,要不要帶壹些回去給姑丈和姑姑?”
  “爸爸不喜歡甜的,可以帶紅茶核桃吐司給他明天做早餐,媽媽少吃甜的,就選黑茶蛋糕卷。”朱海英細心為家人打點,可惜弟弟正在服兵役吃不到。
  “妳多選壹些給自己明天做早餐,我要壹個紫薯面包。”薛善雅只管買單。
  “朱、海、英……”正在寫單的朱海英忽然聽到有人叫她。
  她擡起頭壹看發現時熟人,“智藝,妳來了,還有國學長,妳好!”
  隔壁座位空著,服務員幫他們把桌子接連起來,大家壹起坐下來,國泰亨放下書包和書就去下單。
  “海英,妳只叫姐姐來,怎麽不叫我?” 曹智藝撒嬌說。
  “不知道妳有空,也不想打擾妳和國學長。下次壹定叫上妳,到時候不可以埋怨我妨礙妳們。”朱海英解釋說。
  “哪有防礙?我和國學長找韓學長請教功課上的問題,約來這裏見面,討人厭的嚴幼珍偷聽國學長講電話,纏著要來。姐姐怎麽有空來?醫院不忙嗎?” 曹智藝問。
  “姐姐今天休假,而且她是來交流的,不用像正職醫生輪班。” 朱海英又代表她回答說。
  曹智藝忽然靈機壹閃,“海英,姐姐也在,韓學長也來,不如彌補上次的遺憾。”
  看來薛善雅不能對她們放下戒備,“上次開的玩笑還沒停止?”
  “姐,我們絕對不是開玩笑,是非常有誠心,以及認真介紹妳和韓學長認識。” 朱海英絕對贊同曹智藝的提議。
  “海英,我們答應了接姑姑回家準備晚餐。時間差不多,快點吃,我去買妳寫在單上的東西。”她立刻拿走朱海英手裏的單子起身去櫃臺,想要趕在那位韓學長到達前離開。
  “姐害羞了,難道還沒談過戀愛?” 曹智藝為她的羞澀笑。
  “姐在英國太過專註念書和工作,導致到現在感情還是壹片空白。如果她和韓學長壹起,可以減輕我媽的擔憂。”
  “朱海英,妳又想介紹誰給韓學長認識?為什麽總是想方設法破壞我和韓學長?” 嚴幼珍出其不意地現身,朱海英未能及時住口。
  “對不起,這是海英堂姐的位子,這裏沒有妳的位子。”曹智藝毫不留情地反駁她,替好朋友出壹口氣。
  “明知我要來,怎麽沒給我預留空位?” 嚴幼珍責怪她說。
  “預留空位不是我的責任。”
  曹智藝反駁不了她,見到國泰亨回來,於是調轉矛頭,“國學長,怎麽沒預留空位給我?”
  “沒想過妳也會早到,我們到的時候只有二人座位,都是和海英連接起來的,原本打算坐下來等其他人走了,才給妳預留空位。”
  “不喜歡可以去別的地方等。”曹智藝低語嘀咕著。
  “韓學長就快到了。”
  “跟承軒約的時間還早,我和智藝下課後肚子餓,所以早點來吃東西。”國泰亨坐了下來,只管曹智藝吃得飽。
  “這塊蛋糕好好吃。”曹智藝特地餵國泰亨吃壹口,顯然是在幸災樂禍。
  薛善雅買好東西回來,看見嚴幼珍壹臉憤怒站著,看出她因為沒有空位子坐下而生氣。
  “姐,快坐下,嘗嘗我這塊蛋糕。” 曹智藝說道,勢必要氣得嚴幼珍死去活來。
  “海英,我們把吃剩帶回家繼續吃。” 聽說他們來討論功課,薛善雅想讓出空位。旁人有人瞪著看,她不想吃得不是滋味。
  “我不要。”朱海英賭氣地說,她並不願意這般容忍那種人。
  “下次我們再來,到時叫完全店的蛋糕都可以。”薛善雅安撫說。
  “姐,我也可以來嗎?” 到時候再叫國泰亨悄悄約韓承軒來,免得嚴幼珍在妨礙他們兩人相識。
  “當然可以。”
  “善雅真大方。”國泰亨大贊對她有氣度,加劇嚴幼珍心裏憤怒。
  “學長說得真好!”曹智藝豎起拇指附和說。
  薛善雅的笑容都變僵硬了,她趕緊背起肩包,壹只手抱著手提電腦和資料,另壹只手拿起沒吃完的蛋糕,站起身準備坐過嚴幼珍身邊,忽然腳下有東西,她壹時沒留意,整個人絆倒在地上。
  手裏拿著的、抱著的全部散落滿地,同時想起玻璃碎響聲,所有顧客的註意力投放到她身上。
  壹看就知道是嚴幼珍的惡作劇,原本要立即發怒的是曹智藝,但是她被國泰亨拉住,反而是朱海英忍不可忍地提高聲大喊,“嚴幼珍,妳很過分……”
  “妳不要抵賴我!” 嚴幼珍抵賴說。
  “韓學長……”
  嚴幼珍以為曹智藝想借韓承軒打壓她,以為先聲奪人可以把優勢搶回來,“別拿韓學長來壓我。就算他來到,我也會實話實說的!”
  其實她不知道韓承軒真的出現在她後面,他比他們更早到這裏。
  打從薛善雅走進茶坊,他就開始暗地裏留意她,所以嚴幼珍的無理取鬧,他全程看在眼裏,甚至目睹她故意伸出腳絆倒薛善雅。
  直到此時,他壹定要現身替薛善雅解圍,於是走到嚴幼珍身後,蹲下幫忙薛善雅撿起散落滿地的紙張,發現她左手被玻璃割傷。
  薛善雅見到是之前在醫院保安室有誤會的那個人,立刻把手抽回來,接觸到他仿佛覺得碰到病菌那般,視作避之則吉。
  韓承軒看她壹臉驚慌,害怕見到他的樣子,為此皺起眉頭。
  “韓學長……”嚴幼珍聽到韓承軒的聲音,立刻轉過身看,臉色由此悵惘,事實是她見到韓承軒頓時心虛,沒有了前壹秒的虛張。
  老板娘也在場,聽到玻璃碎巨響,立即前來了解情況,“妳還好嗎?我幫妳止血。”
  薛善雅趕緊抱著自己的東西跟著茶坊老板娘走,刻意避開韓承軒。
  她到洗手間處理傷口,老板娘帶來藥箱,只是割傷表皮,留了壹些血,所以擦消□□貼膠布即可。把傷口處理好,她回到原位找朱海英,地上的玻璃碎已經被清理了,大家坐在位子上等她回來。
  “姐,妳真的沒事?” 曹智藝關心問。
  “輕傷而已,海英,我們走吧!” 她回來拿東西就走。
  朱海英也準備要走,卻被韓承軒喊住,“海英,幫忙照顧她。”
  “是。” 她還不了解這番話背後的用意,帶著迷茫地點頭後追上薛善雅的腳步,小心觀察她此刻的心情不好,“姐,妳真的還好?”
  “沒事。”
  “剛才妳見到的那位就是韓承軒學長。”
  “嗯……”她隨口應道。
  “妳見到韓學長的反應似乎有些……不正常,妳們之前有沒有見過?”
  “不記得,去洗衣店接姑姑回家。” 她沒心思在這人身上打轉,匆匆結束這個話題。
  ☆、第五章
  每年的這壹個紀念日,韓承軒和父親韓誌昌不論身在何方,壹定風雨不改來到骨灰堂祭拜壹位已故的先人,是父親年輕時壹起打拼建立建設事務所的好朋友。
  即便這位叔叔過世多年,他和父親每年都會去拜祭。
  今年,韓承軒想要提早壹天去,韓誌昌並不反對。
  當天,韓誌昌比兒子早壹些出現在骨灰堂。
  每壹次他幾乎都要比兒子早到,不想年輕人目睹自己脆弱的壹面。
  每次來到靈位前他總是免不了緬懷過去,韓誌昌從原本開心地對故友訴說事務所的好消息,到回憶從前壹起打拼建立事務所的時光。
  每每到最後想起故友在建築工地意外逝世,遺憾無法壹起見證事務所今日的成就,韓誌昌必定是傷心收場。
  “爸爸。”
  聽見兒子的聲音,韓誌昌立刻打起精神,讓出位置給韓承軒放下壹束白花,向故友薛陸道鞠躬。
  “身體康復得怎麽樣?”盡管他工作繁忙,卻從不缺乏關心孩子的近況。
  之前聽說韓承軒回國當晚遇劫被傷,嚴重到動手術急救,韓誌昌在那時候匆匆回來探望過他壹次,因公繁忙直到今天才能再見到他。
  “康復得很好,不必再去復診。”
  韓誌昌壹直期望兒子將來繼承他現在的位置,語重心長叮囑他說,“凡事壹定要小心,妳的身體不只是妳的。”
  “是,我會記住的。”
  “這次去維也納找小雅,為什麽回國前特地繞道去了英國壹趟?”
  “在維也納找到薛伯母,聽說小雅在英國當醫生,所以去她修讀醫學的學校,可是打聽到她當時不在英國。”小時候能力未到,他不能這麽做。長大後有能力做了,兜兜轉轉卻還是未能找到兒時的玩伴,未能履行童年的承諾。
  此刻韓誌昌終於理解他回國當晚為什麽喝酒喝得爛醉的緣故,結果遇劫無力反抗的緣故了,明白兒子找不到人,心情非常不好,他安慰說,“壹定會找到的,繼續吧!”
  原本是滿心期待地出發,然而帶著失望回國。韓承軒那時候心情低落去喝酒,在回公寓途中不幸遇劫。
  “我會的。”他不會放棄,承諾過壹定會找她就壹定要找到。
  韓誌昌清楚他在這件事情上抱持非常大的毅力,轉而在心裏對靈位的故友說,“陸道,妳別擔心,我家承軒會幫妳找到妳家女兒,希望有壹天能帶她來拜祭妳。”
  “爸爸,趕著走嗎?” 韓承軒問。
  “預留了時間,待會兒壹起吃飯。” 每次祭拜後都是他們難得聚首的機會,所以不論多忙他也要答應今天壹起來拜祭。
  “我想多待壹會兒才去。” 韓承軒還有壹件事未辦。
  “我先到餐館。”
  待韓誌昌走後,韓承軒拿出壹張便條放進薛陸道靈位,雖然這種做法對已故的先人很不敬,可是為了找到心中壹直惦記的兒時玩伴,只好出此下策。
  他覺得那玩伴已經回國,可是苦惱該如何聯系她,該如何讓她知道他就是她幼時的大哥哥。
  希望她記得今天的紀念日而前來祭拜,到時候留意到便條肯主動聯系他。
  最後,韓承軒再對薛陸道深深鞠躬表示敬意才離開骨灰堂。
  經過壹日壹夜,靈位上的便條紙原封不動地放在原位。
  輪到靈位主人的女兒來拜祭時,同是停留在同壹個靈位前,薛善雅將白色小雛菊放下。
  凝視靈位上爸爸的照片很久,她忍住喉嚨的哽咽很久,才能穩穩擠出壹些話來,“爸爸,生日快樂。如果您還在,肯定老壹歲,我壹定會祝您身體健康,青春常在,為您準備壹頓生日大餐,與妳壹起慶祝生日,可是……”
  說著說著,喉嚨又哽咽難語,甚至眼眶泛紅,“今天是您的壽辰,也是您的忌日。還記得那天在家和大哥哥壹起弄蛋糕,等您和韓伯伯晚上回來壹起吹蠟燭切蛋糕,我很用心地做了壹顆很大的蛋糕,大哥哥想偷吃,我都不準,可是等到最後卻是您……”
  她又停頓下來,抹去臉上傷心的淚痕,“不必擔心我,我生活得很好,也會繼續好好地生活,會小心照顧身體……”
  她是不足月出生的嬰兒,由於初生時壹直抵抗力不足,心肌不幸受細菌感染。
  當時治療她的醫生斷言說過她可能活不過三歲,導致媽媽終日以淚洗臉,爸爸有苦說不出。
  為了這個家只能苦苦地硬撐起來,他們沒有放棄她,硬撐到出現了壹種治愈她的藥,那時候奇跡真的發生了,她得以活超過,直到現在還是好好地。
  “爸爸,暫時說到這裏,下次再來看妳。” 她拿出手巾擦幹凈靈位,這時留意到靈位上有便條紙,她好奇地拿出來看,發現上面寫著她的昵稱,下面署名是大哥哥,以及他的電話號碼。
  這個留言帶來喜悅,令薛善雅破涕為笑,她覺得這是事務所叔叔的兒子留給她的留言,看來他也在找她,迫不及待地帶著便條紙走出骨灰堂,照著紙張的號碼按手機。
  對方似乎正在等待她的來電,很快聽見有人接了電話。
  (餵……)
  然而對方的聲音令她笑容剎那間僵住,久久擠不出半句話回應。
  (餵,我是韓承軒。) 對方等不到她回應又說。過了好壹會兒都沒有聽到回應,他直接問了,(是不是小雅?小雅,我是大哥哥,妳聽見嗎?我是事務所叔叔的大兒子……)他還沒說完,回應他的卻是嘟嘟嘟……
  薛善雅切斷聯系,當她聽到對方的聲音,根本不敢發出聲音,生怕會被發現。她很想找到大哥哥,可是沒想到那會是韓承軒。
  這是真的嗎?他就是小時候對她照顧有加,很疼愛她的大哥哥嗎?
  手機響起,熒幕上顯示她剛才撥打的號碼,這次是對方回撥的電話,但是她沒接聽,任由手機響到不再響為止,甚至等手機聽了將它調為靜音震動。
  她該怎麽辦才好?
  該承認嗎?
  大家曾經鬧得不歡而散,萬壹她去承認了,結果會是好的嗎?
  ☆、第六章
  那場分享會終於來了,定在薛善雅又休假日子。
  分享會開始前,她提早抵達大學,在校園外湖畔等時間到,她正在看著韓承軒這幾天傳來的簡訊。
  連著幾天,她的手機都是處在靜音與震動的狀態,很多時間不能及時接電話。
  剛開始,韓承軒打了很多電話過來,後來變成傳簡訊。
  薛善雅相當懊惱自己當時沖動撥了那通電話,但慶幸自己當時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估計韓承軒還不知道她是誰,即使有她的電話都沒有找上門。
  時間久了,接到的簡訊慢慢變少,照著這種情勢推測,她覺得韓承軒應該開始放棄,整顆心逐漸安定下來。
  “姐……” 朱海英結束早上壹堂課後跑來找她,“在這裏做什麽?”
  “這裏風景很美,過來欣賞。”薛善雅趕緊關上電話熒幕。
  “那場分享會真的不能開放給醫學系以外的學生參與嗎?”
  “跟洪教授商量了,如果要開放給醫學系以外的學生,就不能限制只開放給醫學系即將畢業的學生。我本來就害怕給壹堆陌生人主講,如果出現太多陌生人,我害怕會表現得更不好,所以無法答應開放給整個醫學系,也無法開放給妳參與。”
  “我明白的,將來等妳克服恐懼,壹定有機會聽妳主講。” 朱海英體諒她的苦楚。
  這時,曹智藝也來到湖畔,“姐,聽說妳要來主講分享會。”
  “是。” 薛善雅應道。
  “好可惜不能開放給醫學系以外的學生。”曹智藝聽朱海英說起這件事,“加油哦!”
  “謝謝妳。”
  “姐,分享會後我們再去漫時光茶坊,上次吃得不盡心,順道祝賀妳主講順利。”朱海英提議說。
  “我也要去,這次壹定不能讓嚴幼珍知道。”曹智藝對那天的事耿耿於懷,她在遠處見到國泰亨,立即招手呼叫他,“泰亨哥……”
  薛善雅順著她叫喊的方向望去,發現韓承軒也在,他跟著國泰亨走過來。
  “善雅也在,聽說妳今天來給醫學系主講,預祝妳成功。” 國泰亨親和地說。
  “謝謝。”她見到韓承軒,感覺渾身不自在。
  “姐,上次沒有介紹到妳們認識,這次正式為妳們介紹。他是韓承軒學長,韓學長,這是我堂姐薛善雅。”朱海英為他們介紹說,終於了結壹樁心願。
  “妳好,薛善雅小姐。”韓承軒謙卑地問好。
  “妳好。”薛善雅借故離開,“時間差不多,我要去找洪教授,各位再見。”
  “姐,加油哦!”曹智藝和朱海英再次為她打氣。目送她在眼前消失,這兩人心裏盤算著壹個陰謀。
  曹智藝對國泰亨打個眼色,他則對韓承軒說,“承軒,我們有事情做,下次見。”
  “下次見。” 韓承軒回應說。
  朱海英、曹智藝和國泰亨結伴成群地離開。
  做壞事,固然少不了找朋友壯膽。
  雖然朱海英嘴上沒有強求薛善雅,不過她還是有辦法達成目的,於是找上曹智藝,而曹智藝則找上國泰亨,到最後盧銀璨也知道她的計劃。
  這人壹向欽慕薛善雅,絕對不會放過這種好機會。
  分享會開始前夕,他們依照醫學系學生的穿著來打扮,將自己喬裝成醫學系學生,然後渾水摸魚潛入現場,選擇坐在最隱蔽、最不容易被發現角落。
  實況如朱海英想象的壹樣,單單是開放給醫學系即將畢業得學生已經沾滿講堂,如果開放給整個醫學系,恐怕要搬到畢業禮堂才足以應付。
  時間到點,分享會由洪教授開始,他在校內的人氣本來就很高,壹開始由他開場無疑可以帶動全場氣氛。
  “各位學生,恭喜妳們今天很幸運能夠坐在這裏參與分享會,多麽希望今天這場分享會可以惠及整個醫學系學生,可是這位主講嘉賓有些害羞,所以只能開放給即將投入醫療事業的妳們。
  我使出渾身解數才能成功邀請到主講嘉賓來分享她從事醫生的心路歷程,這是多麽寶貴的經驗,妳們壹定要吸取當中的精華,這樣妳們邁向成為醫生的路才會更好走。不論今天妳們學到多少,相信她的經歷會帶給妳們壹些啟蒙。
  這位主講嘉賓出場前,我稍微介紹她的履歷。我和她是國際人道救援組織的行動夥伴,在她投身到救援組織成為無國界醫生前,已經是在心胸外科上壹位優越的專科醫生。
  她付出的努力造就她成為壹名非常出色的無國界醫生,是救援組織裏許多人喜愛的行動夥伴,包括我也是。”
  洪教授的風趣幽默,帶動全場氣氛活潑起來,他說到這裏屆時引起許多笑聲。
  “妳們都知道,救援組織行動的地方向來是醫療器材貧乏的窮鄉僻壤,甚至是壹些政治不穩打仗的危險地方。
  當妳們遇上了壹個中槍的遊擊隊員,如果妳們不救,這個人壹定會失血過多而死,如果要救,但是身上沒有麻醉藥和抗生素,妳們會怎麽做?”
  他說到這裏特別停頓下來,看看臺下學生反應,沒有壹個可以給出答案,他才說道,“這位主講嘉賓很聰明,也很鎮定,她利用當地土族獵物時使用麻醉動物的麻醉藥,代替給這個傷者麻醉,當然不可能直接用土族給的麻醉藥,她而是那些麻醉藥減量到適合人用的分量。
  然後從傷者身上取出子彈後,她加重當地土族平時用來敷傷口止血的草藥,替這個傷者的傷口消毒和止血,並且止血鉗夾著傷口,最後這個傷者得以保住性命,活著被送到城內醫院接受接下來的治療,聽說這個人康復後行動自如,現在還生兒育女了。”
  坐席上的人隨即熱烈鼓掌,為這位主講嘉賓的機智喝彩,大家異口同聲地高呼 ,“薛、善、雅……”
  薛善雅的芳名早在延熙大學傳開了,當洪教授公布了這場分享會,可以參與的人絕對是開心,不可以出席的則是咬牙切齒。
  “請以熱烈的掌聲歡迎薛善雅醫生。” 洪教授正式迎接她出場。
  當她出現眾人面前,掌聲越來越激烈,過了很久都停不下來,等到洪教授替她說話,“好了,爭取接下來的時間,因為只有五十分鐘。”
  單單是介紹就花了十分鐘,當然要爭取時間。
  大家總算乖乖停下鼓掌,安靜地聽她主講。
  “妳們好,我是薛善雅醫生,多謝洪教授以這種幽默的方式介紹我。在開始分享前,我讓大家看看我拍的照片,讓妳們猜猜我為什麽還可以堅持繼續這份事業。”
  講堂的燈暗了下來,熒幕上播放她的過去,照片有些是她在醫院工作的,有些是到世界各地行醫拍的,還有少不了是困苦難民的笑容。
  大家看了這些照片,心裏大有感觸。
  曹智藝有感而發地說,“想不到妳堂姐去過那麽多危險的地方行醫,而且還去那些骯臟貧乏偏僻的地方,太厲害了!”
  “如果不是這場分享會,我也不知道她經歷過那麽多。”朱海英目不轉睛盯著熒幕說。
  照片播放結束後,講堂的燈光又亮起來,這時候朱海英無意間發現韓承軒也混在人群中出席這場分享會。
  從他盯著薛善雅那股熾熱的目光,朱海英直覺他對薛善雅有些怪異。
  “看過這些照片,有時覺得Grace的人生挺辛苦的,但是看見照片裏的笑容,又會覺得很甜,這些都是苦盡甘來的笑容。”洪教授再來帶動分享會。他在救援行動中隨國際的開放,習慣呼喊她名字。
  這場分享會是以壹問壹答的方式進行。
  “醫生本來就是壹份很辛苦的職業,在正式投身於醫療工作前,多少都會憧憬做醫生有多美好,其實從實習開始是壹場噩夢和苦練而開始。至於經歷什麽,我就不說了,以後妳們有機會體會。”
  現場屆時響起吹噓的聲音,他們都好想聽她說。
  “真的不能說,因為不能嚇跑妳們,到時候我們會備受許多醫院的譴責,培育不了新生代。總的來說,當妳決定成為醫生,壹定要準備吃苦的準備。” 洪教授風趣地解圍說。
  “不論在實習期間經歷過什麽都好,記住這是鍛煉自己的方法,為自己的將來放石頭鋪路。在醫院裏不論是負責什麽崗位,當妳披上白袍,戴上醫生身份證件,從那刻起就要背負壹份使命,必須是病人最值得托付的夥伴,還要是其他醫生與護士最值得信任的夥伴。除了註重病人和我們的導師、上司,更要記住絕對不可以輕視護士的存在。”
  “沒錯,絕對不能瞧不起護士,妳們知道為什麽嗎?”洪教授慎重地提起這個話題。臺下的人沒有壹個回答,不知道是沒有答案,還是不敢回答。
  薛善雅解答大家的疑問,“記住護士不只是醫生的助手,更加是最好的夥伴。特別對實習生,護士更是另壹種形式的導師,很多時候醫生必須反過來向護士學習。當妳們進到手術室為病人動手術,妳們就能夠很深刻地體會到我現在所說的。”
  她又是點到即止地說,轉頭看看洪教授,暗示可以到下個提問環節,她自己想分享的經歷大概到這裏。
  “在座的各位,由於時間的關系,妳們可以發問三道問題。對於薛醫生,妳們有什麽好奇的地方?” 洪教授問。
  很快地,有壹對學生舉手提問,薛善雅隨即選擇壹個戴眼鏡的女同學,“薛醫生,有近視的人視力比壹般人差,妳認為這種人要如何突破自己,做壹位出□□生?”
  薛善雅聽了問題,給她壹個溫暖的笑容,“這位同學不需介懷自己近視,這絕對不是阻礙妳成為壹位出□□生的絆腳石。
  在看診時,我們需要用眼去觀察病人,不過在手術臺上,手指的觸感更加重要。眼見未必真,有些隱藏著的傷口,有時候無法透過肉眼看出來,反而需要手指去觸碰才能察覺。
  多次在救援組織行動時,遇上燈光不足,我用肉眼,甚至顯微鏡都看不清楚,因此我感覺更害怕,反而我用手指去觸碰,整顆心安定下來,我掌握到傷者的情況進行治療。”
  “這個壹定要提及薛醫生曾經在日本地震救援行動中摸黑替急救壹位嬰兒的事跡。” 洪教授帶出這個話題更能激烈那位戴眼鏡的女同學。
  “記得那時大地震導致電源設備中斷,遇上孕婦在地震中產下壹個男嬰。這個男嬰很不幸心血管有先天性畸形,需要立刻動手術,搭建多壹條血管保持供血正常。
  由於手術環境實在過於漆黑,我只能夠依靠手指觸感去完成這場手術,最後很開心成功救了這位男嬰。” 薛善雅轉換熒幕上的畫面,放出她從以前病人收到的照片,“就是他,已經壹歲半,她媽媽投訴說他很頑皮,經常要追著他跑。”
  現場又為她鼓掌,這是壹件非常激勵人心的經歷。
  她又說,“我不是天生就會救人,利用手指觸感動手術,要經過長時間練習,也需要記住所有觸碰過的情況,例如心臟正常跳動或是出現異狀的跳動,血管暢通的觸感又是怎樣的。千萬不要灰心,多體會、多學習,多練習、多記住,沒有可以阻止妳成為出□□生的絆腳石。”
  “下壹道問題。” 洪教授聽她停頓下來,於是又問,還是有很多學生舉手提問。
  薛善雅選擇壹位裝扮時尚的男學生,“薛醫生,妳參與國際人道救援組織,去過那些危險的地方動手術,有沒有覺得很刺激?”
  “這位同學為什麽覺得去危險的地方動手術會是刺激呢?” 薛善雅反問說,“我恩師說過,喜歡挑戰不是壞事,但是拿病人的生命來挑戰絕對是壞事。
  很多人為了滿足自己的刺激感,不斷去挑戰。換做在手術臺上,這人會不斷接受高難度手術,利用復雜的手術技術替病人動手術顯示自己的本領,令到病人承受不必要的痛苦,甚至害死壹個病人。
  救援組織去的地方所遇見的人,他們比壹般人更加接近死神,他們的性命是同等的寶貴。因為要滿足自己的刺激感而害到病人丟失生命。如果我當下感到刺激,我就沒資格擔當醫生。”
  洪教授聽了這番話,帶動全場人為她鼓掌,他非常認同這番話,醫生不是任性的職業,“剩下最後壹次發問機會。”
  來到這時候,依然有很多同學舉手,但是有壹個人直接站起來,“薛醫生,妳有沒有感覺過害怕?”
  這人的出現完全出乎全場人的預料,他就是韓承軒,穿著正式的他喬裝成醫學系學生混進這場分享會。
  “這位同學……”
  洪教授正要阻止,薛善雅則打住他,“絕對有,甚至試過怯場。我做過實習生,當時我會害怕醫死人。如果沒有恐懼,我會變得高傲,甚至目空壹切。當感覺到恐懼,或是怯場,其實不是壞事,證明在乎,因為在乎就會更加重視作為壹個醫生的職責,自然想更加努力提升自己的實力。”
  薛善雅轉換了熒幕上的照片,放出壹張合照,合照裏的每個人都笑得很開心,這是她離開前在難民營前拍下的照片,“我隨身攜帶這張照片,提醒自己壹個人健康時的笑容可以很美。
  說真話,醫生的職業生涯是壹段很漫長又很辛苦的路,壹雙手經常沾染別人鮮血,剝開別人的肚皮胸膛,每天都在和死神搏鬥,每天看著生生死死從自己身邊走過,若心裏沒有那份使命感,我很難挨到現在。
  同時這張照片也提醒我,自己身體壹定要健康。活得好,才能掌握住救治別人籌碼。在救援組織聽見這句話,如果連自己也陷入險境,反過來要被別人救就成為別人的負擔。所以各位在座的同學壹定要健康,不論生活多忙,珍惜自己才能珍惜他人,謝謝。”
  洪教授再度帶動全場人為她鼓掌,“時間真的很短,這麽精彩的分享會必須到此結束,謝謝Grace今天為我們分享很多寶貴的體驗。”
  分享會結束了,坐在前排的同學優先接近薛善雅,要求壹起合照。拍了第壹次,就有第二次,可是突如其來的電話不允許她逗留。
  “Grace,發生什麽事?” 洪教授見她神色匆匆。
  “醫院有病人突然病情惡化,我要立刻回醫院做手術,抱歉必須取消與妳午餐。”
  “沒關系,立刻去。”
  “薛醫生,再見了……” 壹些同學正巧在附近,聽說她說需要立刻走,於是親切地向她揮手道別。
  薛善雅拿起肩包跑出講堂,匆忙地傳簡訊通知朱海英取消下午的約會,她並不懂他們也在講堂內。
  “薛善雅真的好棒,佩服!” 盧銀璨的雙眼發亮目送她走出去。
  “姐真的好棒,壹定要有個非常棒的男人。”朱海英放眼望去韓承軒,看著他雙眼盯著薛善雅的身影不放,更加印證了她推測韓承軒對薛善雅很不同的假設是真的。
  ☆、第七章
  匆匆離開大學趕到醫院,薛善雅站上手術臺,分秒必爭幫助病患與死神搏鬥,終於在夜幕降臨後等到病患蘇醒來,又驚又喜地再渡過難關。
  正當她經過護理站準備回家,聽到護士呼喚她。
  “薛醫生,有妳的來信。”
  “謝謝妳。”她接收那封信,好奇是誰會署名寄信到延熙大學醫院。
  “今天辛苦了,正在休假卻還要妳趕回來動手術。”那位護士說。
  “妳也辛苦了。”她回應說。
  替大家跑腿買宵夜的心外科實習生提著壹大袋飲料走來,見到薛善雅即刻沖到她面前,“薛醫生要回家了?今天的手術很精彩,這杯咖啡請妳喝。還有妳整天只喝了壹杯麥片,這裏有三文治,要不要?”
  “不用了,謝謝妳。” 無功不受祿,她有些難為情接受。
  “不用謝謝,這些日子在妳身上學到很多。”心外科實習生真誠地說,打從心底敬佩她。
  “大家壹起努力吧!謝謝妳的咖啡,明天見。”她拿著咖啡,壹邊走壹邊拆開信封,裏面有兩張貴賓席的音樂演奏會入門票,還附上壹張日程表,舉凡是空閑時段都特別用熒光筆標註,令她對弟弟在涵城演奏的行程壹目了然。
  走出醫院正門口,壹陣大風迎面對來,傾盆大雨的下雨聲響起,聽著旁邊的人對結伴而行的人抱怨說,“這場雨真是來得莫名其妙,沒想到在這季節還會下雨。”
  是,下雨了,這場雨來得有些莫名其妙,她也這麽覺得。
  運氣差了壹些,來不及在下雨前趕到公車站搭車,附近也沒有出租車經過,現在想要回家只能淋雨跑去公車站才行。
  手機響了壹聲,她打開看發現是韓承軒傳來的簡訊,(下雨了,沒有雨傘?不能淋雨,對身體不好。)薛善雅看著這封簡訊好久,她好珍惜每個關心她、疼愛她的人,如果她的大哥哥是另壹個也叫韓承軒的人,她就不必那麽痛苦,就算找到大哥哥卻不能相認……過了片刻收起思緒,她將日程表、入門票和手機塞進肩包,拿起肩包頂在頭上,準備淋雨沖去公車站,忽然有壹股力量將她拉進別人懷裏,頭上多了壹把撐開的傘替她遮風擋雨。
  訝異地擡起頭看,赫然發現拉住她的熱門竟是韓承軒,壹臉錯愕地凝視他許久。
  “說了妳不能淋雨,太不聽話了。”韓承軒責備她說,語氣卻充滿溫柔,他緊緊握著她的手不放,“小雅,我們談談。”
  “不要,我趕著回家。”心裏還是想要逃避他。
  韓承軒得到這個反應,嘴角扯起邪惡的笑意,她不知不覺地承認了,“通知了海英說今晚在醫院過夜,不是嗎?既然本來就打算不回家,今晚在醫院以外的地方過夜應該沒關系。”
  “妳怎麽知道?”她很吃驚他怎麽會知道,白天結束手術後確實傳過簡訊告訴朱海英。
  “下午和海英他們壹起在茶坊聽見的。還有,聽說妳還沒吃晚餐,我住的地方就在附近,去我那裏吃晚餐。”不管她意願,牽著她走去停車場上車。
  “妳又是怎麽知道的?”她不相信他有預知能力。
  “對,跟蹤妳了。”大家是壹起長大的玩伴,在她開口前就已經知道她想說什麽。他剛才在護理站前等她下班,無意間聽到那個心外科實習生說起,“因為妳看起來在逃避我,只好跟蹤妳了。”
  “妳要做什麽?”
  “尋找我遺失的妹妹,小雅。”韓承軒掏出手機撥打她的號碼。
  熟悉的鈴聲旋律從她肩包發出來,慌忙找出手機想要中斷手機鈴聲,韓承軒故意對她展示自己的手機正在撥打給她,使得她無所遁形。
  “妳手機的鈴聲是薛阿姨為妳創作這首童謠曲,因為小時候妳經常住院,薛阿姨用這首童謠曲哄妳睡覺、吃藥和解悶。我至今很清楚記得那首童謠曲的旋律,這麽獨壹無二的童謠曲,只有和我壹起長大的薛善雅才會懂。
  那晚在暗巷遇劫受傷,昏迷前聽到這段旋律,覺得妳回來了。既然去祭拜薛伯伯時發現我留下的便條,為什麽不聯系我?我什麽時候起在妳心裏變得討厭?”
  韓承軒自祭拜那日後壹直等待她的回應,結果得到的卻是她壹而再,再而三地逃避,甚至今天在校內湖畔邊遇見,看到她拉遠彼此距離。他由此更加肯定她有心避開,所以他唯有采取主動了。
  “不是的……”她極力否認。
  他很開心,“不是討厭我,真的沒有討厭我嗎?”
  “是,我沒有討厭大哥哥!”她又否認說。
  “為什麽不回復我?為什麽壹直逃避我?”
  “因為我們曾經在保安室發生過不愉快的經歷,如果貿然跟妳說,害怕會引起更深的誤會。”
  “恐懼,意味著妳在乎。”記得她在白天的分享會說過,他很開心聽到她這麽說,“那天在漫時光茶坊,妳對我的反應讓我看出來妳很避忌我,我也害怕妳避忌我,所以到薛伯伯靈位前留下便條。小雅,對不起,讓妳有這樣的感覺。”
  安靜了壹會兒,他伸出尾指,想要打勾勾,“以前的不愉快都壹筆勾銷,好嗎?”
  他的舉動勾起薛善雅的最深處的回憶,也伸出尾指,壹起打勾勾,然後用拇指蓋章。
  仿佛回到兒時的時光,兩人打勾勾後壹定要看著對方微笑,從此不準記恨對方。他們不忘兒時的承諾,打勾勾後相視而笑,之前的誤會從此煙消雲散。
  長大後,他們終於找到對方,兌現了兒時的承諾,彼此承諾過長大後壹定要再見到對方,互相祝福彼此生活愉快。
  ☆、第八章
  自從那場分享會,大學醫院急救科科長得知薛善雅也是無國界醫生,具備豐富的急救經驗和卓越的急救技術,於是向院長爭取與她交流的機會,由此她的工作時間變得更長。
  至於韓承軒,他的生活原本就忙碌,除了有學業也有事業,上課之余也要兼顧建設事務所的工作。
  彼此各自的生活充實而忙碌,也許不能時時刻刻都在壹起,也許不能每天都見面,也許壹天只有早上在漫時光茶坊前送上早餐的壹會兒,或者在便利店吃飯團的半小時。
  平淡的生活裏,包含濃濃的蜜意。
  傳來壹封簡單的問候簡訊,送上壹份餐點到醫院,薛善雅深深感受到大哥哥無微不至的照顧,好珍惜每次見面的機會和時光,對韓承軒也是如此。
  好不容易湊合到對的時間,她休假,他剛好完成事務所的壹項工程,終於有了第壹次的約會。
  這天,薛善雅精心打扮,韓承軒也沒空閑下來地搭配服飾,大家都想在彼此面前展現最好的壹面。
  當韓承軒去接薛善雅,沒料到大家會不約而同地穿上同色系的衣服,咋看之下宛如情侶裝,他們相識微笑,為彼此的默契笑。
  涵城經歷幾番改造,有許多地方都轉變了。韓承軒有很多地方都想帶她去走走,想要帶去她認識這座城市的新面貌,也想要她從中找到歸屬感。
  選來選去,最終選擇兩人小時候經常去牧場,接觸自然生態,重溫牧場與農村的情趣。
  結束牧場之旅,韓承軒帶她回去大宅休息,晚上還有壹頓晚餐。
  “以前的家,因為城市規劃而賣了,後來搬到這裏。”韓承軒為她打開車門解釋說。
  “涵城改變了不少,去過妳以前的家,發現那個地區變了。”
  “沒找到我很失望吧!”
  “妳看起來比較失望哦!”
  “慶幸不用再失望了。”他牽著她的手進屋去,“美國回來後,我比較常住在大學附近的公寓,偶爾回來過壹晚。”
  走到管家阿姨前,他特地停下來問,“還記得她嗎?”
  “當然記得,小時候照顧我的保姆羅阿姨。”
  “小雅的記性真好。”羅阿姨稱贊說,好高興又可以見到薛善雅。
  原本羅阿姨受聘於她爸爸薛陸道,代替在維也納追求夢想的媽媽照顧薛善雅。後來薛陸道意外身亡,薛善雅隨媽媽去維也納,於是韓誌昌聘雇了羅阿姨,幫助她繼續工作維持生計。
  “羅阿姨,好想您。”薛善雅說。
  “我也是,小雅長大了。”
  “羅阿姨看起來還是很年輕,壹點都不變。”
  “真會說話,今晚煮了很多妳小時候愛吃的。”羅阿姨聽說韓承軒今天會帶她回來吃飯,所以早早準備許多美食。
  “爸爸去了哪裏?”韓承軒問,他特別安排了這頓晚餐,好讓他們能與薛善雅相聚壹堂。
  “原本在家裏等著的,之後忽然心血來潮說要去酒莊買酒招待小雅。”羅阿姨說。
  “我先帶妳上樓休息。”在牧場玩了整天,想她累了。
  羅阿姨看著他們手牽手地走上二樓,回想起小時候的他們,“兩個孩子還是和以前那麽好。”
  韓承軒走進去,站在門口迎接她說,“Welcome to my room,妳是第壹位到訪女生。”
  “我的榮幸。”薛善雅喜笑顏開地進去探索,打量整個空間裝潢,她覺得這裏好舒服。書櫥上擺放的照片吸引她的目光,她走過去看個清楚,試著從那些照片中尋找自己的蹤影。
  “好可惜,我們小時候唯壹的合照在遇劫時被搶了。”這是他心裏的遺憾。
  她安撫說,“沒關系,剛剛在牧場,我們拍了很多照片。”
  “如果也有我們小時候的合照,這就完美了,妳還有保留那張照片嗎?”
  “當然有,用相框特別封起來,不管去哪裏都帶著。”
  “真的嗎?找壹天我去海英家向妳拿,我想掃描留底。”領取照片只不過是個明目,最主要有個管道傳出他們的關系。
  “不用特地去,我們像平常那樣約在茶坊就好了。”她看著那些照片不以為意地回應說。
  “可是我覺得我有必要去拜訪妳姑姑。”
  “可以,等妳有空。這是小哥哥兒時的樣子,他現在長成什麽樣子?”她從那些照片中找到他們三個小時候的合照,還有他們兩兄弟的合照。
  如果有壹天她和小哥哥走在街上碰面都是插肩而過,因為不認得小哥哥長大後的樣子。他們三個長大了,樣貌有了轉變。
  韓承軒伸手從她身後拿起她面前的相框,搭著她的肩膀說,“這是我十四歲那年去美國天才培訓班前拍的照片,是我和諾軒最後壹次的合照。長大後,我們就沒壹起拍照。在我回國前,輪到諾軒去美國留學。”
  “他現在在哪裏?”
  “正在美國留學,上次在倫敦遇到他,感覺似乎有些疏遠。” 面對薛善雅,他可以毫無保留地敞開心房,將心中苦惱直接訴述出來。
  “妳們不常聯系嗎?”
  “沒有通過電話壹次,試過越洋撥電沒接通,他也沒有回電。” 感覺弟弟不想接他電話。
  “自妳離家開始就和小哥哥分開,是不是因為妳們分開太久而疏遠?” 她記得小時候,他們兄弟之間感情挺好的,會互相分享好東西。
  “也許吧!” 可是他不認為這是主因。
  “只要妳努力,妳們壹定會回到從前那般好。”
  “絕對贊同,就像我和妳。”
  薛善雅豎起拇指贊揚他聰明,轉頭繼續探索,發現書櫥旁邊放著壹卷卷的東西,她感興趣地問道,“這是設計圖側嗎?”
  “是,想不想看看?” 見她的回應是點頭,韓承軒大方地分享他過去作品,“給妳看看我得獎的作品。”
  她立刻坐到書桌等著,期待他展現自己的得意作品。當她第壹眼見到圖側上的作品,壹眼認出這座建築物,感到非常震驚,“這是妳的得獎作品,難道Lawrence Han……”
  “沒錯,就是我。” 他毫不客氣地坦誠,從她驚訝的反應看出,“妳是我的崇拜者嗎?”
  “久仰Lawrence Han大名,壹直很欣賞這位設計師的才華。”
  雖然她沒有直接承認,不過韓承軒被她誇得飄飄然,“再給妳看壹樣東西。”
  他習慣將已經完成的設計圖側和珍藏作品上載到雲端硬盤存檔,便於隨時隨登入雲端戶口上網翻看。他開啟電腦從雲端硬盤下載壹個文件夾內的設計圖側,完成下載後打開臥房設計圖側,仔細解釋圖中的細節。
  薛善雅的回應令他相當意外,沒想到她熟悉圖中的細節和壹些專業記號,所以他解釋起來很輕松。
  “小雅,妳覺得這設計如何?”
  “站在女性使用者的角度,我覺得這個臥房設計很符合現代職業女性的需求,衣帽間的收納空間設計得很好,尤其是化妝臺的簡約設計風格,我很喜歡。臥房裏旁還有工作間,這部分的采光和搭配,我也很喜歡。”
  “如果實現為成品,妳想住進去嗎?”
  “想!” 不過她很好奇哪裏有地方可以做成真品?
  “如果妳將來留在涵城定居,我為妳物色好地方,將這設計實現為成品,作為我送妳留下來的禮物。”
  她終於聽懂了,此刻所見的圖側是韓承軒為她設計的作品,他希望她可以留下。
  可惜她沒有回國定居的念頭,而這次是因恩師的吩咐而來交流,起初單純以為交流結束後就回英國,也許會選擇進修然後又投身到無國界醫生的行列,或者回去英國復命又投身到無國界醫生的行列,她最終還是希望回到國際人道救援組織。
  然而得知了韓承軒的希望,看來她需要為將來認真規劃壹番,“不能馬上回應妳,可是我會認真想想。”
  韓承軒摸摸她的後腦勺,只要她願意考慮,這表示著他有希望。
  這時候,羅阿姨敲門進來,告知韓誌昌回來。他們隨即下樓去見韓誌昌,多年後重見事務所叔叔對薛善雅而言也是壹件開心的事。
  “叔叔……” 她喊道。
  “阿雅,妳長大了。” 多年後韓誌昌再見到她,自然是笑得合不攏嘴,終於了解多年來的心願。為了這次見面,他特別抽空出席,“聽到承軒說起時,真不敢相信妳回來。”
  “晚餐在飯廳準備好了。” 羅阿姨前來提醒說。
  他們過去飯廳坐定後,韓誌昌又說,“小雅,妳這次怎麽想回來?”
  “代表英國的醫學院來交流。”
  “這次是回來定居嗎?” 如果是,他可以幫忙她物色適合的房子。
  “交流結束後,她必須回英國了。” 這次由韓承軒代為回答。
  “真的?沒想過留下來嗎?” 韓誌昌很不舍。
  “我會仔細考慮。”
  “希望妳留下的不只有我。”韓承軒對她說。
  韓誌昌對兒子的反應淺笑,“承軒,替我開那瓶剛買的紅酒,小雅長大了,應該可以喝酒,特別選了酒精很低的紅酒。”
  “叔叔太破費了,我很少喝酒。” 薛善雅說。
  “哪裏會破費?太難得有機會見到妳。”韓誌昌開心說。
  “今天很開心,喝少許的紅酒可以促進心臟健康。” 韓承軒勸解她說。
  大家依然清楚記得她小時候因為心肌炎而必須長期住院的事情,相當關心她身體健康。
  “大哥哥的口氣聽起來像是推薦保健品的銷售員。”
  “妳壹定要身體健康。” 韓承軒回應說,這樣他們才可以長長久久地相見。
  他們兩個妳壹言我壹語的互動逗得韓誌昌好開心,想起以前在工作上受氣了,回到家見到他們兩個孩子,所有煩惱瞬間消失至九霄雲外。
  “喝醉了,我照顧妳。”這下韓承軒離開餐桌去開酒。
  “妳回來了,承軒的話變得好多,整個人活潑了不少。”
  “叔叔嫌他煩人?” 她逗趣地問,當然知道他不會這麽覺得。
  韓誌昌忽然覺得可以將這個兒子交托給薛善雅了,“以後有妳聆聽他心裏話,妳別嫌他煩才對。他自小就喜歡和妳壹起,自從妳去了維也納,再沒人可以像妳能夠敞開他的心房表達。
  他很早離家去美國接受特別培訓,比壹般孩子更早進入大學、更早進入社會打拼。雖然看起來似乎不必讓人擔心,但是心理上必須承擔很沈重的壓力,他把所有情緒都壓抑著不說。而且他作為哥哥,也要承擔照顧弟弟的責任。”
  “叔叔不必擔憂他,他比您想象中更堅強。”
  “做父親的,哪有不擔心孩子?而且也擔心妳,在國外生活得好嗎?”
  “我的生活過得很好,不用擔心我。”
  “小雅,以後有空可以多找我聊天,有任何需要也可以盡管找我。”韓誌昌看出他們報喜不報憂,或許他們都長大了,足夠堅強地承擔自己的責任,過分的擔心反而可能拖累他們。
  “謝謝您,叔叔。”
  韓承軒回到座位上,“酒開好了,待會兒吃過飯就可以喝。”
  “那麽我們開動吃飯,小雅,妳多吃壹些。” 韓誌昌叮囑說。
  “是。” 薛善雅應道,不必她去夾,韓承軒已經往她面前的碟放進不少食物。
  這壹頓晚餐很豐盛,是長輩們的壹番心意,她不吃飽都不行。
  吃過晚飯,多逗留壹段時間,韓承軒送薛善雅回家。
  車子停在家附近的路口,他下車幫她開車門。
  薛善雅見他也下車,“大哥哥,妳明天要上課,回去休息吧!”
  “剛才吃得很飽,想散步幫助消化。” 他想多陪她壹會兒。過了今晚,很難湊到時間見面。
  他們並肩齊走,需要走壹段斜坡才會到達家樓下。在轉彎處,忽然間壹群小孩沖出來逃跑,韓承軒及時用身體替她擋著,及時躲過小孩的沖撞。
  薛善雅吃了壹驚,更驚訝於她與韓承軒的臉貼得很近,雙頰不禁發熱泛紅。
  正當韓承軒要放開她,不料躲不過下壹個沖出來的胖男。體積龐大的胖男撞上他,使他更湊近她,幾乎貼上她的粉唇。
  如此的貼近,兩人心跳狂亂加速,常意外,雙雙楞住了,四目交接,凝視彼此說不出半句話。
  好壹會兒,大家恢復清醒的意識,冷靜下來後覺得有些靦腆,韓承軒放開她,強迫自己若無其事地繼續走。
  終於到達家樓下,他們站在同壹水平線上,她卻覺得他長得好高。
  “怎麽了?為什麽這樣看著我?”
  他們相視而笑,她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使得他更靦腆。
  薛善雅打起手勢暗示他低下身,他聽話地蹲低壹些,可是還不夠低,於是她又打了壹次同樣的手勢,他又蹲低壹些,壹臉疑惑地看著她。
  這個水平線應該足夠……
  想起小時候每次分開前,雙方爸爸都要他們做的指定動作。可是這麽久沒做,她感覺有些生疏,而且他長高那麽多,這個指定動作做起來有些難度。
  薛善雅鼓起勇氣,踮起腳尖,擡起頭親吻他臉頰,害羞地迅速轉身跑進大樓內。
  韓承軒壹陣驚愕,很快又恢復神智,這回笑得瞇起眼,暖暖地微笑著看向她剛剛走的方向。這夜,他的微笑宛若夜空中閃亮著的星光那般璀璨。
  ☆、第九章
  隔天早上出門上班,薛善雅如常地去公車站等車,排著隊上車時,忽然有人靠在她身上,轉頭壹看發現時喘氣的朱海英。
  “遲到上課了?” 薛善雅問。
  朱海英搖頭,跟著她排隊上車,然後坐在她旁邊的座位休息,讓呼吸順暢壹些再說。原本應該昨晚就告訴薛善雅,可是回來得太晚,薛善雅壹早就睡了,如果現在不趕緊說就會錯過,“姐姐,我有壹件事要拜托妳。”
  “什麽事?” 薛善雅正在翻看著手裏的病例檔案,沒留意到身邊的人神色凝重。
  朱海英湊近她耳朵說悄悄話。
  “什麽?聯誼會!” 薛善雅驚呼。
  “小聲點……” 朱海英提醒說,“智藝那系的同學好不容易穿針引線約到崇高大學建築系的學長。”
  “可是我沒想要相親。”
  “人家是為妳好,妳壹個人在涵城生活,現在多壹個人照顧妳很好。”
  “我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姐姐,拜托妳壹定也要去,差妳壹個名額就會有個男生落單……”
  “妳可以找妳的同學湊齊名額。”
  “當作陪我好了。” 朱海英連苦肉計也派上用場。
  “海英,我交流結束就回英國,現在展開戀情不會有好結果的,妳還是找妳的同學幫忙。” 她苦口婆心地解釋說,希望朱海英別打她註意。
  “姐姐,只要出席就好了,妳今天這身打扮很適合相親。”
  “我要下車了,再見。”
  “還有壹站才到延熙醫院。” 朱海英根本叫不住她。
  勸不了朱海英打消念頭,薛善雅幹脆提早壹站下車走回醫院。
  *∞∞*∞∞*分隔線 *∞∞*∞∞*
  可是道高壹尺,魔高壹丈,原以為早上就那樣逃過壹劫,薛善雅萬萬意料不到朱海英和曹智藝來到醫院。等候她的下班時間,兩人合力挾持她進醫院的化妝間,用自己帶來的化妝品特別給她打扮。
  “不要,我不要去聯誼……” 薛善雅極力拒絕。
  “不要動,小心我畫歪了會毀掉妳的妝容。” 朱海英替她塗著唇膏。
  “海英,拜托妳放過我。” 薛善雅求饒她。
  惹得正在替她梳理頭發的曹智藝覺得好笑,“反正姐姐還是單身,出席聯誼會就當作拓展生活圈子。”
  “智藝妳也去聯誼,國學長知道嗎?” 在薛善雅印象中,她和國泰亨是情侶。
  “我不同,代表延熙去刺探崇高建築系的實力,身負重任。” 曹智藝說得很自豪。
  “漂亮!” 朱海英替她塗好唇膏,打量著她的妝容。
  薛善雅本來就天生麗質難自棄,最簡單的妝容和搭配足以令人賞心悅目。
  “快點走,她們再催了。” 接聽電話後的曹智藝說,口中的她們是指她的同學。
  接著,朱海英和曹智藝繼續合力挾持她來到漫時光茶坊出席聯誼會。崇高建築系的男生和延熙大學的其他女生到齊了,她們三人是最後入座的。
  其中壹個男生甲見到她們遲到,臉色不悅,毫無紳士風度地說,“花了那麽長時間打扮,搞得遲到,看來美貌有限。”
  “因為太註重這次的見面,當然需要精心打扮。” 曹智藝不改口齒伶俐的真本性,她對著男生第壹印象已經很不好。
  “談到什麽話題?” 朱海英急忙打圓場說,不想聯誼會被搞砸。
  “說到我們建築系的趣事。” 另壹個男生乙比較有風度壹些,禮貌地回應朱海英的問題。
  “妳是什麽系的?感覺不是建設系。” 男生丙不停打量薛善雅,他第壹眼見她就有好感。
  薛善雅只想微笑帶過,豈料朱海英替她回答說,“以前是醫學系的。”
  “那麽現在呢?” 男生丙問。
  “現在專門剖開別人的肚皮,挖人家的心,甚至挖過死人的心。” 這次由她自己回答,果然有些嚇人的效果。
  朱海英又壹次急忙打圓場說,“她是壹個醫生。”
  “那麽妳呢?也不像是建設系。” 男生乙問朱海英。
  “我是心理系。”
  “不是說建築系與建設系的聯誼嗎?怎麽帶來兩個外人?” 男生甲趁勢把大家註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他已經很不甘心被曹智藝反駁。
  “我們大學建設系還單身的女生不多,難道妳想自私得要妳兩位同學落單?” 曹智藝註定是他的克星,字字珠璣反駁他說。
  “是擔心我們待會兒談到關於建築知識時會讓她們兩位感覺悶。” 男生甲假裝大方。
  “沒關系,我覺得這是增廣見聞的機會。” 朱海英壹再打圓場。
  朱海英搭臺,男生甲更樂意盡顯自己的才能,“建築系有壹項選修建築歷史的科目,我去過意大利參觀米蘭大教堂,這座基督教教堂是世界上最大的巴洛克風格教堂,經歷過七個世紀才竣工的歷史古跡。
  那麽多位建築大師,我最欣賞安德魯高迪,這位西班牙建築大師的每壹個建築作品都讓我非常敬佩,尤其是他有生之年唯壹得獎的作品,米、拉、之、家。”
  他壹番高談闊論,曹智藝當場翻白眼,當中有些人開始受不了男生甲。
  “安德魯高迪的米拉之家當時為歐洲建築開啟藝術革命,整棟房子由石頭、粗紅磚和彩色瓷磚建築而成的。我去年去西班牙的巴塞隆納親臨米拉之家,為這位建築大師的作品感到驚嘆!”男生甲大發言論之余,還不忘找人麻煩,看著朱海英問道,“妳聽懂嗎?”
  他卻註意到薛善雅毫無遮掩地取笑,立刻不悅地問,“我在講著我最敬佩的大人物,妳覺得很好笑嗎?”
  “是,的確很好笑。” 薛善雅為了朱海英而絲毫不留情地反擊,“安德魯高迪是哪位建築大師?我只知道米拉之家的作者是安東尼奧高迪,書上也是這麽寫的,難道出版社會犯下這麽愚蠢的基礎錯誤?妳是不是真的去過西班牙參觀過見到米拉之家?
  采用石頭、粗紅磚和彩色瓷磚建築而成的建築物雖然也是出自安東尼奧高迪,不過那是文生之家,而卡佛之家安才是安東尼奧高迪在有生之年唯壹得獎的作品。
  米蘭大教堂真正經歷過六個世紀才竣工的天主教教堂,我實在好奇這座教堂什麽時候變成基督教教堂,這座教堂建於哥德式風格盛行的時候,是文藝復興時期最具代表性的建築物,難道我是孤陋寡聞,原本的哥德式教堂從什麽時候變成是巴洛克風格教堂?
  歷史記載,先有哥德式,後有巴洛克風格,米蘭大教堂是建於巴洛克風格出現前的。”
  她這番言辭犀利得令現場的人驚訝,而且還讓建築系的女學生大快人心,只差沒有拍手高呼。
  “妳不懂別胡說。” 男生甲老羞成怒地警告說。
  薛善雅依舊神色自若地說,“就算不是建築系,現在資訊發達,上網查詢都可以查到這些資料,妳發表這番言論前沒查清楚嗎?難道故意說錯嘩眾取寵?”
  “妳……”男生甲站起身高舉玻璃杯,他的同學們站起身阻止,實在覺得是自取其辱。
  忽然有人出現,那張冷漠到超越冰點的臉色,全場氣氛瞬間因他凝結起來。
  “韓學長……” 朱海英對韓承軒的現身驚訝。
  “原來妳們不過如此。” 他嬉笑怒罵地說,然後拉著薛善雅離開。
  不料國泰亨、盧銀璨和其他男生也相續走進茶坊,震驚了其他女生,他們紛紛走來各自帶走心儀的女伴離開烏煙瘴氣的現場。
  薛善雅被韓承軒拉出茶坊,還壹路拉到大街上,他的力道很大,抓得她的手腕發痛難忍,“大哥哥,我的手很痛……”
  韓承軒放手,轉過身看她,她這時留意他表面看似平靜,其實生硬忍住怒火。
  “Kiss,是英式道別嗎?任何人都可以吻親?” 他怒火攻心,壹座萬年死火山即將爆發。
  “妳說什麽?” 她沒聽懂。
  “原來是我想多了。”他自嘲說,滿腹悶氣轉身離開,但這次不帶走她。
  薛善雅壹頭霧水,實在搞不清楚他生氣什麽,她試著追上去卻追不到,因為他雙腿好長,到最後只能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他從面前消失。腿長有很多好處,其中壹點是當遇到討厭的人可以很快拋離對方。
  “妳居然瞞著我來相親,當我不存在?” 站了壹會兒,她聽見盧銀璨的聲音,看起來壹樣是生氣。
  “我來相親與妳有什麽關系?” 平時精明的朱海英來到這種時候也變糊塗蛋。
  “妳以為我的真心是開玩笑嗎?” 盧銀璨問道。
  緊接著國泰亨也把曹智藝帶到這裏,“曹智藝小姐,妳真過分!哄我去和其他男同學喝酒,原來是來相親。如果不是嚴幼珍提起,我真是蒙在鼓裏。”
  “原來是嚴幼珍通風報信,真是氣死我!” 朱海英簡直恨死這人,居然破壞她的大好姻緣。
  “多虧嚴幼珍通風報信,否則妳就要被那個躁狂癥砸玻璃,我現在要去找妳的地方恐怕是醫院。” 盧銀璨嘴裏指的是崇高建築系男生甲。
  他們這群男生視嚴幼珍為功臣者,阻止壹場意外發生。
  “曹智藝小姐,我非常生氣妳,妳要想辦法哄我!” 平日都是他來哄曹智藝,這回輪到他坐享其樂。
  “泰亨哥,對不起……”曹智藝自覺自己做錯事,急忙跟著他走。
  盧銀璨見到國泰亨完全壓倒曹智藝,他有意模仿,然而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朱海英搶先壹步說,“姐,我們回去了。”
  她挽著薛善雅走去公車站,將盧銀璨全然遺忘。
  “氣死我了,我前輩子究竟欠了嚴幼珍什麽?為什麽今生要破壞我的好事?” 朱海英咬牙切齒抱怨道。
  “或許要感謝她。”
  “妳想什麽的,竟然還能感謝她?” 朱海英不認同她的說法。
  “我本來就不想相親,幸好有她通風報信,通知了國學長他們前來及時帶走我們,否則現在還得承受那人的狂妄自大。比起那些相親對象,盧學長似乎更適合妳。”
  “到這時候還跟我開玩笑?”
  “難道妳覺得盧學長的真心在對妳開玩笑?”
  “如果我和盧學長真有意思,我們早就開始了。”
  “兩個人在壹起也要看時機,愛得早不如愛得剛剛好。”
  朱海英說不過她,於是轉移話題,不知不覺學起盧銀璨的語氣,“姐,妳剛才怎麽知道那個躁狂癥說的話都是錯?聽起來妳似乎對那方面有研究。”
  “我爸爸是建築設計師,小時候聽他說起很多關於建築古跡的趣事,後來到醫學院念書,教授經常鼓勵我們拓展壹些興趣消遣,紓解學習的壓力,不要只把專註力放在醫學上。我選修建築歷史,我的學習同伴壹個學學音樂,還有壹個研究中醫術,我們還壹起學漢語。”
  “妳在英國的生活聽起來很不錯,可是妳原本妳去維也納,為什麽會去了英國學醫?”
  朱海英對她原本的家庭背景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媽媽向來希望可以到維也納進修音樂,和爸爸結婚,還有孕育她完全是人生的意外。後來她從心肌炎康復過來,幾年後媽媽終於可以放心去維也納追求夢想,所以她在爸爸逝世後跟隨媽媽去維亞納,壹般人都以為她會跟隨媽媽的選擇。
  “我新爸爸是兒童心理研究博士,他壹開始覺得我智商有別於其他小孩,於是建議媽媽送我去測試,果然不出他所料,後來有壹天英國皇家醫學院寄來壹封入學信,招收我入學培訓。”
  她十歲那年就這樣開始了學醫的路,特別培訓兩年,醫學院教育五年,後來實習、考取醫生執照、又繼續實習、又考試,就這樣比其他人更早取得專科資格,成為心外科專科醫生。
  “妳什麽時候有個新爸爸?”基於關心,朱海英不免多問了,她甚至還不懂她媽媽再婚。
  “爸爸逝世後,媽媽也傷心了很久,差點沒考上音樂教授。這位兒童博士某天來到我在維也納上學的地方,發現了我從而認識媽媽。我去英國的幾年後,那天媽媽和他壹起到醫學院,宣布他們的婚訊。”
  愛情來的時候,順起來就在壹起了,畢竟媽媽的人生還漫長,而自己又不能常常陪伴她身邊,由兒童博士守護媽媽是好事。
  ☆、第十章
  心裏的悶氣無法消除,氣得壹整夜不能睡得好,故而韓承軒壹早到健身房,藉由運動發泄。
  國泰亨和盧銀璨隨後抵達,見他已經壹身汗水淋漓。
  “承軒,妳來了很久?” 國泰亨問道。
  韓承軒只是點頭回應他們,做完引體向上的運動後,走去跑步機上跑步。
  “太亨,妳是怎麽搞定曹智藝?看妳那時完全占上風,妳和她現在怎樣了?” 盧銀璨抓緊機會向他學習追求的技巧。
  “哪有什麽技巧,智藝真心覺得愧疚才會那樣的,她答應要親自為我下廚。” 國泰亨為自己的戰績沾沾自喜。
  “真的嗎?但是平時曹智藝連買杯咖啡都是妳幫她買的,她的廚藝行不行?” 盧銀璨不敢置信。
  “廚藝行不行是其次,最重要是她對我的心意。平時我特地幫她做的,要把她訓練得對生活壹竅不通,她就會依賴我了。要寵得她脾氣壞,沒有其他男人能夠忍受她的脾氣,到時候突然有壹天沒了我,她就會發現我的好。”
  “妳真有心計。” 盧銀璨佩服他說。
  “我當時真的生氣,可是不忍心生氣她太久,讓她出去見見其他男生也好,到最後她壹定會知道我是最好的。妳和朱海英又怎樣?” 國泰亨問。
  “別說了,根本搞不定。” 盧銀璨舉白旗。
  國泰亨轉頭問韓承軒,“承軒,妳又怎樣?那時壹聽到她們去相親,妳是第壹個沖到現場把人帶走,很意外妳帶走的人是薛善雅,妳喜歡……”
  韓承軒離開跑步機,坐到壹邊休息,不冷不熱地說,“她都去相親了,她的事與我無關。”
  “別說氣話,真心喜歡壹個人,從那時的反應就能看出來,妳什麽時候喜歡薛善雅?” 國泰亨為他分析說。
  “妳喜歡的人是薛善雅,那麽嚴幼珍怎麽辦?” 盧銀璨問。
  “我從來沒有對嚴幼珍有過好感。” 他非常坦白,若是當事人聽見了肯定很傷心。
  “那麽說,妳是對薛善雅有好感,趕緊跟她說個清楚。” 國泰亨建議她說。
  “看來我也要向海英說個清楚。” 盧銀璨覺得自己的情況和韓承軒差不多。
  “妳的情況比較棘手,很難向朱海英說清楚。”
  “那麽我應該怎麽做才好?” 國泰亨走上跑步機準備跑步,盧銀璨也跟著上跑步機追問他解決方案。
  韓承軒靜待在壹旁好壹會兒,深度想著國泰亨剛剛的話,但始終未能相通,“我先走了。”
  他們目送他走後,國泰亨說,“看來他的情況是最棘手。”
  “不是我的嗎?” 盧銀璨不明白。
  “最關鍵是要男主角對女主角的心態,如果想不通就很棘手。” 國泰亨分析說。
  韓承軒在健身房洗去壹身臭汗味,整裝後去漫時光茶坊與老板娘洽談設計圖的細節。
  自從漫時光茶坊經過他重新裝修後,生意蒸蒸日上,所以老板娘有意拓展茶坊空間,又找他幫忙設計茶坊裝潢。
  結束洽談後,韓承軒決定在茶坊吃過午餐才走,老板娘親自幫他下單,好奇他只點壹份餐,“真的只要壹份嗎?沒約人?”
  “應該約誰?”韓承軒反問道。
  老板娘隱約覺得他的心情有些不好,識趣地不再追問,“好,我替妳下壹份午餐。”
  這時候,曹智藝巧合前來買蛋糕,發現韓承軒也在,於是走過來向他打聲招呼,“韓學長,妳好。”
  韓承軒禮貌性地喚了她壹聲,“智藝。”
  “怎麽只有妳壹個人?”
  韓承軒終於猜到那些人希望他身邊現在有她的出現,於是故意反問曹智藝,“妳覺得我會和誰來?”
  “昨晚見妳拉著善雅離開這裏,以為妳們今天會在壹起。”曹智藝從他當時的反應,也能看出他對薛善雅有意思,可是現在覺得他的臉色不好,小心翼翼地問,“妳和善雅怎麽了?”
  “能怎樣?”
  “韓學長別生氣善雅,多虧她即場反駁那個狂妄自大的男生,讓我們當場消了氣。昨晚壹起相親的女同學都說要感謝善雅,幫助我們看清楚了誰對我們最真心,其實昨晚善雅是被我和海英強迫帶來的,因為不能少壹個,所以不論如何都要把他拉來。”
  “善雅是被逼來的?” 韓承軒要問得清清楚楚。
  “是,善雅壹直都非常不情願,我和海英特地去醫院把她挾持來這裏相親。”曹智藝說。
  “這個我可以作證,當時我也在現在聽得很清楚。”老板娘送上餐前小吃,正好聽到曹智藝說的話,“如果善雅真的想相親,根本不會出言頂撞那個吹噓自己的男學生。那人說話很大聲,我和我的服務生在旁邊聽見他壹直吹噓自己,實在受不了。幸虧善雅頂撞了他,將他的面子拉下,那時聽了真是大快人心。”
  “韓學長,妳還生氣我姐嗎?” 曹智藝又問。
  “老板娘,剛下單的午餐多加壹份,兩份壹起帶走。” 韓承軒後悔當時沖動,居然沒有清楚前因後果。
  “知道了,馬上去辦!” 老板娘接到了指示,立刻去櫃臺改單。
  “希望可以快點得到學長的好消息。” 曹智藝笑著說。
  茶坊準備好兩份午餐讓韓承軒帶走,壹路去醫院的路上打電話給薛善雅,可是打了很多通電話都沒有接通,心想她忙工作而沒有接電話。
  來到醫院櫃臺前,櫃臺人員因他之前經常送餐或是東西給薛善雅而壹早熟絡了,也因他帶東西給薛善雅的時候會惠及她們,所以特別為他多留意薛善雅的去向。今天見到他馬上說道,“今天還沒見到薛醫生來,她平常很準時的,但不懂為什麽今天那麽遲還沒來。”
  “她休假?”
  “她前壹天剛休假,要過幾天才會再休假。” 櫃臺人員有特別留意過薛善雅的工作時間表。
  “午餐請妳吃。” 韓承軒將午餐交給櫃臺人員,然後匆匆離開醫院,循著朱海英家的方向走去,他擔心薛善雅可能在來上班的途中遇上事故。
  結果抵達朱海英的家,路上交通順暢無阻,他打了很多通電話還是沒有接通,不曉得還可以去哪裏找薛善雅,只好停留在原地等待,等到太陽就快下山,終於等到朱海英從外面回家。
  “海英。”
  “韓學長,妳怎麽來了?” 朱海英上了整天的課,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來。
  “我來找善雅,打了整天電話都沒找到她,她怎麽了?”
  “姐姐今早很匆忙地離開涵城了。”
  “她去了哪裏?”韓承軒緊張問道。
  “聽她說去了香港。”
  “她什麽時候會回來?”
  “不清楚,她走的時候太匆忙,也沒多說什麽的,聽說機票還是去機場買的。”
  “承軒,妳怎麽來了?”盧銀璨出現他們面前,問得額外小心,因為他還沒有清楚韓承軒的目的,誤以為韓承軒有意思的對象是朱海英。
  “韓學長前來找姐姐。”朱海英回答了盧銀璨,又對韓承軒說,“學長,妳有什麽急事找姐姐?”
  “海英,如果她回來,麻煩妳馬上告訴我。”
  “放心,我會的。”
  薛善雅不辭而別,韓承軒只能等待她回來。不妨礙盧銀璨的目的,他識趣地離開。
  朱海英看著他的身影消失,註意全放在盧銀璨身上,“盧學長來這裏做什麽?”
  “當然是來找妳。”
  “那麽有空?不用趕畫圖做模型嗎?” 她經常看曹智藝要畫圖、做模型交功課。
  “有比畫圖、做模型更重要的事。”
  “那是什麽?最近覺得妳的行為有些奇怪,難道是找我做心理咨詢師?” 朱海英修讀的是心理學。
  “是,我們走吧!去附近的便利店吃拉面。” 他隨便找個借口。
  “不要,我媽就快煮晚餐,吃了拉面會吃不下晚餐。”
  “到時我幫妳吃,走吧!” 對盧銀璨而言,是什麽明目都不重要,最重要可以約到她單獨相處。
  ☆、第十壹章
  薛善雅不在,韓承軒最近過得的日子都很煎熬,無時無刻都會想念她。他將想念的思緒全部移情到工作上,越是想念越是努力工作。
  工作到深夜,壹股饑餓感悠然升起,肚子咕嚕咕嚕作響,櫥櫃和冰櫃裏琳瑯滿目的食物卻找不到他想吃的。看看時間,估計漫時光茶坊差不多結束營業,於是趕快撥打電話到茶坊點餐。
  他到達茶坊時,店內服務員開始打掃清潔,老板娘正在收銀機結賬,等著他來結賬,“妳運氣真好,我們大廚差點幾乎不要接單。”
  “很抱歉,工作到沒留意時間,忽然很想吃妳大廚師的廚藝。” 心血來潮的主意往往很難解釋清楚。
  “辛苦了,妳稍等壹會兒。” 韓承軒是茶坊的熟客,又是提升茶坊生意額的大功臣,老板娘和大廚特別寬容壹次。
  韓承軒坐下來等候,留意到茶坊響起幽憂的鋼琴聲,聽久了覺得音樂旋律很熟悉。熟悉茶坊裏擺設的他立刻擺放著鋼琴的角落,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叫他驚訝不已。
  直到旋律彈奏完了,他走過去,輕輕呼喚彈鋼琴的人,“小雅……”
  薛善雅回過頭,韓承軒見到她布滿紅絲的雙眼,充滿倦意的神情,霎時心疼起來,也帶著好奇蹲下身撫摸她額頭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記得小時候,每當她彈奏那首童謠曲聽起來很憂傷時,就是她不開心的時候。如果旋律聽起來輕快,則表示她心情很好。她從來不會說自己開心或是傷心,可是從她彈奏那首童謠曲聽起來的感覺就能看出她的心情。
  她依然是以前的薛善雅,是他喜歡的小雅,性情依舊純真。
  “大哥哥……” 薛善雅毫不猶豫地躲進他的懷抱裏,宛如茫茫大海中得到壹塊浮板,壹顆心終於得到安穩。
  韓承軒用溫暖的懷抱接納她,溫柔地撫摸她的小腦袋,溫和安慰她說,“沒關系,不好的事情會過去的。”
  他們互相擁抱彼此好久,直到茶坊老板娘拿著餐點過來找韓承軒。
  薛善雅察覺有人來,立刻離開他的懷抱。
  韓承軒站起身接過老板娘手裏的東西,聽見她說,“不懂她發生了什麽事,帶行李來這裏坐了整晚,感覺她很不開心。”
  “謝謝您幫我照顧她。” 韓承軒道謝她。
  “謝謝您讓我彈鋼琴,但是也很抱歉打擾妳。” 薛善雅對茶坊老板娘說。
  “沒關系,反正鋼琴放在這裏只是擺設。快點回家,時間不早了。”
  韓承軒替她拉行李,牽著她走出茶坊,“送妳回海英家。”
  “打算去醫院過夜。” 因為心情不好,她不想帶著壞情緒回去見家人。
  “去我家。” 韓承軒順理成章帶她回去,絕不讓她留宿在外。
  踏入他的公寓,薛善雅毫無心情欣賞那裏的裝潢,行屍走肉般地完成睡前洗澡。走出浴室,她用吹風頭吹幹頭發,後來韓承軒將她手上的吹風筒變成壹杯溫奶,而他拿起吹風筒替她吹幹頭發。
  “喝了牛奶就休息,我睡書房,妳睡床。”
  薛善雅握住那杯溫奶,心裏感覺暖暖的,“大哥哥,謝謝妳。”
  “如果還是睡不著,陪妳談通宵也行,我講鬼故事的能力進步不少。” 就好像小時候他們去露營時經常是講鬼故事到天明。薛善雅被他逗笑了,笑容裏隱隱約約藏著憂傷。
  韓承軒不僅想哄她,也想知道她傷心的原因,“也說說妳為什麽傷心。”
  她沈靜了好壹會兒,回想起自己這些年來沒有停止地出席天才特訓班朋友的喪禮,大多都是壓力導致他們與世長辭。她哽咽著說,“去香港見壹位朋友,整個星期裏眼睜睜看著他放棄自己,天才特訓班的朋友,又少壹個。”
  “他被當成天才,常常被看成是怪物,承受不住壓力,自我封閉很久,自殺過很多次,絕食很久,到最後還是放棄自己。在多次人道救援行動中,見到人命脆弱得病魔和大自然災難,原來也抵不過社會的壓力。”
  韓承軒心疼地從後抱著她,“經歷過不愉快的經歷不是壞事,經過那些妳才會明白,沒人做的每件事可以令所有人滿意,那就跟著感覺走活出自己。正在成長著的妳不要拒絕那些令妳感覺不好的經歷,人生要經歷過、體驗過、感悟過才會精彩。”
  “是,我知道了。” 她忍住淚水,微甜的牛奶喝到嘴裏覺得異常苦澀,強迫自己咽下去。因為心酸,所以覺得舌頭苦澀。
  韓承軒替她吹幹、梳理頭發,橫抱她上床平躺,在離開前說最後壹句話,“想哭可以哭,沒關系的,晚安。”
  輕吻她的額頭,拿走空杯就關上了燈離開,留下空間任由他發泄。
  薛善雅躲進被窩裏,如他若言地哭泣,淚水浸濕枕頭,宣泄心裏的壞情緒。大哭這壹場後,她要收拾悲傷度過新壹天,那位已經在天國的朋友也希望她更堅強。
  隔天早晨,韓承軒醒後準備替薛善雅準備能量早餐,在廚房的咖啡壺前發現貼著壹張便條。
  承軒哥:
  謝謝妳,煮了壹壺咖啡答謝妳的收留之恩,希望咖啡適合妳的口味。
  善雅
  從這張便條的留言,他知道她已經離開了,也看出她沒事了,只不過內心的傷口還是需要時間愈合的。
  ☆、第十二章
  這天中午,朱海英去大學醫院找薛善雅,兩人相約在醫院的飯堂吃飯。
  得知她昨夜回來,朱海英立即約她見面,趕不及有壹件事情要告訴她,“姐姐,我有壹件很驚訝的事情要告訴妳。”
  “什麽事?”薛善雅想了壹下,“盧學長向妳提出交往?”
  朱海英驚訝得合不攏嘴,還沒說就被她說中,“妳怎麽知道?”
  “我說說而已。”沒想過自己壹言擊中。
  “真的被妳說中了,盧學長向我提出交往。”
  “妳答應了?”
  朱海英笑得甜滋滋,述說起那天韓承軒找不到薛善雅離開後的經過,他們到便利店的情況……*-*-* 往事回憶線:開始 *-*-*
  (朱海英回想起那天與盧銀璨在便利店的情景,然後在到她家與她父母見米昂的情景)“盧學長,陪妳吃拉面都吃完了,又買了那麽多東西吃不完,妳到底要我輔導妳什麽?”
  “這些全部是妳愛吃的,妳怎麽不吃?”
  “吃了這些就吃不下我媽的晚餐,妳有什麽想說的?不說,我就回家。”她以為他在吃拉面的時候會說出來,結果拉面吃完了都沒有聽到他說重點。
  盧銀璨立刻拉住她,“是這樣的,我朋友喜歡了壹個女生。”
  “然後呢?” 見他欲言又止,她追問道。
  “然後什麽?”
  “妳那位朋友遇到什麽問題?”
  “告白……”
  盧銀璨停頓好久,朱海英才確定他說完,“妳哪位朋友是男生嗎?”
  “是。”
  “雖說現在提倡男女平等,可是身為男生,遇到喜歡的就主動和大膽。要女生反過來告白,如果他喜歡的女生不喜歡他,等八輩子都談不成戀愛。”
  “妳也覺得應該是男生來告白?”
  “當然,妳朋友遇到喜歡的女生要告白,妳煩什麽?難道那也是妳喜歡的女生?” 朱海英不耐煩地拿起綠茶摩卡喝。
  “還好不是。” 盧銀璨嘀咕地說,終於提起勇氣說,“海英,我喜歡妳,我們交往吧!”
  她驚訝得嗆到,剛才清清楚楚聽見他說的話,心裏暗道,我的天,真的被姐姐說準了。
  盧銀璨鼓起勇氣再說,“海英,我喜歡妳很久,我們交往吧!”
  “哈哈哈,愚人節過了很久,妳還想作弄我。”
  “不是,我很認真的。”
  “盧學長,開玩笑總要有個底線。我媽準備晚餐了,我要趕回家,下次再說。” 朱海英不理會他,拿起自己的東西走回家。
  不懂那時哪來的勇氣,鼓舞盧銀璨繼續奮鬥,他收起桌上的食物追著她回家,“海英……”
  “盧學長,妳趕快回家,為什麽跟著我?” 朱海英被他追到樓下。
  “海英,我不是開玩笑的。剛才說的朋友,其實就是我,我要跟妳告白……”
  “海英……”
  她在回家途中見到姑丈和姑姑手牽手回來,“爸爸,媽媽,妳們去哪裏了?媽媽不是在家準備晚餐嗎?”
  “妳媽少了壹樣調味料,所以壹起去買。” 順道可以重溫年輕時光,姑丈留意到來找女兒的朋友是男的,女兒是爸爸的前世情人,向來對有可能成為女兒今世情人的人都充滿敵意,“妳的朋友嗎?”
  盧銀璨自告奮勇地自我介紹,“是,爸爸媽媽您們好,我是盧銀璨,今年是延熙大學建設系三年級學生。”
  朱海英當場翻白眼,被他氣炸,“盧學長,他們才是我爸爸媽媽。”
  姑丈和姑姑對他稱呼也覺得好笑。
  “您們好,伯父伯母。” 盧銀璨再次問好。
  “我爸媽回來了,妳趕緊走吧!”
  “海英,難得妳有朋友來,壹起回家吃飯。” 姑姑向來很好客。
  “對,壹起吃飯。” 朱海英更沒想到姑丈也同意,直接搭著盧銀璨肩膀上樓。
  在飯桌上,姑姑熱情招待盧銀璨,不時夾很多好吃的給他;姑丈暗中觀察他的壹舉壹動;朱海英則不以為意地吃飯;盧銀璨倒是拘謹起來,深深感覺到姑丈的敵意。
  “銀璨,妳多大了?” 姑丈嚴肅地問。
  其他人還沒有察覺任何異樣。
  “今年二十六歲。” 盧銀璨恭恭敬敬地說。
  “這麽年輕,應該還沒有服兵役。”
  “已經服了兵役,服兵役本是男子的義務。”
  “家裏有什麽人?” 姑丈又問。
  “家裏有爸爸媽媽,壹個姐姐,壹個弟弟,還有壹只寵物狗。”
  “學長家有寵物狗,真的嗎?” 朱海英驚呼,她壹直很希望家裏有只寵物狗,可是姑丈姑姑都不允許飼養。
  “是,是壹只黃金獵犬,喜歡的話可以到我玩。”
  “女孩子怎麽可以隨便到別人家?” 姑丈義正言辭地說,“那只狗平常都是妳照顧嗎?”
  “是,從小由我照顧長大。” 盧銀璨如實回答說。
  “想不到學長會照顧寵物。” 朱海英又搭腔說,其實她開始覺得姑丈有些奇怪,似乎針對盧銀璨。
  “我也會照顧人的。”盧銀璨吞了壹下口水,深呼吸說道,“伯父伯母,請允許海英與我交往,我壹定會好好照顧她。”
  此話壹出嚇傻其他人,他的言行舉止宛如上門提親。
  三人當中,姑丈是穩當的男人,很快恢復意識過來,“妳知道我家海英是我很疼愛的女兒嗎?”
  “知道。” 盧銀璨恭敬回答說。
  “那麽知道第壹次見面就搶走人家疼愛的女兒是什麽後果嗎?” 姑丈出言嚇唬他。
  “不論是什麽後果,我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
  “妳這小子……”姑丈氣得氣孔冒煙,他生氣的是這小子居然無可挑剔,實在找不到借口不允許自己女兒與他交往,“老婆,我今天想喝酒。”
  “爸……”朱海英叫不住去廚房找酒喝的姑丈。
  “妳繼續招待銀璨,我來搞定妳爸。” 姑姑賞識盧銀璨的膽識,肝膽相照的她替女兒搞定姑丈。
  *-*-* 往事回憶線:結束 *-*-*
  “哈哈哈……” 薛善雅聽她說的來龍去脈,被盧銀璨那時候的表現逗得開懷大笑。
  “妳怎麽能笑得出來?他那晚簡直嚇壞我爸媽。”
  難得這時候有事情可以逗她笑,她當然要盡情笑,“好像只有姑丈被嚇到,盧學長真的很可愛,那麽最後怎麽樣?”
  “我爸把自己灌醉,我媽整晚要照顧喝醉的爸爸。”
  “重點是妳。”
  “我……” 她又笑得甜滋滋,“當下真的被他感動,為他心動。我爸看起來兇神惡煞,沒想到他那麽有勇氣向我爸提出要跟我交往,所以當晚送他下樓時我答應了。”
  “海英交往了,難怪那晚姑丈非要把自己灌醉,因為他失戀了。”
  “拜托妳別笑我。”
  “妳們約會了多少次?”
  “妳怎麽知道我們約會了?”
  “觀察力稍微好壹些,看妳笑得很甜,而且手腕有情侶款銀鐲……” 薛善雅指著朱海英的手腕說。
  朱海英害羞地藏起手腕,“如妳所料了,那麽妳有什麽好消息?”
  “我?” 薛善雅不明白。
  “妳和韓學長怎麽樣?妳去香港那麽久,他沒聯系妳嗎?”
  “有,他傳了很多簡訊,只是當時在香港經歷著壹些事,沒心情回復他。”
  “妳那時為什麽去香港去得那麽急?”
  “有急事,已經解決了。”
  “現在回來了就回復他,不要放過那麽好的機會,他應該能體諒妳那麽久不回復的原因,或者我幫妳向他解釋。”
  “不用刻意解釋,順其自然。”
  “姐姐,韓學長的外在內在條件那麽好,如果妳不考慮他實在是……”
  “韓學長是事務所叔叔的大兒子。” 薛善雅打斷她的話。
  “什麽?韓學長是妳青梅竹馬的大哥哥。” 朱海英不禁驚訝他們的緣分,“聽媽媽說這個大哥哥是妳的守護者,從小就很疼妳很保護妳,可是後來妳隨舅母去維也納,要不然妳們應該訂婚或是結婚。”
  “妳扯得太遠了。”
  “哪裏扯得太遠?妳們真的還有緣分,可是妳不想對他解釋,難道任由他繼續誤會妳?”
  “真的只能順其自然。時間快到了,我要回去工作。”
  吃過午飯,她送朱海英到正門口,準備回去心外科部門時經過大堂櫃臺,聽見櫃臺人員喊住她。
  “薛醫生,妳的朋友又來送東西給妳。”
  “謝謝妳。” 她接過壹袋東西,裏面全是給她提神的補助品,還有壹張便條是韓承軒的字跡。
  小雅:
  我要去出差整個星期,輪到妳等我了,壹定要等我回來!
  回來涵城,妳肯定又要開始忙了,忙碌中別忘了給自己補充營養,感覺累了就發個好夢休息,別忘記準時吃飯。
  韓承軒
  即便電子通訊發達,可是手寫的便條留言還是最讓人覺得心暖。
  讀了這些留言,薛善雅不知不覺也笑得甜滋滋,韓承軒對她的關懷呵護總能給她感到窩心。
  ☆、第十三章
  最近來了壹件棘手的病案,病人心肌肌肉病變。病變的原因有很多,可能需要等到剝開病人的心胸,接觸到心臟肌肉才能夠確診出真正的病變的原因,然後必須在即場確定救治方證。
  在手術臺上,這項冒險的手術考驗的是主刀醫生的經驗、判斷能力,以及臨危不亂的鎮定。因此,這個病人曾到過多間醫院求診都被拒,直到那位病人來到延熙大學醫院,指定要薛善雅醫治,才知道是由她她恩師艾佛利教授引介而來的病人。
  醫院管理層為了保持良好聲譽,當然想威逼院長,但是礙於艾佛利教授的權威,令到院長順理成章接收這位病人,作為薛善雅即將結束交流會前的美好尾聲。
  經過討論確定了動手術的日子,薛善雅為了確保萬無壹失,連日來留在醫院過夜,在手術前做詳細的準備,不斷地練習以培養手術團隊的默契。
  直到今晚,她需要回家拿幹凈的衣服換洗而離開醫院。
  在公車站等車時,身邊有壹堆成群的音樂系女學生聚首,熱烈討論起正在報導的夜間新聞,她們高談闊論的聲量打擾薛善雅想著手術的思緒。
  女學生甲高分貝聲量驚呼,簡直不顧人旁人感覺,“這個維也納天才音樂家今天居然在涵城失蹤,我昨晚還去過他的演奏會……”
  “真的嗎?他的演奏會壹票難得,我排隊排了通宵都買不到,妳是怎麽得到的?” 女學生乙問。
  “現在他鬧失蹤,是不是該關心他被綁架?” 女學生丙不對演奏會感興趣。
  “涵城很安全,哪有那麽多犯罪案?” 女學生甲信心滿滿地說,“如果他現在走在我面前,我壹定要緊緊擁抱他。昨晚看過他的演奏會,完全被他本人迷住了。”
  “妳發夢吧!” 女學生乙調侃她說。
  公車到站,薛善雅排隊上公車,找到空位坐下後戴上耳機,點播童謠曲,腦子又是想著手術的事情。她並沒有留意到此時有個身穿黑衣、頭戴黑帽和臉掛黑色口罩的人跟著她上車,也跟著她下車,繼續跟在她身後走下去。
  半途中,她收起耳機,打算要進去即將到的便利店買東西,忽然聽到身後發生有壹股騷動,她本能地轉身望去,發現盧銀璨正在與壹個人拉扯不淺,朱海英掏出手機準備報警,姑姑則在壹旁呼叫求救。
  薛善雅走過去想要幫忙,正巧那人臉上的口罩被取下,讓她看清楚這人的真面目,“快停手,別打了,我認識他的!”
  “姐姐,妳真的認識他嗎?我們看見他跟妳壹起下公車,壹路跟著妳。” 朱海英著急問道。
  她和盧銀璨約會,盧銀璨送她回來時發現有個全身黑黑的人跟蹤薛善雅,以為是個不懷好意的人,所以盧銀璨見義勇為要制服這個人,湊巧姑姑出門買東西也撞上這壹幕。
  “我認得他!” 盧銀璨也看清楚這人的真面目也驚呼起來,“他就是我們昨晚去看演奏會的天才音樂家湯姆……”
  “湯姆肖伯納就是我,可是不要這麽大聲。” 湯姆看起來,完完全全是西方人臉孔,而且還是壹個剛成年的小子,外表幼嫩,可是他能說壹口流利的涵城道地語言,被打了後還可以嬉皮笑臉叫薛善雅,“姐姐……”
  “湯姆,妳為什麽在這裏?” 薛善雅則是對他說英文,因為從很早前就習慣了。
  “我來找妳。” 他卻故意對她說她的老家話。
  “姐姐,他是妳的……” 朱海英還沒搞清楚狀況。
  “弟弟。”
  “善雅,妳什麽時候有個弟弟?” 姑姑很驚訝,居然不知道還有壹個家人。
  薛善雅嘆氣搖頭,拉著湯姆先走,姑姑也跟著他們走。
  朱海英也想跟著走,卻被盧銀璨拉著說,“真的嗎?妳堂姐和湯姆肖伯納是姐弟,那麽妳和他也是有關系的?”
  “我也不知道,舅舅去世時只有姐姐壹個孩子,她什麽時候有個弟弟,我真的不知道。妳別胡亂瞎說這件事。” 朱海英出言警告他。
  “遵命!”
  “妳快回去。” 朱海英趕緊追上他們。
  姑姑帶他們回家,薛善雅替湯姆檢查過後沒發現大礙,接著趕緊打電話給越洋的查爾斯,也就是湯姆的爸爸。
  剛才她在公車站聽見別人說新聞報導著弟弟失蹤,看來弟弟的經紀人可能通知在維也納的家人,所以才會決定報警,發放他失蹤的消息,必然引起大家恐慌,所以她要通知父母。
  “餵,查爾斯。”
  (Grace,是妳,妳好嗎?) 查爾斯很開心接到她主動打來電話。
  “我很好,謝謝。我想通知妳,湯姆在我這裏。”
  (感謝上帝,終於找到他了。)查爾斯放下心頭大石。
  “我會照顧好湯姆,不必擔心,妳可以聯系他的經紀人報個平安嗎?”
  (當然可以。Grace,我很放心湯姆在妳那裏,不過擔心湯姆會打擾妳。)“沒關系的,讓湯姆在涵城多玩幾天才走。”
  湯姆自幼付出很多努力才能成為今時今日聞名國際的音樂演奏家,她想弟弟鬧失蹤應該是壹時貪玩,體恤他的勤奮與辛苦,因此沒急著送走他,只不過她最近忙於應付心肌病變的手術,不曉得這幾天要怎麽照顧他。
  (他總是吵著要去找妳,現在終於如願以償,妳什麽時候有空?等妳交流結束後,約個時間我們全家人壹起來個短暫的旅行或是吃壹頓吃飯,我們去英國找妳也行,或者妳想回維也納度假也可以,這個家永遠為妳預留住的房間。)“我的時間表還沒定下來,到時候再說。”
  (好的,等妳的好消息。) 查爾斯期待她捎來好消息的時刻。
  “我們談到這裏,再見。”
  (妳想和媽媽談天嗎?)薛善雅準備切斷聯系,查爾斯故意留住她,正巧他妻子走近他,“不打擾她忙,我們談到這裏。” 她不等對方回應,立刻切斷聯系。
  薛善雅的媽媽走進查爾斯,看著丈夫放下電話,他的神情看來不妥,“發什麽事?誰打來的電話?”
  “是Grace,她說湯姆在她那裏。” 查爾斯回答說。
  孩子鬧失蹤,做母親的居然壹派輕松,他看出倪端,“妳早猜到湯姆會去找她,所以特地向艾佛利教授詢問Grace在涵城交流的醫院?”
  其實他們兩夫妻根本不為兒子鬧失蹤而擔心,早在他們預料之中。
  薛善雅的媽媽淡笑不語,算是默認。
  查爾斯當然認同她,“他們是姐弟,從來沒有長時間相處過,我希望Grace能享受有這個弟弟。”
  “我也希望是。”
  *∞∞*∞∞*分隔線 *∞∞*∞∞*
  回到涵城這邊,薛善雅也放下電話,轉頭看見湯姆和姑姑在飯桌上,他吃著姑姑準備的食物吃得津津有味。
  “姑姑做的食物很好吃!” 湯姆豎起拇指大贊,哄得姑姑好開心,他還是說著壹嘴流利的涵城語。
  “姐姐,他真的是妳的弟弟嗎?”朱海英等到她說完電話,趕緊湊前去問個清楚。
  薛善雅是東方靚麗標致的臉孔,湯姆則是西方俊俏的臉孔,朱海英不太相信他們是姐弟。
  “同母異父的弟弟。媽媽再婚後第二年,他就出生了。” 弟弟來臨,薛善雅準備好告知所有。回答了朱海英,她走去餐桌對姑姑說,“姑姑,我晚點要出門,帶他去入住飯店後,接著回醫院。”
  反正都是要出門,她幹脆只回來拿幹凈的衣服再回醫院。
  “不用住飯店,海成去服兵役,他房間空置著,讓湯姆睡,喜歡住多久都可以。” 姑姑和湯姆熟絡起來。
  “我喜歡!” 湯姆高呼說,不僅有音樂天賦,外貌出眾,連交際能力都非壹般強。
  但是薛善雅並不想,“可是打擾……”
  “姑姑說好就好,我們壹定要尊重長輩的意思。” 湯姆又來壹口涵城語,說得她無以回應。
  “可是善雅妳今晚又要回醫院嗎?” 難得等到她回來卻聽到她今晚不在家睡,姑姑免不了落寞。
  “嗯……不去了。”因為她要留下看管弟弟。
  姑姑重拾笑容,“善雅,妳要不要也吃些東西?”
  “我想早點休息,不過明天想吃姑姑做的早餐。” 姑姑最愛看見孩子吃得她做的食物吃得香,薛善雅現在不吃會讓她不開心,所以用明天的早餐轉移她的註意力。
  “當然可以。湯姆,妳還想吃些什麽?”
  “這個泡菜很好吃,我還想吃。”
  “我拿給妳。” 姑姑馬上去廚房裝出新壹盤泡菜。
  “湯姆,妳住在這裏,不可以麻煩姑姑太多。” 薛善雅又用英文對他說。
  “我吃得越多,姑姑越開心。她照顧妳這麽久,我代替妳哄她開心是應該的。” 他仍然刻意回她涵城話。
  “這裏不同於妳在維也納的家,需要遵守很多禮節,禮貌更是必須的。”
  “我來之前已經做過功課,媽媽也有對我上過課,我清楚了這裏有些什麽禮節不可冒犯。姐姐,我很早之前寄出演奏會入門票和日程表到醫院給妳,妳怎麽不來演奏會?” 當他站在臺上留意到VIP坐席是空的,心裏非常失望。
  說到這裏直接戳破她的心,愧疚得無言以對,因為那時發生了壹些事,沒有留意到他的日程表,而且還將這件事拋諸腦後。
  “姐姐,妳弟弟的道地語言說得很流利。” 薛善雅對他說英文,而他則刻意用涵城道地的語言回應她,壹旁的朱海英聽得直呼神奇。
  “當然,我特別練習過。妳叫什麽名字?” 湯姆又在施展他的交際技巧。
  “妳比我小,應該叫我姐姐。” 朱海英糾正他說。
  “我只叫Grace姐姐,姐姐……” 湯姆最後壹句話是刻意用道地語言呼喊薛善雅。
  薛善雅完全壹副投降的樣子,崔頭喪氣,對這個弟弟無以應對之策。
  ☆、第十四章
  湯姆壹早起身,鉆到廚房幫忙姑姑弄早餐。
  他有心學習,姑姑很樂意指導準備他道地風味的早餐。
  薛善雅和朱海英都吃飽了,他還端來壹盤泡菜燒餅,洋洋得意地問薛善雅,“姐,我弄的早餐好不好吃?”
  她點頭,“妳今天要怎麽過?”
  “我跟姑姑去洗衣店。”
  “洗衣店是姑姑工作的地方,妳不能去打擾。”
  她想阻止,姑姑卻為他說好話,“沒關系,難得湯姆想去。沒人帶他去玩,難道要他整天待在家?”
  “姐,我會聽話的。” 湯姆嬉皮笑臉保證說。
  “媽,妳煮的東西很多,我們吃不完。” 朱海英說。他們家有個規矩,必須吃完端上桌的飯菜,不準浪費。
  “剩下的帶回去給洗衣店的阿姨叔叔吃。”
  薛善雅看出姑姑是有意多做早餐,好讓大家可以通融湯姆今天在洗衣店度過。如此麻煩姑姑,她日後只有多做補償,“壹定要聽姑姑的話。”
  “我送妳去公車站。” 湯姆看她拿東西準備出門。
  “妳會回來嗎?” 她擔心他會迷路。
  “送妳們去公車站時就會認得回來的路,反向走而已。”
  薛善雅沒拒絕,他還有話要特別交代他,“姑姑,我出門了。”
  “媽,我也出門了。” 朱海英趕緊喝完最後壹口乳酸菌,換上鞋子跟上他們腳步。
  “湯姆,這是我手機撥號,有事聯系我。”
  湯姆從她手裏得到那張便條紙的號碼,宛如得到恩赦,眼裏透著感動的目光,姐姐第壹次主動留下聯系方式給他,“是不是什麽時候都可以找妳?”
  “可以,但我未必能馬上接,有事可以留言。”
  “我知道了,醫生工作很忙,我不會隨便打電話打擾妳。妳幾點下班?我去接妳。放心,我昨天是去醫院跟妳來到這裏的,所以我懂路,今晚妳回來吃晚餐嗎?”
  現在薛善雅終於明白他為何會來到這裏的原因,原來是去醫院跟蹤她。
  “應該不會,妳全天別離開姑姑視線,免得她擔心,記住別給姑姑添亂。” 她壹再叮囑說。
  “公車來了,路上小心,再見。” 湯姆沒有正面回答她會記住。
  “回去吧!在洗衣店等我來接妳回家。”
  “真的嗎?我等妳,不見不散!” 他欣喜若狂地說。
  薛善雅上車,仍然看見湯姆站在原地對她揮手,直到公車開走為止。
  “好羨慕妳弟弟對妳這麽有心,比起我弟弟吊兒郎當地,湯姆實在好太多。但是妳看起來似乎不太能接納他,他壹味討好妳,妳卻……應該說是對他害怕而避開他嗎?” 朱海英觀察他們很久了才有這樣的結論。
  “是啊!是怕他。”
  薛善雅深思片刻,在親人面前沒有隱瞞地點頭承認。
  “他是妳弟弟,為什麽怕他呢?”
  “這是我第五次見他。”
  朱海英驚訝,不敢置信地問,“什麽?妳們知道對方的存在有十年以上,妳們怎麽可能之前見面不到五次?雖然妳們相隔很多年,對妳來說溝通應該不是問題。”
  “第壹次是他出生的時候,我和查爾斯壹起迎接他的誕生。第二次是他壹歲生日,第三次是我大學畢業,他和媽媽、查爾斯來英國觀禮,我以為他長大了,愛鬧著我玩,有些調皮不奇怪。
  第四次是我正式成為醫生後,回維也納慶祝聖誕節,他還是壹樣愛鬧著我玩,那天他吵著要我帶他出門堆雪人,查爾斯和媽媽很放心把他交給我,結果他不要堆雪人,而是拉我去冰湖溜冰。結冰層不堅固崩裂,他掉進冰湖送院了。媽媽當時有多生氣,簡直想把我殺了,查爾斯很想罵我,但也抑制下來。”
  “他們誤會妳要誤殺弟弟,這個罪名可大。難怪妳那麽害怕他,這不是妳作風。” 朱海英有感而發,說中薛善雅的想法。
  “自此我不再回去維也納,接下來每年聖誕新年或者其他節日,查爾斯每次打電話叫我回家,我找盡借口推辭,加入人道救援組織那兩年,因通訊不佳,連找借口拒絕都省了。”
  “他都那麽大了,思想應該成熟壹些。”
  “鬧失蹤鬧到新聞都得報導他失蹤,能多成熟呢?” 薛善雅留意到公車即將到站,“我到站了,今晚我盡量準時下班去洗衣店接他。”
  “我去洗衣店會合妳,再見。” 朱海英說,對薛善雅的情況深感同情。如果能想出辦法幫助她克服心理恐懼,就可以改善他們姐弟關系。
  這壹整天,薛善雅在醫院依然是觀察病人情況,但是檢查病人身體征象的次數變得頻密。原本手術是定在明天中午,但有感病人的情況隨時惡化,壹旦惡化就必須動手術。
  她想今晚留守醫院,然而答應湯姆要去洗衣店接他回家。她不能失信,否則湯姆會倔強地等到她來為止,到時候給姑姑添麻煩,因此勉為其難決定離開醫院兩個小時,送他回家後就趕回醫院隨時候命。
  準時趕到洗衣店,她見湯姆在洗衣店裏和大家有說有笑的。
  他發現她來,急忙沖到她面前。
  “姐,妳好準時。” 她準時說明她重視他,湯姆好開心,“妳今晚是不是可以和我壹起吃晚餐?”
  “送妳和姑姑回家,我要回醫院。” 所以不能壹起吃晚餐。
  “還要回醫院?妳還來接我做什麽?” 他忽然鬧脾氣,以為今天可以和她玩。
  “姐,妳比我還準時到達,醫院不忙嗎?” 朱海英也趕到,“媽,可以走了嗎?”
  “還有壹點點功夫,妳們先回家。” 姑姑在裏面大聲說。
  “我等姑姑好了才回家。” 湯姆臉色陰沈,慪氣跑回洗衣店內。
  “怎麽回事?他鬧情緒?”
  薛善雅泄氣,註定是個失敗的姐姐,“我說送他和姑姑回家,我要再回醫院。”
  “結果他就這張嘴臉?” 朱海英不等說完就猜到前因,“看來妳沒什麽當姐姐的天分,妳先回家等著,我幫妳搞定他。”
  “妳打算做什麽?”
  “反過來要他孝敬妳這個姐姐。” 朱海英胸有成竹地說,“妳要回家等我們,還是要回醫院?”
  “回家等妳,但我只……” 她看著腕表盤算,“剩下壹個半小時的時間。”
  “壹定準時帶他回家。” 朱海英轉身進洗衣店找湯姆,“跟我走,去買妳姐姐喜歡吃的東西。”
  湯姆立刻望向門口卻不再見到薛善雅,“姐去哪裏了?”
  “回家了,她待會兒還要回醫院,說明她工作很忙,很難才能抽出時間來見妳。如果不是答應妳,她用不著搞得自己那麽辛苦,妳是不是應該買她喜歡吃的食物慰勞她?”
  “馬上跟妳去。” 湯姆重拾笑容,整個人起勁了,拉著朱海英跑。
  朱海英帶他去漫時光茶坊,那裏有薛善雅喜歡吃的東西,他知道哪些是她喜歡的,差點要買完全部回去,幸好朱海英的話還有些分量,最後只買了幾款她喜歡的甜點。
  他們付錢後等待店員包裝外帶的食物時,朱海英說,“其實妳很關心妳姐,不過妳似乎很喜歡找她麻煩。”
  “我沒有找她麻煩,她嫌我煩嗎?” 湯姆忽然變得嚴肅。
  “沒有。” 可是她很怕他,當然朱海英不會說出這句話,“聽說有壹次妳姐回家過聖誕節,原本說好是堆雪人,結果妳騙她去冰湖溜冰,最後搞得自己掉進冰湖送院。我想當時妳姐壹定嚇壞。”
  “才沒有,姐姐那時很英勇救我。”
  “妳根本無法體諒她那時心裏有多害怕,為什麽要騙她去冰湖?”
  “那次姐姐生日,沒回維也納,媽媽很失望,她播放了姐姐小時候的錄影片段來看,我看到姐姐溜冰時的樣子很開心,媽媽見到她開心笑的樣子也很開心。” 那些錄影片全是薛善雅爸爸錄制下來,寄給當時在維也納求學的妻子,解她思念女兒之苦,“所以我也學溜冰,等姐姐回來就壹起去溜冰。好不容易等到聖誕節姐姐回來,可是溜冰場離我家好遠,而且遇上聖誕假期根本沒有營業,所以只好選擇冰湖,沒想過會發生意外。”
  朱海英分析說,“依我看,妳在她面前特別叛逆,是為了想吸引她註意?”
  湯姆猛點頭,“我看過姐姐所有小時候的錄影片,也聽過爸媽說起她的趣事,覺得姐姐很棒。可是我們甚少見面,我學她老家話、學溜冰是希望我們下次再見可以親近壹些。”
  “湯姆,妳對妳姐真好,她會明白妳的用心,以後在她面前乖壹些,妳的願望壹定能實現,不必刻意引起她註意。” 她說得像專業的心理醫生,其實今天上課找過教授討教過解決方案。
  “海英,妳的訂單準備好了。” 店裏客人很多,服務員延長壹些時間才搞定外賣。
  連茶坊老板娘也要下場當起服務員,穿著圍裙從裏面走出來,見到朱海英和湯姆,“海英,妳帶新朋友來?他……看起來很眼熟。”
  當然眼熟,因為湯姆剛來涵城演奏,那場演奏會全城矚目,好壹陣子滿街都是他的海報,“等您想起了才告訴您是誰。”
  薛善雅在家等著他們回去,朱海英趕著帶他走,因此不方便在這時候透露他的身份。
  “善雅的心情有好些嗎?” 老板娘關心問。
  “姐姐的心情?她怎麽了?” 朱海英摸不著腦子,不懂老板娘的意思。
  “上次她帶著行李過來坐了整晚,看起來很不開心。”
  朱海英回想起自己那時是在早上收到薛善雅回來的簡訊,可是下午見過面,她當晚有帶行李回家,應該不可能是老板娘說的,帶行李過來做了整晚。
  然而老板娘不可能無緣無故撒謊,如果按照老板娘的說法,看來薛善雅前壹晚就已經回來,“她在這裏坐了整晚,然後呢?”
  “後來韓承軒正巧拿外賣遇到她,就接她走了。”
  朱海英壓抑不住心中驚訝,“他?”
  薛善雅回來當晚根本沒有回過家,原來是去了韓承軒的家過夜,他們發展到那種程度,薛善雅卻在第二天見她時沒提起,而且都跟人家回家了,怎麽那天在醫院見面時還說誤會未結清?
  茶坊老板娘目睹朱海英的驚訝,估計她還不知道這件事,才驚覺自己說了不該說,“失陪。”
  “我們快走,姐姐要趕回醫院。” 朱海英也要趕回去追問細節,所以幹脆坐出租車回家。
  在車上,湯姆趕緊追問,“誰是韓承軒?”
  “他是姐姐兒時玩伴,從小到大的守護者。” 她覺得這樣形容薛善雅和韓承軒的關系很貼切,“如果姐姐沒有去維也納,也許他們可能已經結婚或是訂婚了。”
  “他們現在是男女朋友嗎?”
  “還不確定,等姐姐說。” 她想也知道答案。
  出租車送他們到家樓下,不料看見薛善雅正好在那裏講電話,她見到出租車往這邊駛來而伸出手攔截,壹副十萬火急的模樣。
  他們兩人下車,聽到她對電話另壹頭的人吩咐說,“病人有必要提前動手術,立刻通知手術團所有人回醫院,也同時準備手術室。”
  薛善雅正要從湯姆下車的位置上車,他著急地緊緊拉著她,“姐姐,妳要回醫院了?”
  “是,病人情況惡化。” 幸好他們坐出租車回來,她可以不必跑到路口攔車,這下剩下很多時間。
  “吃飽了才有力氣拯救病人。” 湯姆將手上的食物塞給她。
  “謝謝。” 他此番舉動帶給她很大的驚喜。
  “姐姐,加油!” 朱海英為她打氣說。
  薛善雅坐上車,不忘對他們揮手告別,抱著弟弟塞給她的東西,她很欣慰在這緊急的時候他能那麽懂事。
  兩人目送她離開,回過神來時朱海英察覺湯姆黯然落寞,“姐姐感受妳的關心,妳也要繼續加油!”
  “加油!” 湯姆又恢復笑容,學起她的姿勢為自己加油。
  ☆、第十五章
  幫助病人與死神搏鬥是醫生的使命,她沒有辜負艾佛利教授的期望,這場手術很成功,也讓觀看整個手術過程的旁觀者驚嘆,使得她職業生涯上又添輝煌的成績。
  雖然手術在晚上進行,但是薛善雅在醫院留了壹夜,直至隔天等到病人蘇醒,她終於可以下崗回家,這壹天她休假。
  拖著疲累的身體準備離開醫院,沒想到大堂有著壹個驚喜等待她來揭曉,韓承軒出差歸來,來到醫院找她。
  兩人站在壹段距離上,凝視對方許久,雙雙相視而笑好久,最後他主動走來擁抱她,這些天非常、非常、非常想她,於是剛下飛機就沖過來找她。
  “妳看起來很累,身體好嗎?” 見她累得連撐起眼皮都覺得苦,為她心疼。
  “沒事,通宵工作而已。”
  “我家離這裏最近,妳願意去我家是我畢生榮幸。”
  她也很點頭示好,可惜她覺得無奈,弟弟正在姑姑家,打算今天休假帶他出去玩。
  “姐姐……” 湯姆正巧來到醫院,走進大門就見到姐姐和壹個陌生男子摟摟抱抱,直覺他們關系很親密,懷疑他就是韓承軒。
  “湯姆,妳怎麽來了?”
  “來找妳吃早餐,順道看妳今天有沒有空。” 他目光滿是敵意打量韓承軒。
  “說了有事可以留言給我,不必跑過來。我今天休假,妳有什麽事?”
  “那麽我們去玩。” 湯姆興奮說。
  “小雅,他是誰?” 韓承軒感覺出這小子來者不善。
  “為妳們介紹,這是我弟弟,湯姆,這是我哥哥,韓承軒。”
  “同母異父的弟弟?” 韓承軒問,第壹次聽說她有個弟弟。
  “兒時玩伴的哥哥?” 湯姆問,昨晚聽說過這個人的存在。
  “是。” 她壹次回答了兩個人的問題,很省力。
  湯姆立刻挽著薛善雅的手,故意拉開她和韓承軒的距離,“姐姐,我們去哪裏玩?”
  “小雅通宵工作,她應該……”
  “沒關系,走走而已。” 薛善雅懂韓承軒是為他好,“大哥哥,妳什麽時候回來的?”
  “今早航班,我跟妳們壹起去走走。我有車,去哪裏都方便,而且我對涵城比較熟悉,可以做向導。” 韓承軒知道她想叫他回家休息,遲些聯絡他,可是他不要。雖然她嘴上說是走走,但是有感她弟弟不會想要單純走走而已。倒不如他跟著壹起去,可以照顧她之余,也可以阻止她沒分寸的弟弟提出無理的要求為難這個姐姐。
  “姐姐,我只要和妳壹起。” 湯姆果然如他所料,對她提出無理的要求。
  “有向導很好,而且還有車,我今天懶惰走路,對涵城也不熟悉,有他在不怕迷路。” 薛善雅溫婉拒絕他,“我們先去吃早餐。”
  她無法壹開始就來個激烈的吃喝玩樂,讓她坐下休息壹會兒,等能量恢復才能夠承接接下來的行程。然而湯姆並不如她所料,居然選擇二十四小時營業烤肉店作為早餐地點,實在叫她難受到極點。
  “姐姐,妳怎麽不吃?” 湯姆夾了很多烤肉放進她碟裏,卻見她沒有動手。
  “妳多吃。” 她與他的碟子對調,雖然看起來好吃,可是暫時無法對壹塊塊油膩且口味重的烤肉產生興趣。
  “妳還好嗎?” 韓承軒替她送上熱的大麥茶,不僅開胃而且去油膩。
  薛善雅翻看餐牌,小聲回應他說,“想要清淡壹些的熱湯。”
  韓承軒與她共看壹份餐牌,向她推薦幾款熱湯,還有壹些開胃菜,兩人互相討論,這般舉動令湯姆看得心中怒火燒得激烈,生氣得不知不覺中吃完所有烤肉。對於韓承軒和薛善雅而言簡直逃過壹劫,他們都無法壹早就吃這麽油膩的食物做早餐。
  好不容易度過這頓豐盛的早餐,接下來湯姆說自己吃得撐,要四處走走。
  於是選擇去道地的3D美術館遊覽,壹心想和薛善雅拍照留念。薛善雅固然不會拒絕,也就順他意去那裏玩,不過她興趣闌珊,在美術館裏沒有拍照拍得起勁,她的全副倦態映入韓承軒眼裏,不時當起人肉墻讓她依靠休息。
  玩過3D美術館,湯姆要去附近著名的壁畫街走走,說是要觀摩當地獨特的壁畫文化。薛善雅依舊順從他意,見他玩得開心,她樂得開懷。
  走完壁畫街,適逢遇上路邊小吃開檔營業,湯姆見到滿街小吃,欣喜若狂地像個蜜蜂飛撲過去,走過壹檔又壹檔,他們隨他滿街走。
  韓承軒也想買些東西給她吃,畢竟早餐吃得少,又玩到午餐未吃,可是薛善雅越來越累,胃口也就越差了,所以他更小心照顧她。
  他們走到直至湯姆覺得滿意為止,回去停車場取車時,他提議說,“還要去看彩虹橋夜景。”
  薛善雅很錯愕,沒想到他還想玩下去,“湯姆,大哥哥玩了整天也累。”
  “姐姐,看過夜景就回去,我在網上查到那裏的夜景很美。他累了,我們自己去。” 湯姆說。
  韓承軒不讓她為難,“小雅,我不累,還想陪妳,看了夜景,送妳們回家,不用擔心我。”
  “看了夜景壹定要回家!” 薛善雅不容許他胡鬧下去。
  三人上車後,韓承軒對她體貼地說,“這時候去彩虹橋的路上有些塞車,妳先睡壹會兒。”
  薛善雅點頭,她確實累得到不行了,停下來後立刻進入夢鄉,韓承軒將外套披在她身上保暖。確認她睡得很熟,他開車籃球場停下,把車窗調低壹些,讓空氣流通,熄滅了引擎,下車把湯姆帶下車到籃球場上。
  “妳要做什麽?”湯姆感覺出他的敵意。
  “是男人的話,跟我鬥壹場。”
  “為什麽跟妳鬥?”
  “妳不敢贏我,說明妳懦弱,連姐姐都不能保護,永遠是長不大的小子,只會想盡各種方法找她麻煩,永遠只能是她負擔!” 他能看出他並未故意調皮,是為了想引起她的關註。
  這番話激起他回想朱海英說過,以後他在薛善雅面前乖壹些,那麽他想拉近與姐姐的關系就能實現。
  倘若正如韓承軒所說的,想盡各種方法找她麻煩,永遠只能是她負擔,那麽他就無法拉近與姐姐的關系。
  “妳要比什麽,贏了妳又怎樣?”
  韓承軒的激將法果然有效,“籃球決鬥,以五球為終,得高分者勝。我贏,她從此歸我管。”
  “妳輸了,立刻遠離她,從此不準再出現她面前!” 湯姆也想知道他竟有多少實力可以保護他姐姐。這個男人若是沒用,就不值得姐姐繼續鐘情於他。
  “成交!”
  他們在籃球場,正巧有其他人也在打籃球,所以很容易借到籃球進行決鬥。
  實際上決鬥並不激烈,兩人實力懸殊,韓承軒他的運動細胞比湯姆較發達,所以勝出機會也較高,他有決心要贏。
  當然,湯姆的決心如他壹樣。
  整個過程裏,他目睹湯姆全力以赴地取分和防守他進攻,不禁勾出那段童年回憶,他也曾有過籃球決鬥的經歷,當時對手是薛善雅的爸爸薛陸道……*-*-* 往事回憶線:開始 *-*-*
  (韓承軒想起與善雅爸爸打籃球的回憶)
  “小雅,妳和小哥哥跟事務所叔叔去買水,我要和大哥哥練球。” 薛陸道對年幼的薛善雅說。
  “爸爸,出門前我幫您放了壹瓶水進運動包裏,為什麽還要買水?” 薛善雅純真地問,她不懂即將發生的事。
  “那麽去買冰淇淋吃。” 薛陸道想方設法要女兒暫時離開。
  “媽媽說不可以冰淇淋吃多了會肚子疼。” 薛善雅遵從媽媽的吩咐。
  “妳喜歡什麽就跟叔叔去買。” 他女兒的聰明偶爾令他這個爸爸招架不住,薛陸道轉頭對韓誌昌說,“麻煩暫時帶她離開壹會兒。”
  “小雅,我們走吧!” 韓誌昌抱起薛善雅,牽著小兒子的手離開籃球場。
  此時剩下薛陸道和韓承軒在球場上,“承軒,我們來壹場籃球決鬥。妳贏了,以後小雅都交由妳照顧,妳每天都可以見到他,但是妳輸了,妳不能再跟她做朋友,今天是妳們最後壹次見面,好嗎?”
  “叔叔,我壹定會贏的!” 韓承軒那時年紀也雖小,但已經能表現出無容置疑的堅定,他清楚自己要些什麽。
  決心要贏叔叔,那時的他如同此時的湯姆,全力以赴取分和防守叔叔的進攻,完全不畏懼、不退縮,也根本不去想輸的可能性。
  那場決鬥的成績是五比零,他勝出,“叔叔,我贏了!”
  “做得好!” 薛陸道稱贊他說。
  “爸爸……” 薛善雅回到籃球場,帶著她買的東西跑到爸爸面前,“有妳喜歡的冰茶。”
  “小雅好乖,妳還有買什麽?” 薛陸道看她袋裏還有其他東西。
  “買了水給大哥哥。” 薛善雅離開爸爸的懷抱,走去送水給韓承軒。
  薛陸道到球場旁坐下,欣然看著三個孩子嬉鬧。
  “成績如何?” 韓誌昌坐在他旁邊,他壹早知道這場籃球決鬥。
  “妳大兒子全勝,他很有決心要贏。” 薛陸道對這個結果非常滿意。
  “這場決鬥的用意是什麽?”
  “孩子的媽去維也納深造,她不開心很久了。以後沒有媽媽陪伴,她會很孤單,而我要工作,也不能經常陪伴她,希望有堅強的男孩替我照顧她,也想作為她學習對象,我選中妳大兒子。”
  “直接讓小雅做我女兒就有兩個哥哥,何必大費周章?” 韓誌昌也渴望有個女兒,不過這個希望永遠不可能實現了。
  “如果做妳女兒,我反而更擔心她會被寵壞,但有妳兩個孩子與她作伴,我可以指導小雅向他們學習。如果將來他們情投意合,嫁給妳其中壹個兒子做妳的兒媳婦,難道妳不會繼續對待我女兒像妳女兒那般嗎?” 薛陸道知道他的渴望,也知道他壹直視薛善雅為他女兒。
  “說得也是。”
  “而且我正在為事務所培訓繼承人,壹起培育他們,省時又省事,符合經濟效益。”
  “妳真會計劃。” 韓誌昌佩服他有深謀遠慮的智慧。
  “總有壹天我們會變老,到時不能不退下來,我們辛苦創建的建設事務所就必須有人來繼承。” 他將希望寄托在這群孩子上。
  “對的。” 韓誌昌絕對認同他的見解,“承軒,諾軒,妳們過來。”
  他的兩個孩子聽到呼喊,兩人壹起牽著薛善雅跑過來,他慎重地叮囑他的兩個孩子,“以後必須好好照顧小雅。”
  *-*-* 往事回憶線:結束 *-*-*
  長大後,韓承軒發現那場小孩對大人的籃球決鬥,其實薛陸道有心承讓他,叔叔想將薛善雅交托給他。
  但是此時他與湯姆的籃球決鬥則不會承讓,他勢必要贏,從此薛善雅只歸他管。
  ☆、第十六章
  薛善雅在車裏睡得很熟,醒來後發現車子停在藍球場旁。
  車上除了她沒有其他人,見到他們都在籃球場,湯姆喘著氣癱坐在地上。
  她帶著好奇下車,進去籃球場找他們,“怎麽忽然停車打籃球,不是正要去看夜景嗎?湯姆,妳怎麽了?”
  湯姆擡頭望她,他終於有了喘氣的機會,然而是勝負已分之後,輸得不甘心卻不能不服輸,打從心底覺得韓承軒的實力超強。
  “他玩得累了,正在休息。妳睡得不舒服嗎?” 韓承軒代為回答,見她在捶打脖子,於是他上前去幫她按摩,疏解脖子的酸痛。
  “不會,睡得挺舒服的,就是脖子有些酸,我睡了多久?”
  “大概半個小時。” 韓承軒說。
  “感覺睡了很久。”仿佛睡了三天三夜。
  “妳太累了。”
  “睡了壹覺感覺好多了。” 薛善雅過去對弟弟伸出手,想要扶他起身,“湯姆,起來吧!”
  湯姆不假思索,牽她的手站起身,“姐,可以陪我看夜景嗎?我最後的要求只有這個。”
  她覺得弟弟不對勁,目光裏透露著疑惑看看他又看看韓承軒,感覺他們似乎發生過不為人知的摩擦,氣氛中隱約感受到壹股窒息,“怎麽好端端地突然打籃球?”
  “看到籃球場突然技癢。” 韓承軒淡笑說。
  薛善雅聽出他話中有話,恐怕是男兒間的秘密不想讓她知道,她識趣不追問,“說好了現在去看夜景,是不是現在要出發?”
  “好,我們走吧!” 又是韓承軒回應她。
  不浪費接下來的壹分壹秒,他們迅速出發去看夜景的地點,在戶外等時間壹到就能親眼目睹彩虹噴泉的風采。
  彩虹橋是壹座建立在大江上的高速公路大橋,江水抽引上升,從橋旁噴灑在大江水面形成噴泉,由於有七彩顏色的燈光照明噴灑出來的水,在夜間呈現出雨後彩虹,因而稱之為彩虹噴泉,成為聞名的旅遊夜景。
  薛善雅看過彩虹噴泉也覺得很美,為眼前的夜景著迷,她的微笑是韓承軒和湯姆在這天內見過最開心的笑,不同而約為她而笑。
  彩虹噴泉結束後,行程終於結束,韓承軒載送他們到家樓下。
  湯姆先下了車,薛善雅向韓承軒道謝後才下車,她看見有個人在等湯姆。他們交談了幾句話,然後湯姆就上樓了。
  那人留意到薛善雅,“我想妳壹定是湯姆的姐姐,Grace。”
  薛善雅點頭,“請問妳是……”
  “湯姆的經紀人,很高興見到妳。”
  “謝謝,很抱歉湯姆忽然鬧失蹤給妳添了不少麻煩。”
  “是我建議他鬧失蹤,原本的行程上有預留時間讓他找妳,可是音樂學院院長忽然急召他回去頂替另壹位選手出賽,湯姆太想見妳了,所以決定那麽做。”
  薛善雅頓時豁然開明。原來她壹直誤解湯姆任性,“他來找我,音樂學院那邊怎麽辦?”
  “自然是另尋他人。”
  “會不會影響他的前途?”
  “雖然湯姆年紀還小,但思想不輸大人,他會衡量輕重的,清楚知道什麽對他是最重要的。”
  她不否認湯姆也有好的壹面,礙於自己對他害怕而常想避開他,從來沒想過試著了解他的真本性,以致於錯過好多時間。
  湯姆帶著行李下樓,薛善雅赫然發現他要離開。
  “姐姐,我走了。” 湯姆在前往彩虹橋路上聯系經紀人來接他。
  這壹聲姐姐,她聽得沈重,因為不曾問他什麽時候走,覺得他這壹走很忽然。
  “這兩天和妳壹起很開心,謝謝妳的照顧。” 他原本打算明晚,可是打擾她那麽久,還是認為早點走比較好。
  “如果這裏是我家,我當然歡迎妳。只要妳在我這裏,我都壹定要照顧妳。” 他變得很懂事,出乎她意料。
  “我不只要妳照顧我,我也希望我可以保護妳,姐姐討厭我嗎?”他想成為她能托付的人。
  薛善雅堅定地搖頭,她不曾這麽覺得,有家人是上天賜的福氣。
  湯姆彎起嘴角,好開心得到這個答案,“我故意調皮是希望妳能關註我。”
  她點頭說,“妳能說出流利的涵城話,肯定下過不少苦工,這是希望與我親近,我知道的。”
  湯姆很開心她懂他的苦心,正如朱海英所言,“我經常都想去找妳,但爸媽說妳很忙,不準我去打擾。”
  “家人相聚並不是打擾,除了相見,還可以通電話和傳簡訊,妳隨時可以撥電或者留言找我。”
  “以後能不能再去找妳?” 湯姆笑得更深,很開心她沒有覺得他忽然來找他是打擾。
  “來之前壹定要先通知我。”
  “我答應!” 他猛點頭說,放眼看向她身後不遠處的韓承軒又說,“我想他會照顧好妳。”
  “誰?” 她不懂。
  “韓承軒可以照顧好妳,謝謝妳們陪我玩了整天。我要走了,妳保重。”
  “妳也保重。” 薛善雅轉身目送他上車離開,車子開走後,她發現韓承軒正站對面,並還沒有走。
  韓承軒走近她,不說壹句就親吻她額頭,令她壹度楞住。難道是她忘記吻別,所以大哥哥還不走嗎?
  小時候每次分開前,他們都要這麽做。
  “小雅……” 韓承軒呼喚她。
  “嗯……” 她回過神來。
  “我們都長大了。”
  “嗯……”
  “隨著長大,關系也會改變的。”
  “嗯,妳的意思是……”
  “給我機會做妳男朋友。”
  “啊?”她有聽錯嗎?
  “啊?”他學她應了聲,是問她的意思如何。
  薛善雅沈默下來,韓承軒也隨她沈默,片刻後她說,“妳……認真的?”
  “再認真不過。” 沒有比此刻最認真的事了。
  他的認真引起她緊張,心如小鹿亂撞,不敢直視那雙墨眸,“學校差不多放寒假,妳有空嗎?”
  “有。”
  “我想……去壹個地方,我能不能請求妳陪我。”
  “絕對可以。什麽時候去?”
  “確定了日期再約定妳。”
  “好,等妳約我。” 他明白這對她來說很忽然,需要時間考慮是正常的,他願意等她回復。
  “晚安。” 她羞澀地轉身跑進大樓,第壹次面對這種事,她不知所措該如何應對。
  ☆、第十七章
  雙方定好時間與日期,他們有第二次出遊。
  這壹天,薛善雅自行先抵達出遊地點,她最後想去的地方就是涵城裏歷史悠久的文化村,這是她小時候經常來遊玩的地方。村裏有八大景點,她喜歡這裏,因為她享受壹步壹步在村裏找到景點的過程,宛如尋找寶藏那般。
  縱使涵城文化村外的面貌經歷過多番改造,唯獨文化村裏的壹草壹木百年如壹日,至今仍然完整保存下來。
  剛進文化村,每走過壹處都勾起她的回憶,回想起許多過去。
  此次回國,她用相機拍下她很多的回憶,文化村裏的每個角落自然也成為相機裏的壹道意義非凡的風景。
  她拿著相機專註拍攝的模樣很迷人,不知不覺成為他人相機裏的壹道風景,他務必要送去沖洗,然後用相框框起來好好地珍藏這個畫面。
  “妳來了。” 薛善雅發現他了。
  “嗯……” 韓承軒很開心今天來到文化村,這裏也有著他們過去難忘的童年時光,他也重溫過去,緊緊牽她的手壹起尋找村裏所有經典的景點,也要趁此機會拍下她每壹面。
  在他眼裏,她是最特別的。
  這天盡是文化之旅,暢遊了文化村,韓承軒帶她享受傳統宮廷料理,當中有她愛吃的傳統糕點。她吃得開心,他就看得開心,享受當下共處的時刻。
  直至夜幕低垂時分,因她明天早班,他依依不舍地送她回家。
  下車前她說,“謝謝妳陪我整天。”
  “我很樂意。”
  薛善雅抓起他的手腕,接著在幫他戴上壹條彩色手繩,“我很想送妳壹份禮物,但想了很久不懂送什麽才適合,不論送什麽都想給妳送上我的心意。這條手繩是我在非洲參與救援行動時向當地婦女學的,手繩是送給部落戰士的祝福,祈求為戰士帶來好運。”
  “我很喜歡,收到妳的祝福了。” 他欣喜地鑒賞這份世上獨壹無二的禮物,其實他也有壹份想送她,不過需要花壹些時間籌備,“妳給我信物,我也要回妳信物。”
  “禮物怎麽變成信物?” 她不懂他的意思。
  “戀人用信物盟誓,篤定情願。我要給妳信物,體現我對妳的真心真意。” 這回輪到他伸出手,黑眸裏全是她,壹手扣住她後腦勺壓住在她的唇上,註入江海般的深情。
  感受到熾熱的氣息,她並無退縮,反而甘心沈淪在江海裏。
  正如他所說的,他們都長大了,關系自然也會改變,開始懂得男女相戀的情感,這吻就不再是小時候吻別的吻了。
  那股氣息帶著霸道蔓延至全身,狠心抽走她全身力氣,心跳變得不正常,她覺得有些昏眩。
  沒留意過了多久,她終於被放開,感覺到雙頰發燙,兩瓣唇有些發腫。恢復意識後,羞澀直沖她腦子。
  片刻之後,耳邊響起他的聲音,“舍不得放妳走。”
  這句話揪住她的心,盡管她也舍不得走,卻最後還是必須走的,強顏歡笑著下車,迅速跑進樓裏,不願讓他發現她情緒異常,淚湧眼眶。
  天還是會亮的,意味著美好的今夜依然會結束的,這是生生不息的循環,盡管留戀不舍今夜的美好都到了必須放手的壹刻,正如每段旅途總有結束的時候。
  ☆、第十八章
  韓承軒要給薛善雅驚喜,他打算等她交流結束那天才給她知道,因為那是最關鍵的時刻,關乎她決定是否繼續留在涵城。
  為了等到那天到來,天知道他承受過多大的煎熬,那段日子裏他寄情於課業與工作上才能克制沖動,要耐性等到那天,否則壹切就沒了意義。
  他到知名珠寶品牌店拿到戒指時,心滿意足地鑒賞壹番。
  這枚戒指就是他要給她的驚喜,也是回她的信物。當他獻上這枚戒指,意味著他和她即將攜手邁向新人生,她值得他用畢生來守護。
  戒指的設計出自他別出心裁的構思,交給這個品牌的打造出來。簡約精致的戒指仔細會看發現周邊刻上音符,是以那首童瑤曲作為快端,裏面還刻著“To my love Grace”。
  原本他刻善雅,礙於空間和刻字手藝的局限,他只能在戒指上刻制她的英文名字。
  在珠寶店取得戒指,他到漫時光茶坊買她喜歡吃的東西。比起送花,他想她更喜歡食物,他的小雅就是實際,將來壹定好容易養活她。
  湊巧地在茶坊遇到朱海英和盧銀璨他們,四人圍成壹桌竊竊私語,看起來仿佛商量著國家大事那般嚴肅。
  “海英,妳是不是看錯?這個月來,我們常常見到韓學長和善雅經常出雙入對,雖然他們沒有正面承認,不過看起來像是交往。對此,我們都心照不宣。”曹智藝說。
  “妳們有沒有每次都看見他們牽手?”朱海英反問道。
  曹智藝仔細回想過去,“偶爾,不經常有。”
  “他們不經常牽手不表示他們不是交往中。”國泰亨分析自己的見解。
  “如果他們真的交往,我不相信姐姐是感情不認真的人,搞不清楚她到底想什麽。”朱海英堅持己見說。
  “我也不相信善雅移情別戀,但我前晚送海英回家時,確確實實遇到有個外國男人送她回家,她還介紹說是未婚夫。”盧銀璨說。
  “需不需要告訴韓學長?好讓他有心理準備?”曹智藝提出最重要的問題。
  四人八目交接毫無頭緒,畢竟是別人的事,他們插手了絕對不好,然而不說也似乎不是好的。
  正當他們徘徊在說與不說之間,其實不曉得韓承軒已經聽見所有,他沒有現身問個好,拿到外賣就離開,連播好幾通電話找薛善雅都接不通。
  同壹個時間在另壹邊,薛善雅故意把手機調到靜音,放在壹邊刻意忽略,她在大宅跟羅阿姨學下廚,準備壹桌豐盛的大餐孝敬她和韓誌昌。
  看著韓誌昌喝下第壹口湯,她忐忑不安地問,“好吃嗎?”
  “非常好吃。”韓誌昌笑說。
  “羅阿姨,妳覺得如何?”
  “真的非常好吃。” 羅阿姨也這麽說,夾了壹些肉放進她碟裏,“妳也要多吃。”
  “小雅,今天怎麽沒叫上承軒壹起來?”韓誌昌說。這是薛善雅回國後第壹次下廚,照理說韓承軒肯定不願錯過。
  “想讓妳們先試試味道。”其實她另有目的。
  “原來想找我們做白老鼠。”韓誌昌打趣說。
  “我想好好單獨和您們談話,孝敬您們二位長輩。”感激他們過去對她的照顧。
  韓承軒的目光很銳利,能觀察事物幽深細微之處,他天生似乎就有讀心術,總是能輕易看透她的心思。害怕自己稍微露出不妥就會被他發現,壹旦被他追問,也怕自己定力不足對他全盤托出事實。
  韓誌昌和羅阿姨笑得更開心,很開心她有這份心意。
  “我明天要走了。”
  “那麽突然?”顯然羅阿姨無法接受。
  “好像提早。” 韓誌昌聽過韓承軒提起她的交流應該還有大概壹個星期才會結束。
  “英國那邊有突發事件,我需要趕回去。”事實上是她有突發事件,必須趕緊走。
  “什麽時候回來?”羅阿姨舍不得她走。
  她黯然搖頭,“不清楚。”
  如果可以,她當然還有機會回來,怕是這壹走再沒機會回來。
  “不打算留在涵城定居?”韓誌昌原以為她會和兒子有好的發展。
  她再度搖頭,“還不清楚情況如何,以後再做打算。”
  “承軒知道妳明天走嗎?”韓誌昌又問。
  他當然還不知道,因為她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或者又應該如何告訴他,“他會知道的。”
  “壹路順風,回去後有空給我們捎個消息。”孩子長大了,不管他們的決定是什麽,韓誌昌都會支持,“這頓晚餐妳準備得辛苦,要吃完才行,我們壹起大口大口地吃吧!”
  “是。”她強顏歡笑應道,這種事應該是開心的心情才對。
  吃過晚餐,韓誌昌催促她早點回家休息,體恤她忙了大半天煮晚餐,也體恤她明天要搭長途航班離開,安排司機送她回家。
  當他們送她準備上車,碰到韓承軒忽然回來大宅的時候,兩人識趣地退下。
  薛善雅出現這裏完全是出乎他意料,並不知道她今天休假,更不知道她提早結束了交流,看出來她有心避開他。
  他們面對面站著好壹會兒不說話,薛善雅根本是無言以對,她也沒料到韓承軒會回來。
  “小雅……”
  “我明天要走了。”她搶先說。
  “妳的交流結束了?”他很震驚,平常的淡定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承受著極大的打擊。
  薛善雅點頭。
  “有些事,我是不是應該知道?”
  她又點頭,確實有很多事都需要他知道,可是她說不出口。
  “妳訂婚了?” 既然等她遲遲不說,他幹脆直接壹些。
  聽他這麽說,看來朱海英說出前晚發生的事,正好是她計劃的壹部分,“是。”
  “他是誰?”這個答案重重打擊他。
  “在醫學院壹起念書的學長。”她不想再說下去,“時間不早,我要走了。”
  然而韓承軒拉住她不讓走,他抓住很久,很想質問她許多問題,後來想想問了又如何?
  改變不了結束,他小雅的心根本不在他這裏,所以只好忍痛放手。
  “保重。” 她對他的最後壹句話只能是這樣,如果說出祝他幸福之類的話反而覺得更可恥。
  坐上車子,等車子開出大宅範圍,堅強也隨之走遠了,臉上直流兩行淚,心碎伴著無聲哭泣。從此她只能活在自責內疚的深淵中……☆、第十九章
  涼風拂過發絲,擡頭望見天邊染上橘紅色,倦鳥路過夕陽返歸巢窩,伴隨家人度過今晚的壹夜。
  薛善雅孤身只影在醫院頂樓翻查筆記本,上面記錄著她過去的身體狀況,從記錄時間才發現原來回到英國已有大半年。
  時光繁華似水,溜走得令人嘆息,壹絲濃濃愁意敲擊心房。
  自從離開涵城,性情變得多愁善感,不時想起他,想他是否過得安好,想他做著什麽,想起好多好多的他……手機響起壹聲打斷她的思緒,看過普瑞斯頓發來的簡訊,收起筆記本離開。
  另壹廂,
  普瑞斯頓發完簡訊,走進心外科辦公室,遇到安格斯和亞爾琳圍繞桌子忙裏偷閑吃零食。他進來,跟著有個女醫生愛普莉抱著雜誌也進來,安格斯搶了那本雜誌。
  “妳怎麽這樣?這是我新買的,我還沒看!”愛普莉抱怨他不問自取。
  “我對封面人物感興趣。”安格斯翻看名人專訪,對象是這期的封面人物。
  亞爾琳吃著薯片,原本沒興趣加入他們爭吵中,不過雜誌封面人物也引起他註意,“這不是Dr. Grace喜歡的?過了那麽久都沒消息,想不到再出現就是拿獎。”
  當年他們三人剛到醫院就在薛善雅底下實習,實習生在實習期間總會打探上司的喜好以博取好印象,所以對她的喜好具有壹定的了解,後來他們在選擇專科方面也深受她影響。
  “Lawrence Han的新作品榮獲國際室內設計師年度大獎,我很喜歡他這次設計作品,簡直是為我們這些單身女貴族而設,我打算將我的套房按照這個設計裝潢。”通過薛善雅,愛普莉認識到這位出色的設計師。
  “那麽妳永遠註定單身。”安格斯調侃道。
  普瑞斯頓聽到Lawrence Han,立即搶走雜誌,“趕快把它收起來,不要出現在Grace面前。”
  “為什麽?”愛普莉不明白,眼睛敏銳發現話題人物走進來,立刻搶回雜誌沖到她面前展示,“Dr. Grace,妳喜歡的Lawrence Han上封面雜誌……”
  愛普莉已沖口而出,普瑞斯頓來不及阻止,薛善雅看出他神情緊張,臉露微笑示意沒事,她欣然拿走雜誌,翻看封面人物的專訪。
  “她根本沒事,為什麽妳剛才說不要讓她看見?”愛普莉不論在公在私都秉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理念,問得普瑞斯頓答不出話來,這就是欲蓋彌彰的惡果。
  “聽說我可以天黑前收到報告,可是天快黑了……”薛善雅細數腕表上的時間,此舉嚇得其余三人魂飛魄散,先後拔腿逃出去,當下替普瑞斯頓解圍。
  他們的報告關乎是否考得專科資格,評估他們的考官是醫學院出了名嚴苛的艾佛利教授。為了不想被落榜,於是請求普瑞斯頓和薛善雅幫忙他們在式呈交報告前預先批閱。偏偏遇上普瑞斯頓出差,也礙於薛善雅貴人是忙,他們最後好不容易才請動她幫忙。
  “只有妳能搞定這群小孩。”他們走了,普瑞斯頓松口氣。
  “正常來說,他們是我哥哥姐姐。”薛善雅不認老。
  她和普瑞斯頓從天才培訓班相識至今,兩人是艾佛利教授的門徒,壹般來說像他們這種提早接受職業訓練的都比同年齡、或者年長壹些的學生更早成為醫生,而且是實習生的上司。
  “可惜我們不正常。”他看她毫無抗拒翻閱關於韓承軒的名人專訪,“Lawrence Han得獎了。”
  “嗯……”
  “只有嗯……”
  “還想聽我說什麽?”她反問道。
  “壹點不後悔當初那麽做?”普瑞斯頓指的是她在涵城最後期間刻意制造出來的誤會。當他去找她,她故意介紹說他是她的未婚夫,後來驚覺自己成為她與韓承軒好姻緣的破壞者。
  “我很抱歉利用妳了。”
  “這對我不重要,妳真要他繼續誤會妳有未婚夫?以妳現在的情況是非常時期,最好有人陪妳、照顧妳。”
  “妳曾在大家面前承諾,不論生老病死都對我不離不棄,別想拋棄我。”
  “那是幾年前開的玩笑,是艾佛利教授逼我說的,況且當時不只對妳承諾而已。”普瑞斯頓抱怨說。
  所謂的大家,其實是指他們的親友。大家來自五湖四海,由於自小壹起接受培訓,所以大家親似家人,他們紛紛把艾佛利教授當作爸爸。
  別人覺得艾佛利教授是極其嚴肅古板,然而他們眼裏的艾佛利恰恰相反,實際上他的性格比他們更像小孩。
  “沒辦法,在我們幾個當中,妳最老!”薛善雅壹針見血刺中他的要害。
  普瑞斯頓舉白旗投降,在這方面實在說不過她,“我要去愛爾蘭幾天參加學術研究,妳小心照顧自己。”
  “知道了。”她漫不經心回答,以為他說完就走,結果見他還站在原地,“妳該去機場。”
  “他得獎了,也許會來領獎,妳們能見壹面也不錯。”
  “到時把妳推出去給他痛打壹頓發泄。”她完美無瑕地反擊,擊得他無言以對,舉手投降離開。
  終於落得清靜,她可以安靜地閱讀名人專訪。
  雜誌上不僅有專訪文章,也刊登出得獎作品,那是壹間套房的設計。
  她認出臥房的部分是他為她回國定居而做的臥房設計,其余空間則是從那個設計衍生出來。專訪文章中提及,這份作品是送給他兒時玩伴的女兒,希望兒時玩伴生下女兒,讓她女兒繼續享有他的專寵。
  閱讀到這裏,薛善雅不禁黯然落淚,連自己還可以多少日子都無法掌握住,又豈能生個女兒繼續享有他的專寵?
  當初找來普瑞斯頓假扮未婚夫,刻意制造那種誤會,無非是為了從此不相見才會做得那麽徹底,他們之間沒有回頭路。
  “Dr. Grace……”
  聽到有人叫她,立刻擦淚轉頭看見愛普莉,“什麽事?”
  “報告發送到妳的電子郵箱。”
  “好,有問題會回復電郵給妳們。”她點頭回應說,合上雜誌歸還給愛普莉,回到座位下載他們的報告檢閱。
  艾佛利教授和普瑞斯頓不在身邊,少了他們督促,她想多遲回家都行,整顆心就這樣沈溺在千萬個字的報告裏,直到檢閱完三份報告才甘心下班。
  習慣了從急救科的收癥大門離開,因為那是最快回到家的捷徑,所以今晚也不例外走去急救科。
  不料壹股難聞的酒氣撲鼻而來,整個急救室因那些喝醉打架的傷者而壹片喧嘩。傷者太多,急救科科長忙得分身乏術,看見薛善雅在,不管三七二十把她拉去幫忙。
  她還沒進急癥室,在外面聽到裏面的傷者發酒瘋喊說,“我不需要妳們,讓我走!”
  在裏面的醫生和護士都拿他沒轍,因此急救科科長找她協助。
  反正急救科科長授權她發布施令管制這間急癥室,她戴上手套馬上命令說,“把他按下,打鎮定劑。”
  “妳是誰?妳們沒有這種權力!”那傷者說。
  薛善雅安靜觀察傷者,覺得他與韓承軒有幾分相似,見他不肯靜下來配合,她裝了壹杯冷水遞給他喝。
  那傷者見她沒什麽攻擊性,接受那杯水,沒想到她忽然神來壹力推了他的手,杯裏的冷水全潑在他臉上。
  這招果然有效,他錯愕得不再大吵大鬧,其他人倒吸壹口氣,完全看傻了眼。
  “喊了這麽久應該口渴了,還要再給妳壹杯水嗎?”她不介意再給他清醒壹些。
  “妳們醫院是這樣對待病人嗎?”
  “我們只會有禮對待肯配合的病人,礙於救護的使命不能見死不救才壹再容忍妳失禮。”
  “我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幫忙!”傷者依舊我行我素。
  “坐上我們醫院的救護車來到這裏是受了我們恩惠,不懂留下感激我們實在可恥。自己的存在壹味帶給別人麻煩,那麽幹脆早早了結自己不是壞事,至少不必在連累家人為妳擔心。”
  其他人捏著壹把冷汗,不曾見過薛善雅對病人這樣說話,這番話可能會給她招惹禍害。
  不過激將法真的有效,傷者終於心甘情願坐好接受她檢查手臂的傷口,其他人自然松口氣,開始自己工作的崗位。
  “妳叫什麽名?”見他悶不吭聲閉嘴不提,她唯有再來下策,“通知警察這裏有非法入境者。”
  其他人又是壹陣驚訝,她的做法真令人大跌眼鏡,平常對病人甚有耐性的薛善雅仿佛不見了。
  “我不是非法入境者。”傷者氣結,雖然壹身樸素,但他看起來不至於像個落魄的偷渡者。
  “不說就沒人幫妳,醫院唯壹能幫妳的就是替妳聯絡家人朋友,接下來只能靠他們幫妳,妳有什麽人想聯絡的?”薛善雅說。
  “沒有!”他堅決不說。
  “等警察抓妳法辦。”
  “我真的不是非法入境者!”他壹再強調。
  “名字呢?”
  “韓諾軒。”
  她楞了壹會兒,“涵城人?”
  “是。”他很驚訝她壹猜就中。
  而她也果然沒猜錯,“真的不用聯絡妳家人?”
  “不必!”
  好固執的家夥,她也無奈,放下剪刀鉗子,吩咐護士替他包紮,他回過神來發現傷後縫了,“縫好針?怎麽沒感覺痛?”
  他不敢相信已經縫好針,正要用手觸摸傷口卻被她及時拉住。
  “別碰,妳的手還沒消毒的。”
  “Dr.Grace剛才和妳說話就是在分散妳的註意力,所以妳不會覺得痛。”準備給他包紮的護士說。
  薛善雅從口袋掏出壹些硬幣放進他手裏,“記住,妳不是孤單的,還是有人擔心妳。接下來能幫妳的只有他,真正把妳放在心上的人會在妳最需要時,無怨無悔幫妳。”
  他緊握著手裏的硬幣,目送她離去的身影。
  ☆、第二十章
  護士安排韓諾軒入住病房,在病床上轉來轉去轉了整夜,忍受不了失眠的痛苦,幹脆下床去買咖啡。投幣進販賣機,還剩差壹枚才足夠,他挖穿口袋沒挖出來。
  正當他想放棄,有人替他投入最後壹枚硬幣,把購買飲料的數目湊齊,也替他買下巧克力,赫然發現幫他的人又是薛善雅。
  “喝咖啡怎麽睡?巧克力比較好。”她也是來買熱飲的,來到販賣機前遇到他,估計他失眠了。
  “謝謝。” 他說。
  買了他的飲料,輪到她也給自己買壹杯,拿到飲料後坐在販賣機前的椅子上,他也跟著坐下。兩人各喝各的,在寂靜的環境裏安靜了好久,最終由韓諾軒打破沈默。
  “妳還要值班?”以為她已經走了,不料還在醫院值班。
  “有事忙。”原本準備回家的,突然在急救科遇到他,所以改變主意留下過夜,“說涵城話,我也是涵城人。”
  “真有緣。”他又壹次驚喜,難怪她能壹猜就猜中他是涵城人。
  “是,有緣千裏能相逢。”她停頓壹會兒,“能做家人也是看緣分。”
  “妳家裏有什麽人?”
  “爸爸、媽媽、哥哥、姐姐、弟弟。”
  “看來是個大家庭,家裏熱鬧嗎?”
  “妳是指我們相處得和不和諧?”
  他錯愕地點頭,沒想到她能聽出他話中有話。
  “大家性格各異,互相遷就就能相處得和諧。”
  “有多少兄弟姐妹?”
  “我有三個爸爸,壹個媽媽,兩個半哥哥,壹個姐姐,壹個半弟弟。”
  “哥哥兩個半,弟弟壹個半是什麽意思?”他不明白。
  “那半個哥哥弟弟,其實是我把他當哥哥,他實際上比我小半歲。”
  “單是爸爸,妳就有三個?”
  他像個問題寶寶,但她不介意壹壹為他解答,“其余兩個是沒血緣的,媽媽再婚,有個新爸爸,另外壹個則是我教授。我自小離鄉到這裏求學,相處得好的同伴自成壹家,比我年長的朋友都是我的哥哥和姐姐,大家壹起把教授當作爸爸。”
  “原來是這樣。”難怪她有這麽多家人。
  “大家都是離鄉背井相聚壹塊,十幾年光陰在大家互相扶持才不覺得難熬,我也有跌倒的時候,但我沒忘記還有他們。”她說道。
  “妳和妳哥哥、姐姐們感情真好。”
  “何必羨慕?妳不也是有個好哥哥?”
  “好哥哥……”韓諾軒不禁嘆氣,“確實太好,不論到那裏都是焦點,我應該感到高興有這麽好的哥哥。當我也考上他讀過的大學,試過很努力跟上他的腳步,始終發現跟不上。”
  “所以開始自卑,逐漸疏遠妳哥,甚至逃避他和爸爸?”
  他不掩飾地點頭,“他越出色,我越害怕從爸爸眼中看見失望。”
  “以為做大的難,原來做小的也難。”她嘀咕說。
  “妳說什麽?”他沒聽清楚。
  “雖說智商是與生俱來的,是天才也好,是普通人也好,同樣是要努力的人。比妳成功的人都還在努力,妳有什麽借口不繼續努力?”
  “那該怎麽辦?”他起初沒法接受她那套,嘴巴說說的永遠比不上親自經歷過的,覺得她自說自話,根本無法真正體會到當事人的痛苦,不懂感同身受的道理從來是廢話。
  “妳越是抗拒的,只會越是持續,那些事不可能憑空消失的,接納反而會更好。我也經歷過妳正在經歷的。以前我和我弟的關系,跟妳和妳哥現在的情況差不多,我像妳壹味逃避家人,害怕見到我弟,後來慢慢發現他學涵城話、學溜冰,積極改善我們的關系。
  到最後才明白關鍵是心態,關乎自己的想法,不論由誰先走出壹步,家人還在就要珍惜,難得的緣分成為家人,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那麽幸運和家人長長久久壹起。”
  當時他心中已惘然,沒有再說話,似乎默默認同她的說法。
  薛善雅又掏了硬幣放進他手裏,估計她上次給的,他已經用在剛才買飲料,所以這次給得更多。
  “妳哥也想幫妳,想著辦法改善妳們關系,只是還找不到有效辦法。打個電話,他也正在努力等著妳的電話,妳也壹起努力。”薛善雅說完,把空杯丟盡垃圾桶後轉身走了。
  韓諾軒又是緊握著手裏的硬幣目送她離去的身影。
  也許是對的,也許有人會擔心他,他該相信她。
  聽聞他最近得獎了,頒獎典禮落實在英國進行,不知道他是否會來領獎?
  ☆、第二十壹章
  隔天早上,薛善雅去食堂買早餐時接到艾佛利教授的電話,遠洋打來質問她壹夜不歸的原因。
  “妳該不會在醫院裏安插眼線監視我?”
  (是監督妳,湊巧普瑞斯頓出差,沒人在身邊管制妳只好這樣。)“我今天壹定準時下班。”薛善雅服了他,多年來積累的人脈就用在這種事。
  (說到下班,妳的話向來很難當真。)艾佛利教授太了解她經常為工作忙到忘記時間休息(我忙完這邊的工作,應該今夜能回到,千萬別讓我在醫院找到妳。)“爸爸,我知錯了。”她急忙先認個錯,沒有谷雪在,沒有人替她搞定艾佛利教授,她鐵定招架不住他的責罰。
  所謂的責罰,實際上是惡整,他們這群夥伴自幼飽受他惡整長大。沒結婚,沒孕育生命就當爸爸,他的責任重大,所以用了這種特殊的方式教育他們。
  “我要掛線吃早餐,吃完早餐要開工,及時完成工作才能準時下班。”薛善雅又說。
  艾佛利教授覺得現在對她連珠炮響於事無補,暫且掛線不追究,就等著今晚回去看結果。
  薛善雅切斷聯系,買到早餐後她正在尋找座位,無意間見到有只手舉起來引起她註意,才發現那人是韓諾軒,身邊還有韓承軒。
  雖然預料他來,但沒想到會來得那麽快。
  她留意到桌上的兩份早餐吃光,各有壹杯咖啡,差不多見杯底,估摸他們應該談了很久,韓諾軒的神色明顯比昨晚見的好多,神采飛揚,看來是他們兩兄弟談妥了。
  韓承軒也擡起頭見到她,兩人撞得正著,她無路可逃,唯有落落大方走過去。
  “早安。”韓諾軒說。
  “早。”她回應說,謹小慎微地觀察他的臉,卻找不出半點表情,不曉得他這次見面是生氣或高興。
  難道他已將她歸納成其他人了,始終如壹地冷淡對待,不再讓她看透他嗎?
  過了壹會兒,她聽到韓承軒說,“好久不見。”
  “妳們認識?”韓諾軒好奇他哥怎麽說這種話。
  “認識很久了,可惜分開太久,不認得大家長大後的樣子。”韓承軒轉個頭介紹說,“她是薛善雅,薛伯伯的獨生女。”
  “小雅……妳是小雅?” 韓諾軒不可思議地凝視她,她淡定地點頭,使得他轉個頭便是帶著怒意,“原來……妳壹早知道我是誰,難怪昨晚妳安慰的那番話能句句戳中要點,為什麽不早些表明身份?”
  韓承軒替她解圍,“如果她主動說,站在妳的立場上會覺得唐突,妳可能會抗拒她所說的話,到時我就不知道怎麽處理妳。”
  說起來他要感謝她,否則不可能接到弟弟的來電,更別說兩兄弟和好如初坐下共餐。
  “妳從小就愛替她說好話。”
  韓諾軒無心的壹句話,卻令薛善雅覺得尷尬。在涵城經歷過那種事,似乎覺得很難回到從前那般單純的友誼。
  “妳言辭太犀利,我只好代她回應妳。”意思是她是他的,只有他才可以欺負她。同樣的,也只有替她解圍時,他對弟弟的言辭才會更犀利。
  “小雅姐……”韓諾軒反擊不了,轉而向她求救,只有她能牽制大哥。
  “不想繼續被語言暴力,去準備出院,妳今天可以出院了。”
  “待會兒去找妳。”韓承軒說。
  “再見了。”韓諾軒對薛善雅道別,大哥已經說白要與她獨處,他沒有賴死不走的理由。
  “坐下吧!”韓承軒替她拉開椅子,語氣盡是溫和。
  薛善雅帶著心虛坐下,偷偷打量他的側臉,想看看他氣色是否好,這些日子是否過得安好。看起來氣色不錯,心裏那口氣稍微松了。
  “諾軒他會跟我回涵城。”他知道她關心韓諾軒日後的動向。
  “他在美國的學業是不是要中斷?”
  “他已經自己退學,來到這裏的酒吧街與人賭球,結果對方賴賬,兩人鬧起來打了壹架。”韓承軒終於清楚他上次遇到弟弟的原因。
  “應該沒沈迷賭博?”
  “他自制力很好,沒有沈迷下去。”
  韓諾軒進院的緣故,薛善雅向警方了解前因,由於雙方都有錯,兩人同意庭外和解,“壓力大,所以移情到其他事發泄壓力,他那時迷失了,幸好懸崖勒馬。他跟妳回國,回去後有什麽打算?”
  “讓他去建設事務所實習,自己感悟自己的不足,到時重返大學再進修也不遲。”
  “妳用心良苦了。”
  “妳也用心良苦,花了不少苦頭勸服他打電話給我。”
  她微笑默認,總之大家都辛苦,“妳什麽時候到英國?”
  否則怎麽可能壹通電話就能馬上出現?
  “前天到。”他壹直琢磨著來不來,結果還是來了,“我來領獎。”
  正如普瑞斯頓所說的,他果然來了,“在雜誌上知道妳贏得年度大獎,恭喜妳。”
  “謝謝。”他再喝壹口咖啡,沒發現杯子已經空了,“我贏獎了,有沒有獎勵?”
  “妳要什麽獎勵?”
  “做我的向導,帶我去玩。”
  說起來她應該盡地主之誼的,“妳什麽時候有空?”
  “明天。”他希望越早越好,免得節外生枝,“後天領了獎需要馬上回國,事務所因這次得獎,生意額大增。”
  “叔叔壹定很開心。”
  “是,開心得沒了責任心,見到事務繁多,忽然跑去法國學釀酒,要我回去接管事務所,所以我要帶諾軒回去壹起分擔。”
  “叔叔是返老還童嗎?”不曾見過韓誌昌有如此任性的決定。
  “先不管他,這次出遊帶上妳未婚夫。”
  “他……出差了……”幸好普瑞斯頓正巧出差,不必在他面前假扮未婚情侶,否則會被他壹眼揭穿謊言,他這麽壹說真是嚇了壹跳,呼吸由此氣促起來,“我時間差不多,要回去工作。”
  “妳還沒吃早餐。” 他爭取多壹些時間與她共處。
  “可以邊走邊吃,再見。”
  她帶著三文治正要離開,韓承軒拉住她,“約好明天,我來找妳,還是妳去找我?”
  “我去找妳。”
  “好,蒙塔旅館五零壹號房,妳幾點來?”
  “早上九點。”他們就這麽約好,“我走了。”
  走出食堂,她呼吸變得急促的現象難隱藏下去,胸口絞痛也令她越來越辛苦,走起路來也感覺寸步難行,忽然有股不詳的預感,想起來這些似乎是發病的跡象……她堅持住回去辦公室拿藥吃,前腳剛踏入,後腳就被愛普莉和安格斯纏著追問報告的事,他們已接到她的電郵通知進行修改,有些細節不明前來詢問。
  可惜她的視線和意識開始模糊了,最後看不見連他們兩個人頭都看不見,整個人在他們面前倒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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