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卷：第13章：再賭壹次！

兩人互相對峙，劍拔弩張，林執墨明白對方是鐵了心要打這壹架，也不再阻止。他運起真氣戒備之時，看霜棠連壹把趁手的法器都沒有，自己的法器對方又用不了，下意識尋找江鴻宇，沒想到那小子不知溜到哪去了，居然不見人影。
霜棠此時也在躊躇，卻無論如何也拉不下臉朝旁邊的人借劍壹用。
“用我的本命法器吧，品階不高，正合妳用。”
旁邊飛過來壹把長劍，不偏不倚，正落在霜棠順手便能接到的位置。
霜棠拿了那柄青鋒長劍，感激地看了玉碎壹眼。旁邊的林執墨卻有些擔心：“本命法器若是損毀，妳定會元氣大傷……”
“無妨，對方既然都欺上門來，我自當與同門共進退。”玉碎朝霜棠眨眨眼，靠在月門上笑得灑脫。
霜棠心裏壹暖，用力握了握劍柄，不畏不懼地迎上念凝冬，起手第壹招便是承坤門弟子人人都會的基礎劍招！壹劍清寒的起劍式！
念凝冬揮鞭振開劍身，旋身又掃出兩條怒龍似的氣勁，分襲霜棠兩側。
霜棠人在半空，身形壹折，伸手抓住鞭梢躲開氣浪，卻不防那鞭梢皆是倒刺，細細麻麻的鐵片倒刮得他掌心鮮血淋漓。
霜棠甫壹落地便開始運功，兇悍地扯著鞭梢毫不松手，真氣外放，劍意沿著鞭身襲向念凝冬。
兩股劍意在鞭身上相撞，霜棠的劍意輕易被絞碎，原本沈樁穩站的姿勢頓時壹個踉蹌，被往回彈的鞭梢帶著向念凝冬撞去。
沒想到對方到這種地步還是不撒手，念凝冬看著霜棠亦隨那股力道沖向自己，突然便矮身迎了上去，空出的左手掌心凝出氣勁，襲向霜棠胸腹！
那股氣勁帶著渾然劍氣，只怕碰到身上要被打斷骨頭，霜棠挽劍擋在身前，突然聽念凝冬嬌咤壹聲：“碎！”
他下意識把劍挪開，任對方挾風帶雷的壹掌打到自己身上！
“霜棠！”玉碎霎時失聲大叫。
念凝冬去勢不止，頂著霜棠往後飛去，壹路將好幾處白玉欄桿撞碎，沖出月門廣場之外！
霜棠身後的護體真氣被震碎，忍住喉間老血，把握機會將寶劍朝對方喉間刺過去！念凝冬不防對方還記得反擊，急忙偏頭，頸側壹綹長發被劍氣削去大截！
震驚加上惱怒，她再也顧不上留手，祭出殺招就往霜棠身上砸去。
下方林執墨急忙援護，手中的蓮瓣竟然也被彈開！
“念凝冬！妳瘋了！”
那毒蛇壹般的鞭子離自己喉嚨只有幾寸，霜棠腳下虛浮不著力，再也無法躲開，只能閉眼等死。
哪知過了片刻都沒有疼痛傳來，反倒是撞進壹個不甚柔軟的溫暖懷抱，他悄悄松口氣，明白自己已經賭贏壹局。
“妳沒事吧？”
他擡頭，來人正是季白和之前在洞窟偶遇的青年，他正要說話，壹開口，壹股鮮血便噴在對方前襟上。
季白神色壹變，帶著霜棠落下，旁邊林執墨自覺地湊上前來給他把脈療傷，玉碎也顧不上撿起自己的本命法器，在旁邊擦拭他嘴邊的鮮血：“妳怎麽不用劍去擋……”
霜棠搖頭，在季白懷裏往旁邊望，念凝冬被那青年反手押在地上，原本整齊的秀發壹邊長壹邊卻被削到齊肩短，亂糟糟的像個掃帚。
她神色猙獰地掙動身子，朝霜棠方向叫道：“妳居然敢割斷我的頭發！我要讓妳償命！！”
不遠處，掌門正與壹群人向這邊走來。玄池也在人群裏，兩人四目相對，他疾步走上來問道：“妳受傷了？”
霜棠臉上露出壹絲苦笑：“同門切磋呢……只不過弟子……技不如人，輸了而已……”
他眼裏還有淚水，其實心裏已經露出計謀得逞的陰森笑容。
蠢丫頭，還真的以為我會老老實實被妳壓著打嗎！老子這是戰術！聲東擊西妳懂嗎！暗度陳倉妳懂嗎！苦肉計殺敵壹千自損八百，妳懂嗎？
他朝角落的江鴻宇遞去壹個感激的眼神，江鴻宇正在安撫著自己咚咚跳的小心肝，擺擺手，表示叫人這點小忙，不必言謝。
“哦，方才妳叫的倒是頗有氣勢，我以為妳倒是有十成的把握。”說這句話的正是掌門，只見他袖手玉立，絲毫沒有要出來主持公道的意思。
倒是他旁邊壹位女長老看到念凝冬，粉面鐵青：“女孩子家，即使是修道之人，打打殺殺成何體統！”
念凝冬沒想到自己師父雁菡真人也在，手中碧鱗鞭被赫連昊蒼用劍釘在原地收不回來，乍壹看簡直就是她在欺負弱小，被抓了個現行的場面！
“師父……我……是他，壹切都是他在挑撥離間！”
玄池已經接過林執墨的活計給他輸送真氣療傷，看到旁邊四位弟子俱是衣衫不整，壹時也明白了事情因由，沈聲道：“幹得好！”
霜棠乖順壹笑：“師父過獎。”
玄池又道：“妳且安心，師父壹定會治好妳。”
這邊師徒幾人正在說話，那邊七長老之壹的玄華真人看清倒在欄桿邊的弟子，正是自己座下排行第七的祝淮，勃然大怒，山羊胡子都被氣得炸開，高聲呵道：“是誰把我弟子打傷的？”
“是我。”霜棠此時已經感覺好多了，吐出壹口汙血對那怒氣沖沖的長老說道：“妳弟子猥褻我坤門同門，按門規應當廢去修行，我打了他壹拳算是提前略施薄懲，長老不必謝我。”
“妳放肆！就算是懲戒，也理應交由我這個做師父的來定奪！”玄華脾氣火爆不下玄火，早就看坤門不快，此時尋到由頭，便咄咄逼人起來：“妳這是用私刑！”
霜棠心火更旺，他壹心想讓那些輕薄自己同門的人付出代價，加上師父在場，底氣十足，當即憋足氣機關槍似的反駁回去：“堂堂內門弟子被坤門弟子打成重傷只能說明他學藝不精，要不就是您教授無方！或者這個弟子本來便資質普通，是用了什麽手段才混入內門……”
霜棠每說壹句話，玄華臉便黑上壹分，直到後來，那張原本便嚴肅的臉更是黑如鍋底，生生把手中的拂塵柄給捏斷。
“把這人的修為廢掉，逐出內門，女弟子逐出內門，跪正殿臺階上抄寫門規八百遍。”
掌門看玄池臉色不好，適時打斷霜棠的話：“妳就是玄池收留的新弟子？”
終於把大魚引出來了……也不枉他前邊挨了這壹下。霜棠推開旁人自己站起來，顫抖著雙手朝對方禮，視線擦過袖子，在掌門臉上匆匆壹瞥。那只老狐貍還是那副看好戲的臉色，他不明白，這有關門派內鬥的大事，有什麽好看熱鬧的？
“回稟掌門，弟子叫霜棠。”
直到現在，坤門之外的眾人才正式認識了這位只在師門裏呆不到壹月，平時深居簡出，卻在失憶之後變得十分惹人註目的坤門弟子。
掌門註意到霜棠微微發顫的雙腿，那張臉上依然保持不卑不亢的神色，臉上笑意深了些：“我知道妳想幹什麽，若是想脫離坤門，需得在壹個月後外門弟子的遴選之中拔得頭籌。”
霜棠聞言壹怔，臉上無悲無喜，仿佛聽到壹個與他無關的消息：“多謝掌門擡愛，弟子不想脫離坤門，只想向掌門求壹個承諾，”
嘴裏都是鐵銹味，每說壹句話，都以為要把內臟碎塊給嘔出來，他再次停頓了片刻，平復了那股作嘔感，遙遙朝掌門跪下：“若是弟子……在外門弟子遴選中取得頭籌，請昭告全門派，坤門今後不再是爐鼎，而是與承門壹般作為門派分支存在。”
在場之人都沈默不語，而玄池眼睛裏綻出期盼的光，滿臉欣慰地看著自己的小徒弟。
“承坤門陰陽爐鼎傳統延續百年，目前為止只有兩人站出來提此要求。妳是第三個。”掌門眼睫輕斂，居高臨下睥睨霜棠，仿佛在看壹只可憐的螻蟻，撲火的飛蛾：“不知天高地厚的黃口小兒，當真是嫌命長！”
霜棠脊梁挺得筆直，在肅殺寒涼的夜裏遠觀如壹尊石碑。裹挾著殺氣的夜風將他的衣袍吹得獵獵作響，長發招魂幡似的翻飛入風。
“弟子雖身殘，卻也心懷大誌，實在不願受人玩弄茍活於世間！掌門若不答應，就請殺了弟子。”
眾人皆是動容，沒想到這坤門的弟子居然剛烈至此！
他撤去全身的護體真氣，將丹田內的築基蓮子引出體外，懸在身前，目光堅定地直視掌門，說出的話字字如雷，響在眾人耳邊：“引刀成壹快，不負少年頭！掌門，動手吧。”
這壹局，就讓他再賭壹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