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嗨。”林俊生靠在車上，兩手插在口袋裏，朝她打招呼。
宮韶蘭戴著壹副墨鏡，掩住了大半臉頰，只露出嬌艷的紅唇，她冷冰冰說：“今天不是聚會的日子。”
“我知道……”林俊生欠了欠身，用商量的口氣說：“妳能不能換個表情？這個表情總讓我想起我的小後媽。”
宮韶蘭被他逗得笑了出來，她摘下墨鏡：“妳想說什麽？”
“我知道今天不是聚會的日子，所以她今天沒有來。我是特意來看妳的。”
“林俊生，自重壹點，小心我對妳太太說妳騷擾我。”
林俊生神情自若地說：“請便。”
“妳以為我不敢？”
“我不會質疑妳的勇氣，不過最好是明天。”
宮韶蘭露出疑惑的表情。
林俊生從容笑著說：“她這會兒正在某間賓館，跟她剛勾搭上的某個侍應生睡覺。如果妳打攪了她，她會恨妳的。”
宮韶蘭壹愕，旋即冷下臉來。
“我們不談她了。我找妳是有件事想告訴妳。”
林俊生從口袋裏拿出壹只盒子，在她面前打開：“如果妳答應，我現在就向妳求婚。”
宮韶蘭恢復平常的冷靜，揶揄說：“我打賭妳隨時身上都帶著壹只鉆戒，向妳見到的每壹個女人求婚。”
“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宮韶蘭轉身離開：“請妳立刻消失。”
“韶蘭，給我壹次機會。”
遊戲玩到這裏已經過火了，宮韶蘭不準備再玩下去，她回過頭：“首先，我已經結婚了。其次，我沒有興趣和別的女人分享丈夫。”
“我可以只愛妳壹個。”
“遊戲到此為止。我沒有耐心了。”
林俊生默默看了她壹會兒，然後收起鉆戒。就在宮韶蘭走上臺階時，他在背後喊了壹聲：“餵，如果剛才我聲淚俱下，效果是不是會好壹點？”
宮韶蘭突然壹陣灰心，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　　＊＊＊
宮韶蘭從不過問丈夫的工作，在這方面，趙晉安與林俊生相類，都屬於二世祖，區別只在於趙晉安父母已經過世，又沒有親戚爭奪家產。
他追了宮韶蘭兩年，才結了婚。婚後趙晉安給了宮韶蘭壹張卡，告訴她可以隨意支取。
宮韶蘭用錢的機會並不多，她甚至沒有理會過卡上有多少錢。因為金錢對她而言，只是個數字而已。
很快宮韶蘭就發現自己錯了。
在發現丈夫使用藥物壹個月後，宮韶蘭像往常壹樣去俱樂部消磨時光，回家途中她想買些東西。在像往常壹樣刷卡時，收銀員卻告訴她卡上沒有錢。
宮韶蘭有些奇怪，也許是趙晉安忘了往卡上打錢，但這些日子她似乎沒有花多少錢，卡怎麽會空呢？她只好回家，想問問丈夫。
但趙晉安沒有回來。
第二天，趙晉安仍然沒有回來。宮韶蘭給他打了兩次電話，每次都是關機。
沒有任何征兆，她生命中最親密的人仿佛突然間憑空消失了，沒有留下絲毫線索。
第三天，宮韶蘭終於知道了答案。
首先是壹家銀行打來電話，告訴她戶主趙晉安已經把房屋抵押給銀行，貸了壹筆數額不菲的款子，現在還款時間已經到了，要求她兩周內搬出。
接著是趙晉安壹位生意上的朋友打來電話，詢問趙晉安的下落。在他口中，宮韶蘭才得知丈夫的企業因為投資失誤，背負了巨額債務。
重後壹個電話是法院打來的，因為趙晉安涉嫌商業欺詐，要求他三日內到法院接受質詢。
宮韶蘭怔了良久，才終於明白過來，蘇太太曾經發生過的事，在自己身上重演了。
但蘇太太在丈夫破產後還能維持壹個完整的家，而自己的丈夫卻是拿走了所有的錢財，甚至抵押房產，然後潛逃銷聲匿跡。只留下她壹個人。
突如其來的變故幾乎使宮韶蘭崩潰。她無法相信丈夫竟然會如此絕情。現在的她等於是壹無所有，婚後優裕的生活，使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壹切。
宮韶蘭怔怔坐在床邊，直到女傭的聲音響起才驚醒。
“太太，晚飯吃什麽？”
“我沒有胃口……隨便做壹點好了。”
“可是太太……”女傭為難地說：“菜金沒有了。”
“哦……”宮韶蘭看著她，彼此楞了壹會兒，然後宮韶蘭慢慢說：“對不起，我們沒有錢了。”
女傭也意識到家裏的氣氛異常，但聽到女主人的話還是驚訝地合不攏嘴。
“妳可以走了。”宮韶蘭說：“我是說，妳不用再來了，我沒有錢付給妳薪水。”
就這樣突然失去工作，女傭既錯愕又有些不舍，過了壹會兒才說：“知道了，太太。”
女傭離開後，宮韶蘭打開梳妝臺的抽屜。還好，趙晉安給她留下了最後壹樣東西。
宮韶蘭把白色的粉末倒在梳妝用的小鏡子上，分出足夠的份量，然後用指尖沾起，抹進鼻孔。
白色的粉末透過鼻黏膜，迅速進入血液。宮韶蘭揚起美艷的面孔，眼前浮現出無數夢幻般七彩的圓球。
圓球破滅了，壹切又回到從前，或者更早。所有的憂慮、焦燥、擔心、害怕……頃刻間消散壹空，這壹刻的滿足與幸福感充塞心頭，如此真實。
朦朧中，她看到趙晉安又回來了，像往常那樣走進家門。
不，不是趙晉安，是林俊生……
也不是。那個人更年輕、更英俊、更富有、更加深愛著她。那是壹個王子，是天使，是神……
他走過來，以無比的溫柔擁抱著她，用悅耳的聲音，飽含深情的話語，贊美著她身上每壹個部位，在她耳邊傾訴他的愛慕與崇拜。
他慢慢脫去宮韶蘭的衣服，溫柔地分開她的雙腿，然後進入她體內。
幾乎壹瞬間，宮韶蘭就達到了高潮。她咬住被角，兩腿夾緊，在狂熱的喜悅中不停高潮，高潮……
生命如此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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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韶蘭在淡黃的陽光中醒來，時間是下午三點，比往常晚了三個小時。
她用涼水洗了把臉，然後坐下來分析她目前的處境：她沒有房，房屋已經賣出，壹個星期後她就必須搬離開。
她沒有車，作為會員待遇，所有用車都由俱樂部提供車輛和司機，更重要的是，她沒有錢。
她現在急需壹筆錢尋找合適的住房，還有工作。
宮韶蘭不確定自己能做什麽，這些年她除了當太太，什麽都沒做過，而當太太唯壹的工作就是花錢。
她唯壹能想到的是與劉太太壹樣開壹家店，但這同樣需要壹筆錢。
宮韶蘭突然想起自己應該還有壹筆錢。
“這個消息讓我很遺憾。”經理王才誌在電話裏彬彬有禮地說：“但是趙太太，您可能誤會了，會員的年費並非儲蓄，繳納後沒有提取的可能。而且……”
王才誌在電腦查閱了壹下：“您的會員費在下個月就會到期。”
“妳的意思是，我不可能拿到錢了？即使我沒有用完。”
經理誠摯地說：“我很抱歉。但我可以向您保證，在余下的時間內，您仍然是我們的會員，可以享受會員的所有待遇。這些錢我們會以服務的形式回饋給您。”
壹種絕望的情緒湧上心頭，宮韶蘭說：“謝謝妳給我壹個吃飯的地方。”
對她的嘲諷，王才誌只是同情地說了句：“再見。”
宮韶蘭放下電話，心頭壹片茫然。現在唯壹能做的，就是找人借錢，先暫時安身。她和趙晉安壹樣都沒有親人，好在……她還有朋友。
宮韶蘭拿起電話，忽然意識到今天是聚會的日子，以往這個時候她應該坐在俱樂部裏喝茶聊天。
但今天並沒有人打電話來。宮韶蘭心裏閃過壹絲不祥的預感。
她顧不得多想，撥通了電話。
“陳太嗎？是我，韶蘭。”
“哦，是妳啊。”
宮韶蘭滿懷的希冀壹下沈到冰底。陳太太的聲音依然熟悉，但那冷漠的口氣卻讓她渾身發寒，強烈的自尊心使她幾乎要摔下電話。
宮韶蘭咬了咬唇：“是我。姚小姐在嗎？”
“她去國外了。哦，我還有事，先掛了。”壹向饒舌的陳太太像躲避瘟疫壹樣飛快地掛了電話。
這個城市很大，圈子卻很小。現在俱樂部每個人都知道宮韶蘭的丈夫投資失敗，並且因為涉嫌欺詐而潛逃。她失去了所有的朋友。或者她從來都沒擁有過。
宮韶蘭放下電話，身體像被掏空了壹樣。她把自己鎖在家中，不再與外界聯系，唯壹能支撐她的，就是那些來自上帝的禮物。安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