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格局變化

　　翌日，姜楓帶著葉蓓蓓、沈嵐前往市行，此行壹是送蘇曼上任，二是到市裏參加市行壹年壹度的工作會議。
　　走前他宣布由王副書記在家主持工作，畢竟杜明剛剛上任，很多情況還不熟悉，壹時間難以掌控全局。再者他也是有意往上擡壹下老領導，變相把他推到二把手的位置，希望他能發揮余熱幫著帶帶杜明、裴妍妍。
　　事先他跟杜明、裴妍妍單獨溝通過，兩人都表示理解，並坦誠，確實需要這位經驗豐富的老領導多帶帶，送壹程。
　　王副書記什麽大風大浪沒經歷過，馬上明白了姜楓的用意，風趣地對姜楓笑言，他這是在榨取老同誌的剩余價值。
　　兩人相視而笑，姜楓笑嘻嘻的回說，老領導任何時候都是年輕幹部的導師，是壹筆永遠保值的寶貴財富。
　　市行工作會議如期召開，主席臺上出現了新面孔，蘇曼出現在主席臺上，這在大家的意料之中，畢竟昨天已經公布了對她的任命。坐在劉副行長左面的陌生中年男子則讓大家很是意外，不知他是何許人。
　　另外會議的程序也讓大家很意外，安副書記主持了會議，以前這都是劉副行長擔當的，而做工作會議講話的卻變成了劉副行長，壹把手柳行長只是在會議結束時提了幾點要求。
　　這種會議程序格局的變化，給大家提供了很多重要的信息，預示著劉副行長已經提前進入了角色，看來柳行長調升的日子已經近在咫尺了。各縣區行的行長們都在評估分析著即將到來的權力格局變化。
　　會議整整開了壹上午，安副書記在總結會議時，才順口介紹了坐在主席臺上的陌生中年男子，毛明賢，接替周副行長的職務，完了。
　　毛副行長面無表情，竟然連站都沒站起來，就那麽坐在主席臺上。
　　大家都感覺很蹊蹺、很別扭，從來沒有見過這麽介紹新來領導的，按道理應該在會議壹開始介紹的。而這位新領導也挺特別的，出於禮貌也應該站起身來，亮亮相，讓大家鼓下掌表示歡迎吧，可人家偏偏就像沒聽見介紹他壹般，巍然不動的坐在那裏，怪癖？不由讓人生出難以打交道的感覺。
　　中午會餐，八個縣區行行長被安排坐在市行領導那桌，柳行長、劉副行長、安副書記三人在座，新來的毛副行長、新任總稽核蘇曼和市行紀檢書記則分坐各縣區科長們的兩桌。
　　坐在壹群三四十歲人的中間，姜楓顯得很突出、很顯眼，因為他實在太年輕了。縣區的行長們望來的眼光，都怪怪得，既透著羨慕，又透著嫉妒和排斥，24歲！他們在這個年齡段的時候還在基層掙紮呢，很多人都是工作了將近二十年才熬上行長位置的，心裏難免不平衡，不服氣。
　　姜楓事先對此就有心理準備，坦然坐在那裏，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不卑不亢，從容而淡定，目光清澈深邃，隨著談話人而移動，顯得既禮貌而又隨和，只聽不說，靜靜而坐，透著沈穩。
　　這種既開放又沈靜的姿態，讓人根本難以尋隙，最是難鬥。眾人不得不重新評估眼前年輕人的能量和實力，暗自調整自己的態度。
　　宴席開始，柳行長提了開杯酒，就匆匆離開了。
　　姜楓聽蘇曼、溫茹說過，柳行長這次是調升到外省任副行長，雖然任命文件還沒有下來，但已經嚷嚷很久，應該是板上釘釘的事了，看他的樣子應該近期就能下來任命文件，他自然是沒有心情再與這群即將沒有直接關系的手下周旋客套了。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看看依舊吃喝笑談的同事們，心裏不禁感慨萬千。
　　劉副行長送走柳行長，回來坐下，目光掃了壹眼全桌，儒雅笑笑，說了幾句勉勵的、祝福的話，輕輕喝了壹小口。
　　對於這位未來的壹把手，大家自然不敢怠慢，紛紛站起身來壹幹而盡，每個人的臉上都透著熱忱甚至有些獻媚的笑容，寫滿了忠心耿耿和義無反顧。姜楓自然將諸人的神情收入眼裏，心中暗笑，他自然不會傻的表現另類，也隨著大流壹幹而盡。
　　再擡起頭來，卻接觸到劉副行長似笑非笑的目光，雖然他的目光壹閃而過，但姜楓還是讀懂了他的意思，忙收拾心情，內心不敢再情緒化。
　　劉副行長在桌上表現的既有權威，又很隨和，談笑風生，與每位縣區行長都聊上兩句，喝上壹口，顯得很是熱絡，平易近人。
　　縣區行長們自然倍感榮幸，臉現巴結，語透效忠，雖說沒到感激流啼的地步，但也顯得慷慨激昂，誓死效忠。姜楓是個好演員，看了壹眼別人臉上的表情，立刻就有樣學樣，顯得非常合群，符合大流標準。
　　安副書記很是配合劉副行長，坐在那裏靜靜的喝酒吃菜，臉帶淡笑，榮寵不驚，把鋒頭全讓給了未來的壹把手。
　　酒宴結束，各縣區行基本都是直接踏上歸程，姜楓原本準備回蘇曼的住處小聚壹下，再去看看幹爸幹媽，然後再回縣。
　　卻被劉副行長喊住，姜楓走到他身邊陪著他走了幾步，左右無人，只聽劉副行長輕聲淡笑道：“小姜啊，晚上吃完飯再走，小黃想請請妳和溫茹。”
　　姜楓不由低聲笑道：“怎能讓領導破費呢，還是我來請客吧。”
　　劉副行長瞥了他壹眼，似笑非笑地說道：“看來蓿縣行的經費挺足啊。”
　　姜楓立刻肉疼得笑道：“哪有什麽經費啊，那還是您請吧，免得我回去的油錢都沒了。”
　　劉副行長又好氣又好笑的望著姜楓，笑道：“滑頭，現在就學會哭窮了。把心放在肚子裏吧，市行再沒有經費，我也不會向妳伸手的。”
　　姜楓作怪的拍了拍胸口，壹副劫後余生的神態，連道：“這就好，這就好。”
　　若不是在公共場合，說不定劉副行長就會給他壹腳了，呵呵壹笑，望了壹眼站在車邊正在等候姜楓的兩位小姑娘，笑道：“快去吧，下午等電話。”說著快行幾步，上了等在前面的小轎車。
　　姜楓笑笑，回身走到葉蓓蓓、沈嵐的身邊，問道：“蘇行長呢？”
　　葉蓓蓓甜甜笑道：“她說去拿個東西，很快就下來。”
　　這時，姜楓的手機響了起來，拿出壹看號碼，是謝濤的，心中壹動，接通。
　　“姜行長，恭喜啊，妳是不是該請客啊？”謝濤親近的語氣。
　　姜楓笑道：“到了妳的地盤，要請客也該妳請啊。”
　　“呵呵，就等妳這句話呢，沒說的，吃完晚飯再走，我請客。”謝濤開心地笑道。
　　姜楓說道：“好啊，謝大科長，給我設套啊。呵呵，謝謝啊，只是今晚我已經安排出去了。”
　　“什麽？！不會吧。我怎麽這麽命苦啊。”謝濤非常遺憾的說道。
　　姜楓忽然壹笑，似玩笑非玩笑地說道：“哥們，妳也別命苦了，我這還有倆科長呢，要不我讓她們代表我去？”
　　“嗯，行啊，正好跟妳們的儲蓄科長熟悉熟悉。不過，有個條件啊，妳得負責把蘇總稽核也給我請來。”謝濤反應夠快。
　　姜楓呵呵笑道：“原來妳小子以請我為名，實則要請領導啊，呵呵。沒問題，包在我身上。蘇頭領著她們去，我也好放心，省得妳小子對我的手下居心不良。”
　　“去妳得，哥們是誰啊。好了，妳聯系妥了蘇頭，給我來個電話。”謝濤笑道。
　　葉蓓蓓、沈嵐在壹邊聽到最後壹句話，小臉有點紅。
　　“妳讓我帶著她倆去哪裏啊？壹會兒不在就把我賣了。”蘇曼不知何時回來，站在他身後笑吟吟地說道。
　　姜楓回身笑道：“儲蓄科的謝濤晚上要請客，讓我代為邀請妳。我晚上有事不能去，只好讓妳帶著她們去了。”
　　蘇曼望了他壹眼，笑道：“好吧，妳大行長吩咐了，我敢不執行嗎。”她沒問他晚上有什麽事。
　　姜楓看看各縣區的車已經都走了，只剩下了他們的車，說道：“蘇頭，先到妳那坐會兒？”
　　蘇曼看了葉蓓蓓、沈嵐壹眼，笑道：“求之不得，走啊。”
　　到了蘇曼家裏，葉蓓蓓、沈嵐看見溫茹穿著睡衣很悠閑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葉蓓蓓微微壹笑，沈嵐則有些驚訝，旋即二女拉著溫茹親熱得聊了起來，畢竟原來是壹個所的，顯得格外親近。
　　姜楓則和蘇曼走到壹角，低聲交流了幾句，原來姜楓正跟她匯報劉副行長晚上請客的事。
　　蘇曼低聲笑道：“妳們男人真缺德，哪有都帶著情人去聚會的，擺明了是顯擺。”
　　姜楓嘿嘿壹笑，說道：“那我給謝濤去電話了？”
　　蘇曼笑吟吟地說道：“打吧。對了，宋姐已經調走了。時間緊迫，來不及告訴妳我了，讓小茹跟我們說壹聲。”
　　姜楓露出遺憾的神色，摸了壹下鼻子，沒再說什麽，拿出手機打給謝濤，告訴他蘇曼同意了，謝濤跟他說了地點和時間。
　　姜楓收起手機，望著蘇曼，把謝濤定的時間地點跟她說了壹遍。
　　蘇曼笑著點了點頭，兩人走到沙發邊，加入到溫茹、葉蓓蓓、沈嵐談話的行列。
　　蘇曼在座，葉蓓蓓、沈嵐頓時顯得有些拘謹，蘇曼閑聊了幾句就進了衛生間。
　　溫茹文靜壹笑，說道：“蘇姐也是姜行圈子裏的人，妳們別太拘謹了，那樣反而弄得她不自在。”
　　葉蓓蓓、沈嵐赧然而笑，同時瞅了姜楓壹眼，點了點頭。
　　蘇曼簡單梳洗了壹下，又走了出來，親切地對葉蓓蓓、沈嵐笑道：“妳們倆用不用洗洗、梳理壹下？到了這裏，千萬不要客氣哦。”
　　葉蓓蓓、沈嵐同時對她笑笑，沈嵐輕盈站起，笑道：“那我去梳洗壹下。”說著快步走進了衛生間。
　　蘇曼笑吟吟的在葉蓓蓓身邊坐下。葉蓓蓓立刻露出小兒女的情態，親熱地跟蘇曼攀談著。
　　姜楓則坐在壹邊，問新來的毛副行長事。溫茹輕聲跟他介紹著。
　　原來這位毛明賢來自省行，是稽核處壹位副處長，昨晚省行忽然把他派來，既沒有任免文件，也沒說讓他具體擔任什麽職務，只是省行人事教育處來了個電話，通知他為春江市行班子成員。早上行裏就有傳他是來接替柳行長位置的小道消息，柳行長和安副書記對這種先派後任的做法都很反感，很是抵制。
　　溫茹分析，可能省行領導層對於春江市行行長的人選鬥爭也很激烈，這是有人在兵行險招，試圖制造既成事實的把戲。
　　姜楓這才恍然，難怪上午的會議會是那麽壹種怪異的情形，這是春江市行班子在有意對抗省行某些人的做法呢。
　　蘇曼、葉蓓蓓很快也被溫茹的話所吸引，凝目細聽。聽罷，蘇曼輕蔑的壹笑，說道：“再多的把戲也沒用，劉副行長這次肯定會當上壹把手的。”
　　姜楓、溫茹、葉蓓蓓詫異的望著蘇曼，不解她何以如此肯定，官場的慣例，幹部提拔只要還沒有下文，什麽變故都可能發生，除非有上壹級壹把手的力主，變故的可能性會小壹些，但絕沒有提前板上釘釘的事。
　　蘇曼微微壹笑，瞥了姜楓壹眼，沒再解釋什麽。
　　姜楓還是不太放心，看了蘇曼壹眼，笑道：“我給馬處去個電話探探消息。”說著走進了臥室。
　　蘇曼莞爾壹笑，隨他做了。
　　葉蓓蓓則睜大了眼睛，姜頭還認識什麽馬處？神通廣大啊！
　　姜楓拿出手機打給馬處長，“餵，馬處長嗎？”
　　“姜楓？！妳怎麽想起給我來電話了？”聲音驚喜。
　　姜楓壹聽她的話，明白她身邊沒人，笑道：“馬姐，想妳了唄。”
　　“嗯，真的？不會是在哄我開心吧。”聲音柔和綿軟。
　　姜楓又甜言蜜語了幾句，說的馬處長呵呵直笑。
　　馬處長輕聲說道：“聽說妳當行長了，祝賀妳啊。”
　　姜楓笑道：“馬姐的消息就是靈通，昨天才任命的，今天妳就知道了。”
　　馬處長輕柔的笑道：“少拍馬屁，快說妳的關心的正事吧，是不是想問誰會做春江市行行長？”
　　姜楓笑笑，說道：“簡直什麽都瞞不過妳，省行突然派來壹位毛明賢幹什麽啊？”
　　馬處長輕笑著說出劉副行長的名字，“……是他提拔妳得吧？”
　　姜楓笑著承認了。
　　馬處長，輕聲說道：“呵呵，妳就放心吧，肯定是他了，姓毛的只是個犧牲品而已，這是權術的壹種，明知不可為，也要給妳夾個塞子，讓妳不舒服。呵呵，別多問了，多知無益。”
　　姜楓又跟她聊了幾句別的，這才收了線。頓時陷進沈思中，他在分析消化馬處長的話。看來省行確如溫茹分析的那樣高層權力鬥爭異常激烈，甚至激烈到了對壹行壹地的爭奪。
　　劉副行長請客安排在紅雲祥大酒樓，姜楓帶著溫茹是坐出租車過來的，小車給蘇曼她們用了。
　　走進酒樓大堂，立刻有服務小姐上前服務，詢問是要訂桌，還是參加宴請。
　　姜楓微微壹笑，告訴服務小姐，去502。服務小姐急忙殷勤的引導著她們倆人來到電梯門口，直到他們上了電梯才離開。
　　乘電梯來到5樓，也有服務小姐負責引導，姜楓瀟灑的被溫茹挽著，走進餐房。只見劉副行長和黃小娜已經坐在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