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章

多年以後，葉岸還是會在夢中夢見她。

葉岸在手機裏還保存著她的壹張照片，照片裏她穿著壹條紅色的連衣裙在笑。

葉岸換了幾茬手機但這張照片壹直保存著，葉岸怕這張照片丟了，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她說喜歡紅色葉岸就在她二十歲生日那天買了條紅色的連衣裙送給她，葉岸用自己壹個月的生活費買了這條連衣裙，然後啃了壹個月的饅頭下泡面。

當看到她穿著這條紅色的連衣裙笑的時候，葉岸覺得她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孩子，覺得自己吃了壹個月的饅頭下泡面是值得的。其實葉岸覺得她穿什麽衣服都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葉岸特別喜歡她笑起來的兩朵酒窩，淺淺的，像兩朵花盛開在她的嘴角。

夢總是那樣短，葉岸總是希望在有她的夢裏永遠不再醒來。葉岸害怕醒來後的哀傷，因為那種哀傷會讓呼吸變疼，疼得像壹座冰山壓在頭頂。

這天，葉岸又壹次在夢中看到她，夢裏她依然穿著那條紅色的連衣裙徜徉在壹條林中小徑，那條小徑四周樹木參天，旁邊的湖面隨著小徑壹直蜿蜒相隨，葉岸太熟悉這條小徑了，那是D大學生情侶的聖殿——D大愛情路……

葉岸霍地從夢中醒來，壹身驚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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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岸的老家是壹座離主城壹百多公裏的小縣城，以前沒通高速的時候要坐五個小時的長途汽車才能達到。連接高速公路和主城高速是在葉岸上大學的時候通的，五個小時的車程變成了壹個小時。

每個人的故鄉都有壹條伴隨著兒時成長的小河。關於故鄉的記憶，那條從老家縣城穿城而過的小河讓葉岸永生難忘。

到了夏天，葉岸在外面壹半的時間都會在這條名叫萬溪河的流域活動，遊泳，摸魚，在河邊的稻田裏捉青蛙，在河邊的草壩上踢足球，尾隨到河邊戀愛的情侶……

葉岸喜歡踢足球，當時老家還沒有正規足球場，葉岸後來能進大學校隊的那兩把刷子都是在河邊的草壩上練出來的。

那年夏天，要不是張遠強，因為皮膚黝黑，身體壯實被人叫做黑牛，葉岸或許已經永遠變成河裏的壹條魚了。

那是壹個太陽把大地烤成了火盆的下午，葉岸與黑牛逃課到河邊遊泳，葉岸還沒等黑牛脫完衣服便壹個沵頭栽進了河裏，壹會兒，離河邊十米左後的地方壹陣水花翻騰起來，黑牛看到葉岸雙手撲打著水面，壹會兒身體沈了下去，壹會兒又掙紮著露出半個頭來，與葉岸無數次在這條河裏遊泳，黑牛知道葉岸平時遊泳不是這種姿勢，於是黑牛壹點也沒猶豫，也壹個沵頭栽進水裏，用最快的速度到葉岸身邊把在水裏掙紮得快要精疲力盡的葉岸拽回了岸邊。

葉岸是上了高中才猛竄個的，壹直竄到大學畢業竄到了壹米八，但那時候葉岸還沒開始發育，個頭很瘦很小。黑牛自幼跟爺爺習武，會壹些拳腳把式，骨頭練得跟鐵似的硬，仿佛有無窮無盡的蠻力，平時街上走路都會無差別的尋找諸如電桿、垃圾箱、報欄等目標當沙袋拽上幾拳幾腳。

但如果葉岸發育早壹點，塊頭大壹點，盡管黑牛練過武，也許就不壹定能將葉岸拽得回來。

黑牛拽著葉岸遊回岸邊的時候，兩人都精疲力盡，剛壹攤到在地上葉岸便翻身吐了壹大口水出來，連著吐出來的還有河裏的水草，那或許是河裏魚兒的午餐，被剛才掙紮撲騰的葉岸給吃了。

葉岸吐了很多水，不停的咳嗽著，但仍然微鼓的小腹說明還有很多水沒吐出來，葉岸嚇得臉色蒼白，驚魂未定，看著黑牛半天才囁嚅道：“我……我腳抽筋了，謝謝！”

這是葉岸這輩子第壹次，也是唯壹壹次對黑牛說謝謝。

黑牛也看著葉岸，大口喘著粗氣，對葉岸的謝謝也沒多大在意：“妳請我吃碗涼面吧。”

葉岸的母親是小學教師，父親是縣運輸公司的貨車司機。父親長期在外跑長途，母親在家根本管不住葉岸，葉岸整天在外面跟黑牛，還有壹大幫小夥伴胡天胡地瘋玩，打架鬥毆，偷鄰居生蛋的老母雞，打碎學校玻璃，把的女老師氣哭的事兒壹樣沒拉下，每次父親跑完長途回家壹次，在外面劣行累累的葉岸都會被狠狠揍上壹頓。葉岸父親喜歡下象棋，這是葉岸記憶中父親唯壹的嗜好。

父親：少有在家的時候，就會支棱個棋盤在外面跟街坊殺得昏天黑地，每次父親下棋的時候，葉岸就喜歡在旁邊看，看著看著，葉岸無師自通也學會了下。

黑牛沒來找自己的時候，葉岸就學著父親支棱個棋盤跟街坊下象棋，這是當時唯壹能讓葉岸安靜下來的事情。下著下著，小學還沒畢業，葉岸已經在街坊中找不到對手了。

葉岸母親就不停的給葉岸嘮叨如果把下象棋的勁頭用在學習上就好了，但說了沒用，在家的時候只要黑牛來找，葉岸就壹定出去瘋玩，黑牛沒來葉岸就找街坊下下棋，就是不做作業，等父親跑車回來必然會被揍上壹頓，父親走了又壹切照舊。葉岸父親揍葉岸下手很重，都是抽出皮帶抽葉岸的腿，胳膊和屁股，皮開肉綻是常事，但葉岸也習慣了，因為葉岸知道黑牛父親揍黑牛更狠，直接棍棒招呼，但黑牛跟爺爺練過武能抗揍，更不把被揍當回事兒。

但那個夏天的暑假，就是要不是黑牛葉岸差點變成河裏的壹條魚的那個夏天，在葉岸成長經歷中發生了壹件大事，父親突然就再也不揍葉岸了。

壹天晚上父親在外面跟街坊下棋，葉岸沒事就在旁邊看，葉岸完完整整的看完了壹盤，父親輸了，葉岸覺得沒啥意思就搖搖頭找黑牛玩去了。晚上回到家葉岸跟父親說妳那盤棋不該輸的，該怎麽怎麽下就贏了。

葉岸父親有些驚訝，說我輸的哪盤都記不得了，妳怎麽還會記得。

葉岸說妳那盤棋我現在背著都能下下來。葉岸父親不信，葉岸就讓父親拿出棋盤擺棋，自己背對著棋盤背起了父親輸的那盤棋的棋譜：“紅方炮二平五，黑方馬八進七……”

事實是，這個時候已經是葉岸跟黑牛在外面玩完回家，大約三個小時以後了，葉岸壹步不差的將父親輸的那盤棋背了出來，再順便指出哪壹步是父親的敗招，勝招又是如何。這壹切，葉岸都不用看棋盤靠說出棋譜，由父來擺棋完成的。

葉岸父親驚得目瞪口呆，葉岸父親知道兒子相當於在跟自己下盲棋，這才知道自己生了個智力超群的兒子。葉岸母親在壹旁也驚得目瞪口呆，葉岸母親知道兒子能背著棋盤下棋得需要多麽好的記憶力，心裏便嘆息要是兒子的記憶力能用在學習上多好。

“爸，”跟父親顯擺了壹把讓葉岸興致盎然，“這樣，我跟妳下盤棋，我下盲棋，妳看著棋盤下，要是我贏了妳答應我壹個條件。”

“什麽條件？”

“我贏了妳以後不要再打我了！”說完葉岸摸了摸胳膊上上次被父親用皮帶抽留下的還沒消散的紅印。

“好！”葉岸父親頓了頓，斬釘截鐵的回答到。

“媽，妳作證，我贏了不許爸耍賴。”葉岸對母親篤定的笑了笑，臉上的表情勝券在握。

兩父子擺開戰場殺將起來，只是葉岸依舊背對著棋盤，靠著嘴裏報出棋譜走棋。葉岸父親常年泡在棋上，屬於街頭象棋中很能打的水平，但壹會兒，葉岸父親便局勢已非，敗勢已定，當葉岸報出最後壹招將死自己老帥的那壹剎那，葉岸父親摸著棋子的手竟然微微有些顫抖。

兒子打敗老子，最喜悅的其實是老子，在葉岸父親認輸的那壹瞬間，葉岸父親突然感覺兒子長大了。從此，葉岸再也沒與父親的皮帶有過親密接觸，但葉岸父親在答應不再打葉岸之前也跟葉岸提出了壹個條件，讓葉岸必須考上高中。

高中是葉岸與黑牛的分水嶺。平時葉岸和黑牛在外面瘋玩的時間是同步的，但葉岸好歹還能在課堂上聽得進去壹些課，加上每次考試前突擊壹下，成績在班上混個中等偏下基本沒什麽壓力。黑牛就不行了，練練拳腳是好把式，但讀書會要了這小子的命，每次考試都是班上倒數第壹名的固定承包商。

葉岸為了不再挨父親的皮帶抽，靠考前壹學期發力踩著分數線考上了縣高中。

黑牛本來就沒打上高中的米，畢業後被家裏找關系弄去了縣技校。

為慶祝考上縣高中和縣技校，開學前幾天，葉岸被黑牛壹頓城裏美女多而且穿得少忽悠，帶著母親因為自己考上高中獎勵的五十塊錢，跟黑牛壹起坐上了去城裏的長途汽車。

那時候去城裏的長途汽車票價是十塊錢。走之前葉岸給家裏留了張紙條，說到城裏玩兩天就回來。

葉岸上次來城裏還是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母親帶自己來走親戚，已經好幾年過去，小學生眼裏外面的世界，已經與高中生眼裏外面的世界完全不壹樣了。

這幾年房地產行業正席卷著大江南北，這座城市也沒能幸免。整座城市成了壹個巨大的工地，房地產業像打雞血壹般助推著這座城市的版圖瘋狂擴張，葉岸感覺到了城市的喧囂聲和工地的轟鳴聲帶來的巨大沖擊，這種沖擊是老家那種點著壹根煙就能走完的安靜的小縣城永遠無法體會到的。

葉岸此刻也沒想到，多年以後自己也會置身於這片鋼筋水泥鑄就的血海之中。

黑牛也受到了巨大的沖擊，黑牛感到的沖擊是這座城市名不虛傳的美女，黑牛眼裏大城市街頭的美女個個都是林青霞和張曼玉，但凡穿衣服露了壹些肌膚，黑牛的目光便會直勾勾的追隨而去。

當兩個穿著吊帶的美女從黑牛身邊迎面走過，黑牛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們露出來壹些乳溝來的胸部，黑牛吞了下口水，聳了聳鼻頭拼命的吸吻著她們身上飄散而過的香水味，黑牛從來沒在老家街頭路過的女人身上上聞到過這麽香的香水味，黑牛壹直看著兩個美女搖著裹挾在熱褲裏的臀部消失在街頭的拐角處，轉過頭來，黑牛對葉岸以發誓的語氣說道：“技校畢業我壹定要到城裏來，我發誓，我壹定把這座城裏最漂亮的女人日壹盤。”

說完話，葉岸看到黑牛褲襠已經鼓起了壹團，葉岸聽懂了大人們經常在用“我日妳媽”吵架，當然能理解“日”的意思，盡管葉岸也覺得城裏街頭的女人的味道是比老家縣城裏的好聞，但葉岸還是被黑牛褲襠鼓起，當街發表這樣的流氓宣言嚇著了。

葉岸和黑牛下了車在街頭漫無目的的逛了半天，葉岸看了好多工地，黑牛就看了好多美女，最後饑腸轆轆下葉岸和黑牛找了家小飯館炒了個回鍋肉和藤藤菜，要了兩瓶啤酒，葉岸算了壹下，這頓飯錢除了來時的車費剩下的就只能買兩只冰棒了。

兩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夥伴哪裏顧得了這麽多，飯吃飽了再說，兩人壹人壹瓶啤酒喝了嫌沒過癮，最後連買冰棒的錢也花來買了啤酒。

這是葉岸第壹次喝啤酒。葉岸覺得啤酒並不好喝，但第二天卻發現又想喝。

吃完飯結完賬，葉岸告訴黑牛已經沒有錢坐車回家，黑牛也不在乎，並且樂不思蜀說要再耍壹天，再看壹天的美女，明天大不了去路上扒貨車回家。

這種事在老家兩個小夥伴倒是沒少幹過。

兩人決定晚上睡火車站，但晚飯總要解決，於是葉岸拉著黑牛找公園，按照葉岸在老家縣城的經驗，公園壹定會有很多擺棋攤的。

問了幾個路人葉岸找到了壹家公園，果不其然，公園有擺棋攤的。

葉岸知道這種露天棋攤上下棋都是帶彩的。棋攤上已經有幾盤有人在捉對廝殺，有三三兩兩的路人在圍著觀看。棋攤旁邊坐著壹位穿著汗褂的中年男人在抽煙，葉岸看得出來他明顯就是老板，葉岸上前對他說道：“老板，下壹盤多少錢？

我們下壹盤怎麽樣？”

“十塊。”老板見來人還是中學生的模樣，明顯有點不上心，“下棋可以，但妳們有錢嗎？”

“沒有。”葉岸摳了摳腦門，葉岸覺得此刻撒謊也沒得意思，因為這樣說老板肯讓自己先把錢拿出來看的。

“沒有還下個屁啊！”棋攤老板手壹揮，“趕緊回去上學，學生家家的跑這種地方來幹啥子！”

“這樣老板，我們打個商量，”葉岸料定老板會這樣打發自己，胸有成竹的說道“妳準備十塊錢，妳招攬客人來我跟他下，妳看看我的水平如何，如果我輸了妳最多就輸這十塊錢，但我贏呢，我繼續下下去，到時贏的錢我們五五分賬。”

平時來踩棋攤的有，但像這種踩棋攤兼談合作還沒見過，尤其對方還是學生，棋攤老板將信將疑的打量了打量葉岸，說道：“同學，口氣不小哈，照妳的意思，妳只有壹盤棋的機會，妳輸了我給這十塊，這生意就打住了，只有妳贏了第壹盤才有機會進行下去，是這意思吧？”

“是的。”葉岸頓了頓，補充道，“我贏了第壹盤繼續往下下，反正不管我後面輸贏我輸了妳的本錢十塊錢我們就打住，贏了我們就五五分賬。”

棋攤老板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但看上去還有點遲疑，葉岸繼續說道：“我搞忘了給妳說，我是下盲棋！”

“啊？盲棋？”棋攤老板眼睛壹亮，手裏的煙驚得差點掉到地上，“妳是說妳下盲棋對別人的明棋？”

“是的。”葉岸的語氣很淡定。

棋攤老板不淡定了，拿十塊錢萬壹發現個天才呢？棋攤老板趕緊示意葉岸坐下來：“妳早說下盲棋我都不給妳扯這麽多了。坐過來，我找人跟妳下，我出二十！”

棋攤老板把投資翻了壹倍。

周圍的棋客和路人聽老板吆喝有人擺臺下盲棋，壹下子都圍了過來，看到擺臺的還是個模樣清秀的學生，人群立即就熱鬧起來。

第壹個出來挑戰的是壹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葉岸和這個年輕人互相瞅了瞅，葉岸轉過身來，老板交代了幾句規則，棋局開始了。

經常泡這種下棋帶彩的棋攤的棋客水平自然不會太低，葉岸感到壹定的壓力，覺得比老漢的水平要高好多，但二三十個回合下來，葉岸的棋局還是占了很大的優勢，再過十來回合，葉岸將優勢化作了勝勢。

整個對局中，葉岸背對棋盤筆直的坐著，閉著眼睛，紋絲不動。

旁邊的黑牛看不懂象棋，開始還圖新鮮盯著棋盤，壹會兒就憋不住將目光投向過路的行人尋找衣服穿得清涼的美女去了。

第壹盤輸了，挑戰的年輕人不服氣再下了壹盤，這次輸得更快。

“人家下盲棋都下不贏，換人換人。”圍觀的人群有人開始鼓噪，也聽得出有人在嘖嘖驚嘆。

第二個出來挑戰的是壹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棋至中盤局面膠著，中年人水平明顯比剛才那個年輕人高出壹截。棋到殘局了，中年人的棋已呈無攻守和之室，撐了幾手便提出求和，葉岸想了想，沒同意。

葉岸壹直保持著紋絲不動的坐姿，思考了五分鐘以後，葉岸才出手用壹個非常漂亮的組合攻殺將中年人的老將斬落馬下。

中年人掏出二十塊錢的時候是心服口服的，嘴裏喃喃著對葉岸豎立了大拇指：“老板，妳哪裏找來的小孩，太厲害了！”

後來陸陸續續有兩個人來挑戰，葉岸壹共下了十盤盲棋，壹直下到路燈都亮了，總戰績六勝三和壹負，折算下來壹共贏了壹百塊。

葉岸站起身來的時候，板凳上已經留下壹大堆汗漬，滿腳都是被蚊子叮的包。

棋攤老板對葉岸刮目相看，不僅爽快的把五十塊錢給了葉岸，還提出晚上請，葉岸和黑牛壹起吃飯，葉岸本來想推辭，但沒等開口黑牛在壹邊樂呵呵的先答應了。

棋攤老板覺得二十塊錢的賭註發現了個天才也值了，壹頓飯錢也算不了啥子，看得出來棋攤老板是個耿直人，直接把兩個小夥伴帶去吃火鍋。

“我姓陸，叫我陸哥就行了，還不知道兩位同學的名字。”陸哥熱情洋溢的，介紹著自己，並給葉岸和黑牛壹人開了瓶啤酒。

葉岸和黑牛自報了家門。

黑牛特別開心，大口吃著毛肚，都準備好晚上餓肚子的，沒想到葉岸壹番神操作還吃上了火鍋。自此，黑牛對葉岸佩服得五體投地，覺得沒有什麽事是神奇的葉岸做不到的。

“兄弟，妳們是哪裏人？”陸哥問葉岸，“要不，沒事就到我棋攤上來下棋贏的錢我們還是對半分。”

原來這頓火鍋也不是白吃的，葉岸明白了陸哥的意思，便回答說自己家不在城裏沒時間來。陸哥有些遺憾，吃完火鍋給葉岸留了個電話，說以後什麽時候還來城裏想下棋了隨時來找他……

由於兩人未經家裏同意擅自進城，夜不歸宿，第二天回家黑牛被打了壹頓，葉岸本來也要被打的，父親皮帶都抽出來拽在手裏，但因為做出過的不再打葉岸的承諾沒有下得了手。葉岸最終逃過壹劫，免於了壹頓皮肉之苦。

開學不到壹個月，黑牛幹了壹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實現了人生中的第壹個小目標，城裏的美女沒日到先把縣城的女人日了，黑牛以耍朋友的名義，把技校班裏的壹個女同學騙去河邊的草叢中日了。

黑牛就這樣結束了自己的處男生涯，不跟葉岸進城看了那麽多衣服穿得很少，香水味道很好聞的美女，黑牛的處男生涯不會結束得這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