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天癡地狂

第009章 天癡地狂
　　乾坤劍在江湖中只出現過壹次，並且也是曇花壹現的幾個月。但這把藍色細劍在短短幾個月裏卻是威震江湖。六十多年前，武林中憑空出現了兩個意圖獨霸江湖的門派，壹個叫映日門，壹個叫雪花谷。映日門門主梁夢莊，門下弟子全是清壹色男子。雪花谷谷主花弄雪，谷中弟子全是清壹色女子。映日門與雪花谷剛出現江湖，便以強勢橫掃武林，弄得武林中人人自危，很快就成了二分天下之勢。梁夢莊與花弄雪二人為了爭霸武林而大打出手，整個武林壹時混亂不堪。
　　江湖中人只知道後來有壹老壹少二人，以壹把藍色細劍，力壓梁夢莊與花弄雪。最後這壹老壹少與梁夢莊花弄雪壹同消失，連映日門雪花谷眾弟子也壹夜不見蹤影，就像武林中根本沒有出現過壹樣。江湖中無人知曉那壹老壹少是誰，亦不清楚他們壹起消失的內情。但那把藍色細劍卻為江湖中人傳頌。後來邪派出了下不世高手曲向天，荼毒武林。許多人都盼著藍色細劍能再出江湖，為武林除魔。可惜的是，藍色細劍再沒現身。
　　於是後來的人又在懷疑，到底有沒有這樣壹把藍色的細劍。雖然藍色細劍成了江湖的傳說，知曉的人也並不多，但還是有有心人壹直關註它的。
　　如果不是延照大師壹時心生私念，那麽，這把劍將會依然埋藏深淵，無人知曉。如果不是肖小洪桓恰巧遇到了延照大師，那麽，世人還不知道那把藍色細劍叫作乾坤劍。如果不是洪桓心生歹意要搶乾坤劍，使延照大師不得不亮劍，那麽，世人也不知曉延照大師手中的劍就是曾經逼得映日門與雪花谷消失武林的那把藍色細劍。
　　人生卻不是由壹連串的如果組成的。如果可以再活壹遍，相信九成九的世人都願意重新開始壹個人生吧。
　　其實，人生就是由許多意想不到組成的。誰也不知道下壹刻會發生什麽，明天會發生什麽。正是這些世人無法預料的事情，讓世人對人生充滿了希望。但是，深究這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卻似乎早就種下了因，而得到的果。
　　佛曰：壹切都是因緣際會。人生便是如此吧。
　　延慧大師雙手合什，用沈緩而宏亮的聲音說道：“阿彌陀佛！敝寺延照師弟的確在上個月上山采藥時，撿到壹把劍。但只是壹把普通的鐵劍，卻並非如洪施主所言的藍色細劍。既然賢昆仲執意要的話，老衲便給妳們就是。”
　　延慧大師轉向眾僧說道：“渙心，妳去把延照師叔帶回來的劍拿出來吧。那把劍就放在為師屋裏的桌上。”
　　渙心是延慧大師的弟子。他低首合什道：“是，師傅。”然後便往裏面行去。
　　地狂謝地聽了，歡喜地叫道：“延慧老和尚，妳早就該如此。那就不用浪費我們的口水了。”
　　還不到壹盞茶的工夫，渙心手抱壹劍跟回來，正要交給他師傅延慧大師。延慧大師擺擺手，指向天癡地狂，說道：“妳把劍拿去給那二位施主吧。”
　　渙心躊躇了壹會，才慢吞吞地踱向謝天謝地那邊。他這壹慢不要緊，可地狂謝地等不急了，只見紅影壹閃，渙心手裏的鐵劍就到了謝地的手裏。
　　渙心駭然，手中的劍沒了，壹時竟呆在當場。
　　延慧大師見了，先是大驚，繼而暗暗搖頭。他大驚的是那謝地的武功，從那輕功來看，謝地的武功極為厲害。壹個謝地就這麽厲害了，另壹個謝天只怕也不會差到哪兒去；他搖頭的是自己的弟子沒有見過世面，如此膽怯。延慧大師低嘆壹聲，叫道：“渙心！回來吧。”
　　渙心聽了師傅的話，才醒轉過來，低首回到了僧人當中。
　　秦慕楚也是對謝地的輕功感到意外，但他並不吃驚。如果是在以前逃亡的時候，他壹定感到非常震驚，但自從他練成乾坤心法後，這樣的武功他並不放在心裏。
　　謝地卻早已把劍拉出，壹看，就是壹把普通到再也不能普通的鐵劍。謝地叫道：“嘿！這是怎麽回事？洪桓！妳說的可是這把劍？”
　　那洪桓連忙回答道：“謝二爺，這絕對不是那采藥和尚手中的劍！小的敢以項上人頭擔保，這把劍不是那把乾坤劍！”
　　謝地聽了，把手中的劍與鞘都壹齊扔回延慧大師的腳下，怒道：“延慧妳這老禿驢！竟敢用把鐵劍來糊弄老子！真是氣煞我也！”
　　延慧大師依然不緊不慢地說道：“這把就是老衲的師弟延照上次采藥所拾的劍，並沒有像那洪施主所說的藍色細劍。”
　　謝地聽了，怒目盯向洪桓。洪桓急忙說道：“謝二爺，小的真沒說假話。如若小的騙了您，您，您殺了我壹家好了！”這個賭本可是夠大的了，謝地頓時無言以對。
　　謝天這時出聲了，他說道：“既然如此，延慧妳就讓我們進去搜上壹搜，如何？”
　　延慧大師沒有出聲，他身邊的壹個和尚反先喝道：“此乃佛門清靜之地，豈容爾等肖小逞威！”這個也是延慧大師的師弟，叫做延昌。
　　謝地聽了，不怒反笑，說道：“老子今天就要攪了妳這清靜之地，看妳們這些禿驢怎麽攔我！”說著，他便壹人邁步向後院走去。謝天他們也不阻攔，想來謝地這般正合他們的心意。
　　剛剛發話的延昌，壹個箭步跨出，擋住了謝地的去路，雙手合什，說道：“阿彌陀佛！後院乃本寺重地，請止步吧。”
　　謝地憋了壹肚子的火，叫道：“讓開！”
　　延昌說道：“不讓。”
　　“當真不讓？”謝地咬牙道。
　　“當真不讓。”延昌的語氣十分堅定。
　　“那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了！”謝地叫道。然後他也不說話了，擡手就是壹掌，揮向延昌。要是在二十年前，謝地早就壹掌劈了過去。現在他雖說還是脾氣火爆，但比二十年前，已經收斂了許多。
　　延昌見狀，也不退讓，合什的雙手向外翻出，雙掌迎上了謝地的單掌。只聽“砰”地壹聲，兩人的手掌壹碰即分。延昌連向後面退了五步，而謝地只是身子晃了晃，卻壹步也沒有退。謝地是隨手壹掌，而延昌卻是雙掌齊出。功力孰強孰弱，任誰都能壹眼看出來。
　　凈慈寺香火綿延許多朝代，有壹定的歷史，但並不註重武功的修練。雖然歷來的方丈也極力推崇僧人習武，但壹來他們並無意於行走江湖，二來也沒有武學傳統，沒有武學名師。就算他們現在的武功，也只不過是少林武功的旁支的旁支了。
　　謝地冷哼壹聲，又邁步向前行去。延昌卻也不示弱，又迎了上去。
　　謝地見狀，心裏升起了殺意，他有二十年沒有殺人了，看來今天他要破戒了。二十年前，謝天謝地兄弟倆在山西平遙時，見到壹群盜賊搶劫壹個老嫗，大怒之下要把那幾十個盜賊全撕了。沒想到出現了壹個病懨懨的老頭，說什麽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人呢，還有什麽人生在世，孰能無過之類的，讓他們放了那些盜賊。可是他們怒意正盛，就算是天皇老子來了，只怕也擋不住他們殺人的念頭。壹個病老頭，自然不放在他們眼裏。可是那老人卻跟他們做起交易來，說只要謝天謝地能勝了他，他便不管他們殺多少人，包括他的性命。但是，如果老人勝了他們兄弟倆，他們就必須退隱江湖二十年，並發誓不再殺人。當時的謝天謝地兄弟在江湖鮮有敵手，自以為武功十分了得，二話沒說，他們便答應了老人。結果卻出乎他們兄弟倆的意料，他們竟然打不過壹個糟老頭！無奈之下，他們唯有答應了老人的條件，退隱江湖，並不再殺人。
　　壹晃二十年過去了。他們立的誓也到期限了，沒想到他們才出江湖，便在壹酒樓裏聽到壹個人在吹噓他見到的劍如何如何厲害。那人正是洪桓。謝天謝地兄弟認為只要有了這樣壹把削鐵如泥的寶劍，行走江湖就更是如虎添翼了。而洪桓亦正愁沒有幫手弄那把劍，雖然到時只怕自己也沒有那把劍的份，但只要這天癡地狂壹 高興，好處自然不少。於是他們壹拍即合，由洪桓邀了壹些狐朋狗友，壹起殺向了凈慈寺。
　　謝地眼中壹露殺機，延慧大師便知他要下殺手了。只怕他這壹招下來，延昌師弟不死也只有半條命了。延慧大師情急之下，把手中的佛珠甩了出去，直向謝地襲去。然後他才縱身掠往延昌。
　　可是延慧大師才掠到壹半，便被人攔下了，來人就是身穿綠袍的謝天。只聽謝天說道：“老和尚，以壹打二算什麽英雄。既然妳要打，那我就來陪陪妳吧。”說完便揮掌向延慧大師的胸口擊去。
　　延慧大師無奈，只好沈下心來應付謝天。兩人很快就妳來我往，拳打腳踢地鬥在了壹起。延慧作為凈慈寺的方丈，武功自然要精深不少。而謝天則二十年來，首次與人交手，手腳壹時還未放開。因此二人暫時鬥了個半斤八兩，不分勝負。
　　那邊延昌可就慘了，本來謝地壹掌就可把延昌震傷的，卻沒想到延慧大師射來壹串佛珠，讓他分心招架。這樣壹來，謝地只是再次把延昌震退而已。但延昌的好運也就到此為止了，謝地壹掌把射來的佛珠擊散，佛珠頓時落了壹地，嗶嗶剝剝地四處滾動。謝地也不管這些，壹個箭步就沖了上去，又是壹掌擊中了延昌的胸前要害。延昌抵擋不住，“噗”地壹聲，人還在空中便噴出壹口血來，眾僧連忙上前把他接住，卻是再也站不起來了。
　　謝地這時卻不急著進後院了，他好整以暇地看著謝天與延慧大師的武鬥。看著看著，謝地咂咂有聲地說道：“大哥，就那老和尚的身手，還需妳如此費心？妳不會是武功比不過弟弟了吧？哈哈哈！”
　　謝天的武功壹直都比謝地略勝壹籌。謝地常常不憤，可又無可奈何，於是他常常壹有機會就要擠兌擠兌謝天。而謝天對什麽事都可以無所謂，偏偏就不喜歡謝地說他的武功不行。
　　謝天冷哼壹聲，驟然加強了攻勢，壹時之間，弄得延慧大師手忙腳亂，應接不暇。延慧本身武功就不如謝天，加上剛剛聽到延昌被擊傷的聲音，心裏更是亂七八糟的。就在這時，謝天壹個縱身，雙臂展開，有如蒼鷹搏兔，直向延慧俯擊下去。延慧大師無奈，只得高舉雙掌迎擊謝天。“砰”地壹聲，延慧退後兩步才停下。謝天卻趁勢整個人在空中向後翻出，然後又轉回原勢，直向延慧大師擊去。延慧只好再舉掌架住，可是這壹次謝天的攻擊力明顯加強，延慧大師抵擋不住，亦是如同延昌壹樣“噗”地吐出壹口鮮血，踉踉蹌蹌地不停向後退，還是後面的僧人把他接住了，他才沒有倒下去。
　　謝天這招名為“蒼鷹三搏”，每擊壹次，力勁便加深壹倍，即使延慧大師能夠擋住他的第二擊，也絕對擋不住最後壹擊。只怕受了那最後壹擊，他也不是只吐壹口血那麽簡單了。
　　謝天擊退延慧後，也不追擊了，就立在原地。謝地卻大笑道：“妳們這些禿驢就是死腦筋，乖乖地把那乾坤劍交了出來，不就什麽事都沒有了麽？哼！識相點就把劍交出來。否則……嘿嘿！”誰都知曉他省掉了什麽話。
　　眾僧無壹人出聲。延慧與延昌是無法出聲，而其他僧人卻是不知該如何出聲。
　　謝地見狀，連說三個“好”字，才道：“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們不客氣了！”說完便手捏掌刀，要向眾僧殺去。
　　這時，從後院跑出壹個和尚，年約五十，身材稍胖，圓臉，小眼，大鼻的。而最引人註目的就是他手中抱著壹把劍，劍鞘是墨色的。
　　只聽洪桓叫道：“乾坤劍！他就是采藥和尚！”
　　跑出來的正是延照大師，而他手中的也正是乾坤劍！
　　只見延照大師邊跑邊喊道：“不要傷了我師兄！劍在我這裏，妳們要就拿去！”然後他便用力把手中的乾坤劍，拋向天癡地狂謝天謝地兄弟那邊。